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从昨天他电话里的语气来看,柯昱在公司争夺柯氏集团继承权的优势就不如柯毅磊,或者本来还有些优势,但他惹恼了易苡彤,易苡彤把股份给了柯毅磊,柯毅磊有了她手上10%的股份,柯昱在争夺继承权上自然就失去了优势。
    易苡彤静等着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划开接听键,柯昱生气地质问声从电话里传来,“你为什么把股份卖给柯毅磊?”
    听着他愤怒的声音传来,易苡彤心里只觉痛快,她语气愉悦地说,“我愿意。”
    昨晚他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等到她的到来,今天早上又从董事会中得知她把股份给了柯毅磊,没想到她这般绝情,柯昱在电话里愤怒地吼到,“易苡彤你说话不算话。”
    明明说好了谁也不支持,凭什么把股份卖给了柯毅磊。
    易苡彤心里本来就对他不爽,现在一大早起来又被他吼叫,她心里更加不痛苦,她生气地嘲讽道,“对,我说话不算话,不像某些人,欺骗别人的感情让别人去江边看他们夫妻.秀.恩爱,这游戏玩了二十多年,你还没玩够吗?”
    她越说越觉得酸楚,话说到最后,她几乎嘶吼着出来的。
    柯昱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心里燃气了一丝雀跃,胸口起伏着气息,尽量平静着气息问她,“你昨晚来找我了?”
    提到昨天的事,易苡彤酸涩着说,“你一句玩笑,转身就跟别的女人结婚,现在还欺负我,你觉得有意思吗?”
    她本来话说的听委屈的,可说到到最后,不知道为何又变成了讽刺。
    易造成他们俩现在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双方都有责任,柯昱觉得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像以往一样,忍不住跟她较劲道,
    “要是你愿意结婚,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跟易苡彤说话,习惯了要在语言上赢她,刚刚这话也是顺着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抱怨她,他顿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下去,转口低落地解释昨晚的事,“我昨晚一直在江边等你。”
    易苡彤脑海中闪过他们昨晚相拥的画面,跟电影一般唯美,折煞旁人,心里只感受到无比的疲惫,前所未有过地排斥她和柯昱的过去,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累了,你已经结婚了,我也找到了自己爱的人,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无论对方有什么事情,管我们是死还是残了,我们都不再联系彼此,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你敢吗?”
    即使不小心见到了我们也要躲开彼此。
    我已早到了自己爱的人这句话,刺激到了柯昱,他冲动地说,“你以为我不敢?”
    “好。”易苡彤平静地答,而后挂掉电话。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对话,她却从电话里头听出了柯昱哽咽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眼中有泪珠掉落了下来。
    她脑袋混乱地想到了一个词,相爱相杀,这个成语来形容她和柯昱的感情再贴切不过,就连最后绝交都是争锋相对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柯昱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子,一见面就掐,一说话就吵。
    易苡彤依然记得,柯昱是柯毅磊的堂弟,易苡彤第一次见到柯昱是在柯家,当时她和爸爸去柯家玩,在他家看到了小小年纪长相正太的柯昱,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想跟他玩耍。
    ☆、chapter 19
    在易苡彤的家庭中,包括她家亲朋好友里的小孩子中,她是最小的一个小孩,大家都比她大好几岁,从小身边都没有什么玩伴,一个人比较孤独,突然见到跟她一般大的柯昱,觉得不知识自己小小的,她自然很高兴,很喜欢跟他玩。
    不过柯昱父亲和柯毅磊父亲因为争家产的缘故,两家以前就不合,连带着影响了小孩,柯昱和柯毅磊自小感情就不太好。
    柯毅磊的父亲因为有易家这个后台强大的亲戚,在公司里略胜柯昱父亲一筹,就连柯毅磊的爷爷,在公司的事情遇到分歧意见时,都常常以柯毅磊父亲的意见为重,柯昱父亲在公司长期受到柯毅磊父亲的打压,为此柯昱父亲感觉自己一身才能没法施展,很受委屈,常常在家里怨恨柯毅磊一家,对柯毅磊家充满了敌意,使得柯昱跟着他父亲对柯毅磊家产生着某种敌意。
