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章秀青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像沈安林这种情况,坐牢是肯定的,坐一辈子却未必,只要不死在牢里,将来总有一天会放出来,到时候他要是跟她死磕,再来找她的麻烦怎么办?
    重生之后,她就对天发誓,这辈子见到沈安林就绕路走,为了这个誓言,她连镇上都不去,宁愿绕远路去县城,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开那段孽缘,既然如此,她何必再逃?
    章秀青自问,前后两世,她都没做什么亏心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而这个渣男前世负心薄幸,今生色欲熏心,哪配自己给他绕路?应该他见到自己就绕路才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管是未雨绸缪也好,还是亡羊补牢也罢,章秀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防一手,以免将来这个人渣又从哪个犄角疙瘩里蹦出来,扰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她在前世曾经看过一本着名的武侠小说,里面有这样一段情节:韦小宝设计让郑克塽写下高达三百万两的借条,然后等到对方投降归顺后,拿出借条,让人上门逼债,最后将那位风度翩翩的郑二公子逼得满头白发、未老先衰……
    章秀青觉得,这种对付仇敌的办法倒是可以拿来借鉴一下,打定主意,脸上便作出一副心动的模样,放下扁担,迟疑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我要是饶你一命,你真的会给我二十万?没骗我?”
    邵寒不由得一愣,可是随即他就明白了章秀青的意图,当下默不作声地作起了壁上观。
    沈安林一看有门,立刻趁热打铁地说道:“千真万确,我要是说话不算话,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秀青,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人人品如何,相信你心里肯定有数,我是绝不会不认帐的!”
    “你的人品如何,我心里确实有数……”章秀青磨了磨牙齿,强行把“负数”这两个字咽回到肚子里,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怕时间长了,我记性不好,记不住,除非你给我写欠条。这么大的金额,我想你一时之间也付不出,这样好了,你给我分成二十份,每份欠一万,再按上指印……然后再给我写份悔过书,除了要有今天这事的详细经过,还要保证永不再犯。”
    沈安林在心里大骂“贱人,去死……”脸上却是一副“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的右胳膊不能动了,没法写字,要不然等我肩膀上的伤养好了再给你补写好吗?”
    章秀青对着他微微一笑,沈安林还以为糊弄过去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章秀青走出屋子,先去院子里将小白狗抱在手里,接着走进灶屋,拿了一把菜刀过来,让邵寒按住他的左手,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小姆指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将刀搁在他的脖子里……
    手指上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脖子里冷气森森,沈安林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糠筛:“你、你们要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我死了,你们也会陪我一起死……”
    “谁要陪你一起死?少自作多情了!”章秀青讥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愿不愿意写欠条?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你这只能写会画的左手给废了!”
    沈安林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贱人面前吹嘘过他左手写出来的字不比右手差多少,还向她邀功,说这完全是给她写情书练出来的,顿时哑口无言。可是等到章秀青将纸和笔摆在他面前,他又想到了幺蛾子:“这个要怎么写?我脑子现在一团浆糊,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章秀青呵呵冷笑:“三千字的情书都难不倒你,区区几百字的欠条和悔过书还能难倒你?”
    邵寒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完成,超过一分钟,我就剁你一根手指,超过两分钟,剁两根,以此类推……你看着办吧!”
    沈安林在邵寒手里吃足了苦头,再不敢迟疑,左手拿起笔,赤膊趴在地上,奋笔疾书起来。
    邵寒从章秀青手里接过小白狗,仔细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找一块木板,再找一根布带子……”
    章秀青听出了未尽之意,伸手摸了摸小白狗的头,含泪去找木板和带子。当正两人忙着给小白狗包扎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以及章晓锋的叫喊声:“阿姐,开开门……”
    章秀青迟疑了一下,邵寒道:“这小狗认主人,还是你给它绑吧,我去开门!”
