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如此一来,他一眼眺望到阳台上,望到了那盆蓄势重生的万年青。
    “随意——”
    宋随意睡的糊里糊涂的,脸上痒,她手指在睡梦中伸出去抓。抓没有抓到什么,却是脸蛋上被一道清清凉凉的东西给涂抹着。她不用猜,都能知道那是什么,张口喃道:“景天。”
    景天科属植物,具有止痒的良好功效,又被老百姓称之为神仙草。
    宋随意想到这儿,眼皮子啪的睁开以后,看到他那张脸,这回真是被吓醒了,瞬刻马上要坐起来。
    ☆、【48】我信你(橡树)
    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上,低低的声音带了一丝威严说:“刚起来,不要这么猛。”
    宋随意一听他这个口气,放慢了动作。
    看他是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宋随意仿佛没有睡醒,眼睛朦朦胧胧的,眼里晃动着他的身影以及他那张完美到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侧脸,想着,刚才真是神仙拿着神仙草把她叫醒了。这个,算不算是中国式的睡美人故事。
    无厘头想到这里时,宋随意都觉得自己很好笑,低下头,把头发扶了扶。只知道,自己刚才睡觉那幅脏乱差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睡觉了。
    杜玉清把水倒好了,拿过来时,宋随意把脚放下沙发踩到了地砖上刚要伸出手去接。只听他严厉的眸光直接再次扫到她那双踩地砖的赤脚上。
    宋随意把脚收回去时,不由想着:他这人看起来不是对衣着打扮那么在意,却对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苛刻到这个地步,真叫她不知道如何形容。
    把水杯放到她手里后,他缓缓开口:“为什么在客厅里睡?”
    宋随意吃了口水,吞下,然后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点就是她最可爱的地方了,像金子,至少在他眼里,那是无限的美好。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宋随意不善于撒谎。好比在宋二叔面前,她这个做女儿的,基本也都不知道怎么撒谎。
    捏个谎言吧,她无从捏起,觉得撒谎了到时候被揭穿,岂不是更糟糕的结果。
    在她低头琢磨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一切,说:“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周全。该离开你之前,先想到家里有哪些不便。毕竟太过匆忙了些。”
    宋随意急忙抬头:“不,没有关系的,天气热,睡这里刚刚好。”
    她这话刚完,他脸上却是笑了。
    他的笑颜是那样的温柔慈美,宋随意看着他这一笑,感到一种小学生的无措感。果然,只听他的声音并没有批评她的意思,只是说:“要真是热了睡这里只有凉快,你刚才不会把自己蜷成一团了。”
    宋随意的脸马上腾的红了大半。
    他接着说:“屋里没有被子吗?”
    “是,是杜大哥的——”
    “我的被子你不能盖吗?”他提出疑问的口气像是压了一丝吃惊。
    宋随意的头低成了鸵鸟状。
    看她这个样子,杜玉清马上明白领悟到了是怎么回事。
    “今晚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
    “这怎么行?”宋随意摇头,怎么说都不肯,他一个腿不方便的人,居然要让给她一个健康的人自己去睡沙发。不说其他的,光良心她无法同意。
    “总得有个人今晚暂时睡这里,明天我让人把床买过来。”他说。
    “我可以打地铺。”
    听她这话,他回头那双温和的眸子似乎往她脸上瞪了下:到现在她都听不懂怎么回事吗?他怎么可以让她在他屋里受任何委屈了。
    宋随意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委屈,可他是个大男人觉得是让她受了委屈。
    几番争执之下,宋随意貌似也没有多想,站起来说:“没关系,今晚我们两个人可以睡一张床,只要杜大哥不觉得挤。”
    挤?他一个男人,老婆要睡他床上,他能觉得挤吗?
    宋随意不等他回应,都觉得自己胆大包天了。他不会想她是个如此开放的女孩子吧。男方没有出声,她居然着急着爬上他的床?
    神马呀!
