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节
顾若离看和旁边的信徒还真的信了,不由失笑。
毛叶的手段,令人大开眼界。
“是吗。”顾若离道:“那么翁府的小公子,老贞王妃,还有那些你从前治好的病人,你又怎么解释呢。”
毛叶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现在立刻离开京城,还是等我将你赶走?”顾若离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也无意结仇。”
毛叶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想用这种招数,你太嫩了,静安县主。”
“行了。”顾若离摆了摆手,道:“岑琛,将人带来。”
话落人群外听到一声回答,随即人群让开一条道,岑琛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立刻就有人认出来,“这是圣女这十天救治过的病人吧。”
“没错。”顾若离道:“各位,他们的脉我都看过,我没有神力也不认识神明,所以我靠的只是多年的医术经验,这些人的病根本没有好,不但没有好,而且他们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县主,您怎么知道的。”旁边有人反驳的道:“就算是强弩之末,也和圣女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的错。”
这就是圣女的本事,错的都是别人,她自己一概是没有错的,顾若离回道:“是谁的错,事实说明一切。”她负手走着,看着岑琛领来的所有人,道:“第一,她所治过的病,多是隐性,比如腹痛头疼……唯二的两列外伤,第一列是她毛氏医馆开业那天的病人,那人也在这里,他们全村人给他作证是,说他受了外伤,我当时以为真的是圣女治好的呢,后来才知道……那一个村子人的记忆都被人动力手脚。”
“要说她有本事,还真是有。”顾若离指着手中的铃铛,“这样的铃声很神奇,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听她信她,百依百顺,甚至于她所说的话,都能成为你信以为真的记忆,所以,才有有那么多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人真的受了外伤,而不是跟着毛圣女一起行骗。”
她话落,信徒们开是嗡嗡议论着,有人道:“那还是证明她有神力。”
“姑且不管这是不是神力。你们信她,是因为茅父,是因为她能将所有的病症瞬间治好,可是她没有这个本事,你们也信?”顾若离道:“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也有神力,我将这位弟弟治好了不是吗。”
大家一直都好奇,顾若离是怎么有神力将受伤的人复原。
“各位想知道啊。”顾若离回头忽然指着毛叶,就道:“那是因为这两个人是她付钱找来的托,她找一个根本没有受伤的人,给大家表演了一场戏法而已。可是不巧,她今天居然失手选了一个真正受伤的人,所以,论她怎么念经文,也没有办法让这位哥哥伤病复原。”
其实,是她让周修彻跟着毛氏医馆的,将哥哥和弟弟提前安排过……今天上午若毛叶不请她,她也会来。
“你是说,她以前治病,都是骗人的?”有人问到。
顾若离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弟弟,问到:“告诉他们,刚才我是怎么给你治病的。”
“我根本就没伤,只是身上涂了哥哥血而已。”弟弟嘿嘿笑着道:“不过还真是有趣。”他拿了两份钱呢。
毛叶眯着眼睛回头瞪着妈妈,妈妈也是一头雾水,她明明交代好了的,哥哥假受伤,弟弟真受伤,怎么就反过来了。
顾若离负手走过去,站在毛叶面前,道:“不过,你的药确实很不错,我出一两银子,买你的配方,如何。”
“你敢!”毛叶瞪着顾若离,“你太小看我们毛氏了,能兴盛百年不是你三言两句就能挤兑到的。”
顾若离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大家,“有病看大夫,针灸吃药心里清楚明白,就算有一天死了你也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不是被这样不明来路的圣女,在你神情恍惚时喂了莫名其妙的药,一两年后突然暴毙死在家中……你们有家有小,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众人一阵唏嘘,愣愣的看着毛叶。
“老贞王妃就是最好的例子。”顾若离大声道:“贞王府不敢对外言,只说老贞王妃死于意外,而其实,是因为毛叶给她用的药,那药在沅江用没事,可来了京城就不灵了。”
“毛圣女,听说过一句话吗。”顾若离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你的药和你的这摄人心神的法子也是。”
毛叶,盯着顾若离,忽然开始摇自己手中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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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决裂
她的铃声很奇特,脆的在前闷的在后,叮叮当当不是响在你耳边,而是穿透了你的脑你的心,仿佛能控制住心脏的搏动和血液的流动。
铃声一起,场面就瞬间安静下来,信徒们一个个都面色平静甚至于有些呆滞的站着。
不但这些信徒,便是路过的百姓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着这边,往这边而来安静的聆听着。
