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小姑娘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敢不敢看唐辰和霍照了，眼睛因为霍照说的这个信息而睁得大大的。倒像是受了惊的小鹿，特别可爱。
    小姑娘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才实话实说道：“霍影帝他从来没有坐在小凳子上看别人拍摄过。”
    霍照本来还想说什么，感受到霍已向他这边看了眼，立马噤了声，再次和场务说了谢谢，和唐辰一样把视线都放在了拍摄场地中。
    第一场，需要拍摄暮羽和大夫人之间的对手戏。
    到底是花了30万积分兑换的道具，暮羽在使用“人物生平共享后”，只要每次场记一喊。她就能进入状态，进入袁家三少奶奶姜氏的状态。
    她不是在演戏，而更像是在重现姜氏的人生，所以有一次张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夸赞过她：“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新人。”
    暮羽也只是笑了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当不起这句话。
    暮羽和大夫人之间的对手戏，还是没有变。拍摄开始，虽然这部剧后期会再配音，但是周遭的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而暮羽也不再是暮羽，她想不起来唐辰正在一旁看着她拍戏。她的视线落在大夫人方才让下人端来，放在她面前的茶盏上。她就是那个隐隐不安的姜氏。
    大夫人的话此刻响在她耳边，就如一道惊雷，姜氏一瞬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了大夫人。
    姜氏的手都因为这句话，而颤抖。姜氏喜欢茶盏，每次白净纤细的手端起那一盏茶盏，轻抿的动作。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连袁三少偶尔都会舍不得移开目光。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手颤抖地端不住那点重量。
    因为她的婆母对她说：“阿媛，那位军官看上了你，你也知道现在元帅为了那些事有多头疼，就当母亲求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这个家，委屈一下吧。”
    “只要你肯牺牲，那位军官亲自下的保证，说是会放过袁家，也会放过你们姜家，你就算不为我们袁家想想，也得为生你养你的姜家想想啊……”
    姜氏本来还因为太过震惊而望向大夫人的眼睛，渐渐收回，双手放在自己规矩坐着的膝上，握着绣帕的指尖发白。有几缕碎发掉落在她的脸侧，遮住了她发白的唇色。
    “这件事…他…三少知道吗？”
    只听她这样问道。
    大夫人有些不忍心地撇开了视线，眼珠因为不安而转动了下。说道：“自然是知道的。”
    姜氏本有娇艳的双唇，府中的那位八小姐曾经问过：“三嫂，你唇上涂的是国外进来的唇膏吗？什么牌子，什么唇色啊？可真好看。”
    那时候姜氏身边的丫鬟轻笑着说道：“我家少奶奶可从不用那什么唇膏，这是天生的呢，像我家太太。”
    姜氏其实是涂过一次唇的，那是她嫁给袁三少那天，抿过喜婆递上来的红纸。娇艳地像是那抹开的玫瑰胭脂，最后那唇上如胭脂的红色不禁在她唇瓣绽放，就是袁三少唇上也染上了。
    然而，此刻的姜氏，唇形依旧好看，但是却是失了血色，像她握紧绣帕的指尖，那么白。
    许久，她才说：“我…我知道了。”
    。……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也是那扇门被人用脚窜开的时候。姜氏握着枪的指尖还在抖，但是还是把枪指向了破门而入的人。
    “阿媛，是我。”
    阿媛，在姜家她的父母还有哥哥们都会那么喊她，在袁家大夫人会那么喊她，还有她刚嫁给他时，他也会那么…喊她。
    “没事了。”他说。
    姜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那里，只知道被他揽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边响起的枪声，一声一声，比她射向那位军官的都要响。有他在，她便不怕了。
    到了车上，他抱着还在发抖的她，对她说：“没事了。”
    姜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几乎毫无装饰的房间内。她知道他把她带出了城。
    他们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他陪她吃了饭。但是他除了是她的丈夫，也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北方军阀的少帅。他有他的责任，所以他必须离开。
    他说：“阿媛，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好不好？”
