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忆苍,怎么了?”终于,他有感应般地转过了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狂奔而来的忆苍,飞身过去,好似闪电一般的速度便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扶着她的双肩,关切的问道。
    莫忆苍只觉得自己快要瘫痪下去,依赖着温泽轩有力的双手,像个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大着眼睛望着他,张口却没有声音,急的红了眼眶。
    “忆苍莫急,有我在。”温泽轩腾出了一只手替莫忆苍抚着背顺气,另一只手一松一紧,将瘫软在他面前的莫忆苍环在了他温暖干净的怀里,极其地爱护。
    突然地安心,就像小时候父亲的怀抱,莫忆苍呼吸渐渐放缓,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将头埋了进去,像小时候一般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蹭了蹭,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忆苍莫急,有我在。忆苍莫怕,有我在。
    有我在。
    为什么泽轩师傅与锦歌姑娘总是给她莫名的感动。明明他们原本只是陌生人而已。明明他们之间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
    第四十四章 绾发
    锦歌,对了,她来这里目的是要告诉他重要的事。
    莫忆苍猛地从温泽轩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握着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泽轩师傅,当今太子来找锦歌姑娘了!”
    温泽轩自恃阅人无数,却自始至终都看不透这个眼前这个姑娘,上一刻还在他怀里如同撒娇的孩子般,下一刻便与他莫名的疏离。他望着将他一把推开的莫忆苍,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无措,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开口道,“就为这件事?”
    莫忆苍显得有些气馁,很显然,泽轩师傅早就知道了锦歌姑娘与当今太子的事情,而她,很傻瓜的替他紧张了一番。不过,至少她可以安下心来,锦歌姑娘是同他们一边的。
    莫忆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原先是那么排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把自己划了过去,竟觉得是同他们一边的了。
    温泽轩细细看着莫忆苍脸上不停变化的表情,只觉得心里莫名的开心,脸上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将忆苍因奔跑而散下的发丝仔仔细细地替她理顺,不忍她这般失望,开口询问道,“那忆苍可听到些什么了?”
    “那太子将我赶走了,只在门口听到一句要带锦歌姑娘回宫。”莫忆苍轻声回道,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想远离他的手。
    “这样……那我明日去看看锦歌好了。”温泽轩忽略掉莫忆苍的不自然,继续为她理着散下的青丝。可是莫忆苍本来就只是简单地绾了一个松散的发髻而已,这一路的奔波已经散乱得不行了,无论温泽轩怎么理,看起来还是乱糟糟的,温泽轩索性一把撤掉了莫忆苍头上系发的丝带,开口说道,“看你的样子,和疯子无异,跟我进屋,我替你系上。”
    他说的自然,也极其自然地直接牵起了莫忆苍的手,直接拽进了屋里。
    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莫忆苍雷击般地呆住,任凭着温泽轩牵了进去,那立在走廊边上的白衣侍女们,她只觉得像浮云一般从眼前飘过,这,这算什么?
    “泽轩师傅……”莫忆苍低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一眼那铜镜中暧昧至极的两个人,她轻声唤他,语气弱得自己都听不见。
    “嗯?”温泽轩拿着一把象牙梳子,细细地梳着她墨黑的发丝,一下一下,动作轻柔无比,却因为动作的不娴熟还是免不了扯痛前面低头的人,“弄疼你了?”
    “不,不。”莫忆苍一动也不敢动,就算真的弄疼了自己,她也不敢说半个疼字。
    “忆苍不生我的气了?”温泽轩笑,面如春花,魅惑的桃花眼弯成了新月,嘴角微翘上扬,牵动脸颊两侧,优雅得完美的弧度,让人沉迷。
    “忆苍不敢。”莫忆苍只是微微瞥了一眼铜镜,有迅速地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没出息。
    “忆苍不生气便好。我有我的苦衷。”温泽轩说到苦衷二字,脸上有一丝的无奈与心疼,但是,只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他依旧是笑,波澜不惊。
    第四十五章 给颗甜糖打一记疼
    “嗯。忆苍知道。”泽轩师傅如是说,她甘愿矢志不渝地去相信。
    渐渐地,莫忆苍开始顺从命运,她知道命运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上天如此安排了他们见面,如此安排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她只得老实本分的听天由命。她,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现在这般田地又怎样?至少,娘亲,泽轩师傅,锦歌姑娘,还是陪着她的,还有内心深处的无心哥哥,她已足以。
    “好了!”温泽轩显得十分开心,他拍了拍一直低着头的莫忆苍,孩童般,脸上洋溢的是满足的笑。
    莫忆苍被他一惊,猛地抬起了头,那铜镜里,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满头的青丝被一根素白的缎带系在了一起,她只晓得,那是泽轩师傅系发的缎带。发式虽然简单,可是却出奇地衬托出了她白皙的鹅蛋脸,只觉得是支芙蓉出清水,超凡脱俗。而她身后的洁白男子,更是像是初下凡尘的仙人,只不过那妖娆似倾城妖姬的脸实在是太出格了,影响了本是只应天上有的画卷。
    “好了,该谈正事了。”就当莫忆苍满心欢喜沉沦的时候,温泽轩转转了话题,但他仍是笑,或深或浅,只是好看,看不出一丝真心假意。
    “正事……”莫忆苍的笑一点点凝固在脸上,本是上扬的嘴角抽了抽就僵硬了。给颗甜糖打一记疼,这是他百试不爽的伎俩么?
