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不如功成身退，倒还可以给自己保留一丝退路。
    当系统君无法可想，只能凭借肉身羽翼飞翔离开的时候，莫莉毫不犹豫的跟随了。
    她握着正版系统君的脚踝，在海上吹了一阵风之后，渐渐地就起了疑心。
    之前在别的造梦攻略中，那些被攻略者的造梦空间，可不是这样的。
    如此真实，如此宽广，如此浩瀚，看着脚下这质感清晰的大海，以及远处的点点白鸥，还有扑面而来的海风和烈日，感官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比现实世界来的少。
    这里真的是个造梦空间吗？
    人的梦境来源于真实，但当人身处梦境的时候，一切都会被潜意识所扭曲，不可能有如此构建完美，完全贴合物理世界的空间——这压根不符合梦境构造法则。
    可怕的是，在这样一个不像是梦境的造梦空间里，居然还有【重力】这种东西的存在！
    ——莫莉在系统君的脚丫下面吊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胳膊发酸呼吸急促，很显然体力在下降，而这在别人的造梦空间中是极少出现的事情。
    梦里的人本不该如此清楚的受到物理原理的影响啊。
    “迫降吧。”莫莉叹道，“我坚持不住了。”
    话说了没多久，她的手指便松开了系统君，整个人也直直的从高空坠了下去。
    足足用了好几秒钟，系统君才看到脚下的海面噗通一下绽开浪花，是莫莉跌入所造成的水花。
    与此同时，一艘游艇的影子从无到有，凭空显形，恰恰就出现在距离莫莉最近的海面上。
    系统君还未来得及下落去救援莫莉，就见发丝呈现银白色的曲锦存从船舱内踱步而出，冷冷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妈呀——”正版系统君被那森冷的小眼神吓得毛骨悚然，十分没骨气的……溜了。
    曲锦存看着天空中猛扇小翅膀狂逃离去的美少年，淡淡的收回目光，开始解扣子。
    莫莉此时已经从海面下浮了出来，她被这一下摔得头昏脑涨，水面的拍击力好悬让她背过气去，好在她是个训练有素的造梦师，而且是个资深的，所以才能在溺死之前冲出水面。
    “呼——”莫莉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来得及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就觉得身边水浪涌动，一个人不疾不徐的以优美的蛙泳姿态踏浪而来。
    曲锦存滑顺浓密的发丝被水打湿了，紧贴着面颊和头颅，他目标明确，上来就捞住了莫莉的小腰，不容分说的从背后紧紧单手环抱她，而后拖着她往游艇的方向游去。
    “我可以自己游。”莫莉冷静的建议，“我没有溺水。”
    曲锦存没有理她。
    他身上只着泳裤，肌肤在海水中丝滑无比，贴在莫莉的后背，只会给她带来丝丝缕缕的战栗。
    哗啦，临近游艇的时候，曲锦存玄妙的跃了起来，在半空中就改拖为抱，牢牢地把莫莉控制在了怀里。
    莫莉：……
    咚的一下，曲锦存双足落地，在游艇的甲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就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
    “我有腿，自己可以走。”莫莉再度说道。
    曲锦存的胳膊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如同铸铁般的紧紧锁住她的
    肢体，令她不得不像一株菟丝子般的坠在他身畔，想离开半步都不能，而这种半抱半走的姿态又是令人吃力而尴尬的，所以莫莉很想恢复自由。
    显然，曲锦存的情绪有些不对头，他压根不想开口，由着性子把莫莉拽进舱内，随便打开了一个房间，将她推了进去。
    “干嘛？”莫莉有点蒙。
    以往都是有话好好说的，怎么就突然改变画风了？
    滚烫的手指攫住了她的双肩，比手指还要滚烫的眼神，让被这眼神笼罩的莫莉瞬间失声。
    曲锦存的发丝和睫毛上都有水珠，发丝的水珠他任它们滚下，而睫毛上的水珠，则在他微微颤抖的视线中无声滑落。
    有那么一瞬间，莫莉甚至有他在哭泣的错觉。
    但是她的眼睛确信没有看到曲锦存有一丝的动容，他面色沉凝，无端端看了她半晌之后，嘴唇微微开启却随即又抿住，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干嘛啊？”莫莉试图若无其事的笑，想用笑容瓦解他的负面情绪。
    可惜，曲锦存心中妄念正惊涛骇浪的袭来，无论莫莉表情如何，他心中的洪水也已经决堤了。
