第138节
……
沐寒声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荣京的街头,车辆来往,轮胎卷起一圈圈的雨花,放眼望去,建筑之顶几乎被雨雾迷住,朦胧一片。
“沐总……”古杨忙了一圈,手里的电话就没断过,也终于无奈的一句:“没有太太的处境记录,三星以上酒店,也没有入住记录。”
她还能去哪?
雨点打在墨色的伞面,‘哒哒!’的压抑,雨雾衬得男人五官越发英棱,也越发沉郁。
他已然想不出她还能去哪,焦躁、忧心而伫立雨中良久,指尖的烟不吸太久,早被雨花打灭了。
“嗡!……嗡!”沐钦的电话。
“还没找到?”沐钦略微皱眉,问。
沐寒声没开口,便是默认,他也不以为沐钦会知道。
可沐钦的确给出了他不曾想到的建议。
他说:“她父母的灵盒还在殡仪馆,她时而会去待上半天。”
殡仪馆?沐寒声深眸一凛,着实是他从未想过的地方。
一挂电话,转身上车,匆匆赶往沐钦所说的地方。
沐钦是没有说错,只是沐寒声赶到时,傅夜七刚刚离开,这也算是她出访前看望父母。
守灵之人说她刚走,却不知去了哪,沐寒声便没了方向。
古杨立在一旁,也着实想不出太太还能去哪?也许在街头游逛着,也许自己躲在车里?
正想着,身侧的男人蓦地走出伞下匆匆往车上走,古杨回过神,急促的跟了过去。
沐寒声肩上依旧湿了,可他丝毫不顾,甚至把古杨扔在了街头,“自己打车回去。”
古杨愣在原地半晌,沐总这是去哪?
轿车在夜幕中
车在夜幕中穿梭而过,往近郊而去。
傅家大宅的规模,不论是上世纪还是如今,在荣京都是不可超越的存在,只是越宏大越荒凉。
闪电一过,偌大的宅子越发显得寂静,寂静得阴森,那扇许久没开过的大铁门幽幽矗立,锁孔都已然生了锈。
沐寒声的车子停在宅子外,他没带伞,徒身立在贴门前,握拳敲打。
“哐当!哐当!”的声音,随着他大力的动作而一声声散开,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越发慑人。
他知道,她必定在里边,因为门反锁。
“夜七!”男人厚重的嗓音,极有辨识度,哪怕雨声‘哗哗’也穿透空旷传进宅子里,“开门!”
傅夜七是在宅子里,只是这里,一年无人打理了,老旧、消落,没电、没暖气,寒冷逼人,每一桌一椅都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满是尘埃。
曾经挂全家福的地方,如今空了一片,照片坠落,一地碎玻璃。
那一团娇小的身影便缩在那儿,双手环住膝盖,埋头,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猛然传来,缩着的身体一激灵,抬头。
“夜七!”又一声。
是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焦急,强势,铁门的晃动声逼着她去开门。
她也没想躲着谁,只是进了这里,竟忘了出去。
一起身,脚下一麻,倏然往前栽去。
疼,瞬间蔓延,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大概,手心被玻璃划了。
也才想起,她感冒了,这半天的蹲姿,血压上头,越是疼得难忍。
“哐当!”又是一声,忒们似乎被砸开了,锁扣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
进了铁门,宅子大门并没关,却满目的漆黑。
沐寒声疾步掠进大门,不曾见她的影子,沉声焦急:“夜七?”
她堪堪从地上起来,屋里黑着,忍着手心里的疼痛,怕他胡乱找,碰坏了家里的东西,压着嗓子出声:“我在你左手边。”
“嗒!”沐寒声打着火机,转眼,见了狼狈得令人心疼的小脸,不复往日的绝美。
打火机灭了,他几乎一把将她拥起,就要出门。
可她抓了他的衣袖,低婉,“我不走。”
沐寒声拧眉,再一次打着火,幽暗的眸子极度深沉,只有一点火光摇曳。
晕黄的一点光,同样映着她的脸,柔唇不正常的樱红,却满是倔强,“我很久,没有回来看他们了,要留一晚,你先走。”
留这一晚之后再回来,该是一年后了,会越发的苍凉。
男人拧眉,浓重的心疼在火光里倾泻,“你生病了。”
不论如何,身体为重。
她淡然摇头,避开了他。
沐寒声才想起,他淋了这么久,已然全身湿透,只得松了手臂。
可她腿麻犯软,转瞬往地上栽。
修长的手臂堪堪将她捞住,湿着的手又不敢贴到她耳际,只冷唇命令,“你必须去医院!”