    章秀青感激地点了点头。
    邵寒走到院子里,并没有直接取下门梢,而是站在门边听了听动静,确定外面只有章晓锋一个人后,这才将院子门打开。
    章晓锋惊疑不定地看着邵寒,不明白怎么会是他给自己开的门。邵寒也不解释,将人放进来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先前还非常整洁的院子里此刻满地狼籍,章晓锋心里的不安扩大,一边疾步往里面走,一边焦急地大喊:“阿姐、阿姐……”
    “我在房间里……”章秀青给了沈安林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应了一声后,说道:“你把空碗放灶屋里,然后去大块头家,看看他们今天捉到多少黄蟮,再去红妹家,看看她们捡到多少田螺,傍晚再回来告诉我。”随即又用痛心的语气说道:“小白的后腿被人打折了,我在给它包扎……”
    “阿姐,你来给你帮忙!”章晓锋心里稍定,正想伸手推门,章秀青已经将门打开,并抱着小白站在门口,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趴在地上的沈安林:“不用,我已经绑好了……外面太阳大,你注意点,尽量往树荫底下走。”
    章晓锋虽然有些疑惑阿姐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冒着大太阳跑一敞,但也没有反驳,听话地将空碗放在碗橱里,然后被邵寒送出家门。
    邵寒将门关上后,重新回到章秀青身边,两人都无心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沈安林写字的沙沙声以及小白狗呼痛的“呜呜”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沈安林终于在规定的时候内将二十张欠条以及一份悔过书写好,并且还按照章秀青的要求,在签名的地方盖了血指印。章秀青一张张检查过没有问题后,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事已至此,沈安林也别无想法,只求尽早脱身,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章秀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别急,有人会带你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安林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怎么意思?”
    邵寒反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吗?”
    “我能走!”沈安林想要逞强,奈何两条腿又痛又麻,脚踝好像断了似的,站都站不起来。
    邵寒作出不耐烦的样子道:“我去镇上给你叫人。”
    沈安林只当邵寒良心发现,喜出望外地说了家里的住址以及父母的名字,此刻没有生命危险,他又想到了脸面问题,那些狐朋狗友的名字一个都没有提,然后想到自己衣不蔽体,一脸羞涩地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下衬衫?”
    邵寒觉得此刻的沈安林和二货马滔有得一拼,智商低得不忍直视,二话不说,抓起他的衬衣,用两只衣袖将沈安林的两只脚绑了起来。
    沈安林骇了一大跳,挣扎道:“喂、喂,你干什么……唔、唔……”却是邵寒嫌他话多,随手捞起一块抹布,塞在了他的嘴里。
    沈安林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伸手想要去扯,左手臂刚一动,就被邵寒抓住反手一扭,只得“喀嚓”一声,手臂脱臼了。
    沈安林两眼往上一翻,立刻就晕了过去。
    邵寒就才放心地出门。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带着四个派出所的民警来到章家,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互相打听出了什么事。
    章秀青早就掐着时间点候在门边,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立刻将门打开。
    邵寒和民警鱼贯而入,他在路上已经向民警汇报了案情,因此四名民警一看到她,全都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回。
    一名表情比较严肃的民警询问章秀青事发的详细经过,旁边一人负责记录。另外两人察看打斗现场,随后跟随邵寒进了西边的小房间。
    沈安林还躺在地上晕迷不醒,邵寒拎了一桶井水将他泼醒。
    沈安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邵寒立刻问道:“我爸妈过来了吗?”
    邵寒理都不理他。
    沈安林又问了一遍,两名民警很是威严地咳了一声,然后一左一右蹲在他面前。
    看到两人身上的制服,看到两人的长相,沈安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叫道:“邵寒,我让你把我爸妈叫来,谁让你把他们叫来的?”
    邵寒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把他们叫来?”
    沈安林顿时傻眼,两名民警全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40章 祖传宝贝
    在沈安林的印象里,章秀青是个性格腼腆、思想单纯的乡下女孩,很好哄骗,也很好拿捏,如今变得这样牙尖嘴利、翻脸无情,已经很让他意外了,心里还感叹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乡下女人果然比城里女人野蛮,十足一只雌老虎……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章秀青会选择报警,这样做岂不是两败俱伤?
