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黑泽闭眼,叹了口气:“我这都是为了灵族......”
    莲西子刹那间冷意翩飞,她似笑非笑打量着黑泽:“你这样真的是为了灵族吗?呵呵......祝愿灵族永远太平,仙界再无灾祸!莲西子明天还要去死,今日就先回去睡个好觉了!”莲西子不再看他,转身背对他。
    黑泽拍了拍手掌,莫离长老出现,接着他带着莲西子离开神议殿,回地牢了。
    “你说,我这样对莲长老是否过分?”黑泽突然轻轻吐出这句话,神议殿里空无一人,过了好一会儿,空去出现,跪地,面无表情:“族长,为了我族大业,莲长老虽死犹荣!”
    黑泽缓缓抬头,看向木灵湘寝殿的方向,方才沉吟道:“是啊......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莲西子被带回地牢,她蜷缩在角落里。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她甚至都能想到明天行刑的痛楚和恐惧,她第一次如此绝望和害怕,可是周围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能听她诉说。
    “莲长老......莲长老......”有人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谁?谁在那里?”莲西子听着那声音很熟悉,忽而笑了,是啊,除了尤溪还有谁会冒着被黑泽发现处罚的代价来看她,看这个即将死去的长老。
    尤溪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莲西子身旁,他心疼地看着莲西子,然后轻轻将她扶起:“冷吗?饿吗?他们怎么都不给你换身衣服?”
    莲西子微微意外:“还是只有你来看我,也好,明日我就要死了。没想到死前还有你这个朋友来送我一程......”
    “不,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尤溪信誓旦旦地说着,一时激动,紧握着莲西子的手:“你不会死的,我保证......难道我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来看你吗?”说到最后,尤溪有些落寞地看着莲西子。
    莲西子躲开尤溪的目光,微微抽出手,她不敢看尤溪:“尤溪,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尤溪打断莲西子的话,他定定地看着她:“我等,我等你愿意的那天......”
    莲西子转身背对着尤溪,声音带着冷漠和决绝:“没有以后了,我就要死了......黑泽下的命令没人能更改,你走吧......”
    “你......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一定救你出来!”尤溪默然了片刻,终究没有继续靠近莲西子,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你别做傻事!”莲西子突然转身,大声喊住尤溪。
    尤溪突地笑了起来,就这样看着莲西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说完便消失在地牢里。
    徒留莲西子一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傻瓜......”
    第二日清早,便有人在木灵湘卧室门口禀告她,莲西子的处决要开始了,让她出席。
    木灵湘不紧不慢地洗漱,正在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
    “喂,你要挑到什么时候啊?”白狐有些不满,跳到桌子上与她对视。
    木灵湘这才回头瞟了眼白狐,然后继续打量着面前的两件衣裳:“不急,就让他们等着!唉......以前穿僧袍穿久了,穿来穿去都是一个款,哪用这样费尽。后来不当和尚了,有红叶在,我也不用操心的......”她想到红叶和青草眼里又有些落寞。
    白狐摇了摇狐头,很是无奈,尽管如此,它依旧露出鄙视的表情:“好啦!以后你的衣食住行全交给我了,行了吧!真是,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木灵湘马上乐了,抱起白狐,贼兮兮地看着它:“我就等你这句话,真是有你足矣呀......”
    “喂,女人,我真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木灵湘将它扔回桌子上,优雅地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快选!不然出不了们了!今晚你就没有饭吃!”
    “你这是虐待小动物!真是的......我说女人......”白狐虽然没有被桌子磕疼,可是依旧不满木灵湘这个老是生气就将它给“扔”了的习惯。
    “怎么?”木灵湘悠哉地抿抿嘴,品着茶。
    “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心啊,没有心的人不像你这样子的......”白狐歪着狐脑,假装疑惑。
    木灵湘突然放下茶杯,半天不说话,也不动。
    白狐有些急了,用狐爪轻轻推着木灵湘:“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不,不是......我的确没心......”木灵湘空洞的眼看向白狐,似乎此刻的她才是她应该有的模样和状态。
    白狐愣了愣,很是着急,它摸着自己狐头,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我真是嘴笨!”然后扭头看着木灵湘,它太过紧张和着急,以至于说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夫人......你别......你别这样......我......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一颗心......”