她抬手,推着他湿漉漉的外套,“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她的情绪,沐寒声看在眼里,却知道无人能强迫她。
昏暗里,薄唇紧抿,终究转身扶着她往沙发走,长臂一扬,扯掉铺盖的一层薄纱,将她安置稳当。
“既然你要待,我便陪你一晚。”他立在她跟前,低醇的开口,哪怕视线昏暗,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不说话,这宅子还是他买回来的,她没有逐客的道理。
沐寒声转过身,是给古杨打了电话,两人的衣服,不换是不行的。
可他打完电话转身,沙发上的人却没了。
“夜七?”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眼不见她,他便心底尽空,没由来的紧张。
进门之际,她周身的玻璃他不是没看见,更想起了她曾经割腕,仓促挂了电话,循着这个陌生的宅子找人。
☆、第146章 人中之龙的儿子,是人精!
沐寒声从一楼点着打火机往上走,对这里,他不熟,但从傅孟孟手里买过来时,特意参观过一遍,去过妻子曾经住的房间。
于傅夜七来说,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哪怕已经间隔十几年,房屋的构造依旧清晰印在脑子里。
她去了自己房间,拿了蜡烛。
刚到门口,却猛地被门口的黑影吓一跳,倒没喊出声,只一颗心吊起来,又缓缓落下。
打火机在沐寒声峻脸下方,那效果,是挺吓人。
见了他,他才舒展浓眉,目光打在她手里的蜡烛上,又蓦地紧了。
“流血了?”
她没来得及回,已然被他一把抱起,打火机在她身侧亮起,若不是他手臂长,若不是衣服湿着,或许都能烧着她。
步伐略急,沐寒声没有下楼,而是往她的房间走。
放下打火机,再放下她,一手扯下盖在床上防尘的薄纱,又将她抱上床。
她不想离开,他便不逼她,却也不再万事顺着,“不准下地半步,今晚,我就与你好好谈谈。”
她不语。
转手,沐寒声给许南打的电话,医药碘酒、棉签,热水、感冒药,床褥被子必须一应俱全,半小时内送到。
许南在御宴庭那种地方掌舵,是习惯了半夜就寝的人,这会儿接到任务正是腿脚麻利,给他的半小时,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几乎与送衣服的古杨同时赶到。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沐寒声从里边出来时,依旧直接淋雨出来的。
“沐总……”古杨把伞递过去一些,建议:“我们送进去?”
人本就湿着,这东西再湿了,今晚怎么过?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头,东西送进了门口,他忽而转身对着古杨,“把老太太手里的两份鉴定报告留着,家里不准再提这件事。”
这吩咐来得有些突然,古杨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彼时,沐寒声已经回到她的房间。
点了蜡烛,光晕染柔了整个房间,床上女子的身影却被染得几许黯然。
沐寒声的焦急,她看在眼里,沐寒声的忍耐,她也看在眼里,越是柔眉轻蹙,下午,他又为什么要默认?哪怕骗她一次,她也追究不了,不是么?
却又被自己这得过且过的心态讽刺的笑了。
“把衣服换了。”沐寒声是准备好好与她谈的,因而,无论她此刻什么神色,他暂且忽视,只念着她的身体。
也许是她经历过太多起起落落,她遇事时最不会的,就是闹,从出事开始,她一句大声都没有。
此刻他这么说了,她哪怕脸色微倦,也配合了。
却看得沐寒声心疼,走过去,连脱衣服也代劳,“我来吧。”
那样的柔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澈,她仰了脸,安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在他面前,她没什么可以避讳,任由他脱去潮湿的衣服,替她裹上奢贵保暖的睡袍。
“等两分钟。”他依旧低低的嗓音。
转身开始打理床铺。
他曾是军人,这些事信手拈来,扯下她躺湿了一片的褥子,换新。被子是许南弄好的,不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