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林夫人落落大方的敲了敲郑云芸的头,姿态优雅的根本不像是跟自己的女儿还贫嘴比谁漂亮的母亲,“也就是你箐箐妹妹眼拙,才看着你长的好,你母亲我当年,可是赛神仙的头名,你在长几岁的,再说吧,小心在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下去,变成个小胖墩。行了,快进屋吧,你妹妹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歇着,有什么话,你们姐妹俩往后有的是时间说。”
林夫人说完,抬脚就往正院走,郑云芸看着赵蔓箐嘟了嘟嘴,不太好意思的凑近她耳边小声儿道:“妹妹别介意啊,我母亲就是爱美。”
赵蔓箐心里发笑,连连点着头,“咱们赶紧跟上夫人吧,别回头夫人再生气了。”
郑云芸多了个长得漂亮的表妹,心里乐呵呵的,牵着赵蔓箐的手不放,边拉着她甩着手,边感叹道:“好,我牵着妹妹的手走,哎呀,你看你,这般小,这手都是小的,哎呀,这么小,就走了那么远的路,哎呀……”
赵蔓箐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福气,虽然父母离开了自己,可也确实给自己换来了如此安稳的生活,希望往后的日子里,能一直这么和和□□的过下去。
进了正屋,林夫人已经由着云清和云欢脱了褙子,只罩了件织锦小袄,坐在榻上喝着茶,见赵蔓箐和郑云芸手牵手走了进来,笑着招呼道:“赶紧去净手净面,一会儿就让人带箐箐去看看住的院子。”
郑云芸轻盈的屈了屈膝,就算是领了吩咐,忙拉着赵蔓箐奔着屏风后面的净房去了。
云清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温水,倒在铜盆里,搁在架子上,净房里两个小丫头捧着干净的帕子,站在旁边等着伺候。
“咱们府上,净手净面不能在屋里,都得到净房,母亲说,怕洒了水在屋里头,还得让丫头再打扫。”郑云芸一边儿洗着手,一边儿看着赵蔓箐道。
赵蔓箐微笑着点了点头,“往常在家时,我母亲也是让我在净房里净手净面的,还说,让下人跪在地上举着盆水,想想那画面都不落忍。”
郑云芸满脸赞同的道:“我的丫头我疼她们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让她们做那么难受的事儿。”
“不过……”赵蔓箐犹豫了一下,对丫头下人慈悲,本没有什么不对,可到底这是丞相府,可不能保证每个下人背后,就没有一点儿的什么千丝攀结,“我母亲还说,对下人,要恩威并施,得好好观察好了,才能搁在自己身边儿。”
“你母亲说得对!”郑云芸净好了手脸,示意小丫头拿过帕子,“就是这个理儿,我母亲也是这么教导我的。”
赵蔓箐也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滴,刚将帕子递还给小丫头,郑云芸就伸手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往后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头脑好着呢,谁想蒙骗她过去,那可不容易,再说,还有父亲和大哥呢,咱们俩好吃好喝的就行了,万事儿有他们呢。”
转出了净房,赵蔓箐松开郑云芸的手,紫墨也收拾停当跟过来伺候着了,在地上放了个半旧的棉垫,赵蔓箐恭敬的跪下,对着林夫人行了磕首礼。
林夫人忙示意紫墨扶着赵蔓箐站了起来,伸出从云清捧着的托盘里拿过一直碧绿通透的雕枫叶头缀碎金刚石的簪子来,在赵蔓箐头上比划了几下,笑着道:“这簪子是我当年的一个故友送予我的,配你倒正合适,就送给你吧。”
赵蔓箐扫了一眼这枫叶簪,竟然感觉有些眼熟。
赵蔓箐心里有些不安,微屈了屈膝,推辞道:“夫人,这太贵重了,箐箐不能收。”
“嗯,确实贵重,只不是这东西,东西再贵重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情谊却是比什么都贵重,放心收着吧,不贵重我也不送给你了。”最后一句,林夫人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郑云芸坐在一边儿,笑着插话道:“妹妹你就安心收着吧,我母亲可不轻易送人东西。”
被郑云芸这笑话打了差,赵蔓箐也不好再推辞,双手接过,屈膝行礼道了谢。
琉璃在外面禀告了一声儿,进了屋子,恭敬的对几人问了安,好奇的打量了赵蔓箐几眼,收了视线,笑看着林夫人道:“夫人,表小姐的院子已经都安置好了,丁大统领带来的东西也都归置过去了,绿藤带着人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可要现在过去看看?”
