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赵安申也册封了太子。
几乎一天之内,将该册封的人都办妥了。
顾若离只那天贺喜的时候去了宫中,剩下的时间她都是待在家里,要不然就窝在白世英那边,两个人说话下棋一起炮制药丸,白世英知道她心里的结没解开,所以也不劝她,只是笑着打趣道:“赵将军虽是回来了,可和人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这都几日没见了?”
“新帝登基多少事等着他,他哪有空整天和我儿女情长的。”她托着下巴,看着橙黄的银杏叶,“快到阿丙的婚期了吧。”
白世英失笑,在她对面坐下,问道:“你这个做师父的,准备了多少礼金。”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顾若离捡了一片落叶在手里,望着白世英,“白先生还在京城吗。”
“嗯。”白世英情绪淡了下来,“应该还在吧。”
她在白世英这里耗了一个下午,算着时间回了郡主府,方朝阳也是才到家,换了衣裳她披着头发出来挑眉道:“你现在日子逍遥,真真儿的闺秀做派。我看从明天开始你和李妈妈学裁衣吧,就算绣花不成,做件衣服也得行吧。”
“哦。”顾若离盘腿坐在炕上,笑看着方朝阳,“娘,您会不会?”
方朝阳眉梢一挑,“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要是认真起来李妈妈也不定有我好。”她话落觑了在一边笑着的李妈妈,横眉道:“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了。”
李妈妈摆着手:“奴婢服气的,您是太后奶奶亲自教出来的,宫中又有那么多嬷嬷伺候,这手艺肯定不是常人能比的。”
方朝阳就哼哼了两声坐了下来,道:“就这么说了,明儿哪里都不准去,就在家里给我学女红。”
顾若离点头,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能亲手给赵勋做一件衣服。
第二日醒来她用过早膳,就和雪盏还有欢颜找了许多不大好的料子出来,李妈妈拿着布料给她讲解,又拿着笔头在衣服上画了线,指着道:“您先将样子剪出来看看。”
有线在,顾若离当然能剪出来。
“凑着边反过来缝,等缝好了一翻面就看不到线头了。”李妈妈给她穿了针递给她,在一边手把手的教,第一针下去顾若离就扎了手,她嗦着手指道,“看来,比我做缝合术还要难一些。”
李妈妈一头汗,这缝衣服还能比封人难,这真是隔行如隔山。
“那您还学不学?”李妈妈笑的无奈,顾若离点头,“学啊,我以后不做大夫了,总要学个一技之长,要不然我就真成废物了。”
她现在想想,她除了医术真的是什么都不会。
“今儿太阳好,到院子的树荫里坐会儿。”李妈妈笑着道:“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着针黹,然后说说笑笑吃着零嘴儿,才有姑娘家的样子。”
顾若离瞪眼,想到了顾家的两位姐姐,好像还这是这样,常常和大伯母坐在亭子里,吃着零嘴说着笑话,手里的活儿却从来没有停过。
不是绣手绢儿,就是做衣服,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们每天都在做,应该有许多手绢和衣服吧,也不缺,何至于每天都不停。
“我的傻县主。”李妈妈笑着道:“又不拿去卖钱,不过是趣味儿,这帕子慢慢绣,绣的花儿越紧致越好看,所以这要是讲究的小姐,三两个月也不定能做出一条帕子出来。”
顾若离点着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几个人还真的到院中的树荫下去了,雪盏抬了个小几过来,上头摆着点心和茶,顾若离低着头一阵一阵走着,歪歪扭扭让李妈妈看的提醒吊胆,生怕她扎了手。
缝了一个下午,终于合了一只袖子,反面看倒还是齐整,等翻个面儿就瞧见,和手撕的一样高低不平不说,还宽窄不一。
“我拆了吧。”顾若离叹气,李妈妈道:“这是男装,索性也没有人穿,您就当练手,不用拆。”
顾若离又开始缝另一只袖子。
赵勋进来时,就看到她坐在软榻上,纤长的脖子微微弯着,眉头紧拧很费神的盯着手中的衣服,穿针引线做的很生涩却又很认真。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拿着针线,像所有普通女子那样,安静的做着针黹……这一瞬他眼前浮现出她膝边绕着孩子的样子。
他笑了起来。
“七爷!”李妈妈看到了他,忙起身行礼,他摆了摆手,道,“行了。”
顾若离抬头看他,笑着道:“你今天怎么得空来了,朝中的事忙完了?”
李妈妈去倒茶,欢颜和雪盏退了下去,赵勋在顾若离对面坐下,道:“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过来看看你。”
她笑着点头。
“在做什么?”他指了指她手里的针线,她道:“在学做衣服啊,我自小没学过,我娘让我这段时间闲了多学学,过几天还让李妈妈教我做饭,等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他点着头,满脸的笑意:“成啊,那我等着媳妇儿给我做饭吧。”
“谁是你媳妇。”她失笑,道:“我现在是静安县主,传出去坏了我名声!”
