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母女三个这样相陪着钟氏,一直到用完晚饭,才听钟氏淡淡道:“我原也想着你们既已在徽县咱们家的庄子上安了家,几个姑娘也该在那里找亲事才对,毕竟老二膝下无男,年老了若不过继香火,总得有人贴身照应着才是。但既然老二在荣妃那里求下来要我们帮忙给几位姑娘在京城说亲,我也只得应承下来。”
这样说来,宋岸嵘虽嘴上不说,但还是给宫里荣妃去过信的。
苏氏听了这话喜不自胜,躬腰道:“多谢老祖宗!”
钟氏道:“你原掰动的也不是我,谢我做甚?明儿北顺侯府里设筵请咱们府中姑娘们过去,你既孝心虔度,便在我身边伺候着,叫沈氏带她们姐妹们过去,如何?”
只要能让几个女儿出去交际,就是让苏氏在这里擦地板苏氏也是愿意的。她忙忙点头称是,钟氏道:“你且带她们回去准备准备,我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
苏氏再次跪谢过,才带着贞媛和贞书一起出门,往自己家住的小西院去了。
回了屋子,再一次翻箱捣柜又是寻明日出门该穿的衣服。苏氏正手忙脚乱着,贞秀与贞怡两个也进了屋子。贞秀踢了鞋子在床上揉着脚道:“娘,贞玉姐姐身边光大丫环就有四个,我们姐妹四个连一个丫环都没有,明儿到了侯府,莫要再被旁来的小姐们笑话了去。”
苏氏嫌她脚太臭,过来拿被子遮了才道:“那怎么办,你们能跟着贞玉出去交际,已然是老祖宗开恩,我怎好意思再讨要丫环。”
贞秀指了指贞书道:“她又没什么好衣服,容样也粗鲁,明儿就扮作是丫环替我们提着包袱皮儿不就成了?”
苏氏看贞书在那里收拢自己翻拣过的箱子,身上仍是往日穿的那件素色收腰长褙子,头发又总归拢在后面扎着,确实不是个小姐的样子,若说把她使作丫环,却也把别人家的丫环都比了下去。她沉吟了半晌问贞书道:“你也没有好衣服好钗饰,又不爱出风头,愿不愿意明儿替姐妹们抬抬轿子?”
贞书远远白了床上的贞秀一眼道:“愿意,怎么能不愿意?为了母亲你今日吃的苦,我又有什么不愿意,只是我的轿子抬不稳,四妹妹你这样重的身子可别坐翻了才好。”
贞秀跪起来笑道:“你好好替我抬轿子,晚上我有好东西说给你听。”
贞书懒得理她,替苏氏收拢了今日穿过的衣服到外面寻水去洗了。
晚间睡在床上,贞书才要睡着,就听旁边的贞秀摇着她肩膀道:“你瞧见二姐那个样子没有,男人不像个男人,女人不像个女人,偏还打扮的跟个花盆子似的,她似恨不得把整个宋府的家财都披在身上一般,也是,人家父亲是嫡出理应继承家业,如今她又没兄弟,就连四叔父都是个庶出,只怕等她出嫁时,这宋府里除了墙皮都要给她刮着带走。”
贞书背身躲过她道:“你白日里不是一个劲的夸她漂亮,小心隔墙有耳叫她听了去,明儿再不跟你顽。”
贞秀道:“那里会,她正忙着明儿去北顺侯府会情郎,顾不上来听咱们的壁角。”
贞书听了这话笑道:“你倒真有本事,才不过半天而已,连贞玉在情郎在北顺侯府这事儿都知道了。但你莫要乱嚼舌根,咱们本就是到此作亲戚,你乱说话叫人给堵了才真真叫丢脸。”
贞秀道:“我心里有数儿。贞玉喜欢承顺侯家的五公子窦可鸣,几次三番自荐作亲,只是那窦可鸣如今还一直端着不肯答应罢了。明儿去了,我好好替她们撮合撮合,说不定贞玉心里爱我把我留在京城与她作伴儿,就再也不用回徽县和你一起挤一屋了。”
贞秀虽比贞书还小些,自幼人小心大,揣磨的心思成年人还多些,有口无遮拦爱四处嚼人舌根。她这个性格最能与人搭上关系,却也因四处嚼舌根,最能叫人堵在当面拔舌根,所以贞书不愿与她多谈。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沈氏便套好了车要陪几位姑娘去北顺侯府。她见二房几位姑娘也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唯贞书仍是昨日那件素色褙子配着条石榴裙,头上也无一点钗饰,怀中还抱着几个大包袱,吃惊问道:“为何三小姐不装饰?”