毛叶摇着手铃和脚铃眯眼笑着,看着顾若离,无声的道:“我的本事,你不过见了九牛一毛,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若离眉梢一扬,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亦是忽脆忽闷的,猝然的就讲这铃声打乱了节奏。
节奏了乱了,惑人的力量也顿时消失了,随即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清醒了过来。
毛叶面色大变,瞪向了顾若离。
“瞧!”顾若离拍了拍手提醒大家,“她的神力也不过如此,被声音扰乱甚至于强光打扰都不能继续,她的茅父也太弱了一些。”
“静安县主,你不过就是因为怕我抢了你的生意,所以才用这一套套的把戏,来害我。”毛叶冷笑着道:“可惜,没有人相信你。”
顾若离摆手,指着岑琛领来的人,指着哥哥和弟弟两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病人,如何成了我的把戏。毛圣女,你若医术好令人崇敬让我静安叫你一声师父,我也会荣幸之至。可你不是行医,你是骗人害人,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你在我同安堂对面,对着京城天子脚下惑乱人心,我自然不会任由你肆意妄为。”
“好大的口气。”毛叶冷笑着道:“你说了这么多,你的证据呢,没有证据说再多都是废话。”
顾若离就回过头看着众人的表情,问道:“这么多病者作证,哥哥弟弟的把戏这般明显,你们依旧对她深信不疑?”
有的人没有说话,有的人则是迟疑的点了点头,喊道:“县主,她确实能治好病,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病,我们就信。”
“我也能治好,怎么没见你们跪在同安堂拜我,拜药王去?”顾若离摇了摇头又道:“那老贞王妃的死呢,也不行?”
那些人摇头,道:“都是您找来的,您针对圣女,我们不信。”附和的至少一部分,剩下的信徒很显然已有些迟疑动摇了。
顾若离点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毛叶,毛叶冷笑了笑,道:“听到了吗,我能治病治好他们,不用我说服拉拢,他们自然会信服茅父的神力。”
“嗯,他们都是受茅父庇佑的幸福的人啊。”顾若离过来看着她,问道:“那请问,圣女您是不是也是受茅父庇佑的呢。”
毛叶一愣,随即冷哼一声,道:“我当然是,我是圣女。”
“那就好。”顾若离说着,忽然抓住了毛叶的手,手在她的手背一划,随即就看到她的手背上露出一道血口子,毛叶大怒喝道:“你做什么。”
大家也都惊了起来,有人喊道:“静安县主,您怎么伤人呢。”
“毛圣女多伟大,茅父的能力又如此高超,想必眨眼功夫她的伤口就能复原了。”顾若离笑了笑,看着一脸怒容的毛叶,道:“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吧,管是你圣女还是圣父,他都能将你赶出京城,让泱泱大周就无你一人落脚之地。”
“你仗势欺人!”毛叶怒道。
顾若离不置可否,“哪又怎么样。”她随着顿了顿,指了指毛叶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道:“你若现在,此刻将你的伤复原了,我就信你真有神力,你的茅父真能庇佑大家,否则,立刻收起你的把戏,滚出京城。”
毛叶气的脸色发白,她自小被选为圣女后就高高在上,受所有人的追捧,即便面对大周的皇帝时,她也不会跪地磕头,可是今天却被一个小小的县主,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的毫无退路。
实在是可恶至极。
“圣女,你就将伤口复原了给静安县主看看。”有的信徒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喊着道:“让县主相信您,往后她就不会再为难您了。”
“是啊,是啊。”还坚信不疑的便喊着,“让她看看,让所有人看看,圣女您真的是通神通灵的。”
顾若离也点着头,道:“是啊,来让我相信你。”
“她亵渎茅父,茅父也不屑她的敬奉。”毛叶冷哼了一声,拂袖道:“我又不是戏子,为何要当众给你表演。”
顾若离笑了笑,看着她道:“看来是不敢。”话落,她扫过所有人,道:“各位乡亲,饿了吃饭,困了睡觉病了找大夫,这是千百年来我们的本能,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你,困了不去睡觉去祝祷唱经文,饿了不吃饭画饼充饥,病了不吃药求一个你们从不曾听过的神明,神明是信仰,他或许能让你心里平静,能抚慰你心里的伤,却并不能伸出一只手来,抚平你身上真实的伤口……”
“这个世上,很多事你可可以相信别人,你都可以去尝试。但是你的命只有一条,你的躯体只有这一副,你要告诉我你愿意作践,愿意丢了家里自由生死我管不着你。可但凡你有点牵挂有点自己的想法,你都不该拿自己的命去尝试,失败了,你就没有回头路。”
她说的声音很大,众人都看着她默不作声,她环顾四周道:“所以,到底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毛圣女在不在京城与我并不相干,你们死不死也不会碍着我的事,但是作为一个大夫,我愿意也有责任去提醒你们,生病求医吃药问诊这才是正理。我们活着许多东西都不受我们控制,可在这太平年代,你难道还要将自己的生死也交给别人决定吗。言尽于此,我不会对一个骗子怎么样,但是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话落,她扫了一眼毛叶,挑眉道:“毛圣女,看来你的伤口是复原不了了。我能,要不要我帮你治?”