她在说笑,可他却听着一愣。
“听说各地的朝贺的使者快到了?”她问道:“我记得早先圣上似乎招了几处盐商来京中受赏,是不是也快到了。”
他点了头,回道:“使者还要等等,盐商确实快到了。”
顾若离想到了霍繁篓,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你正好了,不如让我量了尺寸吧。”她兴致很高的拿了尺子,“等我再练几件,就先给你做件直裰,你喜欢什么颜色。”
赵勋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摊开手,“我喜欢颜色深一些的,干净利索一点就很好。”
“哦。”顾若离量着尺寸默记着,“那就蓝色好了,你常常穿的那种颜色。”
他点头,道:“好!”又看着她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闷在家里有半个多月了,闻言就点了点头,道:“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他拉着她径直出了门,在门口上了马车,二人对面坐着,他捧着她的脸便吻了下来,顾若离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马车嘚嘚的走着,两人许久才微微松开,赵勋看着她,目光深谙……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道:“胡子刮了可真是好看都了,那日我差点没认出来。”
“很难看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还当你喜欢,往后都蓄着胡子。”
她笑着歪在他身上,摆着手道:“别,跟一只猕猴桃似的。”
“什么是猕猴桃?”他挑眉,她一愣越发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你看看镜子就知道什么是猕猴桃了。”
他也哈哈笑了起来,连日来的沉闷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冲淡了许多。
车是由周铮亲自驾的,慢慢走在街上,街上比起前些日子已经有了人气,但国孝未过比四处白幡依旧未除。
周铮不敢走的太快,行人纷纷避让你在一边,从天香楼路过时,他好像感觉有人在看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窗户上有人影一晃而过,他愣了愣又盯了一会儿,那人没有再出现。
他咕哝了一句赶着车慢慢走了,而方才那个窗户后的人再次走了出来。
细长的眉眼,精致的五官,穿着一件暗红云纹直裰,静静立着,犹如画卷一般,过而他微微勾唇一笑,引得偶尔朝他看去的小姑娘捧着脸惊呼一声,好半天都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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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故人
各处使臣陆续到京城,赵勋越发忙碌起来。
十月十八,圣上的出殡葬和樊氏一起葬入帝陵,赵凌在帝陵斋戒七日而归。
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到十月底京中还不曾下雪,顾若离在送殡后边开始着手操办张丙中的婚事,将院子重新修葺了一翻,添置了许多家具,她不去医馆整日就拖着白世英在焦氏家中忙着这些事。
若不然,就带着针线和白世英顶头坐着,白世英看书,她则似模似样的开始做衣服。
白世英放了书看着她,见她垂着眼帘神色认真的做着手里的,细细的手指上扎的都是血印子,她似乎乐此不彼,沉浸在女红的乐趣中。
可是,莫名的,白世英就想到她行医时的样子,沉着,冷静,而绝非是眼前这小女儿家的样子,她的手也不该拿着绣花针,握着三菱针时,握着手术刀时的更美。
白世英放了书,认真的看着她,道:“你真不去同安堂了?”
“啊?”顾若离抬头看她,笑了笑道:“是啊,我都答应七爷了,等成亲后我就在家待着,哪里都不去!”
白世英摇了摇头,叹气道:“那同安堂怎么办。”
“没有我在同安堂也很好啊,几位大夫打理的很好,凭着以前的人气,他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她笑着说完,将手里的衣服递过来,皱眉道,“我皱眉瞧着,这两截袖子不一样长呢?”
白世英无奈帮着她一起比了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确实不一样长,你学了快两个月了吧,居然还能裁出长短袖来。”
“那将另外一只索性也剪短点好了。”顾若离也笑了起来,“等缝好了给梁欢穿!”
两个人对视,都笑了起来,白世英摇着头,道:“等你做好,怕是要给梁欢的弟弟穿了。”
“也不是不行。”顾若离真就拿剪刀将长的袖子剪短了,比了比,“这一回还真是合适了。”
白世英无言。
“县主!”外头,梁欢和韩苗苗结伴跑了过来,“县主,我娘要坐轿子吗,要绕城走上一圈吗。”
这事焦氏和她说过,她摇头道:“你娘说她不坐轿子,直接在家中拜堂就好,怎么了?”
“哦。”梁欢胡乱点头,转身和韩苗苗道:“我就说吧,我娘不想坐轿子。不是所有新娘子都愿意坐轿子的。”
韩苗苗点头应是,挤在顾若离身边坐下来,问道:“县主,丙叔和焦婶成亲,我能请安申来吃喜酒吗。”
“不能。”顾若离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学业很重能不能来不提,那日行礼人多口杂,若是出了岔子你我都担不起。”
韩苗苗哦了一声,垂了眼帘不说话。
“按礼也要递个帖子。”梁欢道:“他要来不了也没有关系,但是我们不能失礼,对吧。”
顾若离微微颔首,道:“行,这事你们可以办,但是切记不要硬强求他来!”
梁欢和韩苗苗点头应是。
“还有,还有。”梁欢道:“赵将军会来吧,他要是来的话就更好了,我和同窗说我认识赵将军,他们都不信,这一回我非让他们开开眼界不可。”
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那我帮你们问问,看他要不要去观礼。”
“您别只是问问啊,赵将军最听您的话了,您只要开口他一定会赶回来的。”梁欢说着嘻嘻笑了起来,“县主,这事儿就拜托您了。”
顾若离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梁欢的头,又凝眉道:“拉着赵将军做面子,你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梁欢露出不置可否的样子来。
晚上她从白世英这边告辞,赵勋已经在石工巷的巷子口等他,一个人站在巷口,来往行人见着他都纷纷避开,虽不认识可却被他这一身煞气惊的不敢上前。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她将手里的交给欢颜,迎过去笑道,“不是说这两天很忙吗,那些盐商啊,使臣啊都走了吗。”
赵勋牵了她的手,点了点头,道:“盐商封赏了一些礼便就散了,使臣要到明年才回。”
盐商入京时她特意打听了,青禾帮的当家人来了,不过却不是霍繁篓,她还见到了雷武,跟着他们老大进宫面圣,格外的风光。
因为不是霍繁篓,她便没有再去关心这件事,才有今天这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