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好在崔如安只是动了下,没有醒来,宣华帝吐出一口气,继续偷香窃玉。只是这一次亲的特别投入特别陶醉,竟然舌头都伸了出来,崔如安焉有不醒的道理?她皱着眉,先睁开眼,就瞧见宣华帝放大的俊脸,还醉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很长很黑……她恼怒地一把推开他,然后怒目而视。
宣华帝没想到自己会被逮个正着,立马作认错状:“我错了。”
崔如安抹了抹唇瓣,美丽的脸上红了一片,万万没想到这一国之君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来,瞧他那模样,一脸贼像,真是相由心生。她有些恼,直接越过宣华帝下床,正要穿鞋,却见宣华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跳到地上,握住她一只白嫩莲足,讨好道:“我帮你穿鞋。”
还真就帮她把绣鞋给穿上了。只是捧着那小脚忍不住把玩,又小又可爱,她怎么浑身上下哪里都可爱哪里都好看啊。
崔如安忍无可忍,用力蹬了他一脚,宣华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是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又凑了过来,完全没脸没皮的样子。崔如安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皇帝,什么时候他能正经一点的话,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打打闹闹间穿好了衣裳,如诗也进来伺候着梳洗完毕,龚琪福公公也都请了安,一行人正吃早饭呢,突然瞧见墙角一串咽口水盯他们看的“粽子”。
福公公自动去要求小儿再送些食物上来,并且短暂地解开了这些人的绳子,让他们先吃点东西。五个人跟没见过饭一样狼吞虎咽,吃到撑才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长田县并不在宣华帝的计划中,所以也不知怎么走,于是龚琪带着一个人坐在马车外头带路,剩下四个则坐在了一辆租来的驴车上。速度保持并进,绳索拴着四个人,另一头在龚琪手中。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长田县,但也是大中午了,太阳火辣辣的,虽然已经是秋天,但秋老虎更是炎热不退。
长田县远远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守城的官兵在见到崔如安跟如诗那一刻眼睛一亮,还要求搜身。
宣华帝本来寻思着要搜自己就搜吧,反正都是男子差不了多少,但一听他们要搜崔皇后的手,立刻冷了脸。
崔皇后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宣华帝变脸挺好玩的,这人的脸跟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而且从来不带重样的。
福公公塞了不少银子,才勉强过了搜身这一块,只是他们进城后,守城的官兵彼此互看一眼,心照不宣,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长田县,先是找了家客栈打尖,因为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能解决,所以暂时得先住下来,然后到了中午了,汉子们又集体饿了……路上的时候崔皇后也饿过,不过他们带了些糕点,她小小吃了几块,没吃完的都被宣华帝一扫而空,那诱人的香味可把这几个汉子给勾的受不了。
一进城,崔如安在马车里撩起车帘四下打量,过了会儿她才问那几个汉子:“你们这儿,女子是本来就这么少,还是县太爷开始征绣娘后才少的?”
“俺们这儿以前人可多咧,现在连个娘儿们都看不到,就是县太爷搞的鬼咧。”
崔如安点点头,对宣华帝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这事儿挺有意思。”宣华帝摸了摸根本没有胡子的下巴,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我等着看。”
从一开始这些人说县太爷征绣娘的时候,宣华帝和崔如安第一时间就知道肯定是假的!倒不是说他们的话假,而是征绣娘这个告示假。
首先,皇宫的确是每隔几年就会征一批新的绣娘,但第一,今年不是征绣娘的时候,两年前才刚征完,一般来说是以五年为期限,也就是说还有三年。第二,绣娘一般从江南征取,因为江南织造业发达,绣娘手工最是灵巧。最重要的是,他们征绣娘,一般都是征年纪恰好又未婚配的女子,而这县太爷可是连已成亲的女子都要。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
草草用了午膳,宣华帝便让这些人带他们去村子里看看。为了避免过多麻烦,他建议崔如安换上男装。
崔如安有点犹豫,宣华帝却不住地鼓吹:“穿男装多好啊,又简单又方便,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认出来呀,那你就不会有危险,万一朕顾及不到你,或者是有人想把你抓走呢?穿男装,他们总不会抓个男人吧?”
崔如安听了觉得有道理,就让福公公取了一套宣华帝的衣衫,自己换上了。只是他比她高许多,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倒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好在如诗女红好,紧赶慢赶了一个时辰,将衣服修改的差不多,崔如安穿上,再将头发束成男子样式,折扇一打,便真似一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
宣华帝本来是有私心的,纯粹是想看崔皇后变装而已,没想到她换上男装后俊俏更胜自己一筹,走在路上……就连几岁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盯着看!