“顾若离。”毛叶气的不得不扶住了身边的妈妈,“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若离淡淡摇了摇头,道:“你做圣女时就该想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场面。”话落,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哥哥,道:“将他抬到同安堂去,请我们岑大夫治吧,人命大于天,我们同安堂只会治病救人,没法给大家表扬铃声唱歌助兴。”
方才抬着哥哥的几个人都朝弟弟看去,弟弟这才知道自家哥哥真不行了,忙道:“快,快抬到同安堂去。”
一行人跟着岑琛走了。
毛氏医馆前面一片安静,方才还一脸崇拜的信徒们,缓缓的朝顾若离这边移动,转瞬间,毛叶四周空落落的,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了方才的信服。
“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顾若离看着毛叶,道:“离开京城,回你的沅江。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毛叶扶着身边的妈妈,眯着眼睛,她来是答应了梅筱柔让顾若离身败名裂,可是现在反倒她自己身败名裂,她气的抿着唇,喝道:“顾若离,我和你势不两立!”
顾若离笑笑,道:“你要说这话,我还真考虑是不是应该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京城。”
“好。好,你厉害。”毛叶拂袖怒喝道:“我们走!”
她话落,也没有人去拦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往医馆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人群之外,帘子唰的一下掀开,赵凌站在车辕上,怒道:“毛圣女是朕请来的,谁敢让她走,朕第一个不饶她。”
他说着,跳下车来走到毛叶面前,负着手沉着脸看着顾若离。
满目杀气。
顾若离平静的行了礼,一干百姓也都纷纷磕拜,满场中只有她和赵凌以及毛叶和站在人群外的赵梁阙和霍繁篓未跪。
几个人立着,针锋相对,她道:“圣上,是我请她走的,我没有错。”
“你有没有错朕心里清楚。”赵凌看着她道:“静安,你的封号是先帝给的,可是朕现在是天下的君主,这天下的事包括你能不能留在京城,能不能做你的县主,做你的顾大夫,是由朕说了算。”
毛叶就蹙着眉,冷笑的看着顾若离。
“圣上说的是,这天下是您的事。”顾若离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百姓,“天下人的命,也是您的命,您确实是可以随意为之,决定生死。”
自从沈橙玉走了以后,他只要听到顾若离的名字就来气,如今当面说话她还这般不敬,他更是怒从新来,喝道:“顾若离,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话落,道:“来人,给朕将这目无君主的贼子,抓起来。”
旁边侍卫闻声而动。
霍繁篓脚步一抬就要上前,赵梁阙忽然抓住了他,他想也不想甩开赵梁阙的手上前去,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有声音不疾不徐的在人群外慢慢道:“圣上闲了,连兵马司的差事也一并兼了。”
满场的人一惊,随即,就看到赵勋慢慢走过来站在顾若离身边,挑眉拱手,“微臣,叩见圣上。”
“赵远山,你什么意思?”赵凌眯着眼睛,气了个倒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给他。
赵勋淡淡问道:“您又是什么意思。”话落,他侧身看着顾若离,颔首道:“做的不错,该杀的人不必手软,该仗的势力也无需内敛,有我在此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顾若离点头笑着道:“好!”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目中哪有半点赵凌。
霍繁篓脚步生生止住,看着顾若离拳头攥着撇过脸去。
“赵远山,你这是谋逆犯上,你眼中还有没有君臣。”赵梁阙走到人前,呵斥道:“作为长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的事要适可而止,你不要仗着自己的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