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你说的很对,但伯爵夫人眼睛会转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机关,安慧房间的镜框可以拆卸下来,抵上自己的眼睛,主题房里看起来就好像画像眼睛在动一样,”白心滔滔不绝,“目的达成了,俞心瑶又想进行下一步,可这一次却被安慧利用,死于非命。”
    叶南明白了,“就算是安慧通过那个眼洞杀死心瑶,可凶器却是从心瑶的窗户外丢下的,这又说明什么?”
    “接下来就用到了遥控直升机,她用直升飞机吊起凶器,可是夜黑风高控制不好角度,这才从三米外的位置落下,形成了极其容易分辨的平坦痕迹。”
    白心说完了,自个儿又想了想。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因为上次她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楼下有人,楼上站着周潇,他两手空空。
    那就说明,周潇并没有操控直升飞机,还有一个人在场。再说了,叶南又不是凶手,周潇没有使用作案工具,一用排除法,不就剩下安慧这个犯罪嫌疑人了吗?
    而她刚才对证的那番作为,恰巧触了安慧的逆鳞。
    安慧害怕白心走漏风声,给苏牧提供线索,这才趁苏牧走后,再上演一出伯爵夫人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她。
    这个女人究竟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需要明面上装朋友,背地里这样害她。
    不得不说,人心可畏。
    “那白小姐,如果我没有嫌疑了,你可以解开我了吗?”叶南递上手铐,可怜兮兮的。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软弱又胆怯,就连白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心点点头,说:“你等等,我找找钥匙,不知道沈薄放哪了。”
    她手忙脚乱,又没有苏牧那种能用金属物开钥匙的能力。
    于是,白心回到楼下,在抽屉里翻检。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雷声轰鸣,就连人的脚步声都能掩去。
    不知苏牧他们有没有找到人,这么大的雨,警方开上山应该都很困难。
    她浮想联翩,侧脸在落地灯的照映下,镀上一层白边,显得恬静。
    “哒哒。”
    她的身后适时响起脚步声,由于雨声大了,近在咫尺,方才察觉。
    白心不耐烦:“叶先生,你先等等,别那么急。”
    “白小姐。”
    她的身后传来阴冷、怨毒的一句呼唤,如同寒风入领,惊起一脊背的鸡皮疙瘩。
    “你……”
    白心缓缓回头,她目瞪口呆。
    只见得,安慧湿透了衣衫,鬓发黏住耳廓,犹如刚从海底浮出,遍体海藻砂石的海妖。
    她似笑非笑,从茶几上摸过一柄水果刀,迅速朝白心刺了过去!
    ☆、第二十一集
    出于恐惧,白心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的瞳孔深邃,如同深渊里疾速旋转的漩涡,在刹那之间,收窄了水眼,水势湍急。
    白心并未被眼前的情形吓破胆,她学过女子防身术,甚至还会些跆拳道,比不上警方迅猛如豹的缉拿手段,但好歹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安慧手里有刀……这是一个难题。
    白心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就势往左侧一滚,手臂没来得及收回,被安慧划下一刀。
    “啪嗒、啪嗒。”
    不久之后,就传来血滴落在地的声音,混淆着浓郁的腥味,刺激鼻腔。
    白心察觉到剧痛,她咬紧牙关,鬓角布满薄汗。
    她开始慌了,倒退几步,寻找能够防守的地方。
    有时候,敌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人的畏惧心理。
    明明两个人高矮一致,性别一致,但由于其中一个人手里有刀,进攻时无所畏惧,那另外一个人就很容易败下阵来,就此屈服。
    白心想起从前看过的书,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而苏牧也说过,凶手之所以杀人,那是因为他比被害者更怕死,所以为了自保,从而杀人。
    就好比安慧,只敢使伎俩偷袭,只敢对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却不敢迎面和苏牧这些人对抗。
    那就是说明,她把白心当软柿子捏,以为柔弱的女性总会惧怕死亡,由她发泄被戳穿真相的愤怒。
    白心轻笑一声,果然,安慧是怯者,是最懦弱的人。
    不管她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但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输了一半,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笑什么?”安慧走过来,她手里的刀尖朝地,上面沾了一点血液,汇聚在刀尖,摇摇欲坠。
    “你以为在被捕之前杀了我就能泄愤?”
