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这是怎么了?”
    桃花揉揉脑袋,叫了喜儿,问:“这是怎么了?宝儿怎么哭了?”自家馒头那哼哼唧唧的哭声,可没有这么大,也就宝儿有这么大的哭声,每次哭起来,闹得人耳朵都开始疼了。
    等一会儿林嬷嬷和程嬷嬷各自抱了一个孩子过来,一个扯着嗓子哭个不停,一个被惹得哼哼唧唧的哭。
    “给我看看。”把络子放到绣筐里,桃花把两个孩子都接了过来,馒头到了母亲怀里,顿时不哼唧了,嘴里含着手指头盯着哥哥看,一双眼睛乌漆漆的。
    宝儿这孩子哭得脸都憋红了,他还扯着嗓子在嚎,到了桃花怀里,哭声稍减,嘴巴哇哇哇的像是在说什么,看起来委屈极了。
    桃花拿帕子给两个孩子擦脸,问:“这是怎么了?”
    程嬷嬷哭笑不得,道:“宝儿这个霸道性子,刚少爷吃奶,他见了也非要吃,奶娘不肯,这不就哭起来了吗。”当初就给宝儿找了奶娘,只是谁知道今天看见馒头在吃奶,他也哇哇的叫着要。
    桃花神色一冷,淡淡的道:“是吗。”
    说着,她低头用手摸他的脸,道:“原来宝儿受委屈了啊。”
    宝儿眼睛红红的,小胳膊小腿十分有力,已经能坐起来了,伸手拉着弟弟的手,哇哇的说着什么。他虽然还小,可是已经有了兄长的风范了,每日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弟弟,第二件事情就是和弟弟哇哇的说些什么,让人看得可乐了。
    桃花乐得见他们两个感情好,便把两个放在床上,拿了被子围了一圈。宝儿是个不安静的性子,在床上爬了两圈,又爬回弟弟身边,哇哇的叫着。
    当日怕宝儿是五月初五出生的冲撞了自己,桃花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他,只是如今馒头都生下来了,也没那么多忌讳了,平日宝儿有的也没差了他的,也让两个孩子一起玩,心里倒是把这孩子当做了半个儿子,就连赵硕也是如此,外出给孩子买吃的玩的,都是两份。只是,当做半个儿子终究不是亲生的,底下的人对他总是不如馒头的。
    ☆、第105章
    等赵硕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两位奶娘被打发了出去的消息,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没表示什么,先去换了身干净柔软的衣裳,这才进了屋。
    这个时候两个孩子早就已经睡着了,桃花把他们放在床上,身上至盖了薄薄的被子,身上都只穿了红色的肚兜,一个绣着金色鲤鱼,一个则绣着金色莲花,露着小胳膊小腿,白嫩嫩的两个,就像观音座下的两个仙童。
    看着两个孩子,赵硕就忍不住笑了,道:“宝儿这家伙以后肯定是个霸道的性子。”可不是,他睡觉的姿势是四肢摊开,呈大字形,张着小嘴吐泡泡,相较于他,馒头的睡姿就秀气得多了,两只手握成小拳头,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
    桃花抽了帕子给宝儿擦了嘴边的口水,赵硕看了孩子,坐在床边,桃花道:“我今日把两个奶娘辞退了,明日你再去找两个回来吧。”
    她又把今日的事情说了,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很是柔和,道:“宝儿虽然不是我们的孩子,可是我既然抱了他回来,就不能委屈了他。”
    赵硕点头:“后院的事情,你看着处理便是,不必向我解释的。”
    桃花笑:“总归是要让你知道的。”
    说着,她顿了顿,道:“赵硕,你说若让知府夫人抚养宝儿怎么样?”