    下一秒，情绪的洪水把曲锦存吞没，他放任的听凭自己坠入热切的洪流，吻住了莫莉。
    他先用唇轻轻摩擦她的眉眼，用舌尖轻舔她的眼睛四周，安抚的意味很浓。
    他吻眼部时动作轻柔撩人，而因为眼部的高度敏感，这一下，让不明所以的莫莉缓和了紧绷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这是在表达什么，但是如此温柔，如此殷切，让她不由自主便放松了下来。
    曲锦存轻轻的对着她的耳朵呼热气，当他将吻由唇移往下方一路滑吻下来时候，感到自己身上的颤抖已经传递给了莫莉，这个发现令他的双唇在莫莉下巴处久留不去，他发现她被吻的又痒又难过——不知该制止他，还是催促他往下去。
    直到莫莉软下身子，轻哼出声，曲锦存终于可以放肆的回归她的唇畔，长驱直入咬住了她的舌头，似欲吞食般的激烈蜜吻了起来。
    ☆、185|努力克制
    不好意思，当坐者铁了心的要虐男女主的时候，是西瓜也挡不住的==！
    在那双熔岩版滚烫的嘴唇挪移到莫莉脖颈处的时候，她终于略微清醒了一点，困难的抬起手指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曲锦存的动作被迫中断，之后他目光幽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莫莉几乎以为他要彻头彻尾将她吞吃入腹的时候，他却突然放开了手。
    “抱歉。”曲锦存如鲠在喉，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很抱歉……”
    说着，他轻轻放开了莫莉，用手将发丝不断滚落的水滴向下扫去，垂下眸子略顿了顿，很突然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将莫莉自己留在了舱房里。
    莫莉斜斜地靠在舱壁上，视线停留在他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上，直到那双长腿在门后消失，她才无力的抬起头来，将后脑勺挨住冰凉的金属舱壁，长长的出了口气。
    毫无疑问，曲锦存知晓她恢复了记忆。
    不管他是通过什么知道的，事实就是，遮挡在他们两个之间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崩解，现在，一个攻略者一个被攻略者，得毫无保留的直面事实了。
    没骨气的正版系统君飞走没回来，指望它是指望不上了。
    客观上讲，莫莉觉得自己对曲锦存已经没用了，他也不需要再被她这个造梦师治疗……但是又不知该怎么跟他沟通，好叫他自觉跟她拉开距离。
    不要小瞧《造梦师治疗协议》，这种类似于魔法契约一般的东西，在造梦空间的世界里，就相当于一种法则。
    这种法则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让接受协议的治疗方（莫莉）和被治疗方（曲锦存）之间尽快产生共鸣，从而可以有效治疗被攻略方的潜意识疾病。
    莫莉认为，恢复了所有记忆的曲锦存，应该也会回忆起这《造梦师治疗协议》的内容，从而解除两人的协议关系的……据说现实世界中的曲神人素来就是那么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她本想悄无声息，不伤面子的走开，至少可以给对方留下一个“功成身退”的印象，而不是“借机邀功”奢求一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的心机女。
    可是他又对她说“抱歉”……为什么要那样说？
    她是接受了《治疗协议》并预先支取了报酬的，这份公平交易里，曲锦存根本不欠她什么。
    为什么要说“抱歉”？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之久，门上传来轻叩门板的敲击声，留有一丝缝隙的门外，曲锦存去而复返，声音低沉的说道：“我们需要谈谈，跟我来。”
    门从内打开，莫莉面容沉静的看着他，而后随着他的转身跟在了后面，一起走进了游艇的小厨房。
    她注意到，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穿好了全套的服装，白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颈处，深色风衣的立领树起遮住了下巴，整个人完全一副禁欲做派。
    就连他修长的手指，也戴好了遮住每一寸指尖的白手套，跟刚才那个只穿了一小片布料、堪堪遮住小pp、肌肤上挂满水珠的健美男子……几乎判若两人。
    “弄点东西吃，我饿了。”曲锦存轻声吩咐，“做蚵仔煎。”
