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什么?”崔夫人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月份马上都足了,怎么会小产?也太不小心了!”
    “本来皇上说证据是指向我的,但韦才人——哦,也就是韦妃,她竟然出来为我顶罪,我将她降为才人,又罚她祈福三年,但我觉得这事儿不大对。”
    “是不太对。这婉妃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就连我都是知道的,她全凭这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斗呢,孩子若是没了,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娘,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证据全指向我。”崔皇后皱眉。“再加上第一次,已经两次了,每次的幕后主使都是我,娘不觉得其中有鬼吗?女儿觉得,婉妃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是谁?”
    “我也不知道。”崔皇后摇摇头。“所以想请娘帮我修书一封送给爹爹,我怀疑……是襄王爷。”
    “什么!”崔夫人一惊。“浑姬,这话可不能乱说!襄王爷可是皇上的弟弟,太后的独生子!”
    “女儿知道,但是除了他也没旁人了。”崔皇后此语并非空穴来风,她不是寻常人家养在深闺一无所知的千金小姐,她自幼在外祖膝下长大,外祖的本事没学十成也有九成,她对政治的敏感是非常精准的。“韦才人没有这个本事,婉妃自己就更没必要了,她有个孩子尚且能与我一争,若是没了孩子,那可真是万念俱灰。至于太后,她若是想让皇上没有子嗣,与其害死婉妃的孩子,倒不如来害斐儿。”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丫头胡乱说什么呢?”崔夫人连忙呸了两声。“小皇子定然是会长命百岁。”
    “是,女儿失言。”崔皇后立刻认错。“但是娘,你悄悄修书一封,不要被人得知,我执掌后宫,尚且有人从我眼皮子底下陷害于我而不留蛛丝马迹,不晓得京城还有多少他的眼线,后宫的女子大多没这个本事,我觉得只有襄王。”
    崔夫人有些难以置信。“但襄王爷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
    “知人知面不知心。”崔皇后拍了拍母亲的手。“当年先帝和先皇后的事情女儿有所耳闻,娘,倘若太后当初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委曲求全呢?”
    没有人愿意委屈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而自己进宫后却只能做那人的替身。虽然太后一直表现的很伟大,可崔皇后就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世间当然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只求牺牲奉献的女子,但太后不像。
    崔夫人点头道:“好,娘记下了,你放心吧。”
    宣华帝先是在心底感动了下自己跟心爱的崔皇后如此有默契,都认为是襄王爷干的,然后又有点小忧伤,最后他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对崔家有了戒备之心,除了崔家本身的强大以及得民心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云游四海的皇弟告诉自己,边疆有人将崔家父子称为土皇帝,甚至口称万岁!
    万岁,那是臣子应得的称呼么?
    因为襄王爷和崔家从来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再加上他一直表现的对权势地位不屑一顾,所以宣华帝很信任这个弟弟,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襄王爷想得到的更多,他更有野心,也更有耐心,就在自己寄居在皇儿身体里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了!
    宣华帝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狂热,暗地蛰伏十数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得到这个位子!
    襄王应该也知道崔家忠心耿耿,甚至也试探过收买过,然而崔家父子俩是绝对不会和他同流合污的,为了防止崔家人先一步禀报,于是他恶人先告状,断送了崔家,宣华帝失去了此等股肱之臣,自然成了危巢累卵。
    想到这里,宣华帝不寒而栗。他自问对襄王仁至义尽,多年来他一直认为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在与自己谈笑风生兄弟情深的背后,包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
    想到那些把酒言欢的过去,想到那些豪言壮语,想到一起将这个天下治理更好的意气,宣华帝都打心底感到了寒意。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突然又听到崔夫人换了个话题:“浑姬,跟娘说说,这段日子你跟皇上关系可有改善?”
    宣华帝立刻竖起耳朵,甚至还双手去巴住摇篮栏杆,摇摇晃晃地站着想听清楚。崔夫人一看,连忙走过来,宣华帝马上伸出双手要抱,崔夫人弯腰把他抱到怀里,走回崔皇后身边。
    崔皇后只看到皇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那水汪汪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她伸手捏了捏宣华帝软嫩的脸蛋,才对崔夫人说道:“娘,您怎么又问这个了。”
    她似乎难以启齿,她对皇上没有感觉,甚至打心眼儿里是瞧他不起的,但这辈子既然做了皇后,与他便是一辈子的夫妻,她又能如何?