长得好看就是麻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眼珠子死黏着,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
他也不想想,是谁提议让崔如安换上男装的。
崔如安根本就没注意到宣华帝在想什么,她满心满眼都想着这个长田县的事儿,想着那些失踪的女人都去哪儿了。“老爷,咱们得挑个时辰去府衙看看,也许他们把这些女子都关了起来。”说完没得到回应,崔如安放下车帘回头,才发现宣华帝一直满脸痴迷地看着自己,她看向如诗跟福公公,二人都忍着笑,崔如安粉脸一红,轻轻捏了捏宣华帝的耳朵。“老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什么?浑姬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方才走神了。”
“依奴婢看呀,老爷是看夫人好看,于是看走神了。”如诗笑着打趣。
要不是如今身在民间不讲究这些,宣华帝非叫人打如诗几十个板子不行。他瞪了如诗一眼,如诗立马低头不敢说话了,崔皇后说道:“老爷别吓我的如诗。”
宣华帝委屈不已:“我哪里吓她了。”顺便再瞪一眼。
崔如安摇摇头,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下去,问道:“我方才说,咱们找个时间去府衙看看,说不定那些女子就被关在那儿,老爷您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浑姬说什么都可以。”宣华帝只会默默点头。
崔如安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同龚琪一起去。”
“什么?!”宣华帝立刻爆炸了。“不行!让龚琪一个人去就可以!”
“府衙那么大,一个人不太方便,我与他一起的话会快一些。”崔如安很自然地说,“皇上连自保都难,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宣华帝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他悲伤地看着崔如安:“浑姬,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崔如安懒得看他耍宝犯贱,直接扬声问龚琪意下如何。龚琪听力过人,早就听到了她的话,立刻答道:“属下听夫人的。”
于是这就定下来了,只有宣华帝被伤的体无完肤,缩在马车的角落里默默疗伤。
等到了村子,他们跟着这几个男人挨家挨户地看了看,果然,大多数人家都一样,年轻的女子都不在家,只剩下上了年纪的或是还没长大的。问其原因,都是一样的,被县太爷征走,当绣娘去了。
可再一问,没有一家拿到银子,县太爷带人走的时候说是每个月都有工钱,可现在不仅见不着银子,连人都没了。
看完了村子,龚琪便将那五个汉子给放了,只是他们虽然情有可原,但想要抢别的女人回来,到底还是犯了错,于是在宣华帝的授意下每人打了三十个板子,权当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回到客栈,崔如安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宣华帝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她,问道:“太危险了,一定要去吗?”
崔如安点头。
“朕也要去。”
“不行。”
“朕也要去。”这次他加重了那个朕字,意思是以皇帝的身份说的。
崔如安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老爷,很危险的。”
“就是因为危险才要去,我总不能让你一人涉险。”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出身自武将世家,从小看着父亲兄长练武,也会那么两招,所以老爷您不必担心。”
宣华帝怎么可能不担心,看崔如安在那收拾,他也开始倒腾起自己来,等到崔如安做好了准备,人家也换好了衣服!
因为没有夜行衣,两人都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崔如安把头发盘了起来还准备了面罩,宣华帝也学她的样子把自己的脸遮住,龚琪一进来就看见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还以为是有人来刺杀帝后,吓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崔如安跟宣华帝。
听说不会武功的宣华帝也要去,龚琪想都没想就跪地请求:“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万万不可前去,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你就叫皇后跟你一起去?”宣华帝瞪他。
这一说,龚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换了个方向跪崔如安:“皇后娘娘也不可前去!”
“这是为何?”崔如安看向皇帝,知道都是他的鬼主意。龚琪是他的侍卫,自然听他的胜过她的。
“属下也是方才才想到,属下和娘娘都不在的话,只有福公公与如诗姑娘,谁来保证皇上的安危?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宣华帝也连忙接腔:“对呀对呀,万一有人来刺杀我怎么办?如诗今天一直穿的女装,万一有人来抢,我不会武功,福公公的力气还不如小鸡,那怎么办?万一我为了抓住坏人被砍一刀刺一剑又该怎么办?浑姬,你还是留下来保护我吧!”
他说得格外真情实意,崔如安一想的确也是这样。她和龚琪必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如诗那点三脚猫功夫,勉强能自保,想保护皇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于是她点点头:“那好。”
宣华帝松口气,龚琪松口气,可是下一秒崔皇后的话让他们险些眼珠子掉出来:“龚琪留下来,我去。”
“什么?!”宣华帝立刻跳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不答应!”
“不用你答应。”崔如安瞄他。“龚琪留下来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我会快去快回的。”
“不行不行不行!”一连说了三个不行,宣华帝险些没吐血,还以为自己长篇大论说了一串有点用,结果人家是根本没听进去。“我决不允许!你要想去,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皇上……”
“总之事情就这样定了!浑姬你留下来,龚琪去府衙查探。他一直机灵,懂得随机应变,而且极其擅长打探情报,让他去是最合适的,你没有干过这个,很容易被人发现。”宣华帝难得正经起来,他绝不会让崔皇后一人去涉险,他是要保护她,让她开心,不是要让她为了自己继续牺牲。
☆、第40章 〇四〇
宣华帝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来了,明明之前很和谐的不是吗?这么突然,他都没做好准备。之前那几个月,自己不是都好好的吗?靠得近了也没回来,怎么现在才出宫多久,就又附身到了皇儿身上?这么灵异,早知道还会回来,他就先命人找个德高望重的和尚来聊聊天,旁敲侧击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一个人的魂魄给定在身体里。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都晚了。他懊恼地想死,忍不住去想崔皇后现在怎么样了,年轻的自己可是跟她互相看不顺眼啊,她不会觉得自己脑子跟精神有问题,特别善变吗?他明明不是这样打算的!