贞秀道:“她自降身价要为我们做丫环,我们也拦不住她。”
沈氏觉得好笑,唤了自己的丫环半兰过来道:“这是我替你们准备的丫环,本想着今儿才带过来,想是我准备不周了。”
贞秀瞧了一眼道:“既是如此,让半兰贴身跟着我就行了,大姐和小妹那里就叫她伺候着呗。”
当着众人的面,贞媛与贞书不好训贞秀的出脱,也只得如此应下。
当下几位姑娘上了马车,贞玉与沈氏一辆,贞媛与贞秀贞怡共趁一辆,贞书与丫环婆子们自然是抱着包袱皮在下面走着。
那半兰见贞书一个小姐也来做丫环的营生,笑道:“三小姐快快上车去吧,有奴婢们伺候着就好。”
贞玉的丫环安安听了回道:“只怕三小姐也想瞧瞧京城繁华,愿意与咱们一起走。”
贞书微笑不答言,心中却道:老天保佑贞秀能在京城顺利寻到好亲事出嫁,莫要再回到徽县去。
北顺侯府虽离宋府不远,然则京城街道上车来人往,又摊贩奇多,一路上扬尘弊天,到侯府时,贞书衣服上鞋子上皆是灰尘,再看另外几个丫环,个个儿也是灰头土脸。侯府红墙青瓦高耸入云,马车绕过了侯府正门,到了另一侧门上才停了下来。沈氏先下车扶下贞玉来,再过来虚扶贞媛几个,她姐妹自然是自已下了马车。
侯府几位管事妈妈早迎在门上,其中一位是侯府世子夫人陶氏的陪方胡妈妈,她上前扶过沈氏道:“四夫人好久不来,我家世子夫人着实想念。”
沈氏谦让过,待几位姑娘们皆进了门,自己才与那胡妈妈一起进门。
侯府小姐窦明鸾在后花园设宴,这胡妈妈先带宋府几位姑娘见过侯夫人章氏,才带她们到后花园与窦明鸾相见。
宋府虽也有个后花园,但钟氏向来不善打理家务,沈氏又不愿在这些事情上花功夫,是以凋零闭落良久。侯府人多财盛,整个花园中此时正是姹紫嫣红遍地开的时节,又假山怪石林立,各处亭台楼阁,惊的贞怡大呼小叫个不停。
在花园里纵深进去许久,见一处竹林边上一排包圆的亭子,亭外许多丫环婆子侍立。内中走出一位粉色四方如意结镂空大云肩,头上珠华玉饰的美娇娥来,她纤指轻拈裙帘迈步,过来迎过贞玉娇声道:“姐姐,你再不来我就要差人去宋府绑你了。”
这便是侯府小姐窦鸣鸾,生的花容月貌,也不过十五年华。
她与贞玉相扶进了屋子,贞媛几个也跟了进来,相对一一见过礼坐下,丫环们便送了茶果上来。贞书抱着包袱皮,自然也与半兰和安安几个一起在外站着。
毕竟只是小女儿家的聚会,明鸾姑娘吟诗,贞玉与贞秀两个便大力鼓掌叫好,明鸾姑娘作画儿,贞玉与贞秀两个也是大力鼓掌叫好。毕竟她们在这上面十分欠缺,且不说明鸾做的好不好,即便不好,她们也看不出来。
倒是贞书在外隐隐听得明鸾小姐一会儿一句:隔帘卧雨窗,闲晴看童扫之类的诗句,暗道这位小姐想必也与自己是一样多读了几本闲书,只是自己多爱读些话本杂剧,于诗辞上有限,明鸾小姐多爱读些诗辞,才会作出如此风雅的诗句来。
内里用过了午饭,才招呼丫环们进去替姑娘们梳饰更衣。贞秀撒娇作痴将窦明鸾与宋贞玉两个哄的眉开眼笑,此时又喝了些果酒,满脸通红汗津津的。她胸前沾了些饭食残渣,贞书拉着脸替她脱了又换上一件,才要扶她起来,她却借机在贞书脚背上狠踩一脚,抬眉冷眼悄声道:“瞧见了吧,容貌再好有什么用,到了京城,还是得我这种人才吃得开。”
贞书冷冷瞪她一眼不作理会,自去替贞怡打理衣妆。
待整好衣妆再喝过涮口茶,窦鸣鸾便提议要请宋府几位姑娘到水边略走一走。贞秀忙起身搀上贞玉,两人暖昧交换眼神,相视一笑。贞媛因年龄上大些,再加上她向来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辞,至始至终都是跟在这几个小的后面。
北顺王府后花园沿水铺着纯白的卵石小径,一行娇娥逶逦而行,此时春光恰好四月中,花比人娇,人比花羞,人景相映,才煞是好看。