    赵硕吃惊的看着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的,桃花是很疼爱这个孩子的,虽然并不是亲生,可是馒头有的他也有,绝不会差了他什么。
    桃花伸手摸了摸宝儿的脸,道:“今日云姐姐与我说的,她与知府大人如今也没个孩子,如果把宝儿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当做亲生孩子来看的。”
    她有些疼惜的道:“我虽说心里是把宝儿当儿子看待的,可是我身边还有馒头,就怕我有时候顾及不到,会让他受了委屈。而且······”
    “我怕,将来待他与馒头,终会有所差别,不能一碗水端平,这对他并不公平。”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是如此,她虽然心疼宝儿,可是馒头才是她心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心里来说,她待馒头,肯定是会更加的疼爱的。云蓁夫妇二人,膝下无子,那么宝儿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自然会全心疼爱的。
    赵硕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心里不必自责。”就对他而言,待宝儿也是喜欢的,可是肯定是自家儿子更加喜欢的。
    “应珏这个人,为人光明磊落,若真的有心收养宝儿,那必定是会将他视作亲儿的。”
    桃花点头,道:“如此就好,我将他抱回来,自然不能让他委屈了。”
    而衙门后院另一边,桌上烧着三根粗壮的牛油大蜡烛,应珏拧着眉正看着手上的批文。
    云蓁端了银耳莲子羹进来,道:“你先歇息片刻吧,公事什么时候不能做啊?你偏要熬夜。”
    应珏放下朱笔,动了动因为一直保持低头的动作而有些酸痛的脖子,道:“这次曲江大灾,我身为知府,始终是失职了,如今只能尽我之力给他们多做些事。”
    说来,这事也怪不着他,当初曲江堤坝修建,圣上就钦点了人员而来,那是今上皇后的亲弟弟,他能做的只是从旁协助。因而修建堤坝拿来的银子,他是一两都没见过。后来冬日阴雨绵绵,春日春汛一到,那缺斤差两的堤坝只坚持了五日,便奔溃了,那些建坝之人早就抛下了一地的烂摊子回了京城。当时应珏就知这事不好了,写了奏折连夜送去了京城,而且为防有人一手遮天,拦了他的折子,他难得的给自己父亲去了信,让他朝上为自己呈上奏折,曲江之事,这才捅破了天。
    而堤坝奔溃,大水淹没无数村庄,也是他叫齐了人手,组织了救援。若不是他,曲江的情况,只会更难。
    云蓁哪不明白自己男人,总是为着百姓着想,在曲江知府这个位置上连着三年都是评优的,若不是这次意外,怕也是时候被召回京城了。说来,这件事谁不觉得遗憾。
    “我也知道你想些什么,但总归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的,不然若是累病了怎么办?”云蓁走到他身后,一双柔夷贴上他的头,力度适中,缓慢的给他揉了起来。
    应珏只觉得紧绷的头皮放松了下来,嘴里溢出一声叹息,将有些干涩的眼睛闭上,鼻尖萦绕着自家妻子身上特有的香风,只觉得身心平静。其他人都说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抛下父母,抛下大好的前程,却不知道,他从小见惯了自家母亲因为父亲纳妾之事以泪洗面的日子,打小就决定了日后身边,必定只要一个妻子,两人相依相偎在一起一辈子,即使没有儿子,那又何妨?
    看他不掩疲倦的表情,云蓁心里有些心疼,忍不住埋怨道:“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把公事看得比我还重。”
    这是哪来的酸味?
    应珏哭笑不得,握住她柔软的手,将人从后边拉到了自己面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馨香的身子,他道:“你这是哪门子的吃醋?”
    云蓁想着也觉得好笑,其他女人吃味,都是自家丈夫纳妾生子,而她竟然还与他的公事吃味了?