    恨屋及屋,易苡彤是柯毅磊的表妹,柯昱自然不喜欢易苡彤。
    在大人面前,柯昱和她有玩有笑,到了背后,他就冷脸推开她,不让他跟她玩。
    那个时候易苡彤年纪小,又是家庭亲戚间最小的一个,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说话奶声奶气的,很惹人喜爱,她周围大人哥哥姐姐们都把她当小公主来供着,自小万千宠爱集一身,并不懂得柯昱不跟她玩是因为不喜欢她。
    好几次她跟父母去柯家,都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大人面前,柯昱都跟她玩得跟开心,等到了背后,柯昱又不跟她玩了,或者将她戏弄到哭为止。
    易大小姐性子极倔,又是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主,什么都要弄到手,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得到,所以即使柯昱冷脸对她,她仍缠着他。
    后来她发现了一种可以跟柯昱好好相处的相处模式,就是每次他做事的时候她都抬杠,慢慢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变成了一说话就争锋相对。
    欺负对方,刺激对方,打压对方,嘲笑对方,谁也不让谁。
    两人以戏弄对方为乐,并对这种游戏般相处模式乐不思疲,并将这种相处模式延续到大。
    最了解我们的人往往是我们的敌人。
    最了解易苡彤的是柯昱,最了解柯昱的是易苡彤,随着两人接触的增多,两人成为最了解对方的人,两人也越来越默契,产生了心心相惜的感觉,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因为两家住得近,经济条件又差不多,所以他们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读书,虽说从来都没有和平相处的一天,但是感情却深厚。
    从年幼相伴到长大,从幼稚变成成熟,两人在对方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成为对方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到了荷尔蒙分泌的年龄,两人成长了俊男美女,对对方多了异样的感觉,慢慢懂得那是爱情,但两人都过于好强,害怕对方不喜欢自己,害怕自己说出口会被对方嘲笑,碍于面子自尊,谁也不愿意率先低头,不敢将爱出口,继续维系着原来的相处模式。
    后来柯昱家和柯毅磊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易柯两家父母知道她们关系暧昧,都明里暗里地暗示暗示了自家的孩子不要跟对方走得太近。
    为此,两人又找到了理由不将心中的爱表露出来,一直藏着在心里面,继续面上没心没肺地相处,以戏弄打压对方为乐。
    却因为心里一直有对方,两人都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都一直单着,直到毕业,都没有将心中的爱说出来。
    两人有的时候甚至默契地觉得,反正对方都单着,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这样处着也蛮好。
    直到前不久,柯昱父母逼婚,逼柯昱娶沈韵为妻,商业联姻,完全没有感情的婚姻,柯昱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向易苡彤表白,问她喜不喜欢他,喜欢他的话就跟他结婚。
    柯昱说出这话的时候易苡彤身在南美洲的一个土著居民区,她正在进行自己的环球旅行计划,并不了解柯家这一触即发的微妙关系,更不知道柯昱父母企图用柯昱的婚姻来获取公司的利益。
    当她听完柯昱的话时,当时以为这又是他开的一场玩笑,骗她回国。因为临走前柯昱跟她打了个赌,赌她没法完成环球旅行就回国,赌输的人要跟对方介绍一个男(女)朋友开启一段为期半年的恋爱,然后每天向赢的人汇报感受。
    柯昱曾无数次地骗过她,“狼来了”的故事在他俩演绎了无数遍了,易苡彤被骗多了,当柯昱突然开口向她求婚时,她以为柯昱又在骗她。
    她害怕自己赌输了,柯昱会找一个丑八怪来跟她谈恋爱,他可没事干过这么戏弄她的事,她肯定不想输,更主要的是,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有结婚的打算。
    听了柯昱的告白,她很怀疑柯昱想骗她回去,就半真半假地说,“你知道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有结婚的打算,怎么可能会跟你结婚,你爱跟谁结跟谁结,祝你幸福,不要打扰我旅行。”
