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院子里,一群妇女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清水奶奶拉着裴芊芊的手笑得一脸皱褶只剩眼缝了,“芊芊,听说南召爹来了,大家伙都想来看看。”
“呵呵……”裴芊芊除了笑还是笑。
其中一中年妇人朝她打趣,“芊芊,快把南召爹叫出来我们看看,听清水奶奶说南召爹长得可好看了。”
在谷里,没有那些繁琐的教条礼仪,每个人似乎都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女人说话都显得脸厚胆大。这并非大家不懂礼貌,只是因为彼此不生分,哪怕是玩笑话也带着亲热劲儿。
看着一张张满是热情又好奇的脸,裴芊芊真是纠结死了。那男人好看虽好看,可多看几眼那张冷脸,会被冻死的。
她正要回堂屋,司空冥夜已经踱步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纷纷‘哇’了起来,撇下裴芊芊全围了上去,就跟看到稀世玩意儿般一个比一个兴奋——
“芊芊,南召爹长得真俊啊!”
“难怪南召长得那么好看,有这么好看的爹,能丑到哪里去?”
“南召爹真是一表人才,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裴芊芊那个汗啊,背脊都凉森森的,甚至不敢看那个被人当国宝般欣赏的男人。这大爷的脾气她最清楚了,就连她在他面前放肆都捞不到多少好处,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在她紧张不安时,只听某个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芊芊和南召承蒙各位照顾多年,在下感激不尽。”
她抬起头,男人在阳光下迷人的微笑差点闪瞎她24k钛合金眼!
而一群不知他底细的妇人们,笑得合不拢嘴。谷里人,淳朴又直爽,虽少了时下女子的矜持和羞赧,可热情大方的性格却令人倍感温暖。
清水奶奶最先捂着嘴笑道,“南召爹,我们都是些粗妇,你不必这么拘礼客气。”
其他女人也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南召爹太客气了!”
一群妇人就这么围着司空冥夜叽叽喳喳说笑着,司空冥夜话也不多,全程微笑面对。裴芊芊看着他,都忍不住替他别扭。
好在大家也识趣,看过了人,招呼过了,也没打算久留,主要是清水奶奶突然笑说道,“好了好了,大家知道南召爹来了就行了,人家两口子多年未见,肯定要亲热亲热的。”
其他女人掩面而笑,目光全都投向裴芊芊。裴芊芊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样子。其实她是尴尬,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和司空冥夜之间没那么简单。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虚,当初到了这个地方,因为挺着个肚子,怕人家说闲话,她就谎称丈夫家出了变故,她是同丈夫失散才到了这里的。而这里的人单纯善良,见她快要临盆,也就好心的收留了她,还帮她建了屋子,让她安心的在落霞谷生活。她心里有愧,骗了他们好多年。如今看着他们对司空冥夜热情的样子,她是真觉得对不住他们。
大伙很快离开了,留下她和司空冥夜在院中,她还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人修长的身子出现她身前,手被他握住,厚实的手掌、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汗湿的小手。她下意识的挣扎,可并没摆脱掉。
“她们很好。”司空冥夜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
“进去吧。”他提议。
“我不!”裴芊芊想都没想的拒绝,抬起头,皱眉瞪着他,“你别想占我便宜,我不会从你的!”
司空冥夜脸色微沉,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光就跟刮冷刀子般射向她的脸,“我不占你便宜,我是送上门来让你占便宜!”
裴芊芊脸黑,这不一样么?“谁稀罕占你便宜?说得我好像没有男人过不下去一样!”
司空冥夜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拽,搂着她身子在她耳旁低语,“你方才也听到她们对我的称赞,如我这般出众的男人自荐枕席,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裴芊芊差点吐血,“司空冥夜,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司空冥夜弯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转身进屋。
裴芊芊吓得直挣扎,又是蹬腿又是打他,“混蛋,放我下去!不许碰我听到没有!”
到了屋里,司空冥夜把她放床上,她赶紧往床里缩,又恨又紧张的瞪着他。
司空冥夜俊脸绷着,却也没再对她动手动脚,而是撩袍坐在床边,庞大的身躯犹如石墙般堵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裴芊芊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去惹他,只能紧紧靠着床角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若仔细一听,还有几分委屈的味道,“你离开了六年,我没碰过任何人。”
裴芊芊低下了头,回得有些绝,“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司空冥夜扭头,眸底含着不满,“你是我妻,你不管我谁管?”
闻言,裴芊芊‘呵呵’冷笑,“妻?我算哪门子妻?我的丈夫一直以来对我保持神秘,从来不肯跟我坦诚心扉,就连别的女人要进府,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样的妻我担不起,也没那么大度去担。”
司空冥夜气急,“你非要我抓你回京看看是如何回事你才肯消气吗?”
裴芊芊不甘示弱,“你抓我回去我也会跑!”
她眼中的抵触很坚决,像万道针芒刺痛着司空冥夜的心口,幽深的眸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苦涩,“芊芊……”
裴芊芊没心软,决然的扭开头。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儿子的唤声从外面传来,“娘,我回来了。”
裴芊芊这才大着胆子去推床边挡着的男人,“让开!”