    沉默了半晌,云蓁另一只手附上他的手上,道:“应珏,我有事想与你说。”
    应珏累了一天,此时放松下来,抱着自己妻子,只觉得困意席卷而来,正昏昏欲睡,闻言懒洋洋的问:“你我夫妻二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云蓁低声道:“我想,收养宝儿,让他做我们的儿子。”
    应珏猛地一愣,大半的睡意完全没了,沉默了一瞬,道:“你喜欢便好。”宝儿是谁,他最近从自家妻子口里听到的除了宝儿就是馒头,自然是清楚的,自家妻子有多喜欢孩子,他更是比任何人都知道。
    他们夫妻二人,自成亲以来,如今已经过了十年,可是他们二人身体都是极为健康的,但是就是没能有个孩子,这都快成为云蓁的执念了。若有个孩子,那也好,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做了他的孩子,他就当作亲生儿子来养。
    云蓁欲言又止:“可是母亲那儿······”应珏的母亲对她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早就不爽了,若不是应珏心疼她,她怕是日子难过得很。
    应珏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母亲,你我的孩子,自然是要我们愿意且喜欢才行。就算母亲不高兴,那也有我在前边,又有什么怕的?”应母前两年送了信来,说可以过继哥哥的孩子给他,只是他们一直没松口。
    他语气是满满的肯定,云蓁只觉得双眼发热,低声道:“应珏,你待我真好。”一个男人待你一时好,那不算什么,可是十年如一日的好,那就难得了。
    “你是我妻子,我不对你好,那又对谁好?”应珏柔声道,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手上染着的凤仙花指甲,问:“宝儿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你喜欢的,那必定是性子极好的。”
    说到孩子,云蓁瞬间就精神了,眉飞色舞的道:“你不知道,宝儿那孩子有多可爱,他的性子有些霸道,给他的东西,是不会让其他人碰的······”
    夜色深沉,轻纱蒙着的窗户,晕黄的烛光在地上投下黑色的影子,一对相拥在一起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极为的亲密。
    两边都说好了,这事便算是定了下来,只待寻个好日子,便将宝儿认作他们的儿子。
    桃花心里有些难过,也觉得有些放松,她始终是怕的,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伤到了宝儿,如今有人比自己更加疼爱他,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转眼一个月过去,桃花终于从坐月子中解放了出来,一觉醒来,她就让婆子去厨房提了热水,热水里边放了厚厚的一层花瓣,痛痛快快的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洗完之后,又拿了香露抹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花香,好闻得不行。
    “姨娘的皮肤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珠玉取了衣裳过来给她穿上,看着她一身的嫩皮子,忍不住赞道。
    桃花打小皮肤就娇嫩,坐月子的时候吃好喝好睡好,养得极好,一身皮肤更见嫩滑,丰润无骨,□□,穿着石榴色的洒金绣遍地纹霞的对襟窄袖贡缎褙子,下边一条月白拖地团蝶烟雾百水裙,一张脸似乎白如堆雪,粉若霞云,唇色不点而朱,只让人觉得她一张脸都在冒着莹莹的光晕,美丽极了。
    她这一身打扮极为的富丽华贵,不仅是她,几个丫头也是换了一身簇新的粉色褙子,看起来精精神神的。
    “姑娘果真是和长公主是母女,这模样真是像极了,气质却不尽相同,但都是极美的。”程嬷嬷进来见她一身装扮,忍不住道。看着桃花这一身打扮,她就想起年轻时候的长公主,若是桃花气质再强势一些,母女二人,那真真是像了十分。
    桃花身上的衣裳,均是从京城新送来的,上好的布料只有宫里才能用的,衣裳更是宫里的织造坊做的,上边绣好的花纹,看起来简单,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绣工极为精美绝伦。
    林嬷嬷道:“我们姑娘,就该是如此打扮,天下的姑娘,就没有几个,能越了您过去。”就算是宫里的几位公主,比起她,怕也是差了三分。
    ☆、第106章
    林嬷嬷二人是爱屋及乌,看桃花哪儿看哪儿好看,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拿了帕子包着走到外边坐下,让珠玉拿了干燥的帕子细细的擦干,擦头发是个耐心活,力气不能太大,不然会伤了头发。
    “姨娘,头油是要桂花香的,茉莉香的,还是栀子花香的?”翠莲把一罐罐的头油打开,香味扑鼻,却不会显得农腻,让人反感,反而是一种清雅的味道。
    桃花选了茉莉花的头油,她头发养得很好,乌黑浓郁,鬓发如云,抹了头油,则拿了青玉雕玉兰的玉簪松松的挽了起来。
    今日也是馒头的满月之日,帖子早就送了出去,借了知府衙门的院子,里外都布置了起来,张灯结彩的。这样的喜庆日子,院子里的丫头都赏了三个月的月例,又各自做了两身簇新的粉衣褙子,穿起来精精神神的。
    按理说,不过一个庶子,如此大半是不适合的,桃花本是想着置几桌酒席,请了亲近的人来坐坐便可了。只是林嬷嬷二人坚持,她们的小少爷,理当得到这世上最好的,哪能就这么委屈了,她们也表达了,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赵硕打外边进来,他向来有晨练的习惯,这是刚从外边锻炼回来,因而只穿了一件白色绣暗纹的短褐,头发全部束在脑后,袖子挽着,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来。最近一个月他都很忙,早出晚归的,也难得每日出门之前,回来之后都会看他们母子俩个。