    她也有过梦,只是那梦做得很短,快活的时间很短暂,梦醒了又十分难过,后来她便将那个梦给忘记了,再不想记起来。
    她该为宣华帝而生,死也是为他而死。
    “娘怎么能不问,你跟皇上关系不睦,别说娘了,你爹你哥哥知道,心中都不好过。”崔夫人一想就要哭,“好好的养个女儿,本来是掌上明珠,原本想给你寻个相貌人品都一等一的好夫婿,一生疼你爱你,只你一个,谁知道你却入宫做了这皇后。这位子看似风光,可是又是怎样的难熬。皇上待你好也就算了,偏又待你凉薄,你让做娘的怎么不担心?”
    崔皇后连忙坐到崔夫人身边安慰她,这也是她很少召崔夫人进宫见面的原因,每次见面娘都要哭,她实在是心疼。倒不如不让她看见,这样才好。“娘,女儿与皇上,虽然不能说是琴瑟和鸣,却也勉强算是相敬如宾,不到势如水火的地步。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女儿坐在这个位子上,享尽了荣耀与富贵,自然也要付出,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
    崔夫人被女儿安慰了一通,又哭了一番,心中总算是好过了些,低头瞧见小外孙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己,难免面皮有点薄,抹了泪痕道:“娘上了年纪,难免多愁善感了,如今是看见花儿被打蔫都忍不住要落泪。”
    “待到年底,爹爹哥哥班师回朝,娘就不会多愁善感了。”崔皇后笑着说。“哥哥也该娶妻了,我会给他好好物色的,娘也多看看,哪家的小姐知书达理,适合做咱们崔家的媳妇儿。或是哥哥有喜欢的,咱们也不必坚持门户之见,只要心肠好,模样周正就成。”
    崔夫人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跟你爹跌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可你那哥哥……唉,这孩子,多大岁数了,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自打弱冠便跟着你爹从军,身边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多少好姑娘都错过了。前些日子我见左丞家里的二小姐模样生得好,人品也不错,真真是个惹人疼的,谁知早被人定下了,你哥哥啊,他就没那个福分,要打一辈子光棍儿的。”
    闻言,崔皇后扑哧一笑,拍了拍崔夫人的手背,笑而不语。
    见崔皇后笑了,崔夫人心中也舒坦些。但她又想起来什么,问崔皇后:“对了,娘跟你说过吗,前几日你爹爹写了家书回来,提到锐儿,说是他骁勇善战,已被提拔成了先锋小将,还夸他不日会有锦绣前程呢。”
    宣华帝浑身一僵!
    邓锐!
    前世的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在崔皇后死后,千钧一发之际,率领数十万大军进入京城救驾,并将襄王斩于马下的,就是这个名叫邓锐的青年。
    那青年身形消瘦,身披缟素,双眼如炬,诛杀襄王余党后,他只求了宣华帝一件事,带走崔家人的尸体。
    宣华帝没有答应。
    可是有朝一日,崔皇后的尸体突然从皇陵中消失了,而邓锐也神秘地消失无踪,只留下大军与虎符。
    崔皇后跟邓锐到底是什么关系,宣华帝到现在都不清楚,所以他一听崔夫人提起这个人,立刻紧张到飞起。
    崔皇后却是淡淡一笑:“那可真是要祝福邓家公子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日后定然不可限量。”
    崔夫人叹了口气:“要是当初……”
    “娘!”崔皇后低声,“这话切记不可再提。”
    “不提,不提不提,你说不提,娘便不提。”
    又说到这里就停,宣华帝气恼不已,挥舞小爪子试图追寻答案,崔夫人却笑眯眯地握住他小手,说:“小皇子是饿了么?”
    朕不饿!你给朕说清楚啊!邓锐到底跟皇后是什么关系,给朕说清楚啊!
