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哈哈,这有什么,今儿不是弘晖生辰么,皇阿玛就不留他在宫里用午膳了,特地嘱我和十三哥带些吃食过来,给你们添菜。”
    十四着对身后摆了摆手,我就看见两个双手分提食盒的太监出现眼前,竟然是老康赏的,好吧,原谅你这个坏老头了。
    松了牵着弘晖的手上前两步对着食盒微蹲,垂首恭敬念道“谢皇阿玛赏赐”,才示意眉妩上前接过。
    我就好奇了,弘晖这子怎么就顺了千古一帝的眼缘,他可爱吧还可以,但这皇家养出来的孩子哪个也不比他差,个个都眉清目秀巧嘴灿舌,弘晖和他们一比并不算是突出。如果我厚着脸皮是因为胤禛的缘故吧,却看不出老康对他四儿子有什么特别关照的地方,拿他当大骡子大马使唤倒是不遗余力的可劲儿折腾,难道……这算补偿?
    可是,一个三岁奶娃的生日有未必要这么隆重其事么?我在这里过了八个生日了,都没这么大张旗鼓过,凭毛一个娃娃捧场比我还大?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心理也会产生不平衡啊。女人啊女人,心眼儿真是要多有多,泛起醋来要多酸有多酸。
    别是我,就是胤禛的生日……算了,不提了,一提全是眼泪。若是往前倒上几年,还是可以他和我在一个水平线上,但自去年入驻贝勒府,那场热闹的生日宴不提也罢。
    招呼着他们直接坐进饭厅里,下人才刚奉了茶,又听到李福的声音,“四爷,九爷让君悦轩的人送了些酒菜。”
    胤禛眉头微皱,很快回复了正常对李福吩咐道:“收下,给来人打赏。”
    “是。”李福应着去了,不一会儿提着两个食盒回来,从里面端了几道菜摆在饭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个包裹,走到胤禛跟前双手递上,“四爷,来人这是九爷给大阿哥的生辰礼。”
    胤禛看着那个捧在李福手里的包裹,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待李福退出门去才缓慢地打开,我探头一看,居然是个纯金的算盘。这个老九搞什么名堂,该不是还记着弘晖抓周时的事吧。
    胤禛抬眼向我和弘晖瞅过来,手里捧着个金算盘配上那张严肃的面孔,真是……太不合他的气质了。
    感受到他隐在眼底的不快,我心里想笑也只好强自忍住,想着怎么化解一下这个有些尴尬的气氛,胤祯已离席站起走到弘晖身边,从袖里掏出一支翡翠杆的毛笔,通体墨绿没有一丝杂质煞是好看,递到弘晖面前开口笑道:“喏,十四叔送你的。”
    弘晖像是征询意见似的看向胤禛,见他阿玛了头才伸手接过,仰着脑袋对着胤祯嘻嘻直笑露出两排白牙,“谢谢十四叔。”
    胤祯居然露出一副和弘晖近似的孩童笑容,看得我眼睛都有些花,不得不老康还真是眼毒,这叔侄俩的神情真的很像,如此近距离的一比较,弘晖还真是不太像胤禛。
    那胤禛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也像现在这么冷漠?我努力回想初见他时十三岁的模样,貌似还是挺有生气的,至少在不同心情时还会有不同的神情出现,再年幼一些的样子……我还真是猜想不出来,也会笑得这么可爱么?我后悔啊,为毛不早穿过来,多看几年也好。
    在一顿饭快要吃完时,胤祥才拿了个红色缎布包递向弘晖,“十三叔送的,拿着。”
    弘晖放下筷子,才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胤禛已开口道:“拿着。”
    我看着弘晖接过来心地掀着红布,不知胤祥今年会送什么东西给他,我很好奇啊。
    一团纸?红红黄黄的是什么东西?