    他离开前，还是折回来吻了她。暮羽感觉眼前的男人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他抱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紧。虽然接吻是刚开始说好的借位拍摄，但是在霍已转身离开的时候。
    暮羽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别离，对，是别离，而不是离别。
    他的背影显得依旧修长挺拔，就像那年，他在知道她把那个大夫人赏下来的丫鬟带到三房后，冷着脸离去的背影。
    姜氏不聪明，所以她不知道他的离去，是因为气她就那么轻易地接受了他母亲塞给他的人，气她不够爱他。
    他在经营这场感情上，也是一个失败者。他的傲气，他的不肯低头让他选择了和别的女人故作暧昧，想以此来看到她脸上露出的伤心。
    所以他和她渐渐走远，他和她都渐渐收起了自己的心。
    他在知道终于要失去她的那天，才认清了这个他原来还是爱着她的事实。
    。……而此刻，他的离开，于她而言，是不能自私挽留的，但是她一直都会等他。
    回到袁府，他接受的是来自他父亲的指责。他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他问他父亲：“难道r军真的会因为这个而撤军吗？”
    第二句，他说：“她是我的女人，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守护好她。”
    第三句，他说：“我有兵，也有枪，袁氏我会守护住，这片土地我也会守护住。”
    在他被敌人的子弹射中时，在他的身后，是响彻悲痛的一声声“少帅。”是他那些下属们从喉咙中撕扯出来的声音。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他中枪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还在等他，所以他不能死。
    在那天，她似乎有所感应般，打碎了一只碗。
    周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在暮羽脸上闪过微愣后，蹲下身子一片一片捡起掉在地上的碎片时。
    那一丝啜泣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特别明显。发出哭声的是一位在剧组工作的小姑娘，她身边的人听到后，立马拉了拉她的袖子，要是因为她的啜泣声而干扰了拍摄，她们怎么担待地起。
    但是拉那名小姑娘衣袖的少女，也匆匆撇开了视线，她眼中也有些湿润。
    当张导喊出“cut”时，所有围观拍摄的人，脑海中唯一还忘不了的，便是暮羽打碎碗，微愣后，蹲下身捡起碎片的那一幕。
    化妆师也围观了那场戏，看见暮羽向她走过来，拉住暮羽说道：“少帅他还没有死啊，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暮羽：“……”
    上一场戏，霍已和暮羽还生死离别，下一场戏却是要拍摄颇为温馨的画面。不像荣雪，她是有一场怀孕戏的，所以需要在衣服内带装满棉花的包袋。
    暮羽和霍已在几年后的那场戏中，孩子都已经有了。因为是临时改的戏，所以剧组匆匆选定了一名童星。是个4岁的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
    为了不和原来男女主的戏份冲突，所以在抗战结束后，袁三少带着姜氏离开了袁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霍已和暮羽的杀青戏一直拍到了半夜，暮羽在张导最后喊出那声“cut。”后，只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和身体分家了。
    最后回酒店的时候，暮羽实在困得厉害，所以唐辰开了她那辆车。唐辰车开得很稳，暮羽就在后座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她的房间，窗帘还拉着。
    但是因为已经不是清晨，所以快接近正午时热烈的阳光，带着点金色从酒店的窗帘中渗透了进来。
    落在暮羽从薄被中伸出的那节胳膊上，白腻如凝脂，在阳光照射下，每一帧都美得如画。
    但是暮羽枕在枕头上，有几分凌乱的长发还是有些有损形象。她曾经斥责过唐辰在开着冷气的情况下湿着头发不管。
    昨天的暮羽，回到房间后。虽然累得要死，但是习惯使然，还是如梦游般去浴室洗了澡。然后枕着湿头发就睡了过去。
    结果就是，一头柔顺乌亮的柔软长发，第一次有些不堪入目。
    暮羽瞄了眼手机上的来电，并没有显示备注。但是归属地却是显示的b市，所以暮羽还是接了电话。
    相互静了一秒，电话那边才传来了声音。是属于女子清亮婉转的声音，还真别说，要是此刻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听到对方的声音，可能身子都已经酥了一半，只因为那女声实在动听。
    宛如竖琴发出的音色。但是接电话的是暮羽，她在接电话时，就已经强迫自己清醒了，虽然也觉得对方声音好听，但是也仅此而已。
    不过，对方的话，却是让暮羽本来落在纱窗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暮羽小姐，你好。我是薛苒，是这样的……”