    两人玩笑向来开得大,易苡彤也没放在心上,她说完又没心没肺地继续自己的旅行。
    柯昱在电话里听易苡彤的答案,虽然很难过,却又不知觉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柯昱自己很为难的,一方面是自己的父母,因为柯昱的母亲是贫困家庭出生的,他爷爷很不满意自己的父亲将她娶回家,为此冷落了柯昱一家,他从小看着自己父母在柯家受排挤,那时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比柯家任何人都优秀,长大了要当柯家掌权人,不再让自己的父母受委屈。
    这个念头一直激励了他很多年,成为了他追赶柯毅磊的勇气和毅力,柯毅磊读书时年年拿第一,他也年年拿第一,柯毅磊要出国读书,他也要出国读书,他比柯毅磊更刻苦,他要比柯毅磊厉害,才会得到爷爷的重视,才能有资格成为柯家的掌权人。
    但一切似乎都偏离了他的意愿,柯毅磊比他优秀,比他能干,爷爷也更喜欢柯毅磊,在心底深处,他既嫉妒柯毅磊又羡慕他。
    爷爷想把公司交给柯毅磊,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柯毅磊偷偷地杀了,以取而代之,但是他不敢。
    就在他以为柯家继承权落入没他什么事时,爆出柯毅磊爱上了一个刚毕业的职场新人,非死活要跟那女人在一起,就算被赶出柯氏公司他也要跟那女人在一起,那女人学历倒是不错,不过家里贫寒,来自农村。
    爷爷对她自然不满意,非逼着柯毅磊离开那女孩娶沈韵,否则就取消柯毅磊的柯氏继承权,这时他的机会来了。
    沈韵的父亲是s市市长,其家族世代为官,她的亲戚在官场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人脉关系遍布全国各地。
    官商联合,强强联手,柯氏的未来将无可限量,为了柯氏的发展,娶沈韵为妻是最有利的选择。
    爷爷的意思是他和柯毅磊谁娶了沈韵,谁就是柯氏集团的继承人,柯毅磊宁愿要个穷家女也不愿意娶沈韵,那么选择就轮到了他的身上,一方面是他大半辈子受尽委屈亲生父母,他做梦都想让父母扬眉吐气,他不可能尽孝无视他们,另一方面是易苡彤,他爱她,舍不得失去她,他想跟柯毅磊一样,不顾一切地跟她在一起,可是他不确定她的心意,害怕易苡彤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更何况她还是个不婚主义者,能跟她走到一起的机会不大,他很为难。
    思来想去,他最终把选择权交到了易苡彤手中,如果她选择跟他结婚,他就不顾一切地跟她在一起,如果她没有选择跟他结婚,那他也可以丢掉一块心病,心安理得地娶沈韵,继承柯氏,让父母能高兴地渡过下半辈子。
    当易苡彤说出她不会跟他结婚的时候,他心里既伤心又安心,伤心自己失去她,却安心自己做了孝顺父母的事。
    易苡彤说完,他没有做辩解,想着,就让她把他的话当个玩笑好了,这样他也有理由骗自己安心地娶沈韵为妻。
    事情发展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而活,还是在父母而活,父母从小给他灌输着奋斗的观念,让他势必要继承柯氏,不要再想父母一样被人歧视,受尽委屈,他照做了,他娶了沈韵,获得了柯氏的继承权。
    可是他看着眼前头戴婚纱一脸娇羞的新娘,他一点不开心,完全没有身为新郎的幸福感,他环顾四周眼神搜寻熟悉那个刻在心里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牧师让新郎新娘交换戒指,让他们宣誓,直到婚礼结束,他都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这不能怪易苡彤,她在异国他乡,时差不一致,联系不是很方便,又忙着出去玩,差不多一周才跟朋友们联系一次,当她从朋友口中得知柯昱是真的跟沈韵结婚时,发现明天就是柯昱的婚礼了。
    她没想到柯昱会真结婚,即使是最后一刻,她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觉得柯昱在给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和柯昱玩笑向来开得大,有的时候甚至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说的话为真,不惜亲身尝试,弄得跟真的一样。
    她买了最快一趟飞机飞往s市,却因为天气原因,被迫在香港迫降,她着急地打电话给柯昱,可是电话没人接,发短信发邮件发微信给他,告诉他她爱他,也没有得到回应,等她坐高铁赶回到s市,已经错过了他们的婚礼,事情已成了定局。
    易苡彤多想柯昱和沈韵的婚礼也只是他的一个玩笑,她多想柯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笑着对他说,他在跟她开玩笑呢,婚礼是假的,可惜都是真的。