再往前是个宽展的去处,一望无际毯子一样绵密的绿草地上无任何培植草木,却与此处隔着半人高的女墙相隔。草地上集结几个少年男子,皆是华丽衣着,有个还戴着冠,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少年。
☆、第8章 家教
窦明鸾回首指着那处娇笑道:“那边是我家几位哥哥冬来练弓箭的地方,今日五哥兴起,约了些好友来此拉练,姐姐妹妹们可否要过去一看?”
众人还不应声,贞秀已大声道:“好,好!”
窦明鸾见此,嫣然一笑带着她们再往前走了半射之地,穿一月门而过,见此地豁然开朗,远远的一片白杨林子,这些少年公子们便是在往那林中射箭。
小厮见窦明鸾带了一群闺秀来,连忙招会那帮少年过来。这些公子们大多还未成服,皆是短衣打扮,只领口袖口略为华贵些,而其中戴冠着武服的少年,生的秀眉长眼,唇红齿白,比之许多女子还有秀美。大多男生女相,则显娘气太盛而阳气不足,这少年却不然,虽唇红齿白,然则立地便是一身阳刚之气,站在那里威风遴遴。就连贞书这样不欲在京城怀春的女子,都要暗赞一声好容貌。
这少年便是北顺侯府五公子窦可鸣,他过来抱拳施礼,宋府几位闺秀自然也是敛衽还礼。行完礼众人还未抬头,忽听得一声娇呼:“哎哟!我的荷包。”
贞书听了这口气,自然知是贞秀又在作怪。她忍着白眼走上前,要替贞秀捡那跌落在地的荷包,就见贞秀轻轻推开她道:“不劳烦丫环,本姑娘自己会捡的。”
侯府两兄妹与其朋友兼宋府几位闺秀们皆注视着,就见贞秀款款掀了裙帘,蹲身去捡那小荷包。荷包正落在她足边,这样一捡,一双三寸长的小金莲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若说朝中有好金莲者,皆是些半百七十的老朽们,少年公子们如何欣赏得来这好东西,反而他们未经尘世磨练,正是喜爱女子天真烂漫之际,便是一双纤足,也爱那白白嫩嫩五趾俱全的。而这种折断骨节再裹成个小粽子的畸形玩艺儿,他们这个年级还欣赏不来。
是以窦可鸣身边的少年们皆是一阵倒抽冷气的惊呼,那口气仿而在说:这姑娘真狠,能下得去手。
贞秀缠足七八年,只为在京中大放异彩。虽则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该先压着本龄讨好贞玉,然后再寻机而露。然则窦府五公子长的太帅,贞秀一慌便欲以金莲相诱。而方才听得这些少年公子们的呼声,自以为以用双足征服了大半,暗自洋洋得意,那知旁边贞玉却顿时对她冷了眼。
原来贞玉愿意抬举贞秀,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二房几位姑娘中,唯贞秀长的平常,与自己一处能显出她自己的漂亮来,谁知贞秀攀自己而上,却是为了要在这些少年郎中露上这一手。自己好心愿意帮扶她,她却将自己视为往上爬的梯子,方才在亭中宴席上,贞秀就捧窦明鸾多过自己,这下倒好,简直是踩自己而出头了。
明玉这样一想,便不动声色往旁挪了两步。这窦可鸣与明玉有些交往,以为宋府佳丽也不过明玉一样的姿色,如今见这样胖胖瘦瘦来了好几个,其中适婚年级的一位,粉面娇腮,眉目含羞,两竖长发拢在胸前,经风一吹,撩拨的他整个魂都要跟着飘走一般。他毕竟是少年郎,家里母亲又盯得紧,跟前伺候的丫环皆是普通姿色,就这样还都未吃到嘴里,唯明玉是一个整日毛遂自荐的,但她容样像个男子一般,是以窦可鸣虽馋的紧,如今却还尚还端着自己未将颗心许与那个女子。
今日,唯此一个,只一眼之间,简直要勾走他的魂了一般。
窦可鸣轻吞了口津水,提弓指了明媛道:“这位姐姐也是宋府的?”
