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节
“我刚熬的牛肉汤,羊肉汤,您也就着喝点。”
顾若离笑着掀了车帘,看着两边档口的老板,笑着道:“好啊,我正想吃饺子呢,您这么一说就勾着我的馋虫了。”
老板笑着应是,忙擦桌子板凳请她坐,两边吃饭的百姓也纷纷和她打招呼,不一会儿四盘饺子上桌,掌柜的道:“每个馅儿都给你煮了,你吃着不够我再给你煮。”
“够了,够了。我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顾若离笑着低头吃饺子,隔壁摊的老板送牛肉汤和羊肉汤过来,主仆三人吃的饱饱的捧着肚子回去。
欢颜笑着道:“县主,不单是您,就是我和瑞珠现在出门都能被人塞一兜的东西,昨天还有送了我七八颗腌酸菜,明儿我也给您包饺子。”
顾若离也笑了起来正要说话,就听到院子门口有人喊道:“顾大夫!”
“二妮的声音。”顾若离听着一喜忙掀了帘子,果然就看到毛顺义带着二妮和崔树站在院门口,她跳下车来笑着道:“还以为你们要后天到,怎么来的这么快,吃饭了没有?”
“我们骑马来的。”毛顺义笑道:“您的信一到,我们就收拾东西了。本来还能早点的,但是您让带的药少了两味,我们等药等了半天。”
顾若离领着他们进门,二妮环着她的手臂,道:“陈伯也来了,说这里乱要来照顾您,我们要骑马他跟不上,就走在后面了,估摸着还有三五天的脚程。”
“嗯。”顾若离道:“到时候就让他住在卫所也不错。”顾若离说着一顿,又道:“二妮和崔树快去吃饭休息,明天早上就去药房帮白姐姐的制药。”
二妮和崔树对视一眼,两人都摇着头道:“我们都不累,今天就去吧,一会儿吃两个馒头就能进去帮忙了。”
“让他们去吧,年轻人累一点没事。”毛顺义笑着道:“县主,听说有几列外伤感染的伤兵治好了,是真的吗。”
顾若离点着头,道:“是,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刚刚拆了线,但是恢复的非常好。”
“您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毛顺义笑着道:“要是岑万峰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顾若离点头,道:“我前几日写信给岑大夫了。”
晚上,二妮和崔树吃过饭就进了药房,顾若离和毛顺义聊着秘药的疗效。
四天后,白世英从药房出来,顾若离迎在门口,问道:“怎么样,这一次制出了多少。”
“你看看。”白世英脸色煞白,人也瘦了不好,顾若离顺着她的手看去,匣子里有半匣子的药,但颜色和之前的五十粒明显不同,她一愣问道:“做坏了?”
“嗯。”白世英疲惫的坐下来,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药的气味和形状没有不一样,可颜色就是不同。”
二妮和崔树站在门口,满面的内疚,二妮道:“是我们两个没有用,帮倒忙了。”
“和你们无关。”白世英揉着额头,“一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而我却不知道。”话落,她想到了白徵,便看着顾瑞问道:“白素璋呢,你看到他了吗。”
早上还碰见了,她点头,白世英就将盒子给她起身去找白徵,还没有出门白徵已经从院外进来,两人迎面碰上,他打量了她一眼,轻声道:“白家的秘药,只有白家的传人才能做的成。”
白世英一愣,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白徵柔声道:“你可记得那日二夫人做的药?”
