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平安心里苦水连连,在心里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可也不敢偷懒耍混,人家小爷的脑子可聪明着呢。
至于说栽在赵蔓箐手里的宿劭,则边憋着气儿喝了那批把露,边自己安慰自己,那是自己着了道了,那是自己让牛粪糊住眼睛了!
宿劭心里那个气啊,咳嗽的症状喝了郭推官送来的枇杷露,倒是缓解一些了,可到底还得喝好多天呢!况且,那批把露,最是甜的腻人,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吃甜食!
那个死妮子!此仇不报,非汉子!(作者君忍不住了:宿劭,汉子报仇会找个六岁的女生报仇嘛?您都十二岁啦,老大!您汉子在哪儿啊?╮( ̄▽ ̄\”)╭作者君默默滴飘走~)
这别院真如青平说的,不算大的没边儿,赵蔓箐几人沿着湖观赏完,就进了垂花门里的院子里,宿逊安排赵蔓箐暂时歇在了疏荷居,虽说赵蔓箐只在这儿呆一个晚上,可毕竟是姑娘家,又是孤女,若是怠慢了,岂不是等着传出闲话去?世子爷接了一位回乡祭祖完,要返回京城的年幼失牯的表小姐,这在金门路,估摸着,可不算什么秘密。
平安看着青平在前面,引着路,赵蔓箐在后,带着丫头一起进了疏荷居,不一会儿青平转了出来,又汇合了丁大统领,平安一直又看着丁大统领带着丁二几人去了疏荷居后面的下人照房里安置才算安了心,怕有失误,又等了半盏茶的时辰,看着大家都安置歇息下了,才飞身奔回布政使衙门给宿劭报信去了。
天擦了黑,宿逊才带着宿劭一起回了别院,宿逊严令宿劭,不得出青松居一步,宿劭乖乖听哥哥的话,没敢反抗,宿逊看着他咳嗽的样子,也不忍多责备,只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吩咐厨房,安排下人,准备给赵蔓箐接风洗尘。
宿逊虽说已经行过了冠礼,可赵蔓箐还不到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纪,所以,坐在一起吃饭也不算违了规矩;再加上别院儿人又少,自然一起吃饭就更合情合理了。
赵蔓箐提着心,一直到吃完了很是“愉快”的饭,宿逊又送她回到了疏荷居,才算彻底松下来。
为什么愉快?因为食不言啊!既可以好好品味美味佳肴,又可以不用担心自己说话漏馅儿。
赵蔓箐现在,可真是喜欢这食不言的规矩礼仪,那么多做的精致用心的好菜肴,不闷头苦吃多浪费啊?
紫墨和绿藤是赵蔓箐的贴身丫头,自然是主子吃饭她们得干站着,回了疏荷居,赵蔓箐立刻打发她们俩下去吃饭,小孩子最是长身子的时候,尤其是紫墨正值青春期,哪顿饭也不能饿着。
趁着俩人去吃饭的空档儿,赵蔓箐偷偷伸手摸了摸夹衣里的票子们,还好,安然的都在。
赵蔓箐坐在窗前的罗汉榻上,榻几上点着两盏明烛,接着烛光翻着宿逊送给她解闷的书,一边儿心不在焉的翻着,一边儿想心事儿,自己这个身份,唉……
郑丞相一定是可以真心信任的,若不然,自己的父亲还有母亲,不会那么放心坦然的把自己托付给他,而且父亲送自己走时说过的话,仔细想想,就能知其深意。
——高兴的活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的难。
赵蔓箐刚叹了口气儿,就听见窗外有响动。
第十二章 哄
赵蔓箐听到动静,以为是紫墨和绿藤回来了,也就没多在意,继续想着心事儿。
自己现在就是个孤女的身份,即使往后有郑丞相护着,可到底自己还没有进入丞相府,也不知那府里其他的人,可都是良善之人?唉,先不管那么多,郑丞相若是真有几分传言中的本事,那就自然不会让自己府邸的后宅乱成一锅粥。
有了丞相府的护持,自己就算有几分银子在身,也不会随便让歹人觊觎,但是,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自己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身上非但有银子还有一座扬溪地最好的茶山,那无异于一个三岁稚龄的孩童捧着个金元宝招摇的逛着集市,不但财得被人抢去,说不定连人都得搭进去。
呵,自己这身体,现如今也才六岁,比三岁孩童也不差多少。
嗯,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的好,若是好,则好;不好……
赵蔓箐叹着气,那也有办法,总有办法的。
“你还看得懂这书?”
一声儿不怎么清亮,甚至有些哑的男童声音响起。
赵蔓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人猛地在耳边儿说话,吓的浑身一个哆嗦,手一抖,书就掉到了地上。
宿劭勾着嘴角,露出一股子坏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随手胡乱拍了拍并不怎么存在的尘土,一边儿拍着一边儿看着赵蔓箐,讽刺道:“小小年纪,就看这种书,也不怕学坏了!”
