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这让阮流烟颇有些不自在,心中挣扎一下,她没说什么便去了屏风后换衣,去外面转转这个诱惑对她还是挺大的。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人筋疲力尽,如今尘埃已定还是要回宫,那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走走,也好再好好看看这宫外的景色。
    阮流烟换了衣物出来,才发现这身衣裳异常的合身,就连腰间的尺码也是不肥不瘦刚刚好。惊讶东方恪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腰部尺码,她整个人欲言又止。东方恪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唇角涌起一抹笑意开口:“很简单的,目测就可以。何况你这么“淘气”,老是让为夫抱着你,为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夫人的尺码。”
    他一语双关,阮流烟整理衣领的手不禁顿了一下,察觉到她瞟去的眼神,东方恪立即改口,“当然,有时目测也不是那么准,有的时候也要用手…测才行。”最后这句歧义颇深,望见对方视线在自身胸口流连,阮流烟狠狠剜了他一眼,抢先快他一步打开房门跨步出去。
    门外墨弦目不斜视的守在房门一侧,可从他躲闪的眼神,阮流烟也知道墨弦一定听到了屋子里她和东方恪得的对话。她的心里在咆哮,在宫里也没发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现在在宫外,作为九五至尊,居然“公然”调戏一个女人,让人觉得就像在梦里一样匪夷所思。
    东方恪跟在她身后出门,女人粉嫩中染着淡淡粉色的耳垂落入视线中,他知道阮流烟这是被他讲的害羞了。他自认不是个巧舌如簧会哄女人的男人,可是碰到阮流烟,他就变得有一点不像自己。想到这,将要跨出门槛的东方恪不禁微咳了一声,门侧守着的墨弦听到身躯一震,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处摊贩呼叫贩卖。置身人群中,阮流烟挽着东方恪的胳膊前行,她本来是不愿的,是东方恪端着架子下命令,还美名其曰是为了防止在人潮走丢。这些话应该去骗鬼才对,要是那些之前消失的暗卫如果不隐匿在各处时刻盯着他们保护,阮流烟敢说,她甘愿跟着东方恪姓。
    可惜她不愿错过这个能出来闲逛的机会,懒得与东方恪作口舌之争,她顺从的挽了对方的胳膊同行,这下两人真像是那刚成亲不久后你侬我侬的小夫妻了。男子俊隽,女子秀美,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对恩爱璧人,这一路走来,倒是引得好些行人朝他们观看。
    有一些胆大的男子,盯着阮流烟目不转睛,走路不看脚下,撞上了摊贩挂着的猪肉也不自知,出了丑,惹得旁人哈哈大笑。东方恪面上有些不悦,阮流烟也对这肆无忌惮盯着她的男子的视线觉得不舒服,因此下意识更靠近了东方恪。东方恪察觉到她动作,心里倒是又舒畅了,吩咐墨弦买个遮面的面纱来,两人继续沿着街道闲逛。
    “糖葫芦,糖葫芦咯~”
    糖葫芦?心中一动,阮流烟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有扛着卖糖葫芦架子的小贩招笼客人,东方恪顺着他视线望去,牵着她手过去。
    “做什么?我不要那个。”
    急忙开口否定,阮流烟往后退,拽住东方恪的胳膊不肯上前,东方恪意外的回头看她,刚才她不是想吃?他心中疑惑,却不知阮流烟情绪低落下来。
    她以前是很馋这个东西,阿娘绣的的帕子换了钱也总会给她捎回一串,这是她跟阿娘生前最美好的回忆,自阿娘走后,她已经数年不再碰这东西了。