    胤祥从纸下抽出一根木棍,将那团纸上的丝线系在上面,随手提起来居然是个红牛形状的纸灯笼,造型很q,身上散布着黄色的花形图案很是喜庆,就跟年画儿似的。
    “好看。”弘晖笑着从胤祥手里接过,上下左右的看着,眼睛紧盯着头也没转就对眉妩道:“眉妩,蜡烛。”
    眉妩赶忙找了蜡烛来,心地插在内里的底座上燃,弘晖抓着胤祥的手站到地上,举着灯笼献宝似的走到胤禛跟前,“阿玛,看,牛灯笼,像弘晖。”
    我一看可不是么,弘晖被老康接走时,身上还是一身浅蓝色的衣褂,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德妃给换的衣裳,居然一身大红,腰上系着条黄色的皇孙腰带,真跟这灯笼挺像的。
    胤祥这舅舅还真是有心了,难道是他自己做的?我只知道他会扎风筝,没想到连灯笼也会做了,还做成了弘晖的属相牛的形状,太有才了。只是,胤祥这是在逗弘晖开心,还是在哄自己高兴啊?我知道有句俗语的是外甥打灯笼照舅,胤祥也这么想的?
    胤禛看着弘晖手里的灯笼也跟着笑起来,脸上刻画分明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不少,嘴角微弯对弘晖道:“还不去谢谢你十三叔。”
    弘晖着头就挑着灯笼蹦跳到胤祥腿边,手抓着他袍摆轻扯了两下,已被胤祥抱到腿上。弘晖一手高挑着灯笼一手扶在胤祥胸前,哼唧了半天居然问了声,“你做的?”
    胤祥挑着眉毛很神气地头,揽着弘晖肩膀的手轻拍两下,笑着道:“我做的。你要是喜欢,以后每年给你做一个。”
    “好,一年一个,可别忘了。”
    我不知道这舅甥两个又了些什么,只听着一年一个便心神恍忽起来,一年一个……还能再做几个?有那么多年么?
    “额娘,额娘……”
    我猛地回神看到弘晖高举着手在我面前摇晃,饭厅里竟然只剩我们两个还有眉妩站在旁边,弘晖已抓着我的手皱眉道:“额娘,叔叔走了。”
    “呃……你阿玛呢?”
    “送叔叔啊。”弘晖理所当然地回着我的话,踮起脚伸手捏到我脸上,“额娘笑笑。”
    这子真跟个鬼灵精似的,毛儿都没长全,居然还会叫我笑笑,抬手顺着他墨黑的眉头轻抚,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既是还有几年就不要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有儿今日福,咱也不能枉称q姐啊,再难受也不能让儿子跟着皱眉。
    在心里叹口气站起身牵着他往外走,开口逗弄地问道:“你,你是什么星下凡转世的,怎么就那么招人疼。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着给你个东西庆生?哪儿来那么大面子?”
    “文曲星。”弘晖扬起头一脸骄傲地看着我,咧着嘴直笑一都不懂得羞耻。
    我随口一呸,停下脚步杵了下他的脑袋双手叉腰嗔道:“就凭你?还文曲星呢……你懂什么叫文曲星么?打哪儿学来的?你当我是白娘子么?就算我不是凡人女子好了,有你阿玛那样的许仙么!”