    崔皇后母女二人又商量了些话,才在如诗的护送下离开。
    宣华帝一方面钦佩于崔皇后的聪明睿智,一方面又心塞于那个邓锐。前世崔皇后的尸身被人偷走,他便猜到是邓锐的手笔,虽然最后他找到了邓锐,只是却没有将崔皇后的坟迁移。
    既然她不喜欢这个皇宫,那便让她长眠于山水之间,有花鸟草木作伴,也是快活,总比待在奢华冰冷的皇陵里好得多。
    邓锐以为他要杀他,毫无抵抗,宣华帝却将他请回朝廷,封做了兵马大元帅,只是邓锐一辈子没给宣华帝好脸色,二人互相仇视,邓锐不肯告诉宣华帝自己跟崔家的关系,宣华帝也不肯放他走,就好像留下了邓锐,留下了这个跟崔皇后认识的人,他就能装作崔皇后还活在自己身边。
    她只是关闭了毓秀宫的大门再也不出现,并不是死了。
    那个背影,那滴眼泪,那些痛彻心扉和刻骨铭心,他都记得,在崔皇后死去的几千个日夜里,在冰冷的深夜化作刀刃剜着他的灵魂,让他煎熬,让他忧虑,让他活不到六十便郁郁而终。
    前世种种,宣华帝从不曾忘记,只是现在他重新找回了崔皇后,便不想再让那些遗憾加诸在她身上。
    他坐在崔皇后怀里,不觉有几分呆滞。过了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崔皇后。崔皇后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宣华帝茫然,他试探性的握住了崔皇后的一根手指头,然后在她低头看向自己时露出了一个牙齿都不齐全的灿烂笑容。
    崔皇后被逗乐了,笑着摇摇头,抱他起来走动,然后喃喃道:“斐儿可要平安长大,到时候呀,让你曾外祖父还有外祖以及舅舅都看看,咱们斐儿是个多好的孩子。坐不上那个位子也没关系,斐儿可以去做斐儿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母后永远都会站在斐儿这边。”
    轻轻亲了亲宣华帝的额头。宣华帝只觉有温柔而绵长的情感从额心逐渐蔓延到自己四肢百骸,他眼眶一酸,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忍住了,其实没有。小孩子的泪腺那么发达,身体太小,根本不好控制,崔皇后赶紧抱着他哄,好一会儿才让宣华帝停住眼泪。
    “傻孩子。”崔皇后无奈地捏捏他的鼻子,又轻轻晃了晃,抱着他,就这样抱着他,两人一起往窗外看,毓秀宫里也种了许许多多花木,只是此刻天冷了,花都凋谢了。
    崔皇后看了许久,才说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说完轻笑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第23章 〇二三
    自打婉妃小产后,倒是安分了许多,身子养好再来跟崔皇后请安时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话里有话了,就是眼神每每看得崔皇后不舒服,尤其是当她看向小皇子的时候,总是让崔皇后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但婉妃只是看看,并不说话,崔皇后也不能说什么。
    反而是韦才人看起来像是真的悔改了,和以往的作风判若两人,虽然除了崔皇后以外没人相信。
    韦涟涟好不容易从才人爬到妃位,这位子还没捂热乎就又丢了,太后被气得火冒三丈,一听说命令是崔皇后下的,恨不得立刻就冲过来找崔皇后兴师问罪,好在被身边嬷嬷拦住,想起崔皇后可不是个好拿捏的,于是左右斟酌了用词,请人去将崔皇后和韦才人都请来。
    自那日偏殿一别,崔皇后已有数日没见过韦才人了,她不再穿那粉嫩的颜色,而是换了朴素的宫装,头上也不再琳琅满目的全是首饰,甚至连下跪时的举动都显得文雅端庄了许多。
    太后见两人都到了,于是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皇后啊,今儿个哀家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涟涟是犯了什么错,要连降数级?”
    崔皇后看了太后一眼说:“回母后,韦才人犯了什么错,还是让韦才人自己告诉您比较好。韦才人,你说呢?”
    韦才人先是给太后崔皇后都磕了个头,然后虔诚道:“回太后,奴婢铸下滔天大错,本该以死谢罪,是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让奴婢苟全性命,还请太后不要责怪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自受。”
    太后愣了,在她的想法中,韦涟涟是绝对不会站在皇后那边甚至是帮皇后说话的,这简直都不像她了!可现在跪在自己身前的的确又是那个韦涟涟,怎么几日不见,这孩子却性情大变?她本来准备好的一箩筐指责崔皇后的话就这样扑了空,但太后仍不肯轻易罢休,便换了种语气:“皇后,既然涟涟已经知道错了,这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也要给她改正的机会才是啊。”
    结果没等崔皇后接话,韦涟涟就先开口道:“奴婢叩谢太后娘娘的恩典,只是奴婢戴罪之身,没有资格再做宫妃,还请太后放奴婢归去,奴婢愿意从此以后待在偏殿之中念经颂佛为皇上皇后还有太后祈福。”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太后:目瞪口呆。
    崔皇后坐在主位上,也觉得颇为惊讶,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后为自己撑腰,后宫里那么多佳丽,谁能有这样的殊荣?偏偏韦才人还就是拒绝了。
    “韦才人说得对,她犯下大罪,没有将她赐死已是圣上仁慈,若是罚了不到几日便又重新给了位份,被世人知道,我皇家颜面何存?母后还是不要再说这般话,免得叫皇上听到,心中火气又起来。”
    皇上有没有火气太后不知道,但她自己有了火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韦涟涟,不知道这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站在皇后身边不说,还不知道踩着自己给的台阶下,直把太后弄得火大,但心中又忍不住好奇,韦涟涟是犯了什么罪,在皇后面前竟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崔皇后便主动提出离去,没事儿的时候太后根本不想见她,挥挥手就让她走,却把韦涟涟留了下来,抓住韦涟涟的手问:“你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是爱慕皇上吗?怎么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抓住?还有,你有什么把柄在皇后手里?告诉哀家,哀家替你解决。”
    韦涟涟有点出神地盯着太后握着自己的双手瞧,她低着头以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和怨怼,可声音却是轻飘飘软绵绵的:“太后说的这叫什么话,奴婢自然是做错了事,皇后娘娘才罚了奴婢。至于皇上……奴婢不敢痴心妄想,更不敢高攀。”
    太后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也不悦了,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不识好歹!于是恼怒地道:“好,你且离开,到时候别哭着来求哀家!”
