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韩娘子看着凌欣皱眉:“姐儿呀!你是聪明,可是,孩子,女大当嫁,你不能这么过一辈子……”
    凌欣觉得自己穿越回了现代,前世,多少人这么说过她,让她曾经多么愤怒。只是现在,她不会像以前那般冷脸相向,她知道韩娘子是关心她。
    这十年来,凌欣一心铺在发展云山寨的革命事业上,在云城和山寨来回奔走不说,还要教课,骑马,制作东西。她还去了一趟西域,下了一趟四川,与杜方和韩长庚巡查了周边三百多里方圆的地势,近年来,一路向东,探察了她前世所知的一些矿点……忙碌中,哪有时间?!她周围的年轻人,多是被山寨收养的孤儿,对她都毕恭毕敬,她只把他们当弟弟,甚至孩子!几个长辈,知道她不同众人之处,也不会擅自给她定亲,凡见到了年纪合适的,都会先与她商量,凌欣没看上过眼,自然也没人可嫁。
    见凌欣不理会,韩娘子又叹息,轻声嘀咕:“我觉得吧,有轩郎那样的就好了……”
    凌欣赶快把手指竖放在嘴唇前:“干娘!您这么说也不怕勾起五娘子的话呀!”
    杜轩的母亲五娘子,知道杜轩坚决不回晋元城后,就带着她的结拜岳大娘,在云山寨开张后的第二年搬到了寨子里。与她们一起同来的,还有五娘子给杜轩挑的媳妇,一个破城后父母双亡的孤女。五娘子因为对方不用聘礼,人又温顺,她怕杜轩在这荒山野岭上找不到媳妇,就急不可待地给杜轩定了亲带人过来,一到山上,就办了婚礼,给杜轩圆了洞房。
    这也让凌欣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自己没动什么心思!这里的婚姻是要父母做主,若是自己和杜轩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意思,那麻烦就大了!这样挺好,杜轩会一直是自己的朋友。
    岳大娘来了山寨后,就管了伙食,不久与一个年纪相当的老山寨人成了亲,在山寨有了自己的家。
    后来云山寨开始富裕了,吃穿不愁不说,有家室的还都盖了房子。杜轩在外面行走,穿得整齐,人模狗样的。他洽谈生意时,反应灵敏,安排周到,得众人赞许。云城里,人们见了他,都得尊重地叫一声“杜先生”。
    五娘子见杜轩出息了,就觉得亏了。开始对媳妇多有挑剔,总说她长得难看,动作慢,还不识字什么的。好在杜轩媳妇性子真的好,对五娘子这个坏脾气的婆婆处处迁就,杜轩在时,也常劝五娘子。现在杜轩夫妇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五娘子也不常闹了,一个小家庭算是稳定了下来。
    韩娘子沮丧:“你的亲事不定下来,我这心里就揪着,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干娘,日后可怎么对你娘亲交代呀!……”要哭的意思。
    凌欣忙笑着拉韩娘子的袖子:“干娘呀!我才多大?这不还早吗?”二十岁!在后代还没有大学毕业啊!她那时才刚刚开始写游戏,在这里就已经是一辈子不结婚的样子了?她提前成了剩女?!
    韩娘子摇头:“二十还不小?人家都是十二三就相亲,十五六就定亲,十七八就生子,你看看你呀!这一步跟不上,步步就跟不上呀……”
    凌欣笑着喝了粥,从主食箩筐里拿了个最小的红枣饼起身,说道:“我得去内寨了,快到报事的时辰了。”她是很注意节制饮食的,以免又把自己的猪基因给勾引出来。
    韩娘子阻拦着:“你别边走边吃呀!小心喝了风!”
    凌欣三口两口吃了饼,对韩娘子挥挥手,匆忙地走了。
    她还没有进入内寨的围墙,就见韩长庚脚步匆匆,神色严肃地到了她身边低声说:“姐儿,快点走,有万分紧急之事!”
    凌欣愣了一下,忙随着韩长庚疾步往内寨去,一边在心中猜想会有何事让韩长庚如此紧张。
    说来这十年,虽然起步艰苦些,可都不如她当初刚到来时那么惊险。这里地处边境,云山寨的名声过去就很好,加上老寨主下山那一战,云山寨很得人们的尊敬。云城的官府从来没有为难过云山寨,大概怀了“万一有战事,城外的云山寨会是个帮手”这种考虑。当然,云山寨在城中的生意都按律交税,云山寨也时常给云城令一些“土产”。山寨的人们在城中自由往来,云城的集市上,四季都有云山寨的摊子,卖山寨的各色水果,果干,猪肉脯。逢年过节,城里的人可都指望着山寨把猪呀鸡呀什么的弄城里来卖呢……
    云城的人们把云山寨看成了城外的一个村儿,云山寨算是个半洗白的草寇寨子。
    凌欣平常关心的,是如何对玉矿保密,如何有节制地发展,不引起人们的惊奇……
    山寨自重建以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现在能有什么事?还“万分紧急”?