    为了不让东方恪起疑,阮流烟拉着他随意去了一个小摊,到了摊前才发现这个小摊卖的是木雕工艺,展架上许多小动物,小花、小人之类的都雕刻的惟妙惟肖,更有趣的是,这小贩卖的是没上色的半成品,摊子的另一侧准备的有颜料,若是客人喜欢,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动手上色,极具有纪念意义。
    阮流烟也觉得有趣,放眼看小贩摊前的客人,大多是成双成对年轻的男女较多,看来喜欢买了以后,自己亲自动手上色作为定情信物的有情人很多。随意看了两眼,她就要挽着东方恪离开,这回东方恪却没移动脚步。
    走了两步发现他还立在原地,阮流烟开口催他:“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043 救人风波
    “等等,我看看。”
    东方恪示意停一下,阮流烟只好在旁边看着他跟小贩搭话,小贩是个姓周的大叔,对人很是热情,一会儿功夫,两人话熟了,东方恪手里多了一把纂刀,他居然是要跟周大叔学习雕刻。
    阮流烟还以为是他感兴趣随意看看,谁知道他居然是真的要学,这位“大爷”想做一件事,普天之下恐怕还没人敢拦着,因此她也只能待在他的身边看他操|刀了。
    墨弦买了面纱回来,还买了一些这里的具有家长特点的干果特产,周大叔给他们找个位置,三人在木材做成的方桌前挨坐,阮流烟百无聊赖的张望四周,时不时听看东方恪跟周大叔学艺。有钱能使鬼推磨,东方恪出手大方,周大叔拿了钱,自然也全心全意地教他,他本就聪明,不多会儿便掌握了纂刻的技巧。
    不过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东方恪想雕刻个什么东西出来,倍觉无聊的她开始伏在桌面盯着他手中动作,不多会儿她开始扯对方的衣角,眼神期盼:“你既然在这里学这个,那让墨弦陪我转转可好?我保证不会乱跑。”
    她故意做出这幅怜兮兮的样子,目的为的就是叫东方恪松口应允,谁知东方恪扫了她一眼,竟然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了,“我已经知道如何纂刻,我们走吧。”
    ……
    于是在阮流烟的满腹怨念里,两人再一次开始徒步之行,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肯挽对方的手臂,东方恪只当她是恼怒他方才不允她离去,因此也不并不甚在意,甚至主动拖起前方的步履冲冲人儿的纤手放入手心。
    阮流烟使巧劲想要挣开,冷不防街道有一抹绿色横冲直撞上来,东方恪手快将她捞了过去,冲出来那人扑倒了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着葱绿衣衫的姑娘,她蓬头垢面,爬起来竟还要跑。
    “站住!你这个小娘们还跑!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阮流烟从东方恪的怀里出来,看到就是几个凶悍的男人追上来那绿衫女子,两人粗鲁的扯起她就要往回带,街道两旁的行人都被这变故惊到,围着这群人指指点点,却始终无人敢上前阻止。
    “臭娘们,你敢咬我!”一名壮汉哀嚎一声,脸上凶相毕露,劈手给了那女子一耳光,女人被这蛮力打的摔倒在地,这壮汉居然还不解气,走上前作势就要用脚踩上女子脊背。
    “住手,畜生!”
    女子清脆的呵斥声突兀,所有人都被这阻止声惊动,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戴着面纱,身段秀美的女子正拧眉望向壮汉,她身旁男子身形修长,华服傍身,此刻也冷冷的盯着全场,他的眸光威慑冰冷,竟莫名让人不敢轻易渎犯。
    “你是谁?敢管我们百花楼的闲事?”为首的灰衣男人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看两人身穿衣物和举止不俗,于是开口询问。阮流烟对这些人岂有好感,当下冷冷道:“畜生不配知道!这女子如何得罪了你们,你们要如此对她?”
