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江予茼气得直喘粗气。
    大老爷解释道:“这事情越想越蹊跷,先前我也懒得问你详细的原因、经过。你正病着,力气能省就省,到筱园当着我和炤宁的面,说一遍就行。”
    江予茼磨着牙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怎么就不能明白呢?姿态做足了,炤宁出了气,就不会再折腾他和素馨。要是没这姿态,人也会回来,但兄妹两个一定会成为猫爪下的老鼠,时不时被戏弄一下。大老爷暗自运了会儿气,不动声色地吩咐护卫:“把他送到筱园,交给四小姐发落。我下午过去一趟,问问她得不得空。”
    第011章 应对
    江予茼稍稍犹豫,选择了低头顺从,“还是您带我过去吧。”依然满腹愤懑,可他害怕父亲再来一次雷霆之怒,更怕孤身一人落到江炤宁手里。
    半个时辰之后,父子两个置身在马车宽敞的车厢里,相对而坐。
    江予茼出门前收拾了一番,秃掉的几小块头皮仔细地用头发遮盖起来,脸上贴着两块薄贴,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让江炤宁看可怜狼狈相是行不通的,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大老爷看了几页书,才说道:“燕王一回京,就命人把陆骞带至王府,至此时还没将人放回。”
    江予茼本就奇差的脸色又晦暗了三分,“燕王这是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要给那丫头正名?”
    大老爷没回话问题,又说起一件事:“陆掌珠夜半发癔症落水,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这个天气落水?江予茼的手哆嗦了一下,感觉冷得厉害,再没闲心跟父亲赌气,面含恐惧地问道:“陆掌珠的事,一定是那丫头所为。那么陆骞呢?难不成是她要燕王把人变成真疯子?要是这么说,燕王跟她的婚事会重提?”
    “怎么可能。”大老爷很是不以为然,“炤宁绝不会回头。”
    江予茼撇嘴,表示不认同,“我才不信,她巴不得攀上高枝儿……”
    “只你才会那么没骨气。”大老爷暗沉沉地眸子盯紧了他,“从这一刻起,不管人前人后,言行要有分寸合礼数,用你的脑子想事情,不然——皇室可以废太子,侯门也可以换世子。”
    “……”江予茼的嘴巴张了张,又紧紧地抿了起来。
    **
    炤宁不到寅时就醒了,惦记着手边的一件正事,洗漱之后,伏在案前忙碌起来。她凝神思索、做事情的时候,不允许有人打扰,红蓠几个人看着天色干着急,却是谁也不敢进去提醒她用饭。
    放下笔的时候,炤宁才觉得饥肠辘辘,披上斗篷步出房门,想了一会儿,“想吃面。牛肉面。”
    状元楼对面有一家面馆,牛肉面很合她的口味,汤汁可以调得咸咸的、辣辣的。
    红蓠一听,笑道:“我们去给您买一大碗回来。”
    “不。”炤宁看看天色,裹紧了斗篷,“去状元楼。”
    “好啊!”红蓠和白薇齐声应着,去房里拿出面纱、小手炉。
    炤宁只接过小手炉,用下巴点了点面纱,“不要。”
    “那这意思是坐马车去?”
    “走着去。”炤宁边说边走,“我见不得人?”
    红蓠忍着笑,心说这是哪根筋又别扭上了?“昨日不是才说还不宜让外人知道您已回京么?”
    “那是昨日的事。”炤宁解释了一句,“大老爷昨晚去状元楼用过饭。”那只老狐狸,到了状元楼,就等于是到了筱园的门口,他也没过来。她了解他一向的慢性子做派,并不反对,但现在没工夫等他磨蹭。
    白薇见炤宁肯多说话了,这才搭腔:“奴婢先去安排好雅间。”
    “嗯。”
    红蓠招手唤上白莲、红柳,陪着炤宁往宅院外走去。还没走到二门,一名小厮前来通禀:“大老爷和大爷来了。”说完转身看了看后方。
    “知道了。”炤宁继续往外走。
    大老爷和江予茼站在二门外等着,看到炤宁出现在视野。她披着银色缎面斗篷,一头长发像男子那样束在头顶,未加发冠,只别一根银簪。满园积雪映衬下,实在是过于素净,越是这样,倒越彰显出容颜的绝艳。
    江予茼看住炤宁,眼中竟是满满的怨毒。
    大老爷却是唇边含笑,神色慈爱地看着侄女。
    炤宁不慌不慌走近,把小手炉交给白薇,这才屈膝行礼,语气不卑不亢,“给大伯父请安。”
    “回来了。回来就好。”大老爷示意免礼,“这是要出门?”
    “要去状元楼。”这会儿,吃面是大事。
    这时候去状元楼?大老爷抬眼看看天,是用早饭还是午饭?时间上下够不着。随后他瞥了江予茼一眼。
    江予茼很想看父亲的眼色上前赔罪,却是动弹不得。
    炤宁完全是当江予茼不存在,连淡漠一瞥都不肯给,只对大老爷道:“您是等等,还是同去?我实在饿得厉害。”
    大老爷笑起来,“我陪你同去。”
    “请。”炤宁侧身相请,又吩咐小厮,“不相干的人,交给徐叔安置。”
    江予茼神色暴躁地举步上前,欲张口说什么。
    “听到没有?”大老爷递过去冷森森地一瞥。
    江予茼因而又怯懦地后退了一小步,垂下头去。
    炤宁已转身迈步。
    大老爷走在她身边,温声道:“我带着予茼来给你赔罪。你在外的日子,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事,没生气吧?”
    炤宁语气温和了三分,“不做就已足够。”他没在她躲起来调理身体缓解心绪的时候寻找过,也没在她置身江南游山玩水以赌为乐的时候命人去斥责去抓她回来,都是碍于始终未变的僵局无法审时度势。没做,就等于做了很多。起码没再给她增添更多的纷扰。
    “你明白就好。”大老爷心宽不少,“当初是带病离京,将养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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