    第15章 军情 (修)
    韩长庚一路疾走,去了玉石矿大厅旁边的一所小石屋中,这里是平时大家商量事情的地方。屋中四壁挂着地图,中间是一张桌子,四周几把座椅。
    他们进了屋,里面没有人,韩长庚说道:“我在山下已经让人去叫小寨主了,也告诉杜军师快点来,他们不久就该到了。”
    凌欣问道:“干爹,出了什么事?”
    韩长庚沉默着走到了一张地图前,指了指一个区域。凌欣走过去,看了一眼,才又要问韩长庚,可想到韩长庚大概在等着杜轩和梁成来了后再一起说,就耐下性子,坐到了桌子边。韩长庚所指的那张图,是她亲手绘制的,韩长庚点出的那片区域她去过,所以根本不用细看。
    不久,杜轩先跑了进来,问道:“韩叔,您叫我?”
    韩长庚还是一指图,杜轩过去看,然后回头看凌欣,凌欣一耸肩,杜轩坐到了凌欣边上,两个人看向韩长庚,韩长庚双眉紧皱,像是在思考着重大的问题。
    杜轩挑眉看凌欣,凌欣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干爹也去叫了成儿,等他来了一起说。”
    “哦,这样啊,”杜轩凑近凌欣,一眉高挑,眼睛贼亮:“那我先跟你说个事儿吧!刚才他们叫我去,昨天开下了块大石头,截面现出了四揸宽五揸长的玉面哪!过去的玉带从来没这么宽的!十年来的第一次呀!他们都不敢使劲下钎子了,怕破了玉。这块石头弄不好就是块大玉,山岩上的截面好大,山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大呢!”
    对于凌欣而言,玉就是一种石头,与满山的石头本质上是一致的,只是可以换些钱。她不像杜轩那么热情,低声说:“不管如何,只要是块大的,就先别卖!太惹眼了!”
    杜轩点头:“照你卖那些小玉坠的价钱,这大的没多少人能买得起呢。”
    凌欣鄙夷地一瞪他:“怎么能那么比?大的要比同体积的小的总和贵上十倍,甚至三十倍,有时是百倍!甚至!还多!因为里面有“稀有”这个成分!”
    杜轩歪头想了想,说道:“就是说,不常碰上的东西,这种稀罕本身,是有价儿的?”凌欣点头。
    杜轩叹气:“黑妹妹,您直接说物以稀为贵不就成了吗?你这么说话,寨子里能听懂的,也就是我了。全因为我懂易经啊!”
    凌欣一扯嘴角说:“别吹牛!懂什么懂?!易经要用一辈子去研究的!”
    杜轩与凌欣斗嘴说:“那叫精通!你该多读书……”
    凌欣看了眼韩长庚,小声对杜轩说:“那你卜一卦,看看这事是凶是吉……”
    她还没说完,韩长庚突然看过来,说道:“不许卜!”
    凌欣和杜轩两个人都惊讶地看韩长庚,韩长庚脸色发青,摇头说:“不!不要卜!”
    杜轩忙说:“好!好!我不卜。”韩长庚转开脸,继续皱眉。
    杜轩和凌欣两个人交换了下眼色,都明白这事该是很严重。杜轩小声对凌欣说:“善易者不卜!任何事情,只要尽了人力,对得起自己就好,不必在意结果!”他的眼角觑着韩长庚,大概是想宽慰下韩长庚。
    凌欣也说道:“就是呀,而且,你别忘了,我可是有大本事的!”
    杜轩一抱双臂:“别光说你呀!我也是呀!”
    凌欣说道:“当然当然,我说你做呀!”
    杜轩说:“喂喂!我也是有主意的!”
    两个人相互吹捧,对着嬉笑,可是韩长庚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改善,反而更加阴郁,完全不往这边看。凌欣和杜轩无奈地同时做了个鬼脸……
    屋外一阵脚步声,梁成冲了进来,行礼后,喘着气问:“干爹?什么事?您让人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儿,我从山底下一路跑……”
    凌欣忙说:“别坐下!去,原地踏步!”
    梁成站在一边,两脚挪动,韩长庚终于开口了:“你们都还记得吧?戎人年关时过境夺我朝三城六镇。”
    杜轩点头,说道:“不是说朝廷派了赵老将军挂帅,五殿下勇王督军,前往收复失地。三城中有我朝内应起义,接应了朝廷的大军,他们已经收复了三城吗?”
