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乔妈坐在病床边,死死的握着她的手不放。
    乔敏、乔丽分别站在一旁,都不吭声。
    傅天琅在走廊外和医生交流,这医生刚给乔莞拍了片子,却照不出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全身无外伤,除了睡着了还能怎么着?
    于是在时隔数年以后,乔莞又以同样的情况在医院住了下来,每日靠打点滴度日,可数日过去,始终不见好转,这可把乔妈吓坏了。
    她又打起了请神婆的主意,让乔敏出去打听打听,也不知听谁说的,在某条老旧的居民楼里请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妇人体胖,吃得珠圆玉润,到医院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乔家的三个女人。
    “你家娃娃中邪了。”
    她略略看了三人一眼,拿着一把折扇,“唰”的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就开始对着床头跳舞。
    乔丽留意到扇子上的鬼画符,撇撇嘴,一看就知道那女人是个老骗子,可是瞧着乔妈信得十足十,又是跪又拜的模样,没敢多话。
    中年妇女确实是看中乔妈那无知妇孺的脾性,专司坑蒙拐骗来的,一场舞跳完,嘀嘀咕咕半天,转过身说:“你女儿中的邪真是厉害,看样子是没救了。”
    乔妈一听,哭得稀里哗的跪下,扯住妇人的腿,哀求道:“那可咋办,我女儿不能有事啊,大仙,你得救救她,一定得救救她!”
    妇人佯装为难,拧了拧眉毛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祖上传下来一个秘方,也许可以一试,不过这药材就有点……”
    乔妈想也不想的说:“多少钱?您说,多少我都给!”
    妇人唉声叹气:“这样吧,你先给我三万,我回去煎药,一天一副,先喝十天。”
    她说着,瞥了眼床上的乔莞,看那丫头无病无痛就像是睡了,她就开点补身的中药,喝不死人,而且十天,足够她清醒过来,就算她醒不来,她也能找理由开脱。
    “成!”乔妈爽快的答应,从包里取出银行卡,递给乔丽就打算让她去领钱。
    妇人搓搓手,顿时眉开眼笑。
    将她的神态收入眼底,乔丽死咬着唇畔不肯动:“妈,她是个骗子!你这钱要给了她,那与扔进河里有什么不同?!”
    妇人脸色一沉,尖锐的还击:“小丫头,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们如果不相信我,我死皮赖脸留下有什么意思?回头还得落个神棍的名头,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说完她就想走,却被乔妈拦着:“大仙,她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回头又冲乔丽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领钱啊,难道你不希望莞莞醒过来?”
    乔丽被吼得眼眶一红,重重的一跺脚,推开门跑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恰好撞上归来的傅天琅,她没瞧他径自下了楼。
    中年妇人见鱼儿上钩,唇畔勾了勾,谁知刚回头,冷不丁的撞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眸。
    傅天琅不知在病房前站了多久,目光里像是有种化不开的冰雪,冷得侧骨,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妇人突然有点紧张,不过好在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径自回到床边。
    到了下午,妇人收了钱果真给他们端来一碗黑漆漆的中药。
    乔妈接过,连看也不看就要喂给乔莞,却被傅天琅拦下。
    他盯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中药不放,眼眸危险的眯起,瞬时间,周围的气息似乎生出异动。
    中年妇人忍不住屏息,加了句:“再不喂下去,等冷了,那效果就不行了。”
    傅天琅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一松手,那碗药直挺挺的摔在她脚边,“哐当”一声,碗碎了,滚热的汤药跟着溅了她一脚。
    她被烫得尖叫一声,破口大骂:“你啥子意思!”
    乔妈瞪大眼,跟着大吼:“乔琅,你这是干什么?”
    傅天琅不作声,转过头继续握着乔莞的手,目光一瞬不瞬,未曾离开过她熟睡的脸。
    厚重的窗帘被风吹开,乔爸听到动静进门,他瞥一眼病房里的人,又拾起地上的碎碗,凑到鼻尖嗅了嗅,回头问乔丽:“怎么回事?”
    乔丽早上平白无故被乔妈骂了一顿,心里有气,于是也不藏着掖着,把事情抖了出来。
    乔爸大怒:“你就为了这点补血的中药花了三万块钱?!”
    乔妈手心一颤:“啥,她说那是救命的药。”
    乔爸气得捂住胸口:“你这个无知妇孺,败家娘们,啥都不懂就给你闺女乱喝……”
    乔妈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被骗了!
    可一回头,哪还有那神棍的踪影!
    再看病床边的傅天琅,他侧对着众人,半张脸隐入阴影当中,守着乔莞,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晚上,乔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乔妈骂了一顿,乔妈低头不吭声,好半天才闷闷的哭道。
    “闺女都成那样了,我能有啥办法?如果医院能治好,我犯得着花那冤枉钱?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进城,咱们在乡下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房子可以租一个,我每天挖点野菜,你挖点药材,再做点小生意,日子不是平平妥妥吗?你非得进城,瞧瞧这才几年出了多少事?如果……如果我们阿莞出事,我也不活了,呜……”
    乔爸没了话,垂下头,屋子内飘荡的全是愁云。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乔莞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每日盘腿坐在一潭水上,其实也不是她想坐这,主要是这个葫芦里也就这么一块能落脚的地方,再往上,那葫芦壁会将她烫上。
    乔莞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到阳光,只能靠听外头的声音判断时间,吵的时候是白天,安静的时候是黑夜,后来她约莫算了算,她应该被关进来有一周的时间了。
    她心头蓦的发慌,虽然留了一魄,但是她一周不醒,也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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