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陶顺问了:“那你准备咋办?地里庄稼也还没下来,也没个进项,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坐吃山空,要不是媳妇儿的那十两嫁妆钱撑住了,怕是很多兄弟们饭都吃不起!谁不想给家里捞钱哪?可也要有个门道,有个路子啊。”
☆、第21章
陶顺也犯愁呢,他们家最近都指着小婉的几两嫁妆吃饭,他一个大男人羞的都抬不起头,一身力气撒地里,就指望着有个好收成。
两人大眼瞪小眼,想了半天。突然陶顺一拍大腿:“我说我们咋这么笨呢!守着个金山银山的不知道用!”
薛遥抬头问:“啥?啥金山银山啊?”
陶顺故作神秘的放低声音:“人参啊!咱们去挖人参!听说那一颗老人参要几百两银子呢,挖到一颗一辈子都不愁了!”
薛遥叹了口气,要指着他想出个办法来,还是算了。
他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往门外走。
陶顺忙拉住人:“干啥呀?咋不说了?咱合计合计,找个时间去山里挖呗?”
薛遥回身,无奈的说:“我的兄弟诶,你这脑子都长胳膊上去了是吧?这人参要这么好找,还能那么贵?且不说我们新来的,山里啥情况都不知道,还要去那深山老林找人参?”
薛遥惦记着顾柔呢,也不多待了,跟陶顺说了声,就往外走,正巧碰上顾柔做好了饭来寻人,两人拉着手,迎着夕阳慢慢回家。
薛遥牵着顾柔的手,说起城里的事情:“你那手绢,人老板娘说了,说你绣工又好,花样子也不错,还说要买呢,三十个铜板。”
顾柔本想着,苏绣在北方也算是稀罕的,可没想这么贵,她惊讶道:“三十个铜板!在金陵的时候,人家才给十五个铜板。”说着又开心起来,“若是这样,我能挣着不少呢!那一个帕子,我一天就能绣好!”
薛遥跟顾柔说:“你说,北方的货在北方就便宜,到了南方就成稀罕物了,是不?南方的货在南方便宜,到北方也稀罕了,是这个理不?”
顾柔说:“对啊,北方的皮子,木耳,香菇啥的,在金陵卖的可好呢,还贵!”
薛遥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啥。
顾柔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薛遥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想了,咱们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除了在城里生孩子的费用,娃娃生下来得养吧?花费大着呢!小孩娇贵,用钱的地方也多。咱的孩子虽不像富贵人家那样娇惯着,可也不能穷养!我还想着,是个小子的话就供他读书呢。”
薛遥做爹了,想的也深远多了:“咱们的房子,现在住着还行,可住不了几年就破。到了冬天不知道多冷呢,我想着,若是挣了钱,就重新盖个更好的,再弄个围墙啥的一围,恩,成了!”
顾柔听明白了,薛遥想着挣钱呢,不过想想也是,以后多了张嘴吃饭,若是他们两个大的,吃点苦也就算了,可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也不怪他们想的早,如今才一个多月,可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在城里吃住的花用,坐月子还要一个多月两个月的。孩子生下来又有的操心了,是个儿子的话,得攒家当给他娶媳妇儿吧?是个女儿,也得攒嫁妆啊。
两人回了屋,顾柔把饭菜摆开了,又给薛遥盛了碗汤,坐下一起吃饭。
顾柔问薛遥:“你有啥打算不?”
薛遥摇头:“暂时还没有,就一个模糊的想法。你容我再想想。”
顾柔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反正也不急,你慢慢想。咱们的积蓄还能撑一段时间呢,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做点绣活,也能挣钱。”
薛遥点点头,声音低沉:“真是辛苦你了,嫁给我到现在,就没享过福,净跟着忙这忙那了。”
顾柔摇摇头说:“这哪儿的话,夫妻之间不是应该的么,有困难就互相扶持,要挣钱就一起挣,还分什么你我?”
