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瓜子皮没捡。”
“噢?那你是来这干什么的?看打架?我表演的不错吧,给钱。”
他伸手伸得自然极了,说话语调间蓦然上扬让骆从映有点慌乱:“不是……我们有社会实践任务,这块垃圾是我和同学负责的。”
“这样……”拖长尾音,他眼神溢出敷衍的微笑,拍了拍骆从映肩:“朋友,那就麻烦你了。”
骆从映看着他转身就走的架势,脑子一抽:“你——你是想追上那个人再……再那啥吗……别,别了吧,他都已经……”脸花了三个字最后还是识时务地没说出口。
慕钦好几秒没作声。
这不仅是个怂包,还是个拥有圣母心,热爱息事宁人的怂包。
正中红心。
最让他烦的红心。
他撤回离开的步子,转身的同时忽然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抓鸡仔一样把人拖到下坡他刚刚靠的电线杆旁,指了指地上的瓜子皮,垂眸看着她,讥讽地笑:“你是太平洋警察?那把地中海也划给你,管去吧。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中指拇指交错,竟给她额上弹了个栗子:“听明白了?”
然后也不等她回复,扭头走了。
骆从映盯着他走着走着左踢飞一个易拉罐,右踹两脚砖头烦躁的样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世界那么大,傻逼都给她碰见了。
收回思绪和眼神,骆从映再傻也猜得七七八八,眼神落在这书包上……
意外……信了你的邪还意外……
可一个年级十五个班,十五个啊!怎么就这么巧,演连续剧呢?
骆从映上楼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咬着下唇,进了班后崔冶带着她去了新位子……崔冶就是帮她一起捡书的那位,顺便又道了道歉,手往教室后指了指,她原来的位子。
“阿钦一直坐那,因为前段时间有事,请了几天假,让你麻烦了不好意思哈。”看出来崔冶忙着离开,骆从映忙点了点头,想着该说些什么,又在开口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跑远了,像扑棱着翅膀的鸟。
她把书包放到座位上,往崔冶指的地方看了眼,一群男生围在个桌子前,中间的人坐在桌上,交叠晃着长腿,笑闹间都是神采飞扬的明朗:“诶诶,那个输了的别赖账,我早跟你说了别赌哈哈哈,他们篮球整队加我的!”
不少女生侧目看过去,偶尔窃窃私语两句,骆从映抓紧时间请教:“那个,同学,他叫,什么啊?”
有个头发最柔顺的妹子回头,“你不知道??……哦,新来的。那是慕钦啊,在学校很出名的。”
我该知道吗。
骆从映摸着后脑勺,笑得有点腼腆:“知道了,谢谢。”
出乎意料的,慕钦人缘很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不止在高二,整个一中都知道他似的。人看着轻佻懒散但很靠谱。高挑修长漂亮的少年,谁不喜欢。校花女友是隔壁不远处实中的,即使这样,星期五还是有不少外校结伴路过一中看帅哥的。
——成绩虽然一般,好在上进。人也精神……看着就挺开心的。
骆从映亲耳听到他们语文老师兼年级组长,一个年过五十的男版灭绝感慨道。
目瞪口呆。
来学校第三天刚好月考,按排名分的考场,她自然分到最后一个,慕钦也在这个考场,他们中隔了好几排,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在英语考试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有纸团从窗外扔到他桌上。
语文,半个小时左右。
政治,二十分钟?
物理,化学……
骆从映都数累了,这弊作得,她给满分行了吧?
关键是,他抄的那几门也没及格啊。
而且,为啥老师没发现啊?
成绩报告也被大剌剌摊桌上任人打趣,据说这次顺便还创了语文分数的新低,25。人也该吃吃该玩玩,心态好的不行。
让骆从映欣慰唯一欣慰的是他每次看到她就当不认识……那两次见面,尤其是第二次的记忆,真想叠巴叠巴撂了。
校外的他跟在学校的时候有着细微却根本的不同。骆从映无法指出那是什么,但能感觉出来,他并不喜欢她。
大多数时候,人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表达某种情绪。眼神,细节,甚至擦身而过的瞬间微掀的衣角都能传递出主人的排斥。
具体为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想知道。
骆从映从小规矩,超出轨道的这类人士跟她肯定不是一颗星球的。
尽管她在一中还没有交到朋友,但也学会了午餐时常常去得晚一些,这样空位多点,不必满世界找一个人的座位。
周四的下午,有排练和竞赛的人无法参加值日,骆从映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事,缓缓举起手:“那,我来吧。”
刚好,她也不想回家。
骆从映攥紧分数难看的单元卷,恨不能今晚住在学校。
走廊拖完后,夕阳的余晖已经从窗格里洒尽了,她已经可以看到暮色旁隐隐的弯月。骆从映站在窗边看了会儿,准备把拖把放回原处。
“——砰!砰——!!!!!!”
身边平地一声雷般的巨大声响猛然出现在静谧的楼道!
——爆炸?
——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