赵蔓箐抬头看着得意羊羊连讽带刺的宿劭,拧着眉头,沉声儿不悦道:“宿少爷也是南平王府的嫡出子弟,如何能这般不知规矩,这已经是入了夜了,还独闯女子闺房?”
“闺房?呵,你也算是闺?小爷我告诉你,你现在顶多就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哪有什么闺房之规矩可言?”
宿劭白了赵蔓箐一眼,自顾自的在榻几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赵蔓箐眼珠儿转着,直往门口瞄,宿劭像是看得懂她的意思,挑着眉梢儿挑衅道:“不用看了,你的那两个丫头,已经被我……咳咳,她们也累了,我就允了她们,让她们多休息一会儿。”
赵蔓箐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他就是个霸王,这里又是他大哥的别院,他一直活得自在,身家高贵,父母疼着,哥哥护着,他无法无天惯了,自己不能跟他硬碰,会吃亏的,对,自己不能吃亏,就算为了紫墨她们,也不能吃这个亏,若是自己这时候去跟宿逊求助,怕是宿逊会求之不得,直接找两个丫头替代她们。
“你把她们怎么了?”赵蔓箐又吸了口气,慢慢问道。
宿劭兴致勃勃的看着赵蔓箐的脸部表情变化,刚要答话,结果却听赵蔓箐继续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她们的饭食或是饮水里下了蒙汗药了,你从哪儿得的蒙汗药?我以前想买都买不着,生药铺子的掌柜说,那是禁药,你怎么买到的?你大哥知道嘛?他让你用?他居然同意你买禁药?还让你给人用?你大哥可真护着你……”
赵蔓箐不给宿劭说话的机会,皱着眉似是真的在深思宿劭买蒙汗药的问题,突然转了口气,摇着头语气肯定的说道:“不对,你大哥不可能同意你买禁药,你大哥那么疼你,绝不会纵容你为非作歹,你这么混……咳咳,啊,那个,这么的,呃,自由自在,对,自由自在。你看,你过的日子那么的自由自在,你大哥性子沉稳,头脑聪明,身份又是世子,平日里只会拘着你,管着你,绝不会放纵你,嗯,那你这蒙汗药就是偷着买来的,你是南平王府嫡子,别说买个蒙汗药,就是买点儿福寿膏估计那些人也巴巴的上赶着为你服务呢。”
“你胡说!你胡说什么!”宿劭猛地站起来,抬手指着赵蔓箐,口气粗暴的大声吼着,他被赵蔓箐自言自语分析的头大脑晕,脑仁儿都跟着疼了起来,额头青筋突兀的蹦出,一跳一跳的,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儿。
宿劭虽说小孩儿心性,而且平日里又是无忧无虑的,心里最敬佩的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大哥,可是这会儿听到赵蔓箐一口一个“你大哥”心里忽然觉得别扭的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别扭,可就是别扭,很不舒服。
“你,你胡说,蒙汗药如何会是禁药?那个混账王八蛋胡说八道?我!我,我不会买禁药,我们王府,我们家,我们,我……”宿劭被赵蔓箐气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赵蔓箐眼珠儿半转,赶紧点了点头,语气诚恳的道:“宿少爷莫怪,我也是没想的周全,你跟你大哥同母同胞,自然不差他什么,只年纪稍小,世子爷到底年岁大些,吃的盐也比你,那个,也比咱们吃得多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蒙汗药真的不是禁药?”
“当然不是禁药,那贩夫走卒,偶尔备点儿蒙汗药,也是保命的惯常招数,有时候有些流寇山贼什么的,有点儿蒙汗药防身,也比真刀真枪的硬碰硬的好。”宿劭肯定的说道。
“宿少爷请坐,要不要喝点儿什么?这丫头也被您允了去休息了,也只好妹妹我来伺候您了,笨手笨脚处儿,您多担待。”赵蔓箐笑笑的说着。
宿劭狐疑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听话坐了下来。
赵蔓箐挑着眼皮儿扫了他一眼,速度极快的从屋中的八仙桌上取了茶壶过来,又从百宝阁里取了一只汝窑瓷杯,一并拿到了榻几上放下,给宿劭倒了一杯,又给自己的那空了许久的杯子续了一杯。
“哥哥尝尝,这是我今儿个让紫墨采的新鲜荷叶做得茶,还是拖了世子哥哥的福气,才有了这个缘法,只是味儿有点儿苦,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这荷叶还能做茶吃?”
宿劭满脸惊奇的看着这茶汤,自然没意识到赵蔓箐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宿少爷”换成了“哥哥”,这话题也就越扯越远,就这么一路被赵蔓箐从丫头说到了蒙汗药说到了禁药又说到了自家哥哥最后直接拐到了荷叶茶上。
“这荷叶茶吃起来可特别有讲究呢,炒着吃和生着吃,功效也不一样,口感更是差别很大,咱们现在喝的是生鲜的荷叶,味道自然不如炒着吃的醇香,可也胜在这生嫩的口感,香气也要略高一些,您尝尝,是不是入口有股生甘的味道?”
宿劭品了一口,赞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