    它终于说出口一句听起来逻辑正确表达也稍微清楚的话后,猛地点头,认真地看着木灵湘:“是的!夫人,我将我的心给你!”
    “噗......”木灵湘终于忍不住,她笑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调戏
    白狐愣住了,木灵湘这才整理好了情绪:“如此,朕便收下爱卿的心好了!以后你要对朕忠心耿耿,不许轻言背叛哦......”
    白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木灵湘在调戏它,戏弄它!
    唐唐九尊殿下,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给戏弄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木灵湘看到白狐眼里先是愣住,后来渐渐平静,再后来似乎越来越愤怒,她赶紧抱着白狐,亲了他一口:“好啦!小家伙,不要生气啦!虽然我没心,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块儿就特别开心,即使没有心也能像个活物一样活着......我不是成心戏弄你的......”
    白狐先是被木灵湘的一嘴,亲懵了。接着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再大的气也消了。它很无奈地说着:“好啦,就穿那件紫色的雪纱裙吧,紫色配你!再出去,等会黑泽就亲自来请你了......”
    “恩!”木灵湘赶紧拿起那件紫色的衣裙,准备脱衣服换下。
    “喂,女人!你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在他面前脱衣服的吗!”白狐看到木灵湘要脱衣服,它又气又急,眼里快冒火了!
    “什么叫随便哪个男人就在他面前脱衣服?你是只狐狸啊!”木灵湘决定不理睬它,继续脱了衣服。
    等白狐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它整个人都僵住了。木灵湘脱得只剩下一件布兜,然后若无其事地穿起了那件紫色雪纱裙。
    “你......”白狐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说话了,它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木灵湘完成换衣服的整个过程。良久,它眼镜微眯,射出精光刺向木灵湘,木灵湘浑身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白狐悠哉地转身,十分大爷地躺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夫人,你可不要后悔......”
    木灵湘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她还在想这预感是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人又来催她快点去刑场。
    “神女!族长让我过来问问你好了没?”
    “好,我这就去。”木灵湘打开房门,坐上马车赶向刑场。
    黑泽这边有些族人等着不耐烦了,有人在地下嘀嘀咕咕:“神女怎么还不来啊,真是急死人了......”
    “你少说点儿,这行刑又不是什么好事,沾着血腥,神女或许改变主意不来也有可能的。”
    “不会吧......这女子胆大妄为竟敢伤神女,不亲眼看她行刑,真是难消我的愤怒!”
    “你......咦?那不是神女吗......”
    那人赶紧朝着门口看去,只见木灵湘手里抱着一只白狐,缓步朝着众人走来。
    美人青丝自然垂落在腰间,发间不再多一余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瞬间,万千青丝飞扬,配着那紫色的雪纱裙,眼里的冷漠和清冷,不似人间产物。虽是仙山,却无一仙女能及她的风采一分。
    怀里的白狐,高贵而贵气,她就这样抱着它一步一步走到殿门口,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却觉得今日的木灵湘灵气逼人,世上再无一物可及她。
    黑泽看到木灵湘来了,他也站起来。朝着她走了几步去迎接她。
    众长老也都从座位上起身,跟随在族长身后。族人们都高呼着木灵湘,有的甚至跪地大呼:“神女!神女殿下!”
    木灵湘轻轻抬眸,扫了一眼众人。她看着走在她面前的黑泽:“可以开始了。”
    缓步走在座位前,她不急不躁地坐下。怀里的白狐寻了最舒服的一个位置,躺在她怀里。
    “神女,这只狐狸......”空去长老皱眉,看着木灵湘轻轻抚摸着狐狸的头。
    “怎么?长老对我饲养的宠物很是感兴趣吗?”木灵湘不看空去,反而看着黑泽:“不然,谁喜欢,我送给你们啊......”她的眼扫了一眼在座的四位长老。
    尤溪赶紧打圆场:“嘿嘿......神女严重了,神女养的宠物我们怎么敢觊觎,我想空去长老只是好奇罢了,是吧,空去长老?”他看向空去,给他使眼色。
    空去依旧皱眉,不理睬尤溪:“神女,这宠物是妖物,怎可随意饲养?若伤了神女的性命,谁敢负责?”他忽而看向尤溪:“是你负责吗?”又看向众人:“还是你们负责?”