白世英点了点头,他解释道:“她药颜色不对,并非是因为药方的剂量改动的缘故,而是因为她不是继承人,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白世英回头看着顾若离,她迎过来道:“这么说,这一次的药不成,是因为二妮和崔树帮忙的缘故吗。”
上次在白家制药时,她在照顾白夫人,制药是白世英一手办的。
“应该是。”白徵看着她,道:“这就是白家秘药的第二个不为人知之处,当年白家先祖也没有藏的多隐秘,大约也是因为这件事。”
白世英负手来回走着,她想不通,她制药的过程中并没有多么特别之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只要流程走,为什么她做可以,别人做就不可以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再试试。”白世英回头往药房里去,顾若离拉着她道:“既然没有做好,那就再等几天吧,你身体最重要。”
白世英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两天七爷会回来,我们先跟着他出关,现在的药还够用。”顾若离道。
白世英点头,道:“我也冷静冷静,想想其中的原因,再写信回去问问我娘。”
顾若离颔首。
☆、234 随征
霍繁篓站在窗户前,从这个毛氏医馆唯一的窗户里,能清楚点看着对面同安堂的景象。
张丙中和刘大夫告辞,岑琛在门口接了一封信,迫不及待的拆开,几未大夫就这么站在口的灯笼下看着,就看到岑琛激动的浑身颤抖,抓着方本超的胳膊,大声道:“刘……刘大夫,我要去开平卫,我等不及县主回来了。”
“诶。”方本超拉着岑琛,心头直痒痒,这事儿吧要不然大家都别去,要是去了一个剩下的人得多难才能熬过这两年时间,他咳嗽了一声,道:“你别急,明天等杨大夫他们都来了我们再细细讨论到底怎么做。”
岑琛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起来放在怀里,满脸的笑容,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真挚而热烈。
霍繁篓看着微微挑眉,什么事让他们这么激动,难道是顾若离在那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对……她要是做了了不得事不会特意在信里提,她能说的估摸着和医术有关。
写信不是给杨文治也不是张丙中,而是岑琛,那么……
霍繁篓立刻想到了,应该是她找到了克制开胸后感染发病的药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写信回来给岑琛。
因为在所有人中,他是最关心这件事的人。
找到药了啊,她后来嘴关注的就是这件事了……他看着嘴角忍不住徐徐勾勒起来,手心里攥着的荷包紧了紧,他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过了这么久药香还是那么浓烈。
“霍大人。”忽然,身后婆子的说话声传来,打断他的思路,他将荷包放进怀中挑眉道:“圣女没事了?”
妇人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圣女要请您进去。”
“带路。”霍繁篓颔首,随着妇人沿着甬道拐了个弯下了一楼,在最末一间房前停下来,推开门他进了门,毛叶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他坐下来问道:“毒解了吗。”
毛叶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暂时没事了,但是毒性还留在身体里。我这几天大概走不了,要留下来专心制白氏的秘药,现在只有他们的药才能解了我的毒。”
霍繁篓靠在椅子上看着她,道:“要我帮忙吗。”
“要。”毛叶看着他虚弱的道:“派人守着我的医馆,别让人来惹事。”
霍繁篓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道:“行,这个事儿就交给我了。”他话落起身要走,毛叶忽然抓住他的手,“你去哪里。”
“找点吃的,饿了!”霍繁篓说完,毛叶松了口气看着他,道:“我今天的事不要对外说。还有,我和阙郡王,你帮谁?”
霍繁篓就停下来为难的看着她,蹙眉道:“这题太难选,我能不选吗。”
“行。”毛叶点头,“希望你记住你刚才的话,你没有选任何人。”
霍繁篓眉梢高高的扬起,笑道:“你确定你是中毒,而不是吃坏了肚子?或者,你的毒是在熹妃或者婕妤那边中的,而非在郡王府呢。”
“我还不至于蠢成这样。”毛叶说着,人已经很累的躺下来,闭上眼睛,“我看不清人的,但是看得清毒。”
他哦了一声,开门出去便径直出了毛氏医馆,到三牌楼时他在郡主府外停了一会儿,守门的婆子约莫看到他了,过了一会儿崔管事开门出来,霍繁篓扫了一眼目光冷冽,策马转身悠悠的走了。
崔管事顿时警觉起来,让人关门落锁。
白世英站在城楼上,脑中一直在想着制药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她制药的过程也没有和别人不同。
为什么有外人在时,她的药就不行了呢。
“还在想秘药的事?”白徵走过来立在她身侧看着她,她微微一怔颔首道:“是,想不明白。”
白徵淡淡的道:“我觉得区别不同,不是因为人的缘故……”他说着微顿,白世英一惊凝眉道:“你是说,手法?”
