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嘴角微勾,低头看向弟弟,看着他眸中的紧张之色,“如果以后,你对姐姐有什么意见,姐姐都希望你能主动说出来,我们是兄妹,不是仇敌,这辈子,我们彼此是唯一最亲的人,血脉相连,知道吗?”
前世这些话,她至死都没能告诉那个女孩儿,她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没有之一,对那个女孩儿,她比对亲生的弟弟更好了千百倍,现在想起来,曾经默默在角落里看着她对妹妹好的弟弟,是不是很伤心难过?
对不起,今生如果有机会,姐姐一定会千百倍的对你好。
而现在,请原谅姐姐,试图对另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好。
不明白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颜谨能感觉到姐姐说这话的事情无疑认真,心情也有些低沉,自从记事后得知自己是被父母抛弃,姐姐接下了教养他的责任后,那个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只要还活着,就要用生命对这个姐姐好。
☆、第八章 凌霜慈善基金会
认真的点头,清澈水晶般透彻的眸子里写满了坚定,“姐,你放心,小谨一辈子都会听姐姐的话,一辈子对姐姐好。”
听到这话,心里很久都没有过的暖烘烘的感觉袭上心头,强忍着眼角的干涩和鼻子的酸涩,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径直前行,因为要回家,他们必须穿过斑马线,而此刻宽阔的马路上,特别是斑马线这一块,已经汇聚了很对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每个人面上的神情都不尽相同,而伴随着这些声音的,还有惊恐却越来越小的抽噎声。
两人如同过路人,看也不看这热闹的情况为何,就要往前行。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惊呼,“小姑娘快别哭了,你爸已经去了,你再怎么哭也回不来了。”
“你胡说,我爸不会死的,他说过要做我一辈子的眼睛,他怎么会死呢。”女孩儿听着路人的声音,紧紧抱着怀里的父亲,声音惊恐颤抖。
“唉,这小姑娘也真是可怜,说是母亲跟着人跑了,从小让父亲给带大,却是个天生眼盲的,现在父亲又走了,可让她怎么活啊。”旁边有人似乎在刚才就了解了情况,开始低声说着。
“确实,而且我看那男人很眼熟,似乎是凌霜慈善基金会的主席。”另一道声音附和着说道。
“咦,你这么说我倒是记得他了,当时他身边就是跟着这个眼盲的女孩儿,说是他女儿,因为他女儿,让他更加重视慈善这一块,特别是针对贫困家庭里的眼盲孩子,只要情况属实,他都无条件的出钱为他们免费治疗。”刚才还热闹的另一个白领女人这个时候也说道。
这话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目光。
本来很多还站着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开始呼吁有手机的人拨打急救电话。
“姐——”本来已经走了一半斑马线的颜谨停了下来,轻轻唤道。
颜箹停下步子,偏头看着身边的弟弟。
“如果他们说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凌霜慈善基金会的主席的话,那他应该是我的恩人。”颜谨回想着几年前暑假的一个晚上,开始娓娓道来,他在外面找了一个零时工赚外快,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歹徒要抢劫他刚领的微薄工资,是这个男人救了他,因为他又恰遇心脏病复发,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有需要可以找他。
眉头紧蹙,如果真的如弟弟所说,那这个恩不得不报,她颜箹从不欠人。
拨开人群,看着里面躺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还有纤瘦却紧紧搂抱着中年男人宽阔身躯的小手臂,跟弟弟差不多年岁,身上一件粉色风衣此刻已经浸满鲜血,面色苍白,双眼大却无神,满面布着惊恐。
“小姑娘你要干什么?”因为众人都已经知道了遇难者的身份,看到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孩子要上前,忍不住质问道。
其实,颜谨也不认为姐姐能给这个已经死了的男人治疗,他知道姐姐在仁和堂上班,但也只是抓药的学徒而已,还是临时的,但是对姐姐颜谨有着盲目的信任,所以,坚定的跟着姐姐的步伐。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小女孩儿惊恐的面上露出无措,双眼无神看着某个方向,声音显得防备。
不顾周围人不赞同的各种目光,微微蹲身,也没有跟小女孩儿打招呼,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两根手指轻触中年男子的手腕脉搏处,已然死寂一片,但她仍旧波澜不惊,伸手至血色全部的男人脖颈下方,微弱的动静还是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你相信我能救你父亲吗?”毕竟女孩儿是中年男人的女儿,这点事情。她还是要问清楚的。
不说小女孩儿,就连颜谨也很激动,原来他的姐姐真的这么厉害,连死了的人都能救。
自己嗓子都哭哑了,在惊恐中度过了将近十分钟,期间能听到各种声音,就是不曾听到过能救治自己父亲的声音,且这道声音清亮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不自觉间,凌霜选择了相信这个声音的主人,因为刚才的哭喊嗓子已经沙哑,但仍旧点头,“我愿意相信你,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
看着女孩儿红彤彤的鼻头和眼睛,不知为何,心头一软,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小妹,掩下眼底多余的色彩,朝着围了一圈的众人大声道:“请问你们谁有银针?”
