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吴清瞳嘴角微勾,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不相信吗?不信的话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揣在裤兜里的手指惶惶不安地握紧了手机,和弦强自压抑着情绪说道,“你摔糊涂了。”
    “糊不糊涂我自己知道。”吴清瞳继续往和弦心里埋下□□,“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其实他只是可怜你,毕竟你跟他说过那么多秘密……”
    和弦呼吸乱了拍,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喘息,“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这都是……”吴清瞳笑了,接着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她扶着陈璐的手,甚至向前倾过了身子,同时给了和弦最后一击,“只有你蒙在鼓里而已。”
    和弦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手心,可她俨然已经不知道疼痛,她状似轻松地冲对面的人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就是个疯子。”
    话还没说完,她就转了身。话音刚落,她已然退出了房间。
    吴清瞳终于得意得喜上心头,她阴森狠绝的目光盯住不远处的一点,某些想法从从这一刻起开始落地生根。
    …
    和弦一路小跑来到楼梯间,这里安静得可怕,她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末了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手机。
    解锁,通讯录,学长。
    她觉得喉咙处被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扼住,让她无法喘气的同时也不能吸气。
    ——和弦,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真以为言歌是真心喜欢你吗?
    ——对我而言已经很慢了,因为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其实他只是可怜你,毕竟你跟他说过那么多秘密。
    ——只有你蒙在鼓里而已。
    脑海中肆意响动的两道声音交相混合,就像情景闪现一样撞击着和弦脆弱的神经,她无助地顺着墙壁滑下,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转的余地。
    太多的巧合,一桩又一桩。
    过于直接的揭露,一项又一项。
    如同退了潮的江面,部分尖利的石子得以浮出|水面一样,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张望,却最终被真|相击穿了心脏。
    越接近真实,就越看不清人心。
    她抖着手拨打了那个曾经烂熟于心的电话,片刻之后,电话被接通。
    听筒那端长时间的沉默,和弦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战栗,“言歌?”
    半晌的寂静过后她终于听到了答案——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和弦一直发短信的对象不是学长是言歌。
    好几个小天使都猜对了,你们太聪明了。
    (≧▽≦)/
    ☆、第二十五章 对质
    第二十五章对质
    **
    和弦自认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害怕改变,同时也恐惧未知。
    但她始终是个理想主义者,坚信着这世上一切美好的字眼,也向来不会以恶意揣度他人。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如今才会如此悲壮地发现——
    信任,是一个多么可笑的逆命题。
    因着表面上的温暖与友善,她错把水草当浮木,本以为可以借它渡到对岸,却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出被海浪倾覆的宿命。
    就像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朵乌云,和弦双眸里蕴着的光亮也随即隐匿在了额外的情绪之后。
    对话戛然而止,无论是她,还是另外那端的言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并未挂断的电话里只余下细微的电波流转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寂终于被打破,低哑的嗓音在静默的空间里极具穿透力,仿佛划破长空的利剑,挑开皮肉,直击心房,“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不要。”和弦急忙应声,激灵之后抬起头来,“你不要过来。”
    片刻之后,她的眼神才慢慢有了聚焦,反手撑住地面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我去找你。”
    下楼时感觉自己步步虚浮,但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却意外地饶有余响,一击一扣间,给整个静谧的氛围徒增了一抹阴冷的气息。
    和弦恍惚中借由窗户玻璃,看见了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自己。
    …
    言歌半晌都还保持着接听电话时的姿势,直到听见了清晰明确的忙音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放了手下来。
    那双平日里水润清透的眼眸,此刻正微有收缩地眯了起来,某些深沉还夹带着疑惑的情绪正一点一点地从眼底释放出来。
    他眉头紧皱,指尖无规则地轻触桌面,像是在寻思什么。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陈璐仍处在惊异之中,偶然获悉的信息吊足了她的胃口,想要知晓更多却又不敢贸然发问的矛盾情绪也一并拉拽着让她左右为难。
    吴清瞳嫌恶地转了脸过来,“你动个什么劲儿?”
    陈璐立即听话地止住了身体的晃动,奉承意味明显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叫个医生来?”