    韦才人跪下给太后磕了头,才恭恭敬敬的退下,礼数好了许多,连太后都没反应过来。等到韦才人走了,她才问边上的嬷嬷:“是哀家看错了么,方才……这涟涟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礼数学的这样好了?”
    皇上最喜欢韦涟涟的就是她的简单,草包美女没有脑子,因此相处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累。要是有朝一日韦涟涟突然变得跟婉妃那样机智活泼点子多多,皇上又怎会再喜欢?他要的是不重复,而一旦有两个重复的美人,他自然会选择那个更能讨他欢心的。
    韦涟涟可比不上婉妃。即便是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婉妃不是出身太低,她可能会选择婉妃来扶持,只可惜这婉妃来路神秘,捉摸不定,再加上太过聪明,太后决不允许自己干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而目前她娘家没有适龄又美貌性格简单的女儿,所以她仍然不能放弃韦涟涟。
    太后深思熟虑了会儿,先是派人出去勘察韦涟涟究竟所犯何错,然后命太监去给韦才人传话,让韦才人以后每日午后都到她这里来伺候。
    韦涟涟是不想来的,她不是很想见到太后,这位名义上的长辈,她曾经全身心的信任过,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可有可无,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棋子。
    想到太后每每拉着自己的手一口一个涟涟叫的亲热,韦涟涟都感到不寒而栗。那样慈爱温柔的面孔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思,都叫她感到恐惧。
    她不知道日后自己能怎么做,她只希望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是清醒的活着的。
    可是太后来了懿旨,让她每天都到慈安宫伺候,韦才人有心拒绝却又不能拒绝,她现在只是个才人,要不是跟太后沾亲带故,失宠落魄成这样,还不知会被怎样嘲笑羞辱。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韦才人每天都到慈安宫来,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有数日,有一天她刚到慈安宫,还没来得及跪下给太后请安,就被太后伸手叫到了自己面前:“涟涟,快过来看看!”
    韦涟涟依言过去,太后向她展示着手中一团如锦似霞的衣衫,那衣衫正是过去韦涟涟最爱的粉嫩色,她皮肤雪白,这种颜色穿在身上更是显得她人比花娇。“太后,这是……”
    “哀家特意叫人给你做的,你这阵子穿的实在是叫哀家没眼看,快,快去换给哀家看看!”
    韦才人拿着手中衣衫,有几分犹豫,可是耐不住太后再三催促,还是拿着衣裳去了内殿,以最快的速度换好,结果刚出来就撞上一堵结实强壮的胸膛,熟悉的龙涎香味传来,不用抬头韦才人就知道自己是撞到了皇帝。
    她吓得连忙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小心冲撞皇上,还求皇上饶命啊!”
    宣华帝本来还寻思着母后为何将自己叫来,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不用,偏要他来拿东西,眼下撞着个美人,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眉头微微蹙起来,迅速将韦才人推开,才发现她今日十分简洁,毫不拖泥带水,一张芙蓉面美丽而妩媚,令人心动。
    但宣华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人格开,年轻英俊的面容上冷淡至极。
    韦才人迅速跪下,不住地磕头,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又有几分感慨。苦于太后如此撺掇自己,怕是刚安分没多久皇上就又认为自己在折腾什么幺蛾子,又感慨谁说皇上只好美色。她已足够美了,可皇上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今日这样的美丽,过往是从没有过的,可皇上注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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