    凌欣皱眉——难道是有关戎兵的?这些年,她在云山寨致富,对国家大事不怎么关心。刚来时经历了戎兵破城后,这些年,两国间大仗没有,多是小打小闹。周朝这边,朝廷对民众宽和,算是国泰民安。北朝还是奴隶制度,军力强盛,只是近年来,听说为争汗位,兄弟间动手厮杀,打到了手刃亲生骨肉的地步。前年才刚换了皇帝,该是几个兄弟里最强的。他新登帝位,若是个喜战之人,这事就麻烦了……
    韩长庚握了拳说道:“我刚刚从云城得知,戎人弃城后撤,赵老将军和勇王又带兵追击,想歼灭来犯之敌……”
    梁成击掌说:“太好了!”他的气息平稳了。
    杜轩像他的父亲杜方一样,伸手去摸颌下:“不好吧!他们若是来势汹汹,能下三城,实力当不弱。如果朝廷在收复三城之时,没有歼灭其大部,他们这么退走,怕是有诈……”他下巴没胡子,只能一下下地轻触自己的颌骨。
    凌欣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头一紧,没说话。
    韩长庚一拍桌子说:“正是呀!那戎人在退军之时,突然杀了回马枪,反将追着他们去的我朝大军围在了平原地带。月前两方主力开战,戎人铁骑众多,兵士凶猛,我朝兵士不敌,伤亡大半。赵老将军阵前殉国,我朝兵将溃败,勇王带兵突围,戎人紧追不放,将他和所率兵将,迫入了这一带山区……”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那片他示意给凌欣和杜轩的地带,“听说已经把勇王他们围困在了落霞峰上!被打散的军士们,向四方求援。离勇王最近的吕城守将说一无朝廷调令,二无兵力,只派了一千人,可援兵才接近了山区,就被戎兵全歼了!其他城中,也没什么兵将。据说围住勇王的戎人有三万余众,那周围的几个小城,总共能有几千兵士?就是外加些乡兵土勇,也根本无法与戎兵抗衡啊!”
    梁成走过来皱眉看地图:“勇王?五皇子勇王?我过去该是见过他……”凌欣对他说过,晋元城那两个小孩,一个该是五皇子,一个是贺相的小儿子。
    韩长庚又走到桌子前,双手扶着桌子说:“是,正是五皇子勇王!他是我朝最尚武的皇子!八岁开始习武,十二岁就入了军营,一个皇子,能这样吃苦!皇上嘉奖其心,破天荒让他十五岁就封了王,名之为‘勇’,就因他对强戎无所畏惧!自封王后,他一直主战!曾多次说不能坐视戎人屡犯我边境,一定要整兵护国,不让百姓遭到屠杀……他今年才十八岁,是我朝强兵的希望!若是他被戎人杀死在我朝之地,这是我朝的奇耻大辱啊!我等岂可漠视!”他双手使劲拍桌子。
    凌欣听着韩长庚激昂的声音暗叹,这个干爹还是如此冲动,可话说回来,他若不是这个性子,当初就不会在梁氏的坟前挺身而出,要护送自己姐弟二人……
    韩长庚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声:“哦!你们正在说这件事!”
    杜方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衣肩上有些尘土,明显是刚刚上了山。梁成抱拳,凌欣和杜轩也都起身对杜方行礼。杜方对小辈们点头,向韩长庚抱了下拳,接着韩长庚的话尾说道:“我回来的路上,听见人们也都在说这次战事。我刚得到江湖传信,说要江湖人都前往落霞峰,携手救援勇王。”
    杜轩皱着眉头摇头:“敌方太过强大,这种各方前来的游兵散勇,又如何能成事?朝廷的兵将呢?”
    杜方说道:“五皇子这次出兵,已经耗费了许多国力,再集结兵力,至少也要五万之众,大概得要一些时日才能集整出来。”
    杜轩走到地图前,面对着图:“若是晋元城安国侯出兵,至少该有两三万众,他们那里能过去,到戎兵的背后……”
    杜方摇头说:“听说勇王出兵时,朝廷就有意让安国侯起兵相助,但安国侯以其左近也有敌情,况且勇王与他距离遥远为由拒绝了。现在再让他救援,怕是也不会太积极。”
    梁成对安国侯这个名字没有好感,听了气愤道:“国中武将,怎么能见死不救?!”
    杜方哼了一声:“当年安国侯解了晋元城之围,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奖赏,反而因贻误战机而饱受指摘。据说是因为那时五皇子和贺相之子就在晋元城中,安国侯容晋元城破,陷二人于险境,惹恼了夏贵妃和贺相,才致其有功无赏。现如今,他怎么会去救呢?”