    “大哥,这女人敢骂我们——”有壮汉愤愤开口,灰衣男人抬手制止他再多言。他毕竟见过世面,这女人敢如此嚣张,不是背后有人有背景,就是倚着身旁这人,要真是达官贵人什么的,那百花楼还真是得好言好语。
    这么想着,灰衣男人抱拳,“这位夫人不知,地上这位绿衫姑娘乃是我们百花楼花钱买来的,谁知她今日竟敢卷了钱跑路,鸨母命令我们来追捕,我们几人也是奉命办事,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几个小的。”这人说的诚恳,阮流烟冷哼一声,径直越过他们去扶地上那女子,那绿衫女子低眉顺眼的起来,嘤嘤哭个不停。
    这怎么办?阮流烟望向东方恪,察觉到她目光里透露的意味,东方恪微皱眉头,不过片刻,他冲一旁的墨弦点了点头。墨弦收到讯息,上前一步开口:“让人回去告诉你们鸨母,我家公子和夫人要为她赎身。”
    赎身?灰衣男人眼珠滴溜溜一转,登时面上笑起来,很快吩咐一人跑走报信,他脸上堆着笑想跟阮流烟等人套近乎,奈何东方恪那里他不敢近,阮流烟是女眷他更不敢骚扰,只剩下墨弦冷冷的伫立一旁,灰衣男人脚下一靠近,就得到墨弦一记冷冰冰的一瞥,走了一圈,他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到他那帮手下身边。
    阮流烟扶着那绿衫女子到了方桌坐下,掏出绢巾清理对方脸上的灰尘,她安抚对方:“不要怕,他们不敢再对你无礼了。”自觉戴着面纱与人沟通不礼貌,阮流烟将面纱取了下来,这女子依旧在哭,双手抚上女子肩头,她只得继续劝慰对方:“莫在哭了,我们刚才说的帮你赎身都是作数的,你不用担心什么,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东方恪何时见过她这么温柔的模样,收起了浑身尖刺的女人简直让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察觉到他的视线,阮流烟有些不自然,对面这女子还在啜泣,她只好继续说着安慰她的话,就在她好一番安抚,问出这女子姓名、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时,这绿衫女子终于肯抬起头来,就在那一刻,阮流烟明显感觉对方望见自己脸庞时的目光一亮。
    “怎么,你认识我?”
    摸了摸脸蛋,阮流烟问道。绿衫女子摇头,眼中的那抹不自然被她掩饰过去,随即只听她怯怯道:“回夫人的话,小女子不认识夫人…”
    “夫人,我们的人回来了!”
    灰衣男人一声高喊,打断了这边人的对话。阮流烟闻此起了身,“你们鸨母如何回?”
    灰衣男人抬手,五指展开,“我们百花楼花了五两买回这丫头,可这中途请人悉心教导、调|教花去不止五十两,夫人要是想帮她赎身,自然也不能让我们百花楼亏本。鸨母说了,最低也得付五十两银子,少一分人就不能走!”
    “你们满口胡言…”
    绿衫女子明显激动起来,阮流烟回身按住她,“无妨,你不必为我们担忧。”
    东方恪略点了点头,墨弦上前给银子,灰衣男人拿了银票,爽快奉上绿衫女子的卖身契便领着人离去,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这些人走归走,走之前还不乏有挖苦妒酸的,拐弯抹角的说东方恪等人人傻钱多,居然这么财大气粗花五十两赎一个风尘女子。当然这些话除了在场的绿衫女子听到局促不安,在场的只当是没听见。
    阮流烟想救下这女子,是因为她懂被人欺凌的痛苦,和温饱都解决不了时的凄苦,绿衫女子当着她的面被人辱打,她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东方恪之所以会让墨弦出面解决,是因为阮流烟要救,而且这脚下的江山是他的,欺辱别人和被辱打的都是他的子民。
    无论如何,阮流烟自觉欠了东方恪一个人情,因此回去客栈的路上,她事事对东方恪客气软和许多。因为她知道若不是东方恪在,她又不会武的情况下,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这么顺利把人救出来。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安顿好女子住的厢房,让她沐浴更衣以后,她便陪着这女子用膳。
    房间里已摆好美酒好菜,阮流烟端坐在桌前等候不一会儿,那绿衫女子换好衣物从屏风后出来,盈盈走至她跟前跪拜,“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甘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快起来。”阮流烟扶起了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你。”