    吴清瞳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森然地叮嘱道,“想办法去联系一下孟孜文的粉丝。”她说着,眸光渐渐变得犀利,“记住,别暴露真实身份。”
    陈璐迟疑了一下才皱着眉说道,“他刚出了丑闻,短期内想要翻身不是那么容易。”边说便偷偷观察着吴清瞳脸上的表情,“……既然你和言歌的关系还不错,大可以……”
    话还没说完,吴清瞳便转目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紧接着轻哼一声,咬着牙愤愤不平道,“谁告诉你我和他关系不错了?那些话不过是说出来糊弄和弦的。”
    她边说边将凌厉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她让我不好受,我同样也要她不好受。”
    陈璐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虽说她一向也不怎么关心和弦,但毕竟还是自己手上的艺人。利益相关且不起冲突的时候,她当然会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时,吴清瞳已经沉着脸再次看了过来,“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是要站在她那边吗?”
    “当然不是。”陈璐赶紧否认,“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力挺你的。”
    吴清瞳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但语气仍是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你要站她那边儿我没意见,之于我而言,不过就是换个经纪人罢了。”
    陈璐一听大惊失色,谁都知道这吴清瞳是展跃的香饽饽,一旦脱手,想要接盘的人数不胜数。这样的一个大红人,她就是搁对方那儿吊死也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看你说的,你还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吗?”她边说边上手扶住吴清瞳的肩膀以示亲昵。
    后者并不领情,反手擒住她的手背将她推开,紧接着吩咐道:“不用在这儿溜须拍马,把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好再说。”
    “可是为什么要联系孟孜文的粉丝?”陈璐迷迷糊糊地问道。
    吴清瞳当即阴沉着脸斥道:“我有我的打算,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陈璐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作,片晌后才郁郁寡欢地闷着头应了声。
    **
    从医院回到酒店,不过几公里的路程,却让和弦感觉有一个世纪之久。
    她心事重重地立在包间门外,似乎并没有要推开它的打算。向外一步侧身靠到了门边,她抬手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推开门就能知道真|相,同样的,还得做好被真|相击败的准备。
    事情也许不比她想象得美好,甚至可能还会有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而她,也并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指尖微动,和弦把脑海里那些不安的想法都强自压了下去,逼|迫着自己保持平常心,同时还得沉住气。
    多番纠结之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压下了门把手。
    高个儿男人背门站在窗前,听到响动后旋即扭了头看过来。
    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和弦稍稍有些不知所措,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她索性便不再向前地定在了原地。
    这次言歌脸上并无笑意,他眉头紧锁,须臾间也并没有收敛起先前的神色。
    两个人隔空对峙,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与预想的见面有些不同,这样的落差明显让和弦感到不适,她咬紧了下唇,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言歌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并不知道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计划已经全然被打乱。
    他忽而走近几步,神色未变,但声音却是异常的平静:“吃东西了吗?”
    和弦眼神有片刻的迟疑,随后摇头应道,“还没有。”
    “那先吃东西。”言歌面色寻常,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用了。”和弦轻声推辞,眼眸渐渐垂落在墙根与地面的交界处。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走向隔间的男人立即停下了脚步,清亮的瞳仁似蕴着怒气一般直视过来,出声的腔调也隐隐约约变得冷硬坚毅起来,“边吃边说。”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和弦也不知是从身体的哪个部位萌发出了想要和他对着干的情绪因子,皱着眉回道,“我不想吃。”
    言歌挑眉一瞥,唇角缓缓下压,凛了神色开门见山,“那你问吧。”
    许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直接,和弦有些怔忡:“你怎么、会知道?”
    并未正面回答,言歌只是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说道:“要问我什么时候认识你,还是问……”他稍作停顿,随后才又重新开口,“为什么电话这端的人是我?”
    完全被人窥探到内心想法的尴尬滋味丝毫不亚于做坏事被逮个正着,和弦张了张嘴,复又狼狈地别开了脸,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刚才和谁在一起?”言歌眼底划过一道戾气,说这话的时候指尖在裤兜里微微捻动着。
    在他看来,有时候的和弦是迟钝的,不然也不至于五年多还意识不到自己弄错了电话号码。而今天的举动,如此反常,如此突然,摆明了就是有人在后面给她“提了醒”。
    至于是谁在背后坑他,这事言歌必须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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