这个年头,学中医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所以,愣是好一会儿也没人回答。
这个时刻,时间就是生命,耽搁一秒都可能让这个中年男人一命呜呼,同时她也猜测到众人可能是对她的不信任,唯有低头,双手迅速在男人胸前的几处大穴上用力按下并拍打,手势由最初的灵动清晰到后来变为幻影,这样的速度和手势,让一些不懂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珠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原本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中年男人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微微颤动了眼睫,几不可闻的咳嗽声传出。
“天呐,这小姑娘要逆天——”
“这哪儿来的天才医生,难道打从娘胎里就学医的?”
“不对,你们谁是中医啊,谁身上有银针啊,赶紧的,借出来给这位小神医用用啊。”有人先回过神来,想起最开始颜箹就问过的事情来。
慢摇摇的,从人群后面隐隐传来“我有”的声音,没一会儿就有人给这人让出了一条道,银针很快到了颜箹手中。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颜箹动作迅速熟练的打开银针盒,从里面抽出三根长度不同的银针开始进行消毒处理。
那借颜箹银针的男人也没有离开,一直蹲在颜箹身边,看着不过十多岁的小女娃这样熟练的操作银针,中医上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学成的针灸术。
三根银针很快进行了消毒,“把他衣服脱了。”颜箹头也不回的说道。
年轻男人听着这话,也没有迟疑,动作迅速的做了,只是将中年男人衣服脱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竟然很配合听从了这个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儿的吩咐。
☆、第九章 与死神抢命
分别将三根银针扎在了中年男人上身的三处大穴上,不断的捻提颤后,颜箹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微的薄汗,双眸紧盯着三根银针,眼睛眨也不眨,针灸术最需要的就是施针者的定性,更不能轻易受到外界打扰,稍不注意,她们全神贯注为一个人施针却被打扰的后果,就是可能让施针者和被施针者两败俱伤。
“你别担心,你爸会没事的,我姐姐一定能治好你爸的。”站在旁边,根本帮不上姐姐一点忙,颜谨心里很挫败,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站着双目无神面色惊恐苍白的小女孩儿,抿了抿唇,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突然有人在自己最惊恐不安的时候说话安慰自己,多年来凌霜因为经历和家庭原因,很自闭,这一刻,她却忍不住试着回应对方,“嗯,如果我爸真的能好,这辈子我凌霜都会报答你们的。”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姐姐也是。”抿唇,颜谨说完这话后就不说了。
头一次凌霜这么主动跟人说话,但是没想到刚说完对方就不答自己了,面上流露出落寞之色,同样恢复了安静。
没一会儿,除了下半身的内裤,中年男人大字形摆在地面,从头到脚,全部扎满了银针,而随着扎针之人的每一次动作,围观的众人都能看着他越加好看的面色。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越来越多人的围观,外面救护车的警报声已经响起了不知道多少分钟,可是怎么都无人能挤进来,似乎这些围观的人同时齐心的抵抗着外面救护的人进来。
当然了,所有人这样齐心协力,少不了有人发动组织了。
而组织的人,则是最开始围观的群众们,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原本已经死了的中年男人让一个小女孩儿给救治过来,而医院和医生,对于现下的很多民众来说,他们并不是很信任的,医院的各种黑幕,让他们更多对医院和医院的医生又一种极端的愤恨。
收好银针,看着已经度过危险期仍旧在昏迷着的男人,再给他把了把脉,随后站起身。
因为长久保持着下蹲,且刚才针灸耗费了太多心神,刚起身就感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幸好站在颜箹旁边的年轻男人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并关心的询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同样收到的,还有来自四面八方围观者的关心眼神。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能有这样惊天的医术,更有令人佩服的胸怀,在那样危机的关头,竟然不怕麻烦出手救人。
摇了摇头,刚才她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还会多留,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弟弟一眼,兄妹俩心有灵犀,迅速挤出人群消失在众人眼前。
当救护人员总算穿越重重人围进入到最里面,看着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男人,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们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阻碍救护人员工作是犯法的吗?”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医生面色难看,朝着周围的人冷声道。
可是周围的人似乎毫无所感,反而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刚才那个女孩儿虽然年轻,但他们所有人不是瞎子,那可是在跟死神赛跑,跟死神抢命啊,换做眼前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庸医,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现在人家把人救过来的,他们倒是能捡功劳的,刚才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呢?