“嗯。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白徵望着她,白世英年纪不小了,在姑娘中她这样还未成家的已算是老姑娘,可她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打定了主意此生不沾婚事半分,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他第一次到白府见到她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是七岁还是八岁,他已经记不清了,就那么沉静的站在白二夫人身边,和白夫人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
若非介绍,他还当她是白二夫人的女儿,直到过了好几日他看到她跟着白夫人进了药房才知道,她是白家未来的传人,而她未来的夫君是白凯。
大约,从那个时候他开始留意她吧,并不算多么出众的外貌,却那般清冷骄傲的性子,让他心生好奇。
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至少,从没有拌过嘴,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对他有了依赖和信任,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种似有若无的情愫,很薄但确实存在。
这一点的发现令他很高兴。
喜欢他的人不少,可得到白世英的喜欢,却让他格外的有成就感。
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她独自一人离开了白府,径直去了京城,几乎第一时间他就知道她在石棉巷买了房子住下来。
可他并没有立刻去找他,他也需要冷静,所以紧随其后他也离开了白家镇,漫无目的的游走着,遇到可心的地方会多住些日子,有时候却是一刻都不想停留的赶着路……
人生在世,肮脏随时随地都存在,心魔时刻也附着着,所以,有些干净的东西,便越发的难能可贵,让人忘不掉。
“你若是愿意……可以我和说说你制药时的顺序和手法。”白徵柔声道:“或许,我能为你解惑。”
白世英也沉静下来,她的手法都是白夫人教的,哪怕就是翻晒草药也是白夫人亲授,白夫人也曾经告诉过她,所有的手法她必须记住,并且熟练……在制药的过程不可错半分,否则,许多的成药出来,药性就会天差地别。
她试验过,所以深知白夫人说的对。
“你若不愿意和我说,也无妨。”白徵并不在意的道:“县主大约也是会的,你可以和她讨论一番,若是她,她会怎么做,又和你有什么不同。”
白世英如醍醐灌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顾若离,便看着白徵笑了笑,道:“谢谢!”转身下了城楼。
白徵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动过。
顾若离正在收拾东西,见白世英进来就停下来,道:“你别一直想着这件事,等过几日说不定答案就自己跳出来了。”
“方才白素璋和我说,让我找你谈谈,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白世英在书桌边坐下来提笔将药方重新默写出来,“你看看,这几味药要是你制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顾若离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犹豫的道:“这药太复杂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说对顺序。”她思索了一下,将大概的顺序讲了一遍,道:“……至于蟾酥,我以往也做过一次,多是焙焦法,上一次在白府我听说白家制蟾酥多以牛乳法制?”
蟾酥取法没有多少的讲究,但是制法很多,不同的制法药性也大不相同。
白世英没说话,顾若离小声道:“怎么了,是不是问题出在这里?”
“是。”白世英起来回的走,回身将门关上,她贴在顾若离耳边低声道:“我取出后直接在纸上阴干,并未炮制。”
顾若离听着一愣惊讶的看着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手法,惊奇的道:“所以……你的药颜色略深?”
“我不知道。”白世英摇头,顾若离想到了什么,不解的道:“若只是手法不同,那二妮和崔树进了药房后也只是帮忙,何以药就不行了呢。”
白世英负手来回的走动,忽然又停下来,道:“蟾酥,我口述他们二人合力完成的。”
原来如此,那么找到了关键,以后再想做就没有问题了吧,顾若离忽然明白过来,“……所以,就算白氏的药方丢了很多年,白家的秘药也不曾流传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而且,白夫人还修改了蟾酥的量,最关键的一味药不但炮制的手法不对,而且连剂量都错了,制出来的药怎么可能有用。
“知道答案就行了。”顾若离又道:“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就算有人问也只是因为你是传人的缘故,和手法没有半点关系。”
白世英点了点头。
“方才周铮来说,明天七爷会在城外等我们,你快回去收拾东西。”顾若离催着白世英,“你能带的药都带着啊。白先生那边我一会儿人去问问,他去不去。”
白世英想到了白徵,点头道:“好。”
晚上,他们将一应的东西都收拾好,又给卫所的婆子留了信,若是陈顺昌到了,就让他在这里等她一些日子。
二妮还惦记着制药失败的事情,愧疚的道:“……是不是我和崔树做的不好。”
“和你们没有关系。”顾若离道:“要不是这一次,我们还不知道这药别人插不了手,往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