    听到阮流烟问,这绿衫女子乖巧一笑,随即轻启朱唇:“回夫人,小女子名叫玉缀。”
    ☆、044 回到宫中
    玉缀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母亲早亡,跟着父亲讨生活,谁知就在不久前,她的父亲也去世了,因为家中欠债,她被卖进风尘之地,不甘在里面倚人卖笑,玉缀一直谋划着想要逃走,所以才有了今日被鸨母的人追捕一幕。
    听玉缀娓娓道来,阮流烟知道了她的全部身世。说实话,她看到玉缀被人追着打时于心不忍,可真的故事听到耳中,心中反而没什么感觉了。这姑娘的身世跟外面千千万万百姓里面,某些更凄惨的人们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她一介孤女,要想独身活下去也实非易事。
    阮流烟不疾不徐的给自己斟茶,玉缀观察她的神情,忽然起身“扑通”朝她跪了下去,“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玉缀甘愿跟着夫人做丫鬟也不愿再过着那种提心吊胆,被人惦记,被人看不起的日子!玉缀这条命是夫人救的,你若是肯收玉缀,玉缀愿意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讲的诚恳,这边阮流烟眉头微颦,放下了雕花的茶壶,她冷声道:“既如此你便跟我说实话,你我以前有无见过?你先前看到我第一眼,分明是看到熟悉之人的神色,可你却有意隐瞒,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目的别有用心。”
    她的声儿如白玉棋子洒落玉盘般敲击人心,玉缀浑身一颤,她手心里慢慢沁满了细汗。这女人看模样是真的不认识她了,可似乎并不好糊弄,重新被阮流烟扶起在座,她开口解释:“夫人当真是聪慧,是玉缀不该隐瞒夫人。其实夫人跟之前一个救济过我的贵人长的很像,方才第一眼,我还以为见到了那个贵人,但很快反应过来夫人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贵人。所以后来夫人您问起,我才会说不认识夫人,因为是玉缀差一点认错人。夫人,你就让玉缀跟着你吧,玉缀保证以后对夫人忠心耿耿的,绝不会生二心!”
    玉缀说到最后显然有些急了,生怕阮流烟不肯要她似的,她又要起身俯跪下去。阮流烟制止了她,“原来如此。你先听我说,玉缀,我们家并不缺仆人,我跟我家夫君也正在赶路途中,现在有些事耽搁两日,待后天便要启程,是不能带上你的。但是你放心,我会让墨弦给你找个住处,把你安顿好,保证你以后的生活无忧。”
    “夫人…”
    玉缀眼眶立即红了,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瓷似得肌肤流淌下来,柔弱惹人怜,阮流烟看在眼里,莫名觉得有丝厌烦。
    她从小跟在母亲阮氏身边,阮氏老实可欺,被人欺负了也只知道流眼泪不知道反击,因此她们住的地方常常被一些可恶的孩子丢转头,上午种下的小花苗子下午就会被人踩踏的干净,甚至阮氏给她做件新衣服,也要被几个同龄孩子要扒下来拿走。
    有一次阮氏给她做了身新衣,被几个孩子看到,这几个人平日里欺负她惯了,这次竟要把她的新衣扒下来,那时候她被几个孩子摁在地上,心里只知道这是母亲亲手给她做的,这些人是坏人,要抢她的东西,所以她反击了,张口咬住了一个领头的男孩伸手解她衣扣的手,这男娃惊慌,更加和其他人用力的踢她打她,可她就是咬住不松口,男娃被她咬的鲜血淋漓,哇哇哭个不停,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跑。
    最后的结果是她松开了口,这男孩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可怕的怪物,她恐吓对方,要是他敢让家里人来找她麻烦,下次就咬掉他的耳朵,男娃傻了一样点头,最后连滚带爬的跑走。从地上爬起来的阮流烟去到溪流把身上的血迹洗净,回到家门口脱下衣物想告诉阮氏她不要新衣了,可刚进了门,就看到阮氏低声下气给人赔礼的一幕。
    那男娃看到她进门,更躲进他的父母身后,他的母亲口水横飞,凶神恶煞指着阮氏痛骂,阮流烟准备开口解释,迎头却是阮氏一耳光,她的耳朵被这一巴掌打的轰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氏拉着跪下去给人赔罪,那男娃的父母还是不依不饶,嚷着要阮氏赔钱看伤,最后看他们实在没钱才骂骂咧咧离去。