    第二天柯昱确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可是不是来告诉她这是个玩笑。而是柯昱看了她的短信和微信,觉得有必要跟她见个面,把两人间的关系理清楚。
    见面时他又戏弄了她,笑她居然把他那晚的话当真。
    他说他那晚的告白是骗她的,是为了将她骗回国故意使的手段。
    他还告诉她,他现在娶的这个女孩是他真心喜欢的,他对他的妻子一见钟情,他很满意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不知道比她乖顺温柔多少倍,她这种桀骜不驯的刁蛮女,估计一辈子都没人要,挺适合当不婚主义者的。
    易苡彤为了挽回尊严,嘲笑说她短信里的告白也不过是为了骗他逃婚,想看他笑话而已,谁说她把那晚他说的话当真的,她把话当真她就一辈子找不到男朋友。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两人说的话有多假,但事情已经成定局,易苡彤不甘心当小三,柯昱又割舍不下眼下的所拥有的一切,只能当两人的心意只是开玩笑,就像以为的玩笑一样。
    争论过后,两人聊了他的新婚妻子,聊了她的环球旅行,聊了从小到大发生的事......聊了很多很多话题,聊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两人恨不得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光,直到深夜了才散去。
    临走前,柯昱说,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以后还要向以前那样相处,既然她打赌打输了,就要答应她跟一个他介绍的男人交往,认真相处,如果很适合就在一起好了。
    易苡彤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以后我们少来往,免得引人误会,愿赌服输,我会试着跟别的男人交往,不过这个规则得改一下,不需要你介绍,我自己来找,找到了跟你说。”
    柯昱答,“好。”
    自此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私下联系过,除了偶尔在家庭聚会上见到时随口问候以外,就在没交集,过程中柯昱还有跟她开过以前的玩笑,她都没有理会,两人宛如陌生人。
    她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游山玩水,四处走走,企图寄情山水以缓解内心的难受。
    直到有一天晚上,柯昱醉酒打电话过来说很想她,想见她。
    那时她在h市玩,听了他的话,理智全然崩溃。
    可天气总是在跟他们作对,上次因为天气原因错过了婚礼,这次又天气原因没法最快赶回去见柯昱。
    天气恶劣,飞机停飞,她就买了最后一趟火车回s市,火车缓缓向前行驶,她才回身,明白自己的行为多么的不理智,就在那时,她在火车上遇到了顾嘉璟,突然觉得自己缺少个男人,如果有个男人,或许她就不会被柯昱的话语所左右了,于是有了后来的事情。
    ☆、chapter 20
    易苡彤放下手机,擦了擦眼角,调整好情绪,从床上下来,她大白腿着地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她眼睛扫过四周,并没有她的衣服。
    她赤着脚走到顾嘉璟衣柜前,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整齐摆放着,黑白色调的衣物占了上大半个柜子,倒符合他的性子,内敛又沉稳。
    易苡彤取出了件白衬衫,套在身上,顾嘉璟的衬衫比较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里面的春光微露,令人遐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衣,又扣上了两颗扣子,又从抽屉找了条短裤穿上,随后进了浴室洗漱。
    易苡彤走出房门时,顾嘉璟正在阳台上接电话,没想到他还在,他昨晚折腾她的架势,今早起来没有瞧见他的身影,她认为他大早就会走,但是现在他就完完整整地站在阳台上,就在她的面前。
    他身下穿了条休闲的白裤,带着手表的左手插在裤袋里,身上穿了见白色t恤,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她向他走去,听到他对着电话里的人说,
    “嗯,我今天不上班。”
    易苡彤闻言微微诧异,想到他既有可能是因为她而不去上班,心里忍不住泛着甜蜜,她在他身后无声地弯嘴笑了笑,暗暗得意。
    她本以为昨天的事顾嘉璟心里还有气,没想到他迁就她至此。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嘉璟又继续说,“重要的事情你交给副总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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