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好,好,好。”李妈妈笑着说,“那我带你去你嫂嫂那里如何?”
    宋玉珠想到一去荆襄那里,免不得又要被逼着念书,于是怯怯的摇摇头,谁知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爽朗的声音。
    “玉珠!玉珠!”
    宋玉珠一听见这个声音吓的魂飞魄散,忙四下找地方躲着,还对李妈妈特意交代,“就说我不在啊。”
    宋玉洪进门,李妈妈哭笑不得的给宋玉洪行了个礼。
    宋玉洪四下望了望,一下子就看见桌子下面粉色的一小团,嘴角不动声色勾起来,却仍然装模作样问李妈妈,“怎么就你一个,玉珠呢?”
    李妈妈只是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玉洪故意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这个玉珠,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不好好在屋里温书念功课,跑到哪里玩去了,等我找到她,非把她喂狗去。”
    说来宋玉珠之所以这么怕宋玉洪,一则这宋玉洪嘴巴坏,小时候又调皮,总是捉弄宋玉珠或者言语上逗弄宋玉珠,常常把宋玉珠惹哭,二则是宋玉洪以前养了一条大黑狗,以前为了作弄宋玉珠,还故意指挥那大黑狗扑倒宋玉珠,把宋玉珠吓的连着发烧了好几天,打那以后,宋玉珠见到宋玉洪就躲着走。
    其实,宋玉洪并没什么恶意,他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妹的,只是他自己还是孩子心性,本就算不上多成熟,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宋玉珠还是不知好歹的年纪,只知道这个二哥哥总是欺负自己,而自己还打不过他,所以打心眼里不喜欢宋玉洪。
    宋玉洪在屋里子悠闲地踱了两圈,最终停在了桌子前。
    宋玉珠紧张的咬住手指头,大气不敢喘。
    然后,就见眼前那双脚转了个方向,朝反方向去了。
    好险,宋玉珠拍拍胸口,他终于走了。
    她打算从桌子下面爬出去,蹭了两步,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宋玉洪笑嘻嘻的鬼脸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玉珠“啊”的大叫了一声,直起身子,只听响亮的一声“咚”,宋玉珠的头顶结结实实的磕到了桌子。
    宋玉洪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宋玉珠,懊恼的挠挠后脑勺,“诶,你别哭了行吗?”
    宋玉珠缩在李妈妈怀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就是磕了个大包吗,玉珠,哥跟你讲个故事。”宋玉洪蹲下来,拉住玉珠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从前有个傻子,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会,他爹娘特别着急,找了好多大夫给他看病都没治好。”
    小玉珠想法简单,很容易就被宋玉洪的故事吸引了,她凝神静听等待后续,终于不哭了。
    宋玉洪接着道,“后来,这个傻子摔了一跤,你猜怎么着?”
    宋玉珠问,“还活着吗?”
    宋玉洪憋着笑,捏了捏妹妹的小脸,“当然活着啊,而且还变聪明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玉珠懵懂的看着宋玉洪。
    “你知道吗,人傻,就是得受点刺激才能清醒,比如说摔一跤啊,比如说头上磕了大包啊……”
    宋玉珠这下子听出来了,二哥哥又在拐弯骂她傻呢,她气哼哼地别过头,“讨厌鬼。”
    李妈妈对这对活宝兄妹无可奈何,又拍了拍玉珠的背,“我给姑娘弄点好吃的压压惊吧。”
    说着,李妈妈把宋玉珠放下,自己便走出去了,宋玉珠想追出去,却被宋玉洪抓住后衣领。
    “一看见我就躲,你这样,二哥我很伤心啊。”
    宋玉珠有点生气了,伸手就想往宋玉洪脸上挠。
    宋玉珠一仰头就躲过了宋玉珠的毒手,故意气她,“还敢挠我,哎,以后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你本来都好久不带我出去玩了。”宋玉珠鼓着脸闹别扭。
    宋玉洪看着妹妹这小模样觉得怪好玩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逗弄这个小妹妹,尤其是把她气急的时候,别有一番趣味。
    这普天之下,他就喜欢欺负两个人,一个是他家小妹,一个是……
    他看着宋玉珠,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玉珠,要不明天二哥带你赏菊去?”
    ☆、第26章
    不去。
    别说是赏菊,就算是去醉乡楼吃乳鸽,宋玉珠也不要和宋玉洪一起出去呢。
    然而宋玉洪这人霸道惯了,明明见着妹妹的头摇晃的像是个拨浪鼓似的,他依然笑咧咧的揉了揉宋玉珠的头,“就这么说定了啊,明见。”
    “不行,我还要念书的……”
    宋玉洪瞥了宋玉珠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会为了念书不出去玩,骗谁?
    宋玉珠瘪着嘴巴,宋玉洪站起来,居高临下对小玉珠道,“母亲和先生那边有我呢,天冷了,你明天穿暖和点,我带你去赏花,带你吃好吃的,带你结识漂亮姐姐。”
    小玉珠在宋玉洪面前气势全无,内心里的两个小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个说:念书多没意思,出去玩多好,你好久都没出去玩了,好不容易有人带你出去,你还不乐意吗?
