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太后颔首,聊表几句,大意为勉力之语,并期望大殷风调雨顺。
    尔后才是雒妃与息芙两人与太后贺寿,最后便是后宫妃嫔上前与太后见礼。
    因着中宫无主,皇帝有意抬举四大世家的凤家,便暂时将中宫之权悉数给了凤锦绣。
    凤锦绣也是个争气的,硬是在后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独占几分皇帝的恩宠不说,还将一应妃嫔管束的妥妥当当。
    就是这次千秋盛宴,那也是她操持的。
    这些,太后自然晓得,她见当头的凤锦绣温婉大方,一身气度比之已故皇后,半点不逊,她满意地点点头,加之那么点拉拢凤家的意思。她便慢条斯理的道,“听闻今个这一切,都是媛芳仪操办的?”
    媛为凤锦绣入宫的赐字,以示皇帝对她的另眼相看,芳仪乃品级。
    凤锦绣上前半步,低眉顺眼的道。“一应都是臣妾该做的。”
    太后面上矜持,转头笑着对皇帝道,“要哀家说,媛芳仪甚为辛苦,圣人该将媛芳仪的品级升一升犒劳犒劳才是。”
    皇帝自然称是,且还顺势就道,“媛芳仪劳苦功高,晋封惠妃。”
    此话一落,凤锦绣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当即后宫其他妃嫔跟着道,“恭喜惠妃娘娘!”
    凤锦绣愣愣地让人平身,她不自觉转头看了眼皇帝,见皇帝面上含笑得对她点点头,她遂深呼吸一口,稳着心神,带着妃嫔退下了。
    眼见时机恰好,皇帝多看了几眼上官寂与三王的方向,他唇一启就道,“日前与各位爱卿说的酹金,都呈上来与太后瞧瞧,朕也好以表孝心。”
    最后一字音方落,整个东鹿苑瞬间安静无声!
    第162章 公主:本宫就是欺你太甚又如何
    凡为上贡的酹金,自然是有成色要求的,可这成色到底如何,还不是皇帝瞧后说了算。
    底下的朝臣没人动,谁都不敢当做这个第一人。
    皇帝息潮生面色渐渐难看,他目光在往日这些自诩为他肱骨大臣的身上一扫而过,就拂袖冷哼了声。
    这当,驸马秦寿忽的起身,他身姿颀长,本来那驸马椅就比周遭旁人的高,坐着很是显眼,但这站起来,就更是挺拔。
    他拱手朝皇帝行了一礼,字字若冰珠炸裂刺人非常,“臣有酹金千两,愿献上为太后祝千秋!”
    话音方落,当真就有一众小太监抬着好几口的箱子进来,那箱子还特地用彩绸绾了花结。
    五口漆红楠木箱一一打开后,顿金光闪闪的耀眼光芒射出来,叫人忍不住微微眯眼。
    箱子里,随意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樽器皿,还有精致的金雕品,无一不闪,无一不金。
    雒妃微微撇了撇嘴,眉目不屑一闪而逝,别人不晓得,她可是清清楚楚,这千两的黄金,根本就是凤窝崖上秦寿分到的部分赃物,他只不过找人融金后另铸了。适才又拿来讨太后欢喜,还顺带给皇帝哥哥长脸了。
    她觉得这人真是奸诈,上官寂这样的老狐狸也是根本比不上他。
    皇帝息潮生一手搁腰腹,一手背身后,缓缓走下龙椅,站在几口箱子面前,捻起盏三角金樽,那亮澄澄的金黄色,显然是成色十足的,且颇为沉手。可见也是实心的,半点都不掺假。
    息潮生满意地笑了,“驸马的心意,朕个太后瞧的明明白白,是个好的。”
    秦寿微微一笑,“圣人谬赞,一应都是臣该做的。”
    息潮生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而喻。
    他不管旁的朝臣是何心思,那几口箱子。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留在殿中,背着双手环视一圈道,“驸马的酹金诸位爱卿也是看到的,想必诸位所献的酹金定然也是不差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旁的大臣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准备好的酹金送上来。
    有太监专门收敛,也有专门唱喏的,皇帝挨个地看,看过一个,身后的太监就扯着嗓子道,“左中侍郎酹金一百二十两。”
    这些酹金。大多是重新融的,被铸成了或杯盏碟盘,或香炉金瓶的模样,端的是各种吉祥的寓意。
    息潮生不慌不忙,嘴角含笑,很是喜庆好说话的模样。
    而上缴了酹金,顺利过眼的大臣,皆悄然捻袖擦汗,如蒙大赦的神色。
    终于,息潮生走到一言官面前,那言官从前乃是司马家的门生,官职不高,可胜在言官太过特殊,且并不受皇帝的喜欢。
    那言官也是个迂腐顽固不化的,他竟掏出堪堪五十两的金杯来,那金杯小,也制的粗糙,一看就很是敷衍。
    息潮生嘴角的笑意倏地就冷了,他瞥了眼那金杯,淡淡的道,“如此暗淡的酹金,爱卿是在糊弄朕不成?”
    这一声龙威喝,回荡在整个东鹿苑,殿中众人情不自禁都屏了呼吸。
    那言官色厉内荏,还以为这是在朝堂之上,拂袖义正言辞的道,“臣官小俸禄少,故而只能拿出五十两,且臣以为酹金之事,实为强迫之举,本就是欠妥当。”
    “放肆!”息潮生冷若冰霜,他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那言官,抿着唇,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朕以为此人不仁不慈,且无孝心可言,并以官位甚轻为由,敷衍与朕。”
    往日里的息潮生多是温润如水,多数的早朝上,都会让人忘了他还是个帝王,故而还觉他并无威严。
    然而此刻,他浑身上下那迫人的威严以及盛怒,叫那言官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息潮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的道,“来人,夺去此人官帽、官印,贬为庶人,用不录用!”
    那言官眼前一阵发懵,有禁军来拖他出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着,“圣人饶命,圣人开恩哪……”
    然息潮生不为多动,他一甩袖子,继续看剩下的酹金。
    旁的朝臣,皆低头不言,有觉得自个酹金不足,还悄悄补上的。
    随后,息潮生又以同样酹金成色份量不足的理由接连贬去数位大臣,其中被贬的大臣中,要么就是四大世家的人,要么就是上官家一系的,再则便是与三王有勾结的。
    杀鸡儆猴,不外乎如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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