虽说这里是比较僻静,但却不代表他们需要长达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赶过来,这分明就是已经了解了情况,赶过来就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的,提前到了,这人却救不过来,岂不是会给他们医院蒙上一层不好的影响,更影响他们医院的声誉和客源?
李升壹看着眼前的情况,虽然中年男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毕竟还需要住院观察,所以连忙将刚才的事情给几个医院的医生护士解释了一番。
谁知道越解释越混乱,只听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医生瞪大了眼睛,如同看怪物似得看着李升壹,“你们是疯子吗,竟然让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给性命垂危的病人诊治?弄出人命来你能负责吗?”
并不是此刻昏迷的中年男人的朋友和亲人,李升壹毕竟也年轻,刚研究生毕业,正当他无话夸说,而那斯文医生吃人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他送进监狱时,就听到一道沙哑却坚定的女音道:“我是伤者的女儿,这一切都是经过我同意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我父亲带回医院做详细检查,其他的,你们不用操心。”
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可是此刻的女孩儿却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反倒是有着一股沉稳的力量,一双眸子灰暗沉静,面色自然,站在那里,说出这些话,竟不能让人忽视她这个小女娃。
……
当天晚上,兄妹二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到家,颜箹考虑到明天就要出远门,而弟弟一个人在家,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又不能带着弟弟一起去,唯有再给弟弟把了把脉。
却在给弟弟把脉的时候,突然就听见耳边有人似乎在跟自己说话,内容全都是对弟弟身体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姐,你怎么了?”察觉姐姐给自己把脉都在愣神,猜测也许是今天给那个凌霜慈善基金会的主席治疗给累着了,他知道姐姐的身体状况,眼里忍不住露出一抹担忧。
刚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弟弟眼中对自己流露出的担忧,嘴角微勾,露出放松的笑意来,“别担心,姐没这么脆弱。”而想着自己昨天开始身体的变化和不同,还没有时间让老头儿给自己看看。
因为对弟弟有着紧张的在意,所以那些对弟弟诊断的话和治疗方案也只是让她默默记在心里,并不准备马上实施。
她必须要去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疑惑,才能出手给弟弟治疗,否则,她绝对不轻易出手。
☆、第十章 身体康复,不怕被卖
考虑到弟弟的身体,看着时间便出了门,到街上一家中医器材店买了一盒银针,再抓了几副药回去,当晚就给弟弟针灸了一次,以防这段时间她不在家弟弟又犯病。
忙完这一切,看着床上弟弟纯净酣睡的笑脸,眼中划过一抹暖意,轻手轻脚的为弟弟盖上被子,脚步轻轻的出了房间。
回到床上躺下,颜箹感觉浑身无力,这才感觉到了疲惫,合上眼,一夜好梦到天明。
跟老头儿约好的时间是六点半,颜箹轻手轻脚起身,昨天晚上给颜谨针灸了一次,所以他的睡眠格外好,没有去打扰他,知道他一会儿便会醒,他也知道今天她会出门,所以没有打招呼,径直离开。
当大门轻轻合上后,原本紧闭的房间缓缓打开,颜谨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关上的大门,一言不发进入厨房忙碌早餐。
兄妹俩,在一些方面,出奇的相似。
刚下楼走出长长的巷子,就看到一辆黑色的破烂桑塔纳停在自己眼前,那咯吱咯吱随时可能散架的声音,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颜箹从小就住在这里,所以周围的人也认识她,知道她的家境,只是这样一辆破旧的小车出现在这里,似乎是接她的,倒是让一些人上了心,大家都知道颜家这对可怜的兄妹,彼此家境都不好,虽然帮不上忙,但照看一下还是会的。
可颜箹根本不给他们时间,径直上了车。
“不是说好在前面拐角处的吗?”平静的坐上车,平静的问道。
似乎昨晚上还没睡醒,老头儿睡眼惺忪,半眯着眼睛,似乎里面还有眼屎出没,刚想要说话,就打了个嗝。
“……”
浓郁的隔夜酒气顿时充斥着整个彻响,颜箹仍旧面色平静,但眸色却加深许多。
似乎也感觉自己这样很不雅,老头儿自我辩解,“那个啥,昨晚钻研医术到很晚,你知道的,对于各行天才来说,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里钻研东西,总会有各种怪癖,就比如我,没有酒,那啥肯定不好钻研。”
“……”
嘴角微抽,颜箹很想出言戳穿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谎言,但是看着那一本正经的老模样,最终保持了沉默,任由他自我辩解。
“航班时间是什么时候?”声音清冷的响起。
“吱——”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随后车子猛的停住,幸好系有安全带,虽然破旧了些,但还是阻挡了部分颜箹身体往前倾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