    阮流烟被阮氏一巴掌打的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别人欺负了她,她反击了,最后反而是她的不是,她的母亲还要对她动手。她被打后呆傻的样子吓坏了阮氏,阮氏抱着她哭嚎,说这对父母威胁她,要是她要不跪下给他们赔礼道歉,就把她的女儿送到官府去坐牢。
    听到这,阮流烟终于回了魂,阮氏这才放下心来,那泪水还是止不住横流,她就是这样的,遇到什么事都是流不尽的眼泪,只会哭,只懂哭。相反的,从那以后阮流烟就暗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轻易掉眼泪。因为眼泪只是弱者被人欺辱时产生的无用产物,它代表的只有屈辱;而她,以后绝不会任人欺辱。
    从思绪回神,对面的玉缀还在默默抹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阮流烟起身离开,“不要哭了,哭也是无用的,我们不会带上你走。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会让人给你安排。”
    留下这些话,她从玉缀的房门出去。
    两日很快过去,今日几人就要动身赶路。
    墨弦已经帮玉缀找好了妥善的住处,阮流烟的伤势经过这两天也恢复不少。临走前她去跟玉缀道别,可到了玉缀的厢房门前却发现房门紧闭,敲门也无人回应,有预感到不测的她急忙让开身子,跟在身后的墨弦把门打开,他们同时望见了悬梁自尽的玉缀。
    还好发现的及时,人救了过来。玉缀脸色苍白躺在床铺,脖子上一道深痕,人醒过来依旧是默默流泪,看她的样子,阮流烟倒是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叹息一声出房去,她来到了伫立在走廊另一头的东方恪身旁。
    “我们能不能带上玉缀?”
    阮流烟开门见山,东方恪看了她一眼,“你喜欢这丫头?”她不语,静默了一会儿,东方恪道:“那就带上吧。”
    启程在际,因时间紧着,所有人骑马前行。不出一日来到万宗寺外,阮流烟同东方恪绕过外面把守的守卫进的寺内。现在长公主东方溶中毒一事的案子已清,太医院验出的结果的确是那甜点和金皮小桔一起食用会引起食物中毒,食者上吐下泻。
    东方溶也在这时也赶回了万宗寺,因为七日之期就快到了,他们整顿后便要返回皇城。据说与她一起回来的应还有苏长白,到了东方溶出现,那白色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阮流烟让自己不要再多做猜想。
    这边东方溶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她东方恪这些日子的“丰功伟绩”,她故作羡慕的打趣阮流烟,阮流烟附和着陪她笑闹,心里暗暗品评她话里的意思,这时她才才明白,是东方恪一开始就为她打了掩护,他没有计较她的以下犯上,就连谋害公主这样的罪名也轻巧的帮她洗脱。
    这让阮流烟心中有些震撼,东方恪做到这个地步,他的心思她岂还能装作不知?只是她的心里还尚存有疑惑,还来不及问出口,所有人就要整装待发回宫。
    玉缀被万宗寺的人马惊得傻了眼,身在随行的女眷马车里,她靠在车厢怔神,她料到阮流烟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阵仗,直到跟着随行的女眷在皇城城门以内下了马车,她才恍然大悟她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眸光流转之间,玉缀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阮流烟被墨弦等人护送回宫,老远就望见重华宫宫门茗月等人排成一排在大门张望,望见她的马车,几人兴奋起来,相互握着对方的手激动异常,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发觉自己的眼眶竟有些微的湿润。
    众人异口同声的请安,看得出大家都很欣喜,阮流烟唇角带笑让他们起身,由着他们簇拥着她进宫门,当然她没有忘记身后的玉缀,招呼玉缀同她一起进门,她边迈步边跟一干宫女太监把玉缀给他们简单介绍。
    重华宫自她入了狱,早已经变成了人人踩一脚,这些宫女太监在宫里可谓受尽白眼欺辱,这回阮流烟大难不死回来,他们个个都振奋异常,据说还是皇上在万宗寺得知主子无罪,亲自去了京兆狱接的人出来,谁说他们重华宫的主子再不能翻身了,这不是回来了?