司空冥夜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没抓她,侧过身让她下床。
跑出堂屋,裴芊芊愣住了。
不止儿子回来,还牵着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孩回来。
小女孩是她没见过的,长得很精致可爱,就是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小衣裳还被划了许多口子,头顶的两只小羊角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连泥巴都有。
“南召,她是谁啊?哪里来的孩子?”想起儿子捕鱼的目的,她忍不住紧张。别不是儿子为了娶媳妇去哪家拐了个孩子回来吧?
“娘,她叫‘布布’。”司空南召放开小女孩的手跑到她身边,笑得有些得瑟和神秘,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娘,我跟你说她怎么来的。刚回来的时候我去树林里尿尿,突然发现她在地上抓野草吃,我问她叫什么,她就会说‘布布’。我见她饿,就拿了一块干饼子给她,然后……呵呵……”
“然后怎么了?”裴芊芊绷着身子紧张的追问。
“然后她就亲了我。”司空南召突然红了脸。
“……”裴芊芊狠抽起嘴角。
“娘。”司空南召抬头看着她,满脸红晕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兴奋,“她可是亲了我的,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不能放她走,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儿媳妇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做祖母了。”
“媳、媳妇……”裴芊芊睁大眼,不仅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心肝肺那个猛抽啊,就差内伤了。
老天!
这不是开玩笑吧?
她才二十一岁,做奶奶?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才五岁,能让女的肚子变大?
她回头朝堂屋里看去,见某个男人正从里面出来。
这混蛋,都是因他起的!什么亲个嘴就能生孩子,简直是胡闹!
“布布……布布……”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跑到司空南召身边,抓着他的手不放。
“乖。”司空南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着裴芊芊教她说话,“这是娘,以后要跟着我叫‘娘’,知道吗?最重要的是以后要听娘的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惹娘生气,记住了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嘟囔个不停,但却只能发一个音。随着司空南召的手指,她仰望这裴芊芊,突然裂开嘴露出一个又甜又稚气的笑容。
裴芊芊那个凌乱啊,压根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小的儿媳……
牙都没张齐呢!
居然还说要生孩子,生个毛线的孩子,给她当孩子还差不多!
她抚着额蹲下身子,怕把小女孩吓着,硬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将她牵到自己身前,“布布,你从哪里来的啊?”
仔细的盯着小女孩看后,她才发现这小女孩不仅长得精致,身上的衣裳也华丽,衣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只不过太脏了,都不知道她去哪个泥地里滚过,连颜色都辨不清楚。
握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她随意撸起她的衣袖,发现她肌肤很白。就这么简单的观察,她能猜到这小丫头出生极好,至少不会是他们落霞谷的人。
“等等!”突然耳边响起某个男人的低喝。
裴芊芊回头看去,司空冥夜已经走到她身侧,并弯下腰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她手腕上小拇指甲大小的胎记。
这胎记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放在心上,但仔细一看,连她都觉得好古怪,三角形的……
而且三个角很规矩,就跟尺子比着画出来的一样。
“怎么了?”她好奇的问道。
“做何啊?”司空南召看着他们,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鼓着腮帮子对自家爹怒道,“这可是我媳妇,你别动手动脚的,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司空冥夜沉着脸问他。
“要你管!”司空南召负气的抱起小女孩往水缸那边走,边走边哄着她,“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一会儿我给你洗澡,你不许哭哦。以后我就是你夫君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知道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嘴里只会发一个音,可是小脸蛋上却笑眯了眼。
裴芊芊起身看着他们,眉头越皱越紧。这叫啥回事啊?家里难不成还要多养个孩子?
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已经够辛酸了,这个小丫头就两岁左右,而且连话都不会说,这是要她养闺女的节奏?
“可以让她留下。”旁边又传来某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裴芊芊转过身不满的瞪着他,“你说留就留啊?这是孩子不是小动物,你以为带回来就是自家的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父母的感受?万一这孩子是走丢的,那他父母该多着急?就你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留下呢,你以为养孩子那么容易?”
她话中也有别的怨言,司空冥夜眸光沉了沉,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是同我回去,生多少我也能养。”
裴芊芊差点吐血,“生毛线!我这辈子只生一个!”
她甩开他的手冲进了厨房。
他过早的娶她要她身子,又不让她避孕,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他倒好,爽够了,只管当现成的爹就行了,都没想过她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晚饭做好,裴芊芊把饭菜先端上桌,正想招呼儿子吃饭,见他在给小‘布布’穿自己的衣裳,她走了进去,想接手。
“宝,我来吧。”
“娘,你先吃饭吧,我给她弄就好。”司空南召低下头给小丫头系裤腰带。
虽说两个孩子年纪差别就两三岁,可儿子是男孩,他的衣裳穿在小丫头身上又宽又大。而这个突然降临他们家的孩子,还在那里笑得‘咯咯咯’的。
“布布,穿好了衣裳就去吃饭,一会儿记得要乖点,不许在桌上闹知道吗?”司空南召一边把她放在地上,一边认真交代。
裴芊芊再次抚额凌乱,儿子的心智比同龄孩子是要成熟些,可眼前的情况她是真的很不适应,可以说无法接受。
最让她称奇的是这捡来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怯生,见谁都笑,她见过不少孩子,自己也带过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跟家人走失了都不哭闹的。
她弯下腰把小丫头穿过的小衣裳从床边拾起,正打算拿出去洗干净,突然发现衣角上有异样。她摊开小衣裳,把衣角的那处泥给搓掉,两个用丝线绣出的字清晰的出现在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