窦明鸾笑道:“正是,是宋府长女。”
贞玉与他自幼相熟,看他两眼发光的样子,便知今日不妙,这窦可鸣怕是看上贞媛了。她心中一边暗恨这窦可鸣不识货,竟也爱个面皮好看无内里的浅货,一边又想着须得赶紧将他撕掳到旁去,否则只怕他再多看几眼,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了。
想到此,贞玉上前几步笑道:“可鸣哥哥,上回咱们所谈那事,我倒有了些新主意,你要不要与我再聊一聊?”
窦可鸣仍盯着贞媛,却也点点头道:“好吧,到那里去?”
贞玉道:“就前边林子里走走吧。”
她回头见贞秀眼巴巴的欲要跟来,冷冷送了她个白眼,指了贞书道:“你跟上来。”
既然你想出风头,我就便抬举一下别人。贞玉心里这样想着,远远盯住了贞秀,却一把拖走了贞书。
贞书见那窦可鸣还与她们有些距离,便俯首轻声道:“二姐,你自己有带丫环来,况且,我拿的也不是你的包袱。”
贞玉抬头道:“那又如何?不是你自降身价要当丫环?能当她们的丫环,为何不能当我的?”
贞书咬牙暗道:等我这会回了徽县,打死也不会再来京城一趟。这京城的闺中女子们,真是个个都有病。
眼看进了林子,贞玉快几步追上那窦可鸣,留贞书一人在后面尾随着。她娇声道:“五哥哥,前番宫里荣妃娘娘又送信来催婚,这可如何是好?”
窦可鸣笑道:“既是如此,你自选一个佳婿即可,为何要来问我?”
明玉瞪了一眼道:“讨厌!”
她追窦可鸣,也算是全京城共知的事情了。窦可鸣虽不喜她容貌,然则贞玉性情爽朗,该娇气时娇气,该大度时大度,与他又能谈到一起,况且这样热情大胆的闺秀也不多见,是以窦可鸣虽心中有几分不愿,却从未想过要拒绝她。
贞书在后听贞玉大胆成这样,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又往后退了两步,饶是如此,贞玉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到她耳剁里。
“我又不拦着你纳妾,又不拦着你睡丫头,又有大匹的嫁妆。”明玉盯住了窦可鸣道:“而你了?又不是世子,前面还有四个兄弟,侯府的家财分到你手里还能剩多少?我又能帮你对付那几个惹人厌的嫂嫂,又能带来大笔的嫁妆,五哥哥……”
贞玉见自己说了半天他也没个应声,将手在他眼前绕了绕道:“你在听我说么?”
窦可鸣半晌无言,忽而道:“你家那个大姐,今年多大了?”