“你再带人去把我那妆匣子还有那些个香露什么的收拾一些送过去,净房里的浴桶再找几个好的出来晒晒,我们娘几个先歇歇,过会儿的老爷就该到午休时间了,等吃了午饭,我们再过去看。”
琉璃屈膝应了是,见赵蔓箐打量自己,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就退出了屋子。
第二十章 郑丞相
赵蔓箐把林夫人送给自己的簪子递给紫墨,让她收好,就被郑云芸拉着手,坐到了榻上,心里感慨着。
这林夫人不愧是出身名门望族,气度、心胸都让人叹服和尊敬,连下人都被她□□的这般规矩有礼中透着良善,看来,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郑丞相府人口简单,只郑丞相、林夫人还有两个姨娘并着几个孩子,听说在郑丞相刚入仕不久,他的父亲郑老太爷做主替他迎娶了老靖北王的嫡出幺女,就是今天的林夫人,看着他们大婚之后没几天,就带着老夫人一起回了家乡。
这个时代,无论世家还是小家,都讲究个“族”字。
尤其是那些个非百年门庭,又稍微平凡点儿的家族,族内但凡出一个拔尖儿的能人,尤其是像郑丞相这样才情和运气并存,虽有着一条无产阶级之腿,还饱含着对可恶资产阶级的仇恨,可依然逢考必过,凭借自身的腿脚,一脚就踏进了国家核心部门的大门,不但步步高升,还升的挺稳当的,那可不得了,族内众人不拖家带口的一窝蜂的来打秋风已经实属不易了,何况郑丞相家在他们郑氏族内,一直以谦卑乐善著称。
郑老太爷此举虽然容易被人诟病郑丞相和林夫人之孝行,可到底没凭没据的诟病,总比全族人成天来京城打秋风的强,若是再碰上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可就真是让人头疼不已了。
赵蔓箐对于郑老太爷的想法和举动,深感佩服不已,要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是不可能你是你,我是我,分得清楚的,一个姓,甚至两个姓三个姓,都会被看成一体,只要是姓郑的族人惹了事,那就是你郑丞相的事儿,是你郑家的事儿,这对于还有着半条无产阶级之腿的郑丞相来说,无异于最大的隐忧。
只是赵蔓箐一直想不通,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结识的郑丞相,并且如此的信任他,而自己的母亲,仿佛也对郑丞相熟识不已,这无法不令赵蔓箐感到疑心和好奇。
郑云芸突然多了个玩伴,心里高兴不已,拉着赵蔓箐叽叽咕咕的一直在说着这京城哪里最好玩,哪家的食肆最好吃,以及各种节日的好玩和热闹。
赵蔓箐笑嘻嘻的听着,不时“啊”“哦”“真的呀”的表示一下惊讶和好奇,引着郑云芸眉飞色舞的说的更欢。
林夫人慢慢喝着茶,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叽里呱啦,像模像样的聊着天。
郑继阳送了赵蔓箐回到丞相府,安排好青平等一行南平王府送行的小厮护卫等回了他们自己的王府,自己则带着青平和丁大统领几人打马去了郑丞相办差的内阁衙门。
郑丞相坐在衙门里,听着丁二细细禀告了路上诸事,对于南平王世子的行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把他打发了回去。
“回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晌午要招待南平王世子的门人,就不回府吃饭了,再跟表小姐说,让她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夫人说就是。”
丁二领了吩咐,拱手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往丞相府奔去传话。
知道青平要来见自己,郑丞相一边儿不紧不慢的处理着公务,一边儿让小厮元庆、元丰俩个把后衙门的内书房整理一下,过会儿好招待那位世子爷最得力的小厮。
元庆和元丰看着郑丞相只是拧眉深思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倒也放了心,他们跟了自家主子十多年了,自然清楚郑丞相的心思。
郑丞相今年不过三十有二,也许还真是因为他那无产阶级之腿的缘故,丰国的皇帝对他十分的信任和倚重,大概是觉得他背后无党无派,只于自己忠心吧,就算是结亲靖北王府,也是皇上亲自授意的,不然,以郑丞相当年内阁学士的身份和情况,可不一定能够求娶得成靖北王之嫡女,容妃娘娘之嫡妹。
“元庆。”郑丞相撂下了手中的折子,开口叫道。
元庆迅速从内书房转了出来,拱手听命。
“元福可有信儿传回来?”
元庆听郑丞相问,抬眼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瞬,丞相这是都知道了?
可也不敢拖延,立刻禀告道:“回爷的话,元福早于三天前赶到金门路,当初听了丁大传回来的信儿时,大少爷就吩咐元福,只仔细听认真看,凡事儿不要轻易现身。”
“唉……你也用不着替你家大少爷说情,他那点子本事,还能瞒得过我去?”郑丞相好笑又无奈的挑眉道。
“呃。”元庆惶恐了一瞬,头低了低,心虚道:“是奴才的不是,望爷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