    “忆苍那日可记下了?”温泽轩将接近面瘫的莫忆苍一把扳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她,不再微笑,极其严肃认真地问,“可记下了紫金令牌上的图文?”
    “紫金令牌上的图文……”莫忆苍从未见过温泽轩如此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她回想着盟会比武那天,锦歌姑娘受了伤,泽轩师傅放开了她的手,然后,然后拿到了那块能召唤御灵的紫金令牌。再然后,泽轩师傅面对着自己站定,打开锦袋,拿出令牌。那时候,他是握着令牌的流苏,一面牌身对着自己,一面牌身对着他,只不过一晃神的时间,他就硬生生的将那块紫金令牌给捏的粉碎,告知众人,那是假的。
    她努力回想着,就是那一瞬,泽轩师傅拿出令牌的那一瞬而已。望着温泽轩有些期待的眼神,她本事明亮的眼睛渐渐黯然,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记得。”
    原来,是为了这个。难道一开始教她记忆之术,就是为了这个么?难道他弃她与锦歌姑娘的生命于不顾,就是为了这个么?
    她愤愤地跑去厅堂之上,在那个他写下自己名字的朱漆方台上,挥笔画下了对着她的那一面紫金令牌。
    你要,我就给你,通通都给你,直到我死,直到我再也没有能力为你记下任何东西。记忆之术是你教给我的,你要什么,只要我可以给,我通通都给你!莫忆苍愤恨地想,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才画好的图纸之上,淡然晕开,锦歌姑娘啊,什么泽轩师傅的心意,通通抵不过一块牌子而已!
    第四十六章 紫金令牌的秘密(上)
    “忆苍……”温泽轩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做才好。站了良久他才缓缓上前,将莫忆苍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开口,“不是你想的这般,我是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
    “嗯。”莫忆苍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若是没有遇上他,她想自己会一直坚强的。迷蒙着眼,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抬头问他,“那要是万一我和锦歌姑娘出了事呢?泽轩师傅可会后悔?”
    温泽轩哑然,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说过你们不会有事。”语气断然决绝,不容一丝质疑。在他心里,他从未想过她们会出事,他每一步都安排的慎密,都是精心策划的。
    锦歌是他特意安插在杨家细作,这么些年了,她成功地赢得了杨家人的信任,当然,这些多亏了慕容南康,因为他爱上了她。感情有时候能让人失去所有理性。
    更好笑的事情在于,杨家人竟然也利用锦歌的美色与才艺将她安插在了艺楼,殊不知,锦歌作为一个细作,她所会的一切都是他宇文赜瑄给予的。
    杨家知道,这胭脂巷里人脉聚广而杂乱,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江湖隐士。在这里,莫锦歌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官场的信息,还能得知现世武林的消息。安插在这胭脂巷里,就相当于放了一只隐形的控制之手。
    而紫金令牌召唤御灵的假秘密亦是杨家散播而出的。其实,它真正的秘密是正反两面的花纹重叠,组合在一起之后便是一副宇文世家开国皇帝埋下的藏宝图,因为是宇文世家开国皇帝埋下的,所以这个藏宝图的秘密只有宇文世家的皇帝与传位太子才会知晓。
    而杨家,本是前朝得力武将,当然也是知道这紫金令牌有开国宝藏的秘密,但却不知道如何找出藏宝图。若是当初知晓了藏宝图,也不至于嫁掉独女拥戴慕容世家,早就自行寻得宝藏,招兵买马自立为帝了。
    当时兵荒马乱,宇文皇帝自缢身亡,留下唯一知晓秘密的年幼太子宇文赜瑄,没有仍任何悬念的,失去了皇帝的前朝就这样被慕容嘉德一击而溃,宇文赜瑄被俘,杨家将军趁着混乱夺去了资金令牌。宇文赜瑄被斩首灭族那一天,慕容嘉德没想到竟然遭了林家之乱。兵荒马乱中,宇文赜瑄被死士救下,逃出了皇城。
    天不亡他,他便生生不息地活了下来。原本就是天之骄子宇文赜瑄文武双全,加上自己报仇心切,卧薪尝胆地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他只想终有一日能够拿到被杨家抢去了的紫金令牌,得到宝藏之后,卷土重来,拿回自己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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