    沈安林根据自己总结出来的黄金法则,女人是最要面子的生物,一旦遇到这种事,全都会咬碎牙齿和血吞,就连父母都不告诉,一旦死守的秘密泄漏出去,马上一根绳子吊死,最多在临死前喊一句:“某某某,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自古流言蛮语最伤人,有些事情传来传去,传到后来会变得面目全非,以后她除非嫁到外地,否
    则被婆家知道,不管她清不清白,这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即便生下孩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乡下人嘴巴毒,骂起人来不要命,说不定还会被骂“小野种”……这些她到底有没有想过?
    这个该死的贱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将他弄进监狱对她有什么好处?早知道她这么阴险毒辣,刚才就不该给她写欠条和悔过书……都怪自己大意,中了她的美人计,这下可要被她害死了!只要进了监狱,这辈子的前途算是完了,搞不好连小命都要丢掉!
    要知道,自从83年开始全国严打,各级人民法院全都依据双从原则,即依法从重从快判处。他意图侵犯章秀青,人证物证俱全,坐牢是铁定的,运气不好的话,有可能会被判死刑,那么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沈安林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晚上章林根回到家里,一眼就看到了章秀青红肿的脸颊,立刻脸色大变:“秀青,告诉阿爸,是谁打的你?”随即看向沈荷英,眼里充满了不满与谴责。
    沈荷英立刻跳了起来:“章林根,你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是我打的?秀青是我亲生的女儿,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就算要打她,也不可能打她的脸,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坏……”
    章秀青生怕父母为了她的事吵起来,便用双手托着下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阿爸、妈妈,今天家里进贼骨头了,好在邵寒有事过来找我,听到动静,将贼给擒住了,然后他还帮忙报警,派出所的民警到我们家把贼给抓走了。”
    淫贼也是贼,章秀青不想最爱自己的父亲难受,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多瞒一天是一天。
    这个节选本编得实在不怎么好,因为章家在村子里出了名的穷,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实在没什么好偷的。哪里知道,章林根和沈荷英全都没有怀疑,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脸色阴郁,另一个满脸气愤。
    章秀青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一时脑洞大开,问道:“难道我们家有什么祖传宝贝,让贼骨头惦记上了?”
    章林根低着头不吭声,沈荷英激动地高吼了一声:“要是有倒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学费,我也不用担心那些债务了……”
    “我记得晓锋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家里经常进贼,只要我们去亲戚家做客,回到家里,总会发现所有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一次那些贼还带了铲子进来,在每间屋子里都挖了许多洞,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骗我说是老鼠洞。还有一次睡到半夜,几个贼骨头摸进屋子,其中一人不小心踢翻了一张凳子,我被惊醒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了屋子里的黑影,吓得大哭。阿爸猛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菜刀,一边和那些人对打,一边高喊‘捉贼骨头’……你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拖下床,另一只手抱着还在熟睡中的秀红,带着我们来到屋后的菜地,你将秀红交给我,要我捂住她的耳朵,如果她醒了,就要像大人一样哄她不要哭,自己则拿了一根扁担,回屋去帮阿爸。这之后,还闹过好几次贼……”
    章秀青模模糊糊想起了前世自己为了要嫁给沈安林,和家里人大闹,有一天半夜饿醒,起来找吃的,听到母亲和父亲说起陈年旧事,第二天她追问此事,两人全都矢口否认,异口同声说她听错了,还斥责她越来越不懂事了,竟然半夜起来听壁脚,训得她差点哭出来……想起那些前尘往事,章秀青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试探着追问道:“妈妈,我们家明明穷得靠借债过日子,那些贼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们?”
    章林根猛地抬起了头:“这些事你都还记得?”