薛遥饭也不吃了,一把抱过顾柔,让她坐自己腿上:“我们家阿柔长大了!不再像个孩子了呢。”
顾柔揽住薛遥脖子说:“那是,我做娘啦,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稳重点。”
两人一顿饭吃的开开心心,他们想象着未来的孩子长啥样,要给娶什么样的名字,该咋教育,对这孩子憧憬的很呢。
这几天,顾柔就看薛遥心神不定的,手里活也不停,就是心思不知在哪儿。幸好还算惦记着她这个孕妇,家里能干的活儿他全干了,还把顾柔看的牢牢的,哪儿哪儿不许去,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家里养着。
这天,薛遥洗了碗,跟顾柔说了声,就去了陶顺家。
陶顺他们也刚吃好饭,正收拾碗筷呢。叶小婉见了,把碗筷都端进去洗了,又倒了两碗水出来,留俩男人谈事儿。
薛遥端着碗喝了一口,说:“我这几天正发愁挣钱的事儿呢,我问你,若是我寻到了路子,你跟我一起不?”
陶顺说:“当然一起啊,我虽然没啥脑子,不过也有一身力气!再说,总不见得媳妇儿老跟我吃苦吧。”
薛遥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男人总得把这家撑起来,让媳妇儿孩子过上好日子不是?”
陶顺道:“就是这个理!诶,说了半天,你想出法子来了没啊?”
薛遥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心里也没个底,先来跟你说说,合计合计。”
陶顺说:“磨磨唧唧干啥呢?说呗,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瞎想的好。”
薛遥说:“在金陵的时候,我听媒婆说,最近刚打好仗,南边又发了大水,所以山匪横行,是不?”
陶顺奇了:“对啊,所以才让咱们一同上路来北方的嘛。说这干啥?”
薛遥说:“既然山匪横行,那商人必定窝城里不敢出来。但咱不怕啊,咱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还怕那些个山匪?”
陶顺想了会儿,说:“你的意思是说,帮那些商人做护卫,一路护送货物?”
薛遥瞟了他一眼:“帮人家打工有啥意思?能挣几个钱?大头都被人商人拿去了!不如咱们自己干!”
陶顺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好啊!咱们也挣大钱去!”忽又转念一想,说,“不对!这生意真这么好做?”若是这么好做,还轮得到他们?
薛遥嘿嘿一笑,说:“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薛遥继续道,“北边的皮子,山货啥的在北边卖不值几个钱,到了南方就金贵了。同样的,我媳妇儿那帕子在金陵才十五个铜板,到了北边就三十个铜板了。为啥?物以稀为贵!”
薛遥又喝了口水说:“咱身上有功夫,咱把北边的货往南边运,再把南边的货往北边运,路上有山匪也不怕,不挺好?”
陶顺一想:“去南边要两个月,来回四个月,你舍得你那大肚皮的媳妇儿?”
薛遥说:“当然舍不得!我必定是要等她生好孩子再去的!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啊。”
陶顺问了:“那你准备啥时候去?”
薛遥说:“这就需要好好合计合计了。咱北边需求啥?南边啥稀罕?都得先摸摸底,心里有个成算才上路呢。还有啊,得跟人铺子里的掌柜打好关系,提前说好,人家才肯买你的货。总不能啥都不准备就直接拿了货上路啊。不急不急!”
陶顺恍然大悟:“原来还要准备这么多!”
薛遥得意一笑:“还有其他的呢,你先好好想想,回头再跟你媳妇儿好好说说。我再跟大磊哥,还有几个兄弟说说,这生意光咱两个不行。”
说着也不多待,端起水一口喝完,站起来跟小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陶顺还在愣神呢,小婉就出来收拾桌子了,她刚刚在灶房听了一耳朵,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后来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陶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碰到这么大事儿,心里也没底。
他拉着小婉袖子说:“媳妇儿,你说这生意能做不?来回要四个月呢!我可舍不得你。”
叶小婉笑着回:“反正我是舍得你的。”把陶顺给幽怨的。
叶小婉收拾了碗,继续说:“这挣钱,不就是做人家不肯做的,不敢做的活才挣钱么。若是人人都做,还能挣啥?你们身上功夫好,是那些山匪能比的?这一来一回虽然时间长,可挣的钱啊,不会少!”
陶顺一向都听小婉的,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底了:“你说的对!那我肯定入伙。媳妇儿你放心,到时候给你打个足金的镯子回来!”
叶小婉听了直笑他:“还没挣着钱呢就想着镯子了!你这几天好好跟人家薛遥合计合计,这么大事儿,一个人可干不过来!”
第二天顾柔来找小婉,她家鸡抱窝了,给小婉送来好几只小鸡仔。
俩人就聊起这事儿来了。
小婉问她:“你男人真准备做这南北货的生意?打定主意了?”