也不知道这番折腾下来,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的印象还有没有救。宣华帝呆滞地待在小皇子身体里,看着小皇子迈着螃蟹步追着如画手中的铃铛球,幼稚的无复以加,偏偏他还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喜悦跟开心。
没良心的小东西,估计没想他。
突然,小皇子开口了:“父皇……”
说着抓着手里的铃铛球用力晃了两下,小嘴儿笑得开开的,露出已经长得差不多的小玉米牙来。一听到小皇子叫父皇,崔夫人笑了,逗着他玩:“斐儿想父皇了呀,是不是想父皇了?”
小皇子嘿嘿一笑,又晃晃铃铛球,丢到地上抬脚一踢。宣华帝在小皇子身体里感动着,现在他跟小皇子的情况仿佛完全反了过来,这小家伙想玩的意志力太强烈,于是他就被挤了回来,不过现在看到这么点的小不点儿叫自己,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平时他们父子俩感情不是特别深,没想到这小东西看起来那么讨厌自己,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呀。
还没感动到三秒,就听见小皇子又补了一个字:“……笨!”
这个字说得掷地有声,非常响亮,说完,小家伙就笑起来,好像自己说了什么真理一样,追着铃铛球玩去了,如画连忙跟过去,崔夫人愣了一下,顿时笑不可仰。
不仅崔夫人,嬷嬷们宫女们都笑了,宣华帝很想唾弃自己先前的感动……他在感动个什么劲儿,他跟这小兔崽子就是天生相克!
但就这样下去也不行,他得找到自己突然回来的原因,还得找到回自己身体的方法。老是跟儿子共用一具身体,小皇子又这么丁点儿,宣华帝很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一个人的身体承载两个灵魂,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要怎么回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当初重生,为什么自己重生在小皇子身上?重生一次也就算了,毕竟自己回到了正轨,但突然又来一次是什么鬼?
想想看自己重生那会儿,小皇子才两个月左右吧……浑姬刚坐完月子,满月酒好像也刚刚才办?宣华帝发觉自己记忆力有问题,因为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在那之前,他跟崔皇后好像刚吵过一架,就是因为他想碰她但是又被赶走的……不过最后他成功了好像。
而昨天晚上,他也如愿以偿推倒了崔皇后……
想到这两个共同点,宣华帝顿时昏倒。难道是因为他跟崔皇后……那个了,所以就回来了?!
这他妈算什么?!
他郁闷地险些吐血,可能冲击力太大,他突然发现自己掌控了小皇子的身体,刚好铃铛球就在脚下,气得他用力一脚踩上去,结果人小力气小,不仅没把球踩扁,反而打滑整个人径直摔了出去。
狗啃泥,屁股朝天的姿势可谓难看到家,宣华帝简直要哭了,竟然连老天爷都在惩罚自己,她这人生过得还有什么意义啊!
想到这里就心痛。难道以后他都得跟崔皇后做一对纯洁的只用精神交流的夫妻?一辈子……不碰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做不到。
那该怎么办?要是碰一次回来一次碰一次回来一次也尴尬了。现在斐儿小还好说,等到斐儿大一点,娶妻生子……想想那个画面就感到很酸爽。宣华帝别过脸,趴在地上干脆不起了。
反正脸这个东西,早就没有了。
如画忍着笑过来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又把铃铛球捡起来吹了吹递给他:“小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好玩,那奴婢给您换一个吧?”
宣华帝一脸的生无可恋。他默默地朝内殿走去,如画担心地跟在后头,不懂平日里总是那么开心的笑娃娃为何突然拉长了脸。跟过去,才看见宣华帝站到床前,也不上去,就直接把头扎进了被窝。
如画被逗得扑哧一声,好在宣华帝只顾着低落没注意,她赶紧捂着嘴巴没敢再出声,只觉得小皇子可能是长大了,知道好面子了,方才那一跤跌的实在不算好看,换做谁都会羞愧。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皇子一人独自疗伤。出来跟崔夫人等人说了这事儿,众人都忍俊不禁,纷纷笑的开怀。
宣华帝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笑柄,他呆滞地扑在床上。这里还有崔皇后留下的气息,但她并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发现两个皇帝性格有点偏差?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想到年轻的自己很有可能把事情搞砸,宣华帝就觉得后背发凉。他真是好不容易靠近了崔皇后一点点,就立刻被打回原形……
想起两人过去经常争吵,虽然大多是自己一个人在跳脚。这么一寻思,就感觉年轻的自己肯定沉不住气,到时一吵一闹——他不敢想象。
也不知趴了多久,就听见有人喊皇后娘娘驾到。宣华帝瞪大了眼,连忙奔出去,跑了两步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崔皇后,而是暗卫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