贞玉冷笑道:“怪了,原来你是看上她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她父亲是庶子,家财就是几亩薄田而已,若说嫁妆,分文没有。年级么,十八,比你大一岁。”
窦可鸣摇头道:“瞧不出来,她看着也不过十五六的模样。”
贞玉冷望了窦可鸣半晌,心爱他的容貌,又气他的轻浮无心,恨不能立时就叫他跪下求娶自己,自己却又冷冷拒绝他,这样才能一血自己这些年来委曲求全曲意逢迎追他的苦楚。
可她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生的那样好容貌,京中女子趋之若鳌,自己放手了自然立即就会有人来抢,届时他与别府小姐成亲,她才真成了这京城中的笑话。她这样安慰平稳了内心,才平声道:“她不过是个庶子生的女儿罢了,与我怎能相比。若你爱她容貌,待你娶我时,索性我带她来给你作妾,如何?”
窦可鸣本是望着远方,此时满脸笑意的回头问道:“她那个品貌,能愿意给人作妾?”
贞玉压着心中怒意道:“她不过有副皮囊,嘴又笨,脑子呆笨不灵光。这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这种人回家作主母。况且她又没有嫁妆傍身,能带她作我的妾一同出嫁,已是抬举她,寻常女子我还看不上了。”
其实她这也是胡诌,但不知为何诌着诌着自己竟然也相信了自己的鬼话,心中转念一想,这窦可鸣不就是兼自己相貌不好么,若自己真带个美妾给他,是否他就会答应求娶自己。
窦可鸣也在那里思量,不知宋贞玉所言是否属实。若论嫁妆门第,宋贞玉确实是他的良配,然则她相貌太过平凡,就连他如今血气方刚的年级,都对她提不起兴趣来,将来怎么办。但若她真能把宋府大姑娘也一并带来作妾的话……
贞玉见他眼神闪烁,脸上微微浮起一股笑意来,便知自己又猜对他心思了。
她双手抱胸,故意扬高了下巴,慢悠悠言道:“不过是个二房的姑娘而已,给我陪嫁作妾不算什么难事。但如今宫里荣妃娘娘催的紧,这万贯家财与娇滴滴的美妾,你若不要,我就让祖母再到京里各家打问打问,看还有没有人……”
窦可鸣捉了贞玉小手道:“妹妹说的什么话,过两日我就催母亲到你府上提亲……”
两人正说着,一个短打的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大叫道:“五公子,侯爷前院儿唤你去。”
窦可鸣皱眉望着贞玉,见贞玉也一脸茫然,两人回头问那小厮道:“前院何事?可紧急?”
小厮摆手道:“奴才也是听二门上传的话,但二门上也说了,万千紧急,叫五公子速速赶去。”
窦可鸣别过贞玉,转身走了。贞玉方才得了他的准话儿,心里欢畅的恨不能大喊大叫几声才好。正转身要往回走,回头便见黑不溜秋的贞书站在不远处冷冷望着她。贞玉心内暗道:糟了,方才我竟忘了自己带错了丫环。
但她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过去伸了手道:“扶我回去。”
贞书冷冷看着她的手道:“二姐好大的脸面,还真把我们一家子当奴才了。府里的大姑娘,居然要拉去给你陪嫁作妾,你当如今还是春秋战国,五代三国时期,我们这些庶生的皆是由你打杀的贱民么?”
贞玉听了这话才暗道坏事,忙展了笑脸道:“我哄他那个呆子罢了,这样的话你也能信?”
见贞书还拉着脸,贞玉上前挽了她手亲亲热热的说道:“这几日在京中频繁都有宴会,是宫中荣妃娘娘特意安排的,就是要给你们姐妹几个全都找个好婆家。我本也不爱应酬,但为了你们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况且京城就是如此,亲友们之间彼此说些顽皮话儿也无伤大雅。就算今日回去你告到祖母那里,也不过落她一顿斥笑罢了,我且问你,你自幼到大,可曾见过有女子出嫁带个妾的?”
贞书叫她一习花言绕的半信半疑,但也听得出来贞玉是在故意激自己,遂回首道:“自然,回府我自然会告知祖母与母亲,至于是否玩笑,你自向她们解释即可。”
贞玉见她抱个包袱皮仍往前走着,忽而高声道:“我倒是忘了,宋府三姑娘在那穷乡僻壤早已自寻如意郎君,不像别的几个,要巴巴儿到京城来寻个富贵人家妄想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