顾柔点点头道:“昨个儿晚上跟我说了。刚开始我也被吓了一跳,可后来想想也挺有道理。”
小婉说:“咱们村的男人都是肯干的,又刚从前线下来,一身力气没处使。要是这挣钱的路子有了,就他们一身本事,肯定给家里揽钱啊。只是这路子得稳当,好好的合计好了再干。”
顾柔也说:“是呢,这一路上都得打点好。别运了北边的货过去,到南边一看卖不出去!这不就白忙活了嘛。我昨个儿就跟薛遥说了,他说他跟几个兄弟好好合计着呢。”
小婉说:“咱们都是从金陵那边过来的,那边啥稀罕我们会不知道?这山里的山货,木耳香菇啥的,晒干了往那运,卖的可贵了!还有皮子,哦哟,富贵人家才穿得起!”
顾柔也说:“是呢,我常卖绣活所以我知道。且不说这绣活的价格翻一番,那丝绸,缎子的价也翻一番!哦对了!还有茶叶!”
两人相视一笑,小婉说:“你男人在外头忙,你自己也要注意着身子知道不?还没到三个月呢,不稳当。事事都要小心!平时闻着腥味想吐不?”
顾柔回道:“倒奇怪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睡睡。要不是葵水一直没来,我还真以为人家大夫诊错了呢。”
小婉忙道:“可别乱说!人家怀孕了一直稳稳当当的没啥大反应的也是有的。这说明你的孩子是个乖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顾柔看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却听到村那边的喧闹声。
原来,周老四带着月娥回来了。
☆、第22章
周老四黑着一张脸从城里回来,村里人好多人都看见了,却没一人愿意搭理他。私下里大家又都在猜测着,这孩子应该是保不住的。
也有人在那边唏嘘,村里头一个孩子啊,竟就这么没了!
那周老四和月娥刚进屋没多久,就有不少人听见这周老四家里一阵叫骂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哭泣传出来。
就有爱看热闹的在周老四家门口指指点点,几个女人还说了:“月娥刚小产完,身子正是虚弱的,要好好补补才行。这周老四不给她补也就算了,下手还这么狠!”
旁边有人接话道:“周老四这种人,活该没后!”
也不是村里人不帮着月娥,毕竟是人周老四自家的事情,外人不好说闲话。再说,周老四这德行,谁跟他对着干,怕是要被记恨一辈子!
人们纷纷摇着头叹息,闲话两句,也就完了。
正准备回去,就听里面月娥尖叫一句:“周老四我跟你拼了!!你还我的孩子!!!”
随后伴随着碗筷摔地上的声音,周老四的叫骂声,还有月娥的哭叫声传了出来,热闹的很。
突然门开了,周老四从里面仓皇的逃出来,边逃边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啦!!!”
人们一看,他媳妇儿月娥病病歪歪的,举着个剪刀在后头追他,边追边喊:“你个杀千刀的!!我今天就把你戳死!!再一脖子吊死自己,寻我的孩儿去!”
人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果然没错。月娥被压制的狠了,如今孩子也没了,一心只求个死。那周老四是个最惜命的人,见了能不逃么!
可再怎么样,人周老四也是上过战场的,趁着月娥气喘吁吁的时候,一手夺了剪子,反手就抽月娥一巴掌:“个臭婆娘本事大了啊?蛋都不下一个!还想弄死我?”
月娥体力不支,倒院子里,周老四一边骂一边拿脚揣月娥:“我弄不死你,你个不会下崽的臭婆娘……”
这时看热闹的立刻有人骂了:“咋了?上了战场不会杀敌,打女人挺顺手的啊!”
也有热心的在一边说:“那天我就看的真真的,你自个儿要拿月娥出来抵债,月娥不肯,你一巴掌抽过去,孩子才掉的。要怪啊就怪你自个儿!”
不少人附和,拿手指着他骂,还有啐他的。
周老四本想反驳,可一看那么多人看着呢,还一个个的骂他,还没一个愿意站在他这边儿的,又缩了回去,也不敢说话,径自扔下剪子回屋了。
人们围在院子外边,纷纷摇头叹息,月娥抹干了眼泪,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慢慢挪进屋去了。
这事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说了好久。可说来也奇怪,自此之后啊,倒是很少再听到月娥的哭声了。也不知是月娥不再哭了呢,还是周老四不再打她了,反正是消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