    “皇玛法的,皇玛法夸我诗背得好,字也好,像阿玛,还我是文曲星。”弘晖的表情满是被人夸赞后的兴奋,居然滔滔不绝地了一大串,停了会儿才好奇地扯着我裙摆问道:“白娘子?许仙?额娘,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老康莫不是疯了,在他那些皇子里文采好的有老三,字写得好的也多得是,虽然在我眼里胤禛的字最赞无人能敌,但经过这几年的练习,胤祥和十四的字也都是很漂亮的,他居然还敢这么唬弄一个三岁的孩。难道他看着弘晖臭美的样子很开心?那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儿子啊。
    “弘晖。”
    听到胤禛的声音,我和弘晖同时转头看过去,这是不高兴么?刚才还挺开心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又这么严肃?想起他刚才不是叫我,忙在弘晖身后轻轻一推,俯身道:“去,你阿玛叫你,过去问问可是要送你礼物。”
    “礼物?”弘晖眼睛圆睁,隐隐闪现出一撮兴奋的光芒,待看了他阿玛一眼后转瞬归于平淡。我有埋怨地瞥了胤禛一眼,才想开口安抚儿子貌似受伤的幼心灵,弘晖已低着头喃喃地着,“皇玛法、玛嬷给过了,叔叔也送了,弘晖不要了。”
    “你……皇玛法送你东西了?”这个惊喜可真是不,胤禛生日时也只是留他在德妃那儿吃了顿晚饭而已,居然对孙子这么慷慨。
    “是啊。”弘晖才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还没等我问是什么宝贝,胤禛已走过来将他抱起,拉着我手走向后院。
    ☆、94.满把辛酸2
    我看着手里的纯白色玉佩,脑袋只觉沉淀淀的嗡嗡直响,顺手抓过胤禛腰带上系的玉佩两相比对,外形很相似,区别在于一个刻的是个“禛”字,另一个刻着“晖”,胤禛的那枚稍大些,弘晖的要上一圈。
    老康搞什么飞机?皇子们都挂在腰间,我曾见过的人人都有,可是皇孙也有么?如果也是人人有份为毛赐名之后不给,三岁生辰才送?如果不是……
    “胤禛?”我盯着玉佩的眼睛都有些花了仍旧想不明白,抬眼向胤禛看去,他却认真地看着弘晖薄唇稍抿轻声问道:“皇玛法和你什么了?”
    弘晖歪着脑袋似乎在很认真地想,眼珠儿转了两圈才对他阿玛心翼翼地回道:“皇玛法让弘晖带回来,交给额娘。”
    胤禛眉头有些皱,声音更轻了几分,“没让你系上?”
    弘晖只是摇摇头,抓着我袖口声唤着,“额娘……”
    我松开胤禛的玉佩坐直身子,揽过弘晖安抚着,“没事儿,皇玛法喜欢你,玛嬷送了什么?”
    弘晖立时又开心起来,笑弯了眼睛从床上爬起跪坐在我和胤禛中间,神神秘秘地在胸前衣襟里掏了半天,才捏出一个浅黄色布包。我好笑地探头看着他心地放在床上,将身子向胤禛蹭过去最后直靠到他身上,胳膊支在胤禛的腿上指着布包笑嘻嘻地道:“阿玛打开。”
    胤禛的表情变化很细微,我仔细地看着才分辨出有错愕、有不解、有好奇,还有眼角染上的一丝浅浅的欣喜与忧伤相互纠结着,当手伸向那块浅黄色时还有些难掩的心翼翼。
    这个男人啊,这么多年了,他自己都做了父亲至少六年,怎么就这么执着呢?难道他还不能理解为人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法替代的么?原来,于他,还是不解。
    这一瞬间我在检讨,也许在那段错失的母子亲情中,我这个儿媳是可以帮着多出份力拉近他们的关系的,可是同样执着的母子二人,哪个又肯先放下身段,容许别人插手?明明都心有渴望,却全摆着一张冷面孔,相同的血脉里包裹着相同的傲气,完全的别扭百分百,相似度百分之二百。
    “阿玛,快,快打开。”
    弘晖催促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我也很想知道德妃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让这子如此神秘的偏要他一向严肃的阿玛来拆礼物。看着胤禛缓缓打开浅黄色的缎布,正红色团花图案的荷包出现眼前,嗬,只是个荷包罢了,孩子真是少见多怪。
    胤禛和我的表情有些像,只是他除了松口气还有些我所没有的失望。弘晖一把抓过荷包从里面居然又拿出一个号的同样款式同样图案的荷包来,举在胤禛面前开心地摇晃着,晃一下大的一声“阿玛的”,晃一下的一声“弘晖的”。
    胤禛的眼睛没有习惯性的眯起来,反而睁得很大,紧紧盯着眼前红得晃眼的荷包,声音倒像是从别人嘴里发出来的,“玛嬷送的?”
