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嗯,我也觉得是。”她也没有话说,只是说完觉得这初春的室内仿佛比寒冬还冷,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林总,您生病的事,公司还不知道吧?”
    “嗯,不必要让别人知道,省得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说的很是轻描淡写。想来他住院一事若传出去,公司上下不免会炸开锅,谄媚的献殷勤的统统跑来,没准还会搅得这仁济医院都鸡犬不宁。
    “不是说胃出血,真的只用住几天院么?”想到他在走廊上疼得几近晕倒的情景,她不禁有些疑惑。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公司上下那么多事情,就算是我真想待在医院偷闲,恐怕也容不得我,再说不过是老毛病而已,又有家庭医生,完全没必要耗在医院里。”
    他说的虽然轻松,但是神色里却透着些许无奈。他不说吴玦也知道,林正那么大一个商业王国,凭他这般年纪要撑起来,不知要付出多少艰辛。也难怪这么年轻就患了胃病。
    不过,有得就有失,他坐在那么光鲜的位置上,那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这么多人,甚至无声无息影响着许多人的命运,他总该还是要付出点什么的吧?
    吴玦甚至恶毒地想,如果有朝一日,他忽然从云端跌落下来,摔得狼狈不堪粉身碎骨时,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此时此刻,她想象不出。
    她沉默了片刻,殷勤般开口:“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您也要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他怔了怔,突然有些肆意地笑出了声,抬头对着她,眼里一半戏谑一般嘲弄:“吴玦,你何必呢?如果你看到我心里不高兴,又何必做出这幅假惺惺的客气样子?”
    “林总……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吴玦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忽然冒出这番话,虽然她确实不怎么愿见到他,但这一刻所说的客气话,却也不全然是假惺惺。
    她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就已经对她草木皆兵。
    林佳河对她的争辩无动于衷,只是冷冷清清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算了,你走吧,记住不要告诉别人我住院的事。”
    “嗯。”她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顺着这句话,为自己找了个脱身的机会。
    你看,她和林佳河就是这样,每一次的相处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就像是一段毫无头绪的猜忌,又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什么都还没还是,就有些身心疲惫。
    第14章 试探
    从病房出来时,正好撞见抱着一堆水果回来的陈姨。她看见吴玦,显得很是热情,满脸堆着笑,只不过可能因为怕吵到病房内的林佳河,声音倒是很低:“林小姐,要走了?”
    吴玦点了点头,也对她笑:“恩,还有些事。”不知怎的,对于在林佳河手下做事的人,她都抱着一丝说不出的同情,也许真的是下意识将他想象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陈姨仿佛有些失望的样子,垂下眼睛,像是自言自语:“林先生难得允许朋友来看望他,怎么就走了呢?”
    吴玦有些愕然,虽然刚刚林佳河有叮嘱她不要告诉别人他生病的事,也能想象林佳河的冷漠疏离,只不过连朋友的探望都要拒绝,她实在不敢想象他到底自我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没有朋友的。
    那么,程予正呢?
    沉思了一会,方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只能微笑着同陈姨解释:“其实我不是专程来看林总的,只不过凑巧来医院体检,撞见他发病而已。”
    “哦。”陈姨有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只不过这种恍然之中,却又好像还带着点丝丝疑问。
    吴玦也没有心思说太多,况且林佳河就只与她们隔了一道门,难不保他不会听到这番对话,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礼貌性地同陈姨道别,吴玦离开了医院,也不再去想那病房里的人到底会怎样。
    一个周末,休息的不错。回到工作岗位,还算神清气爽。
    吴玦自然没有向一干同事兴冲冲八卦一番林佳河生病住院的消息,甚至也没有去拐弯抹角问一问程予正。实际上,她怀疑他没准已经出院了也不一定。
    管他呢!
    快到中午时,她忽然接到程予正的电话,才发觉他人早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办公室,而他在电话里迎头就是让吴玦一头雾水的话:“你昨天那粥是在哪里买的?店名叫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你昨天看林总时,给他买的那什么山药粥。”
    吴玦想了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有些疑惑,于是问他:“你在医院?”
    “嗯。”他回的倒是稀松平常,语气有点调侃的味道,“正当跑腿的给大老板去买粥呢。”
    “哦。”她点头,忘了自己是在讲电话,他并不会看到她的回应,又想起粥的事情,便具体给他说了店面的位置。
    下午,程予正没有来办公室,吴玦猜想他大致是在医院,至于是不是在献殷勤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上司不在,也落得自在。虽然就目前看来,程予正和严苛二字还丝毫扯不上关系。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工作做得不好不坏,总之这一天似乎就是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因为手头还有些东西没做完,照例加了会班。比起回家,有时候,吴玦其实更享受加班的感觉,至少有事可做,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少了许多,也就不会觉得有多孤独寂寞。
    等到做完工作,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收拾好准备走的时候,程予正竟然匆匆忙忙回来,说是拿东西,又让她等他片刻,可以顺便送她一程。
    吴玦倒不在意省几块车费,何况和异性上司走太近,难免会惹来闲话。不过程予正个性实在不让人讨厌,她也就是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的好意。
    坐上程予正的车后,发觉他一直带着些怪异的神情瞥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实在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他:“有什么事,说吧?”
    这些日子下来,吴玦和他也算得上熟稔,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说起话来,不再像最初那般客气疏离。
    “我一直在想你和林佳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故意做出困惑的样子,却又好像因为是在窥探别人的秘密,有些不自然。
    吴玦觉得他这个问题真的有些可笑,并且忍不住笑出了声,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这个人很高傲,一般不会让人见到他软弱的样子,可生病了竟然会让你去探望他,还对你买给他的粥念念不忘。”
    “那你不是也去看他了么?”
    程予正像是怔了一下,耸耸肩:“不瞒你说,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任人唯亲。”吴玦本来只是开玩笑,却不料语气还是有点不自觉的讥诮。
    程予正却并不恼,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要不因为是朋友,我才不会来林正帮他呢。”他顿了顿,又说,“倒是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朋友,你问他不就得了。”吴玦看向窗外,此时落日的余晖渐渐湮没在从四面涌上来的夜色里,前一刻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就变得有些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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