    不管他怎么想了,宋随意擦过他身旁,直奔卫生间,此刻她只想拿手捂脸。
    等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见客厅她摆放在沙发上的那些当枕头被子的衣服不见了踪影。客厅只留下一盏小小的过路感应灯。
    主卧的灯亮着。宋随意往主卧走去,看着他并不在卧室里,却能听见清晰的水声。再一看,他那支拐杖靠在了主卧卫生间门口的墙上。
    他那张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比起她之前所见到的,多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整齐并排摆放在床上。
    在宋随意看来,这幅床上的物件景观,只除了大红蜡烛和喜字,已经和电视里的婚房差不多了。
    心头这一刻乱七八糟的,但是,不用父母教,宋随意都知道,这是她迟早人生里要面对的事。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上,手里握着给宋二叔打电话的手机,迟迟没有打。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这时在想些什么。或许,她在想宋二叔,也或许,她在想她出生后从来没有见过的亲生母亲。
    浴室的门打开了。杜玉清拿了一条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一只手去拿靠墙上的拐杖。踏出浴室的门,他一眼看到了躺在他床上的人影。
    没想她今晚上说到做到,真准备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于是,他把头发继续擦着,走过去。
    拐杖在地板上的声音,如此特别,宋随意闭着眼不用想都能听得出来。听到他一步步靠近以后,貌似是坐在了床的另一边。她的心跳像是跳出了心窝口,飞了起来。
    “随意。”
    他轻轻地叫了声,她双眼闭着好像睡着了。不,她是不知道怎么睁开眼睛和他说话,更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好。
    羞死人的说。是她先提议的,然后真躺在他床上了。此刻如果她反悔,怎么可能反悔。她翻个身,背对着他的影子。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她只知道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过了会儿,他终于动了,是在她身旁的位置躺了下来。
    另一个人体的热度一下子传了过来,宋随意的手下意识地去拉被子。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里变为了一片寂静。
    杜玉清缓缓坐了起来,把她刚才踢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至少给她盖盖肚皮以防着凉。在给她拉着被子时,突然听见她嘴里喃喃好像在说梦话。
    “热吗,随意?”他问。
    结果,等他靠近到她嘴唇边,听见的是:“杜大哥,我信你。”
    ------题外话------
    亲们还记得《致橡树》吗?
    ☆、【49】我听你的(玉兰)
    医院里,翠姐闹了大半夜,一直闹不到一张病床给宋婷婷进医院里住。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翠姐要干脆从家里带草席什么的,到医院里赖死赖活的了。
    只是,没想到,宋婷婷从睡醒以后,对翠姐说:“妈,回去吧。”
    “你说什么?”翠姐不可相信地瞪了瞪女儿,“现在我们怎么可以回去呢?莫非真要看着那个宋随意,抢了你的男人。你看着她飞上枝头,那本来是你的位置。”
    “我知道。妈。”宋婷婷抬头给了翠姐一眼,眼角阴森森地勾了勾,“她说的没错,那是我自己放弃的。但是,不意味可以变成她的。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翠姐疑惑重重地看着她。
    “回去吧,妈,从长计议。想折腾她,有的是法子。从小到大,她在宋家里有赢得过我什么吗?以前不能,今后也绝对不可能。”
    听女儿这么信誓旦旦,翠姐小声问:“你想怎么做?”
    “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姓许的错。那个姓许的,瞒了我们这边,我相信,她也瞒了杜家什么。先打电话给那个姓许的,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宋婷婷眼底倏然一闪。
    *
    清晨,阳光正好。厨房里传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拿了把小锅烹煮牛奶的宋随意,鼻子上被红彤彤的灶火蒸出了一颗汗。她记不起昨晚上睡在他床上以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身边已经没人。
    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宋随意想。
    把牛奶锅移开灶台。她走去他的书房,准备叫他吃早餐。今早上,醒来以后,看着他原来到书房里忙活去了。
    走到书房门口,她举起拳头准备敲门的时候,发现门开着。从敞开的门缝里,她偷偷往里头望一眼。
    见他是站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个手机,是在打电话。
    宋随意一看他在忙公事,马上把脑袋缩了出去。
    她在门口这一个探头缩头,全落在了杜玉清的眼底。
    转过头,杜玉清对着电话对面的杜博芮低声说:“妈昨晚打过电话过来。”
    “是吗?”杜博芮口气里一丝惊讶,“这我不知道。怎么,妈给你留了什么话?”
    具体杜母给他留了什么电话留言,杜玉清没有说,一双温存的眸子里沉蕴了几分深色,只道:“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我?”
    杜博芮在对面一开始,老样子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像是要一笔带过,说:“我能知道什么?什么事怎么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我能瞒着你什么吗?不是一家子吗?”
    “大哥都会说是一家子了。那我必须先告诉大哥一个事实。昨天,我让人把车开到宋家,这个哥知道吧。”
    “是知道。”杜博芮说,“我正想问你,你后来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人家至少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你可不能乱来。”
    “我和她是去领证了。”
    杜博芮先是被他这话惊到了,后来,似乎也知道他这个性子,感慨地说:“你这么急,她家里人知道不?”
    “大哥是不可能不知道,昨天我去到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杜博芮可能有所听说,但是,没有急于给出定论,问:“你和她既然领证了,如果不带回家给爸妈过目的话,说不过去。虽然家里人都知道你们的事了。”
    “这正是我想委托大哥做的事,看今天或是明天,你和爸妈禀告一声,一块吃个饭,我带她过去。”
    “嗯,行吧。”杜博芮道,“有句话,玉清,你别嫌我多话。爸妈不管怎样,我们都知道,他们始终最疼的儿子是你。”
    “我明白的。”
    宋随意先把早餐摆放好了在食厅的餐台上,刚琢磨着是不是再去叫他,见他身影是从书房里走出来向这边过来了。
    今早上,他是穿了一件青色的上衣,流露出一股翩翩玉君子的风流味儿。宋随意从他身上,再看到了墙壁上挂的一幅玉兰的水墨画,不由想着他或许是玉兰仙子化身来的人呢。
    在她发神的时候,他是走到了餐台边上,说:“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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