    让茗月取了银子挨个赏下去,阮流烟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等会她要挨个去那些“好久不见”的、某几个嫔妃宫里请安奉茶,毕竟想她死的人都在这皇城后宫,她既然大难不死,可不是得先好好膈应膈应对方,然后再跟她们慢慢的把这一笔笔账算清?
    ☆、045 皇宫闹鬼
    自从阮流烟回宫以后,重华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一派的喜气洋洋。她的回宫给这深宫里带来的不小的波浪,只是这置身漩涡之中的人却十分的悠然。
    很快就到了每月给太后请安的日子,这天一大早,阮流烟整装后便出发仁寿宫。身坐在高高的轿撵,她无视各方投来的不知名的,嫉妒的、羡慕的、甚至不屑的目光。由于时辰还早,目前来到仁寿宫这里的嫔妃只有寥寥几个,其中便包括那“冷美人”秦贵嫔,还有前阵子被贬了位分的薛婕妤在。
    秦贵嫔面色如常般清冷漠然,薛婕妤也是望了一眼她就别开了目光,如今的薛婕妤身边只跟着一位贴身女侍,看起来着实落魄的可怜。微微一笑,阮流烟自轿撵而下,主动和有着“冷美人”之称的秦贵嫔打起了招呼,“臣妾给贵嫔娘娘请安,秦姐姐吉祥。”
    “殷充媛安好。”秦贵嫔略点了点头,扫过来的的视线有一丝温意。另一旁的的薛婕妤也立即欠身给阮流烟请安,语气满是恭敬谦卑:“嫔妾参见殷充媛,充媛姐姐吉祥。”阮流烟静静听着,唇角那抹笑意若有若无,风水轮流转,如今薛婕妤失了势,想必那个人也把她当成了弃子。否则薛婕妤怎么会如此对她谦卑,就连眼神里也带着小心翼翼。
    “平身吧,薛婕妤。”阮流烟虚扶了她一下,口中不疾不徐道:“薛婕妤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天气炎热,要注意保重身子。”
    薛婕妤闻此抬头,双眸带着一丝疑惑。阮流烟对她笑了笑,“听说婕妤妹妹宫里冰不多了,内务府冰块短缺,重华宫还余些,改日我让小六子给你送些。”
    “嫔妾谢殷充媛厚爱。”薛婕妤应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微颤,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阮流烟的态度叫她吃不准,自太和门冲突那次,她就领教了这女人的厉害,栽了那次跟头栽的她根本爬不起来。抱着一丝希望,薛婕妤去找她的背后人,可那人却告诉她,让她从此好自为之,她已经无用了,有活命便好,不要想着再重获圣宠。
    薛婕妤这旁还在愣神,那边嫔妃们都陆陆续续赶到,如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几乎到齐以后,太后郑氏与东方恪方姗姗来迟。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大病初愈的嘉和公主东方溶。
    大殿依旧恢宏威严,再次置身在这宽敞大殿内,阮流烟只觉恍然如梦。高座上太后笑意始终挂在唇角,而时不时扫向台下的视线却带着一丝冷杀,跟阮流烟猜想的一模一样,太后问候她两句过后,就轻描淡写跟东方恪提议将李宗巡滥用死刑的罪名判定,判定结果革职查办问斩,家眷贬为庶民。
    高位者吩咐下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命。阮流烟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同情李福山,他既帮人办不轨之事,就应有漏了馅承担后果的自觉。饶了他全家人性命,只留了他一个赴黄泉,他应该知足。
    再接下来就是意料中的赏赐,为了弥补阮流烟狱中所受之苦,太后提出对她封赏,东方恪顺水推舟,当即封了阮流烟为庶二品嫔,赐名号为嫣,自此宫内多了一个嫣嫔。众妃哗然艳羡,一旁的太后的脸色也有些不悦,终归是她先提出补偿封号的,又不好当众拂了东方恪的面子,于是只能吞下这口“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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