    暮羽挂了电话，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快接近上午11点了。暮羽自从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起得那么晚呢。
    如果现在不堵车的话，暮羽从影视城开车到机场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薛苒下午1点的飞机，嗯，很好，能赶上。
    暮羽从床上下来，白嫩的玉脚套进了床边的一次性棉拖里，来到酒店房间内的洗漱室，看着自己的头发也是愣了愣。
    只好重新洗了个澡。
    出来后，暮羽从衣柜中选了一件白蓝色的长裙，质地是轻薄的棉。是无袖设计，v领，开口开得不是很低，只露出了形状宛如两个倒扣小碗的精致锁骨。
    长及脚踝的裙子，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走动间，裙子在脚踝处微动，像是荡漾的涟漪。
    出门前，暮羽在房间内的梳妆桌前坐下，拿出化妆包，给自己化了一个清新淡雅的妆容。
    关上门，唐辰估计也是刚坐电梯从上面的房间下来她这一层，正双手插在口袋中，向她这边走过来。
    唐辰看到暮羽了，忍不住挑了下眉。本来想叫暮羽一起去吃中饭，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姐，你不会是去约会吧？”
    “不是，我得去机场一趟，谈谈以后的签约。”暮羽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唐辰说道：“你等下先回去吧，我从机场回来后，到酒店收拾好行李也就回家了。”
    唐辰点了下头，用手指摩挲了下自己线条干净完美的下巴。她姐姐，今天委实太过漂亮了些。
    其实唐辰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是无可厚非的。原主的这张脸，堪称美得360度无死角，但是原主的性格胆小内向，脸虽美，但是气质上却是输了几分。让人看了几眼后，也就失去了兴趣。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五官明明长得比荣雪漂亮，但是和荣雪站在一起时，却被她压下去的原因。
    而暮羽身上的气质，就像是刚被水浇灌过的百合，清雅淡然。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想一探究竟，是不是在靠近她后，能闻到淡雅的香气。
    加上绝美的脸蛋，让人不注意都难。
    所以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某辆豪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年轻男子用胳膊顶了下驾驶座上的人。
    驾驶座上的也同样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被自己的伙伴用手肘戳了下，略带烦躁地看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呲。”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不仅没有收敛，看到他不耐烦的眼神，反而乐了。当然这也是在清楚自己这个兄弟是没有真生气的情况下。
    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头枕在脑后，舒适慵懒地在跑车专门从y国定制过来的真皮座椅上半躺了下来。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朝身边的人指了下车子不远处那道纤细曼妙的身影：“漂亮啊。”
    暮羽之所以在车库逗留了一会儿，是因为昨天晚上是唐辰开的车，她还真不知道车子具体停在哪里，所以只好慢慢地找了一会儿。
    而驾驶座上的男人，也顺着自己同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也是闪过了一抹惊艳，带着欣赏的味道，而不是那种意淫的猥琐。
    到了他们这个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能让人一眼就惊艳的，还真是不多了。
    两人看着暮羽上了车。车内连着导航的电话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按了接听，那边的声音透着清冽：“阿衍的飞机两点在机场降落，过来的人不要太多。”
    “怎么？”驾驶座上的男人听到那边后面那句话，疑惑地问了一声。
    “上次阿衍身边的那个丁思诗不是不喜欢这些吗。”声音带着戏谑。
    这边车内的两个年轻男人闻言，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别的情绪。
    驾驶座上的男人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们都是陆衍，陆家老三的嫡系，对陆衍的事情自然知道些。陆衍其实交过的女朋友并不多，好像对每一个都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