    韩长庚愤怒道:“那是私人恩怨,怎么能干扰到国事?!”
    杜轩撇嘴:“安国侯那个人,一向拎不清。”他转身看凌欣。
    其他人也都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凌欣,韩长庚焦急地说:“姐儿,若是按路途,落霞峰离此地相距几百里,可是我知道,你曾抄近路去过那里,如果……”
    梁成想起来了,瞪大眼睛说道:“对!姐姐!你提到过落霞峰!既然你知道路径,就告诉我吧!我带着人去救援!”
    杜轩对梁成嗤之以鼻道:“去!边儿等着!小孩子家!”他看向凌欣:“你给我画个图,我领着人去!”
    梁成一推杜轩:“谁是小孩子家?!我过去见过这个五皇子!我们三个一起,杀了一个戎兵!这该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得去救他!”
    杜方皱眉道:“成儿的确还年轻了些,上次是我陪姐儿去的,我可以……”
    梁成说:“杜叔!我十八了,可不年轻了!戎兵如此强大,我们都得去才行!”
    韩长庚点头叹息:“是啊!就是我们全寨下山,也不见得能救出勇王……”
    梁成说:“那我们就全去吧!救不出来也得去救!哪怕杀些戎兵,帮着他们突围呢!”
    杜轩看着地图点头道:“咱们寨能赶得过去,自然就该去救援,断没有袖手的道理!”
    杜方对杜轩点头:“是,人要讲个‘义’字,儿子,你是个好样的!”
    杜轩对着杜方笑了:“爹!承蒙你终于夸了我一句!”
    韩长庚深吸了口气说:“好!我就去召集人……”
    梁成看向凌欣:“姐,给我们画个路径图吧!你倒是说话呀?你想什么呢?!”
    其他人听了,也都看向凌欣。
    听着他们的话语,凌欣有些神思恍惚:前一瞬,还是春光正好,心满意足。她从寨中走过,果树上都是花蕾,满寨的青年们去吃饭,韩娘子关心她的婚事,杜轩才说开出了块大玉石……
    可忽然,却似乎时光倒流,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老寨主是不是就如现今一般,放下了安逸富裕的生活,带着自己的儿女和一寨兄弟,走向了死亡……
    凌欣环视几人:韩长庚已经三十六七了,脸上有了皱纹,但体魄依然健壮结实,即使身穿平民圆领夹袄,看着还是像个军士。
    而杜方,十年光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照旧端着他的书生范儿。现在凌欣知道,他其实没读多少书,字认得都没有杜轩多,特别让他遗憾的,是他根本读不懂《易经》。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刻意模仿读书人,许是因为武功高强的人,更想当个知识分子。凌欣才不管杜方是不是能读书,她觉得杜方就是自己心中江湖侠士的样子,没有之一!
    杜轩二十六了,上唇蓄了一行胡须,加上他经常转动的眼睛,看着有种滑稽的感觉。这是与她合作十年的朋友,铁杆的哥们!
    梁成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再也不是当初的松鼠孩子了。他高个子,宽肩膀,国字脸,浓眉朗目,上唇刚刚长出了一层淡淡的胡子。凌欣知道,梁成特别珍惜这些绒毛胡子,她有次在韩娘子那里,看到梁成在偷偷照铜镜,来回看自己的小胡子,凌欣忍了半天才没有嘲笑他。梁成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安国侯,但是凌欣觉得梁成的表情实在,眼神赤诚,比安国侯正派了无数倍!安国侯连给梁成提鞋都配不上!
    凌欣暗吸气——她自己并不害怕死亡,但是她怕这些人死!一想到这些人,山寨中自己亲自抚养起的那些少年人,会死在战场上……她觉得心口疼。
    她才意识到,她并没有完全把重建云山寨真的当成一场游戏。是的,她的确运用了理性的计算和冷酷的逻辑,可是她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她不在乎什么玉矿,可这里的人们,非亲即友,这山寨里的布局,多出于她的设计,果树粮食,是她亲自定的种类,水渠粮仓,足球场……她怎能不对自己的创作产生情感?这个她亲自设计建造的地方,是她的家园。她怎么会不全力保护它?
    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冷血,她还是有情感的!凌欣暗自欣慰。
    她又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命运的手笔——她是来这个世间还愿的,上天将她送到了这里是有目的的!一步步地,她接受了弟弟,放弃了对金钱的执着,抚养孩子,振兴山寨……今天,上天借着她对这些人,对山寨的感情,要她出手阻止悲惨历史的重演。
    两世中头一次,凌欣强烈地感到了自我的力量:她对于这件事而言,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云山寨,因为有了她,这一次不会飘满白幡征人无归,这个春天里的勃勃生机不会在人们的哭声中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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