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那个是非缠身的孩子,难道说……她嫁给燕王之后,还是有人贼心不死要害她?
    “停车!”大老爷扬声吩咐,随即唤来贴身小厮,“快去寻找燕王传话,叫他不管遇到什么事,也要如约赶至状元楼。”随后又道,“去状元楼,快!”话一出口便又改了主意,“绕路前去,先到筱园歇脚。”
    三老爷和随从都是一头雾水,心说这人是怎么了?瞧这语无伦次的样子,是急糊涂了不成?
    **
    何从云一直静静地站在窗前,掐算着时间。
    贴身丫鬟来禀:“大爷那边一切顺利——燕王的侍卫、江家大老爷的小厮都曾到燕王妃所在的雅间传话。燕王妃方才点了四菜一汤,她的随从、丫鬟也都被分别引开了,眼下只一个丫鬟在她跟前服侍。”
    何从云冷冷一笑。
    江炤宁,她也有这样人单势孤的一日。
    人过于嚣张跋扈,自大、大意是不可避免的。江炤宁如此,燕王亦如此。
    何从云望了望楼下的点点灯火,语声阴冷:“动手!”
    “是!”丫鬟称是,快步出门。到了楼梯转角处,有人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用布料捂住她的口鼻,不消片刻,她便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何从云视线一瞬不瞬地望着状元楼,等待着自己预想的那一场大火。
    一旦火起,整条街都要遭殃。她也算是对江炤宁不薄了,找了那么多陪葬的人。
    可是,等了多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依旧有宾客络绎不绝地出入大堂。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岔子?
    “俏儿!”何从云唤道。
    “奴婢在。”候在门边的丫鬟俏儿上前来。
    “给我预备的人手发信号。”
    “是。”
    何从云已经焦躁起来。假如还是没有动静……那么,自己以后再无得手的可能。
    可是,不会的。
    她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在状元楼内外做了那么多功夫,不会全部白费的。
    **
    何盼云所在的雅间,与炤宁隔着三间房。
    她等候多时,见酒楼内的氛围如常,便知道哥哥那边的人手出了岔子。
    看起来,只能指望姐姐了。
    她很紧张,踱步至能够看向酒楼后院厨房的窗前,勉力维持着镇定。
    她从颈间摸出那块贴身佩戴的玉佩,先是紧紧地握着,随后便担心用力过度将玉佩损毁,忙又一点点放缓了力道。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切如常。
    何盼云深吸进一口气,将玉佩塞回衣领内,揉了揉脸,款步出门。
    哥哥、姐姐都指望不上了,没关系,还有她。
    何盼云走到炤宁所在的房间门前,唤来一名伙计,请他前去通禀:“我是何家二小姐,听闻燕王妃殿下在此,特来请安。烦请你传句话。”语毕,将手里一枚银锞子塞给伙计。
    “好说,好说。”伙计满脸笑容地应下,轻叩房门,进去传话,片刻后走出来,躬身相请,“燕王妃叫您进去说话。”
    “多谢。”何盼云低头打量一下衣饰,右手碰了碰悬挂在腰间的香囊,脚步轻缓地进到室内。
    炤宁正在享用火腿鲜笋汤,手边一杯白开水,一杯酒。吉祥则正在慢悠悠享用清蒸小排骨。
    她见到何盼云进门,放下羹匙,推开碗筷,纤长的手指轻抚着酒杯,微眯了眸子,盈盈一笑,“何二小姐。”
    “是。”何盼云盈盈行礼,“妾身给殿下请安。”
    “坐吧。”炤宁神色愉悦,此刻,她在对方身上看不到什么事了。也许是她在心焦愤怒之后感觉失灵,也许是因为眼前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要由她来决定。
    “多谢殿下。”何盼云款步上前,先取过酒壶,给炤宁将空掉的酒杯斟满酒。
    炤宁瞧着何盼云的手势。手也似人的脸,有些人的情绪不会在脸上显出来,却能在细微的举动中看端倪。
    到此刻,炤宁才发现何盼云的手指纤细修长,手势很稳。这样的手,像她一样,不是那种十指如青葱一般的传统意义上的好看的手,自幼不是只醉心于针织女工琴棋书画,甚至于,曾经有过习武的经历。
    “客气了。”炤宁一笑,“用过饭没有?”
    何盼云退后两步,恭声答道:“吃了几口菜,听说殿下也在此地,便过来了。”
    炤宁指一指对面的座位,“不介意的话,不妨落座,与我一同用饭。”
    “这……合适么?”何盼云往别处瞧了瞧。
    “原本是要与长辈一同用饭,可他们半路遇到了一些事,或许要很晚才来,或许根本就不能过来了。”炤宁笑了笑,“我这才独自用饭,正闷着。”
    “如此,妾身不客气了,多谢殿下抬爱。”何盼云恭声道谢之后,从容落座。
    炤宁笑微微地凝视着对方,“何二小姐呢?今晚怎么有闲情来了此地?可有人陪同?”
    “之前我出了那样的事情……”何盼云垂眸,神色显得很无助、委屈,“家里上上下下都在责怪或是耻笑我连个下人都管不住……我实在是愁苦,傍晚索性扯了个谎,独自来这儿用饭。”她瞄了酒壶一眼,“原本是想着借酒浇愁的。”
    倒是挺会编瞎话的。炤宁笑意更浓,起身拿过一个酒杯,倒满了一杯酒,亲自送到何盼云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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