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他目光一紧,黑色的外衣迅速脱下,将她紧紧裹住。
    接着他抱起她,紧实的胳膊有力的将她环绕,那力道重得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乔莞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臂膀,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本能的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背心,用力的汲取他烫人的体温。
    “好点了吗?”他低头询问,空出手不停的在她的手臂上摩擦。
    乔莞吸吸鼻子,他的身体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火炉,驱了寒以后,她精神便好了些,刚要抬头回应,耳畔又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喊。
    “不!不!我儿子不可能死的!”九叔奔溃的大哭,双膝一软跪在那具幼童尸体面前。
    一伙人齐刷刷站在一旁,整个冷冻库内一时间只能听到老爷子凄厉的喊声。
    “小茗!小茗!你醒醒啊!”
    乔莞透过傅天琅的肩膀看到地上的老人,虽然富甲一方,衣着却非常低调,除了脖子上的平安符,身上连块像样的装饰玉也没有。
    乔莞只稍一眼就明了那平安符是给他儿子求的,九叔年轻的时候干了太多害人的事,所以活了将近五十年也没个能继承香火的儿子,后来他找来一个德道高僧,每天诵经念佛做善事,不知捐了多少钱,才在十几年前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又添了个儿子,就是死去的楚茗。
    殊不知苍天不饶人,报应全落在他儿子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九叔哭着哭着就停了,僵直的跪在原地,仿佛灵魂都被抽离,浑身悲伤的不停抽搐,仿佛就要晕死过去。
    乔莞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想起老鬼差的话,世间事皆有因果,上天很公平,他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自作孽,不值得人同情。
    目光再落于那孩童的尸体,他会遭逢此劫也必定不是偶然,前尘往事又有谁说得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每个人造的孽,地底下都一笔一划的记录在案,总之前世债,今生还,谁都一样,谁也跑不了。
    这时门外走进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他是楚家的专属医生,看着地上那具已经发僵的尸体,毕竟经过了冷藏,具体的死亡时间还有待确认。
    “九叔……”
    老人没有回应,哭过之后便是呆滞。
    这时乔莞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熊布偶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凌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啪”的一声落在那具尸体身上。
    乔莞听到楚茗在喊“爸爸”,边喊边哭,可除了她,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九叔那张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白,犹入魔障般将目光落在突然出现的布偶身上,胸口突然一疼,动作缓慢的将他拾了起来。
    ——爸爸,爸爸,我在这!
    楚茗大喊,可他作为地缚灵,是以依附乔莞而生,如今乔莞的情况糟糕,没有多余的灵力可以分给他,所以刚才的举动已经是他的极限,这会儿只能像一只普通的布偶,静静的躺在老人掌心,动弹不得。
    九叔垂着眼,盯着那只玩偶半晌,声音明显哽咽:“这是什么东西?”
    乔莞没吭声。
    九叔暴怒,捏着玩偶的一角狠狠的往一旁砸,“啪”的一下,小熊玩偶摔在了墙上。
    乔莞心头一惊,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被甩走,不过好在娃娃的本身没有破损。
    ——爸爸。
    乔莞迎上楚茗哀泣泣的眼,虽说不知者无罪,可他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的亲爹,这会儿却半点不留情的把他甩开……
    她一时不忍心,在傅天琅怀里不停扭,想下去把他收回来。
    ?可傅天琅怎么可能放了她,手臂一收,她就老实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只巴掌大小的小熊身上,想起那是她平时挂在书包上的装饰,随即走了过去,替她拾起。
    小鬼又哭了,原本还沉浸在被亲爹抛弃的悲伤中,这会儿冷不丁被个浑身充满煞气的男人攥在手里,他吓得的魂体不停的颤,眼瞅着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乔莞眼明手快的接过,把他放回了书包。
    傅天琅抱紧她,迈开步子就想离开这里。
    陈铭大喝一声,将他们拦下:“去哪?”
    傅天琅没回话,甚至没看他。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情绪发泄过后,九叔很快恢复镇定,他抱着儿子站了起来,看向乔莞,神情透出了一丝疲惫和苍凉:“丫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乔莞探出一颗脑袋,想了想回道:“我来找我哥,碰到你的人,误打误撞……”
    傅天琅闻言,明显的蹩起眉,沉静的盯着她不放。
    九叔眯起眼,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良久之后叹道:“让他们走。”
    话落他又坐了下来,摸了摸儿子被冻得冷冰冰的四肢,很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眸低晃过一丝戾气,他很清楚当务之急,是查清他的死因。
    ——
    出了这家会所,乔莞瞅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又开始乱扭着要下来。
    她脸皮薄,小时候还好,现在都十六了,如果换在镇上,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好再让他抱着到处走。
    “别动。”他面上晃过一丝不愉,可又很快被他克制。
    乔莞抬头瞥他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人又生气了。
    “琅哥。”她不再乱扭,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他却连个正眼也不瞧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迈步。
    乔莞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低下头。
    虽说早几年他曾经允诺过不会再随便对她凶,但他确实不凶,只是拿一双冷眼瞟她,她若是稍有退缩,他便寸步不离的守在身侧,怎么甩也甩不掉。
    乔莞心想坏了,之前惹了他几次,他总拿这招对付她,她要跑,跑不了,身边还总杵着一块冷飕飕的冰雕,他照常干活,照常与她互动,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那一月的天气,光对上便是大雪纷飞,冻得她直打哆嗦……所以那滋味……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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