    众人顿时觉得空去说得很有道理,都点头赞同,有的族人甚至跪地恳求:“神女,你的安危最是重要,切不可被妖物伤了!”
    “是啊是啊,我看今日也顺便处死这个妖物好了......”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刑场一时异常热闹。
    木灵湘看都不看空去,也不看众人,依旧摸着狐头。白狐也没有任何反应,安心地躺在木灵湘的怀里。
    等到众人争论了很久后,木灵湘方才出声,她淡淡的问着黑泽:“族长也觉得应该处死这只狐狸吗?”
    黑泽猝不及防,我曾想到木灵湘竟然会问他的意见,他清咳了几声,然后柔声对木灵湘说道:“小湘儿啊,族人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我们寻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寻回了你!”
    “族长也觉得应该处死这只狐狸吗?”木灵湘无任何反应,继续问着这个问题。
    黑泽犹豫了会儿,看了看众人,带着笑意看向木灵湘:“小湘儿的脾气可是犟着呢,既然你喜欢,留着便是了。”
    “族长,不可!你忘记了十五年前的那只白狐了?”莫离突然出声,神色凝然。
    空去也劝道:“是啊,族长。只要是狐狸,断然不可出现在灵族,这只狐狸突然出现,不是很值得让人怀疑吗?”
    黑泽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沉吟了很久,忽而笑着说:“你们两个就是大惊小怪!不就是只狐狸嘛,况且十五年前偷走小湘儿的狐狸早已经被我打散了魂魄,怎可还活着......”
    “族长......”二人依依不休。
    “好了!不要再说了!”黑泽有些恼怒,他吩咐着虎林:“带莲西子上来!”
    虎林去了地牢。
    木灵湘看着空去和莫离二人气馁的样子,还有众人欲言又止。她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世人只道非我族类便都是坏人,于是只要不是灵族之人便都会伤我,害我。可是真正伤我,害我的人便是我族中人,这时我又如何做?”
    “你们唤我神女,说要保护我。却不知道一直保护我的,保护了我十五年的是凡人,不是灵族之人。”
    “你们想免我受到伤害,却不知每每遇到绝望和危险之时,陪伴在我身畔的不是灵族之人,而是这只狐狸。我不管它是不是妖,我就是要它!你们若真想为我做些什么,便由我心意吧。”
    “只是我本就不想为仙啊......木灵湘本就是人罢了......”
    众人听到木灵湘清冷而淡淡的声音,不知为何,负罪感油然而出。他们停止了议论和争吵,不再说话,静静听完木灵湘说完。
    木灵湘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看着刑场入口:“好了,今日是处置莲西子的日子。她来了,我今日要为我自己,还有为了甲缘、青草和红叶讨回一个公道。”
    白狐在她怀里轻轻伸出狐爪,抓着她的衣襟,身体紧紧贴着她。感受到白狐的心跳和体温,木灵湘很是安心。她缓缓起身,看向莲西子。
    莲西子今日也梳洗好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狼狈。可是从她走路的样子还是可以看出她重伤未愈。
    尤溪看到莲西子出现的那一刻,手紧紧握拳,关节处咯咯作响。
    莲西子面无表情,仿佛今日处决的不是她,她只是个看戏的人一样。接触到木灵湘的目光,她也锐利地看向她:“怎么,神女?你赢了,今日是来耀武扬威的吗?”她刻薄地挑衅着木灵湘。
    族人都很气愤,瞪着眼看莲西子。
    木灵湘轻轻坐下,看着莲西子,带着悲哀而怜悯的眼神:“我真为你可怜,你看你的族人多恨你。看你这样子,我都舍不得让你死了。”
    “是吗?舍不得我死啊?那好啊,你也陪我一起死,如何?说不定到了地府我们可以依旧做敌人,再继续斗啊!”莲西子眉心微动,放肆地朝着木灵湘笑着。
    木灵湘不再看她,淡淡地解释:“我没兴趣跟你斗,我也从未跟你斗过。”
    “是呢,都是我在跟你斗。在广怜寺的时候,我抢雾里,我斗不过你。你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死都不怕,我哪里有什么机会赢你!用死来给一个懦弱的男人解了诅咒,害得伤心又伤身,哦,对不起,我忘记你没有心了,哈哈......”莲西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手指着木灵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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