    他锻炼了一早上,出了一身的热汗,一张脸轮廓分明,硬朗无比,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觉得安心的男儿气概。院子里的丫头,见着他都忍不住红了脸,不过因着有听香那回事,倒没多少丫头有胆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桃花拿了手上的娟帕递了过去,道:“你先擦擦汗吧,我让婆子提热水来,你先洗漱一番。”
    赵硕见她芙蓉秀面,樱唇雪肤,鸦羽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杏眼盈盈,眉秀目柔,生了孩子的她,不但没有变丑,反而比之前更是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看着,赵硕的目光有些深沉起来,要知道,这一个月,有两位嬷嬷的死命把手,他只能摸摸桃花的小手解解馋,这时候盯着桃花的目光活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看见一片香喷喷的肉。
    没有接过帕子,赵硕低了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一低下头,身上特有的味道就冲进了桃花的鼻子,不比自己的柔软馨香,是一种带着汗湿的特有的味道,桃花经常闻着这股味道而入睡。
    想着,桃花被他的目光看得红红的脸更是觉得一烫,抿了抿唇,红着脸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赵硕在她微微抿过更显红润的唇上看了两眼,只觉得嗓子眼发干,若不是他意志力惊人,就怕当场就出丑了。
    他那目光火辣辣的,屋里的人又不是死的,怎么感觉不出来,几个丫头更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看。程嬷嬷只想骂一句有伤风化,可是想着赵硕已经憋了一个月了,好歹也是自家姑娘的男人,若是憋久了憋坏了身体怎么办?
    想着,她道:“姑娘,我们在外边等着,有事就叫我们。”她当初在宫里当差,更羞人的事情都见过,因此说这话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几个丫头脸红红的迫不及待的跟在她屁股往外走,只觉得大爷这人太过孟浪了些。
    屋里的人都下去了,赵硕有什么好忍的,单臂就将人抱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堵住了她因为身体突然腾空而溢出的惊呼,而后将人压在了一边的罗汉床上,一只手迫不及待的扯了她的衣裳,就往里边摸。桃花皮肤养得嫩极了,两位嬷嬷带来了不少保养皮肤的方子,抹了之后肌肤变得细腻如凝滞,娇嫩像花瓣一样。
    “啪嗒!”
    罗汉床上小桌上的茶壶被撞翻了下来,在床上滚了一圈摔在了地上。
    外边,几个丫头听着这瓷器被摔碎的声音,脸上忍不住露出担心的表情来,欲言又止的看着程嬷嬷:“程嬷嬷,里边······”
    程嬷嬷坐在圆凳上,自个儿倒了杯茶吃着,闻言以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没事儿,这事儿,你们嫁人之后就知道了。”
    怎么就说到嫁人了?
    喜儿几个本就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年少慕艾,提到自个儿的亲事都忍不住红了脸。
    程嬷嬷拿着茶杯,在吃了三口茶之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再等下去,里边怕还真要出什么事了。
    放下茶杯,整了整衣裳,走到门口,她提高了声音道:“姑娘,奴婢进来了啊。”
    说完,她稍等了一会儿,又高声说了一句,这才掀了帘子进去,一进去,就见地上摔碎的茶杯,里边的茶水流了一地,自家姑娘衣衫不整的坐在罗汉床上,满脸春情,一双眼波光潋滟,红唇有些肿,石榴红的衣裳解了大半,她拿手捂着,还是露出了脖颈下大片雪白的肌肤。那模样,就算自己是个女人,程嬷嬷都觉得心神一晃,也难怪赵硕把持不住了。而赵硕,则站在罗汉床下,那模样像是仓促之下被人推开,也是衣衫不整,只是脸色难看得紧,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涨红,看得人心里发憷。
    “程嬷嬷!”
    赵硕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怨气。眼看好事将成,就这么被人打断了,他简直,想吐血。
    程嬷嬷走过去,看着桃花一脸心疼,道:“赵大爷,我家姑娘才刚出月子了,您可不能这么折腾她。”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近了她才看见桃花脖子上被吸出的红红的印子,一个接一个的,脖子底下,没入下边的肌肤虽然看不见,但也不会好到哪去,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使了多大的劲。
    赵硕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虎着脸去了屏风后边。
    “程嬷嬷。”桃花只觉尴尬极了,捏着衣裳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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