    “对!”弘晖用力地着头,紧靠在胤禛身上仰头道:“里面有字。”着弘晖将荷包的开口边缘向外翻起,赫然看到一个浅黄色丝线绣的“禛”字,,却清晰。
    胤禛简单的哦了一声,只盯着那个字看着,半晌才转向弘晖问道:“你的呢?”
    “也有啊,玛嬷一人一个,阿玛一个弘晖一个。”
    我从两张相似的认真对望的面孔转到弘晖手里的两个红色荷包,突然就觉得有想哭,以前只觉得胤禛心里苦,直到自己做了三年的母亲,此刻才更能体会德妃的心情,难怪世人皆可怜天下父母心。荷包虽轻,但那一丝一线,包含她的心意,胤禛会懂吧?
    我伸手接过弘晖手里的大荷包往前凑着坐了些许,抬手伸到胤禛腰带上解着我这几年不断更换的崭新荷包。
    胤禛一把摁住我的手,微哑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来,“做什么?”
    “该换换了。”我低着头轻声地回了一句,就着他的手将丝扣解下来,胤禛的手力道未变却由着我换了德妃的荷包系上去。
    我将弘晖抱到身前,也把属于他的那个礼物轻轻系好,又心的将康熙送他的玉佩用那块浅黄色缎布包好塞进去,认真地嘱咐道:“弘晖,这块玉佩你收好,不管去哪儿都不能丢,也不能给别人看,明白么?除非是你皇玛法问你要。”
    弘晖似懂非懂的头,粘腻地在我胸前蹭着,眼睛有些强撑困意的半眯起来,“额娘,困了。”
    “睡吧,睡醒了练你的字去,别以为生辰就可以偷懒,文曲星。”我解着弘晖的纽扣笑着逗他,家伙居然眼睛一下睁圆,望着我忽闪着浓密的长睫毛认真问道:“文曲星是什么?”
    “你皇玛法没告诉你?”
    “没有,皇玛法只是夸我的,让我问额娘。”
    我无奈地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看我们母子聊天的胤禛,他居然仰身靠在床头挑了眉看着我,难道他也不懂?我才不信。
    脱了弘晖的衣服,拉着他躺在床上,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笑道:“你都不知道文曲星是什么,还这么高兴,真没出息。快睡吧,等醒了再告诉你。”
    “额娘现在,弘晖想知道。”弘晖声哼唧着,居然半支起身子拍着身后的床褥看向胤禛,“阿玛过来睡,听额娘讲故事。”
    晕倒啊……这子,把我当成孙敬修老爷爷了?还叫阿玛一起听,亏他想得出来。可怕的是不怕有人教唆“犯罪”,就怕有人无知跟风,而那个一向睿智有主见的贝勒爷居然站起身脱了衣服,真的躺在弘晖身旁摆出一副要睡觉的姿态。
    我无奈地与床梁对视了一会儿,认命地拉着被子躺到弘晖的另一侧,继续拍着他轻声道:“睡前故事开始了,闭眼。”
    弘晖很听话闭了眼睛,胤禛却认真地看着我,无奈地扯着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始书工作,“文曲星是一个星宿的名字。”
    弘晖微睁开眼睛伸着手拽我的衣襟,好奇地问着,“星宿是什么?”
    “就是星座,也就是指天上的星星。人们为了分辨它们,把天空分成了三垣,分别叫作紫微、太微和天市。”
    “额娘,什么叫……”
    被他手一拽,我就知道我错了,为毛要讲这么细致?而且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只知道皮毛,要讲细的我不会啊!打断他的话急急道:“弘晖,现在我们做一个选择,你是想听文曲星呢?还是文曲星呢?还是文曲星呢?”