    “我杀你,需要理由吗?白小姐?”安慧冷笑,猛地扑上来,企图以刃封喉。
    白心眉头紧皱,形成沟壑。她强忍住痛苦,屏息,以腰力,灵敏避开水果刀。
    这时,白心扬手抽过一把拖把,手腕朝上,握住尾端,以击剑的姿势迎敌。
    她从不怕和别人打架,只是好久没上手,技艺生疏。
    “安小姐,刚才是你偷袭我,所以才勉强让我中刀。”白心说,“空有武器,不会使用,即使是枪械,在你手里也只是废铜烂铁。而真正学过搏击或者剑技的人,就算是一把拖把都能击败敌人。”
    安慧仿佛看出白心擅长剑技,她只觉不好,拿着水果刀,迎面上阵。
    “咔。”
    白心手里的拖把抵住安慧的正面攻击,死死卡在与拖把的金属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击打。
    安慧用上了双手,手背青筋爆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白心一步步朝地面紧逼。
    不好,不能让她压制在地。
    这样的话,白心就很难施展身手,而水果刀合适近身攻击,只会让安慧占了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白心抬步朝上一踢,直击安慧的小腹,将她踹到一旁,踉跄几步。
    安慧仿佛吃痛,龇牙咧嘴,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吭哧喘气,手里的水果刀都因脱力滑落在地。
    而白心趁机拿手铐铐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这才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松了一口气。
    屋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犹如水珠帘幕,闪现白灿灿的光,一点又一点。
    密林之中,万千银丝,被风吹起波折。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心去开门,是淋成落汤鸡的苏牧以及周潇。
    随后,她跑厨房拿出消毒水以及棉花还有绷带,简单清理伤口。
    白心的伤口还在泊血,由于之前动作幅度大,手臂紧绷,所导致伤口张开,也不知道外围沾染上了多少细菌。
    她一边用酒精轻擦划伤的四周,一边龇牙咧嘴,疼的鼻尖发酸。
    “白心。”
    她听到有人唤,猛地抬头,眼睛对上刺目的吊灯,又加上鼻腔酸涩,竟然一下子滚落两行清泪。
    原来是苏牧站在门口。
    苏牧站在门边上,衣服湿透了,发梢也在滴水。他原本浅色的衣服沾上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他就在近处,身上传来雨水的清新味,混淆着那股经久不散的沐浴露味,明明很寻常,却令人依恋。
    或许是刚才,白心真的怕极了。
    所以此时看见苏牧,她也忘记了被设计圈套的事情,反倒有点依赖他,鼻尖酸楚,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又想哭了,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怕。
    苏牧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碰到眼角炽热的泪珠上,似乎是用行动,别扭又生硬地暗示她,别哭了。
    白心懒得理他,他不记仇,她记。
    于是,她说话客套,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谢谢苏先生,我有纸巾。”
    苏牧听出了称谓上的改变,一双眼被湿濡的镜片挡住,看不清神色。
    只是,他抿唇,缓缓将手臂缩回,像个要糖被拒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白心的错觉,此时的苏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的眼镜糊了雨水,也没来得及擦,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给她递纸巾。
    苏老师,他……
    白心摇摇头,她险些又要被这个人骗了。
    这个人自私自利!是个自大狂!
    这一次的伯爵夫人事件,是苏牧挖坑推她跳,要不是她警觉,早就死了。
    他险些害了她的命。
    所以,白心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时的温存小意,就轻易原谅他。
    而且案子也破了,从今往后,她和他再无瓜葛了。
    而薄荷糖案件那次,苏牧的确冒死救了她,虽然他是有自己的目的,但好歹,他也第一时间赶来救人了。
    白心心里纠结,低声说:“苏先生,薄荷糖那次,谢谢你特意赶来救我。你车的修理费,我来出,上次的医疗费也可以算给我,我一起还你,毕竟是我害你平白受伤。”
    只要偿还了上一次的损失,白心就问心无愧,可以好好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了。
    她暗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袖子,转身刚要走,又被苏牧拦下。
    苏牧看了她一眼,只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学过剑技,以及跆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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