    另一个说:二哥哥总是欺负你吓唬你,你和他一起出去准要吃亏的,还不如念书呢!
    一直到睡下,宋玉珠心里的两个小人还在喋喋不休,几乎快要打起来了。
    她今天早早躺下,翻来覆去的也不老实。
    出去玩的愿望很迫切,但是并不想去和宋玉洪赏什么菊花,她还是想去找主人玩。
    自从去了第一次,她就一直在酝酿着什么时候能去第二次。
    “哎,要是带我出去玩的是主人就好了。”
    宋玉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别做梦了。
    主人都不想抱抱她,更别提带她出去玩了。
    时候差不多了,宋玉珠折腾够了,总算在胡思乱想里慢慢阖上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最近有些奇怪,明明做人比做猫舒坦,可是自从有了新的主人,她好像特别期待夜幕的降临。
    白天要念书,要被母亲骂,要被各种规矩约束着。
    而晚上却能见到主人……
    还真的是当猫儿好啊……
    然而这一次,她睁开眼睛却并没有看到主人。
    眼前是一片黑暗。
    宋玉珠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屋子里没有一分亮光,反而还有一股腥气。
    这是在哪里呢?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真的被东篱和主人丢弃了吧……
    她感到莫名的恐慌,毕竟从来没有遭遇这样的黑暗。
    她没了办法,只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全靠灵敏的鼻子胡乱嗅着,顺着那股腥气,她找到了味道的源头,伸出小舌去舔舔,发现是人的皮肤。
    宋玉珠吓的弹跳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是人的皮肤,人的皮肤上的腥气是因为有血……
    那是个受伤的人类,流了血,皮肤还尚有余温,可能是快死了,还有可能是死了不久。
    宋玉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嗷喵”一嗓子,叫声凄绝,响彻寂静的深夜。
    此时,门外守着的两个男人睡的鼾声正起,忽然间耳边传来恼人的猫叫,就像是鬼哭似的,一下子把两个人闹醒了。
    “妈的,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了,操!”
    其中一个男人生的较为健壮,胸前的衣襟因为他紧实的肌肉竟有些鼓鼓囊囊的,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踢了踢还在醒盹的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则生的瘦弱,鞋拔子脸,只是从眉峰到耳畔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骇人。
    刀疤男被壮汉踢了几下,彻底精神了,“妈的,猫叫你他妈踢我作甚。”
    壮汉冷笑,“那猫不就是那小子怀里抱的那只?叫你绑人,你把猫也一块儿绑过来,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谁他妈知道那猫是活的!”
    这俩人都是第一次干这票,白天在慈寿寺外蛰伏许久都不敢出手,最后还是想到五十两的赏银硬着头皮上的。
    壮汉一棍子把人打晕,手上没个轻重,也不知道人死了没有,错愕时,刀疤男手忙脚乱的给人装进麻袋里,因为怕留下痕迹,所以也没看清楚就连人带猫都丢麻袋里了,最后背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等着那人醒过来。
    “你进去把那猫弄死,吵吵个没完,迟早把人召来。”
    刀疤男使唤壮汉赶快进去,壮汉还挺不乐意的,骂骂咧咧踹开门,只见一只白色的小白猫缩在角落对着他嗷嗷直叫。
    壮汉肚子有点饿了,对着门外的刀疤男喊道,“你拣点柴,咱们生个火,烤猫肉吃。”
    “吃什么吃,猫肉有什么好吃的。”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但是那声音越来越微弱,八成最后还是听了壮汉的话捡柴去了。
    宋玉珠没经历过这事,本来就吓的魂不附体,这下子门被踹开,眼瞅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进来,插着腰,凶神恶煞的要吃它的肉,宋玉珠更是吓的叫都不敢叫了。
    缩了缩脑袋,宋玉珠忽然就看清了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是主人的小跟班!
    好像叫什么……东篱?
    宋玉珠想过去看看东篱怎么样了,但是刚一行动,就看见壮汉朝自己走了过来,她知道自己该跑了,可是四肢在关键时刻不听使唤似的,怎么也动不了,眼看着就要被人抓走炖猫肉了,屋里却传来一声呻、吟。
    壮汉听到这声音,顿时喜上眉梢,一时住了脚,都忘了管那小猫了。
    太棒了,这小子还没死,他们的五十两赏银还有希望。
    要知道,陈家公子说了,要做活的,留着有用,他现在人抓到了,但万一失手把对方弄死了,这算是完成差事还是没完成差事呢?
    为这事,他和刀疤男忐忑半天了,就怕这小子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平平得罪陈家公子。
    幸好啊!老天有眼。
    他后退了两步,蹲在东篱面前,粗糙的手捏住东篱的下巴,东篱眯着眼睛看他,无力挣扎的模样。
    还是打的太狠了,后脑勺出了不少血,顺着脸颊的弧度流下来,下巴也都是血,摸了壮汉一手。
    他拍拍东篱的脸蛋,歪着嘴乐道,“小子,别死啊,老子还指着你发家呢!”
    东篱一直盯着壮汉看,头晕的厉害,胃中也是一阵翻滚。
    眼前这人不认识,他脑子也迷糊,完全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绑来,他只是一个下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威慑力,所以,背后的人针对的恐怕是……
    东篱想到此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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