    将韭菜切成一指节长短，和洗净的蚵仔搁在一起，加入稀释番薯粉作为粘合剂，入油锅煎至金黄，香气登时便满溢整个船舱。
    虽然菜很简单，但是要做得特别好吃还是有些难度。好在，船舱内的新鲜蚵仔是在产地现剥的，不必因为长途运送而浸水，所以颗颗肥美硕大、鲜美无比。
    又因使用的精纯的番薯粉能巧妙地将肥美蚵仔的鲜味充分提升，再加上游艇小厨房里有颜色深黄的土鸡蛋，搭配小白菜，并以能提香味的猪油来煎，出锅时淋上了以味噌、番茄酱、辣椒、酱油等熬成的橙红色酱汁，第一眼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金黄色的煎蛋中卧着玉白的蚵仔，晶莹剔透的酱汁好似流动的琥珀，翠绿的菜叶点缀其中，吃一口，鲜美的汁水如同甘冽的清泉，瞬间便渗入每个味蕾，令整个人的灵魂都坠入美食带来的幸福感中。
    面酥里嫩，甜中带咸、咸中带辣、鲜美无比的缤纷滋味，口口都足以令人回味。
    曲锦存埋头连吃了两份，直到第三份放进他的盘子里，他才抬头看了一眼莫莉。
    莫莉腰上系着小碎花的小围裙，发丝用一块帕子扎成马尾，整个人清爽就像是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翠竹似的。
    ——她在造梦空间中的形体，已经越来越受到他的造梦空间所影响，愈发接近他渴望的那种类型，以至于他每多看一眼，就更焦渴一分。
    莫莉将第三份蚵仔煎给曲神人放好后，转身又去灶台上做第四份，他不说停止，她可以永无休止的持续做下去。
    意识到这点，曲锦存用叉子敲了敲瓷器：“做好这一份，你也过来吃吧，我差不多饱了。”
    背对着他的莫莉顺从的点了点头，弄好后便坐到了他的对面，缓慢但是认真的咀嚼了起来。
    她也很饿，而且就算是记忆隐约恢复了一些，但是饥火却半点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的让她差点失控的去跟去曲锦存抢食吃。
    好在，造梦师多年的训练压下了她不正常的生理冲动，她克制住了，等他吃差不多了之后自己才开始享用这一餐。
    严格来说，距离小巷中的那一餐到现在还不足三个小时，而莫莉却觉得自己仿似饿了好几百年，蚵仔煎的至鲜至美放大了这种渴望，比之没有被正版系统君带走之前，莫莉的食欲又暴增了数倍。
    船舱的小厨房中只有两个人静默的细微咀嚼声，外面的海浪轻轻摇晃着小船，增加了舱内凝重而安静的氛围。
    在莫莉的盘子里空空如也之后，没等她放下刀叉，曲锦存却一个弹指，让又一份热气腾腾的蚵仔煎出现在她的餐盘里。
    “再吃点。”他温柔的命令。
    莫莉没有抬头，事实上她可以吃十份！
    不需要问他为何能凭空变化出一份新鲜的食物，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个顶级造梦师的独创能力——就如同莫莉的厨艺一样，这份【复制】能力，就是属于曲锦存造梦师异能的某一部分。
    曲锦存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耐心的搭在桌面上，专注于莫莉轻缓优雅的吃相。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且随着黑夜的降临，刚才停止了的雨滴淅淅沥沥的重新坠落，打在金属的甲板上，发出悠闲的轻响。
    只要莫莉的盘子空了，他就凭空“变”出一份跟他吃过的一模一样的蚵仔煎，他可以复制无数份，然而，唯有莫莉才可以【原创】出它们。
    曲锦存不知道怎么告诉莫莉，他离了她真的会“不行”，可是恢复现实世界记忆的他明白，对于那些不了解他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不明生物，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物——除了被命令之外，凡人不会升起任何跟他们的“神”交流沟通的愿望。
    他不确定莫莉了不了解他，但是他确定的是，莫莉应该不是那么信任他的。
    所以，如果他直说不想让她离开，一定会被她曲解为“另有所图”。
    曲锦存不想被莫莉理解为别有用心，所以他想等等，希望能通过事实打动莫莉，让她自己意识到她的独一无二和与众不同，直到她肯打开心扉、鼓起勇气留下来……
    莫莉果然连吃了十份蚵仔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餐具。
    曲锦存没有再为她变化出其他食物，她不知道是他不会变，还是只喜欢变这一种，所以就乖乖的坐好，等着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