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接着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丢开了唐蓁的手,将两个孩子交给了萧玄和侍奉的宫人。
    因为我听见了脚步声,我想到时候了。
    来的人果然又是方隽,这一次她带来了媳妇的传召。
    当我到达媳妇的殿中时,顾清嘉正站在她的身旁。作为这宫里头位分第二高的人,很显然他有出席这等大场面的资格,更何况这次的主人公还是他多年的仇人。
    令我吃惊的是,许寻也在那里,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媳妇知晓宋承和凝馨之事时,许寻正伴君身侧。
    今日媳妇穿的是议事之后尚未来得及更换的正装,纹龙绣凤,金线银丝,极尽华丽。她的头上戴着她私下里最厌恶的赤金龙冠,厚重庄严。她的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精致妆容,典雅高贵。勾长的眉毛,上挑的凤眼,让人感到的不再是魅惑,而是凌厉威严。
    她是女皇,她是一国之君。
    所以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东西,也决不允许别人占有。
    更何况凝馨占有的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再来此事已传了出去,大约过不了半日,国都那边也会收到消息。
    身为皇夫,我不允许这样的丑闻在我治下发生。身为皇帝,媳妇更不会允许有人在她头顶戴上绿油油的帽子。
    因为这是在挑战她身为帝王的权威。
    当丑闻发生后,身为帝王最需要的便是决断,如何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一个让人信服的决断,如何才能杀鸡儆猴为后宫为天下做出一个表率,如何才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这些都是媳妇需要做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昨夜我还和凝馨促膝长谈,我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不再插手他们的事,到了今日下午,两人的事竟被人捅了出来。
    我看着跪在媳妇面前的凝馨和宋承,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我想若这是本话本子,那么这剧情发展得也未免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些,看客们定会大骂:这娘的是什么神展开?
    可让人遗憾的是,这不是话本子,宋承和凝馨也不是男女主,所以他们不能毫无悬念地化险为夷。
    他们两人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我无法得知,更无法决定。
    能决定的只有坐在我身旁的女人。
    庆国所有人的生死命运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包括我的。
    她是位帝王,每当她和我*时,每当我和她缠绵共享鱼水之欢时,我总会忘记这件事情,忘记她不仅仅是我的妻子,还是一个国家的主人。
    此刻在这样的她面前,我无法调笑,无法逗弄,只能俯首称臣。
    我行了礼后,媳妇没有给我赐坐,我和顾清嘉许寻两人一样站在了她的身旁。
    媳妇悠闲地倚在榻上,手中端着方隽刚刚呈上来的上好龙井,她没有喝,一直在用杯盖拨弄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看见那抹笑时,我的心陡然一跳。
    当媳妇真正发怒时,她便是那样的笑。
    看来这件事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顾清嘉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他默然地看着跪在殿中的宋承,就像在看一本不待见的破旧书稿。他今日本就是来凑热闹,顺便找机会落井下石的。
    许寻见我来了后,向我使个了眼色,他的眼中有后悔,有遗憾,还有祈求我原谅的愧疚。
    但我知道许寻是个演技派,所以无论他的面上露出了什么表情,我都一概不信。
    殿中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的到来丝毫没有打破这份沉重,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霾。
    终于我开口问道:“此事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臣实在不相信宋大人会做出这等事来。”
    我说出了无数话本子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最爱讲的一句话,按照最庸俗的套路,接下来便会有一位闲不住的好心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替我解释,他会说一大堆的前因后果。听完那些前因后果的我会如众人所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或许我还会十分遗憾地感叹道:“没想到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的全是套路。
    但这一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不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是知道真相却睁眼说瞎话的骗子。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扮演“好心人”的顾清嘉便对我道:“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看见那地上的情人佩了吗?那便是物证。一块是在宋大人寝殿中找到的,另一块则是在宫女凝馨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我这才注意到宋承和凝馨的面前有一对已被摔坏的情人佩,那是民间最常见的龙凤情人佩,男带龙,女带凤,当两个玉佩合二为一时,便是一幅龙凤呈祥的图案。
    宋承嫌弃地看着那对普通至极的情人佩,厌恶道:“陛下和大人明鉴,微臣从未见过这两块玉佩。”
    凝馨也磕头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从没见过。”
    我没有理会二人的话,只是走上前了一步,从地上拾起了那两块玉佩,拿在了手中,把玩起来。
    媳妇在旁淡淡道:“皇夫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道:“这对玉佩实在太过普通,臣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宋大人的眼光若真要送给心上人,为何要送这等普通的东西?”
    宋承道:“微臣斗胆说一句,微臣决计看不上这样的东西。”
    媳妇睨了宋承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啜了口茶。
    我看着宋承和凝馨,继续道:“请陛下容臣妄自猜想一番。臣料想会不会是宫中有人故意在宋大人和凝馨处放入情人佩,欲借此诬陷宋大人和凝馨的清白。”
    媳妇依旧没有说话。
    我见事情或许尚有转机,便躬身行礼道:“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陛下应仔细斟酌,不可妄下断论。”
    顾清嘉无奈地对我摇了摇头,开口道:“大人话是有道理,但大人有所不知的是,除了玉佩这件物证外,还有别的证据。”
    为什么他会胜券在握地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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