    “没得选……”弘晖的脸快要皱成一团了,语气颇为不满。
    我儿子真聪明,没得选都能听懂,开心地摸摸他的脑门轻声哄着,“乖,闭嘴,闭眼,打开耳朵。”
    余光瞥到胤禛的笑,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阿玛还好意思笑,心里暗叹口气对着儿子继续讲述文曲星的故事,“星座共有二十八宿,文曲星是其中之一,相传他是负责掌管文运的,所以通常文章写得好被朝廷委以重任的人,人们会他是文曲星下凡。比如商相伊尹、国神比干、北宋丞相范仲淹、开封府尹包青天,还有宁死不降的南宋名相文天祥。”
    “还有呢?”
    子的问题真多啊,我看着弘晖安静的闭着眼,才发现这话竟然是他阿玛问的,真是……我以为只有孩子才会缠人提问。气得我瞪着他低声道:“还有神话故事里的许仕林,也就是白娘子和许仙的儿子。”
    “对。”胤禛居然满意地头,神马意思。
    “额娘,阿玛是许仙么?”弘晖突然又睁开眼睛,直直地对我问着,一句话得我满头黑线,弘晖见了我别扭的脸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脸埋到胤禛胸前闷闷地换了个问题,“怎么有这么多文曲星?”
    看那父子两人抱着躺在一起,心里真是温暖与别扭交相辉映啊,我看着弘晖黑亮亮的后脑勺还有胤禛同样黑亮亮的眼睛,虽是无语却仍旧心甘情愿地继续装孙……爷爷,“因为他要一世一世转世投胎啊,只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范仲淹和包拯,两个人居然只差十岁,而且活了一样的年纪,怎么可能文曲星一分为二变成两个人呢?所以一定有一个是杜撰的,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
    胤禛轻抚着弘晖的后背,声音轻轻地很温柔,“你哪个是真的?”
    “我?不知道,也许是范仲淹吧,毕竟他的文学成就更高些,包拯只是断案,如果用为官清廉、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来评判的话,范相也有同样的表现,所以就比包大人更厉害些。只是他人太执犟不懂转圜,所以屡被人害,试问一个总是被贬的官员,能真正为百姓做到的好事又有多少?有人他做知州也是好的,但是如果此人拥有拯救天下万民苍生的本事,为什么要屈居在地方只为一方水土谋福祉呢?所以范相还是舍不得自己那身所谓的文人气节,外表刚强内心脆弱迂腐得很,若真是为了天下黎民就该把自己全抛出去,大丈夫能伸能屈,那样就是真正的北宋第一相了。也不至于最后病死徐州,徒留下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他被贬之后没了官权保障时,也真的只能有忧无乐了。所以,为官者当有认清时事的慧眼,一身正气浩然存在,同时也要具备周旋惩治奸佞人的胆识、谋略和隐忍,不惧与恶同行,不惧身染恶名,游刃有余混迹其中,待适当时机一举成擒,方显英雄本色,如此才叫聪明人、大丈夫。”
    胤禛很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竟然挑起眉尾,也不知他是认同还是反对我的辞,看了我半晌才轻声问道:“文天祥呢?”
    “文天祥?好丞相!国破家亡气节可佳,他该是最懂社稷为重君为轻的人,在他的思想里因为爱国所以忠君,这样的人很难得。所以在宋恭帝降元之后,他才宁死坚持君降臣不降,即使他同情皇帝失了国家,但他却不因为盲目忠君而丢弃自己爱国的信念,此乃大爱。只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得倒是豪迈,可惜……人在选择时总有两难,他成就了自己在史册中名垂青史的大丈夫声名,便抛弃了万民苍生。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时代总是在不断推进,历朝历代的君王若要稳固自己的皇位,就得先治理好国家。即使国号改为元,难道臣民便不是宋时百姓?若是文天祥肯坚持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必受元世祖重用,即使遗臭万年又如何?保护黎民百姓不是他最初的信念么?”
    一声轻笑在安静的午后室内响起,胤禛眼里的笑还没散开,看着我轻启薄唇,“在你眼里,这些被后世追捧的倒全成了不才之人。那何人于你才称得上是大丈夫?”
    我轻悄悄地凑近些许,看着已然熟睡在他怀里的弘晖,在他乌黑的发上印下一吻,抬眼看向胤禛极声的回了一个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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