    章秀青点了点头。
    章林根的眼眶里顿时有了湿意,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荷英也很惊讶章秀青的好记性,不过想到这个女儿自小聪慧,也就没有多想,只是转头狠狠地瞪了章林根一眼,咬着牙说道:“这都要怪你们的爷爷,去镇上赶集时认识了一个一肚子心眼的有钱人,冒风险帮了人家的大忙,结果没落得一个好,反而还被他们害得吐血而亡;还要怪你们的阿爸,年轻时喜欢上了那个有钱人的女儿,经常半夜摸进牛棚给她们家送吃的,结果那几个忘恩负义的城里人一得势就倒打一耙,说你阿爸偷了他们家的金银财宝……”
    “别说了……”章林根用双手抓住头发,满脸痛苦地抬起头,眼里露出了哀求之色。
    沈荷英不甘心地说道:“这件事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三个孩子迟早也会听到风声,与其他们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传言,还不如我们把实情告诉他们,免得将来那家人又来搞七捻三,孩子们不清楚内/幕,还真当我们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章林根闭了闭眼睛,叫道:“我叫你别说了!”
    沈荷英以为章林根还没有忘记旧情,生气地站了起来,嚷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别忘了,当初那个有钱人的女儿诬陷你是贼骨头,偷了她家的金银财宝,差点将你弄进去坐牢,你心里不服气,带了刀找上门去算帐,差点没被活活打死,当时那个女人就站在边上,看你挨打,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倒是我这个路过的人打抱不平,叫了警察过来,才救了你一条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章林根双手抓住头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院子门口,才停下脚步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难听:“我没有惦记她,如果不是你总是提起,我早就把她给忘了......我想对你好,只可惜我没有本事,你如果后悔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放你走,去过好日子......”
    沈荷英顿时尖叫起来:“章林根,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章秀青不提防会试探出这一段隐秘,不由得后悔起来,连忙站起来发抚泪流满面的母亲:“妈妈,妈妈......你冷静点,阿爸只是心里太难受了,没想跟你离婚......”
    沈荷英激动得浑身发颤,叫道:“他有什么可难受的,不就是没娶到那个有钱人的女儿,反而娶了我这个文盲吗?”
    “阿爸要是嫌弃你,会有我们三个吗?”章秀青耐心地劝道:“妈妈,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可不能在这个要紧关头散伙。我打个比方,这些不愉快的往事就是阿爸心里的伤疤,你要是不揭,时间一长就伤愈了,你要是三天两头揭一下,那它会痛、会流血,还会一直好不了,你明白吗?”
    沈荷英的脸上顿时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章秀青给章晓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住母亲,接着吩咐章秀红去摊面饼,自己则出门寻找父亲。
    章林根已经不在院子门口,章秀青想了想,决定往东走,临走前,手里抓了一根扁担,兜里还揣了一包石灰米分。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路,章秀青果然在一条水沟边上找到了章林根,“阿爸,秀红在摊面饼,等你回去吃。”
    被沈荷英说破当年隐秘,章林根觉得有些无颜面对三个孩子,说了“秀青......”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着父亲沉重的双肩、微驼的背影,章秀青蓦然觉得心酸起来,吸了吸鼻子,说道:“阿爸,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我打算下个星期和邵寒去一敞上海,想办法进一批尼龙网眼布,然后找服装厂代工,再批发给各乡各镇的零售店,从中赚一笔差价......”
    章林根惊讶地回过头来:“邵寒今天过来找你,就是和你谈这件事吗?这主意是好,可是你哪来的本钱?”
    章秀青不想父亲担心,又说了一个节选本:“你放心吧,这个好主意是我想出来的,邵寒想要跟我合伙做生意,说钱的事情就由他来解决。我们最多在上海呆一星期,不管成不成功,都会回来......”
    真实的情况是邵寒问章秀青今后有什么打算,章秀青感激他今天解了自己的危难,便将自己打算存够本钱后做尼龙帐子的事情说了出来,邵寒这才明白章秀青为何要向马滔打听自己的创业资金从何而来,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为何要等到明年?下星期我们就去上海,钱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临走前,他从她手里要走了沈安林写的二十万欠条,说这个就是她的创业资金。
    ☆、第41章 不速之客
    在章秀青的劝说下,次日凌晨,章林根依旧赶往县城送货,沈荷英和章秀红依旧去附近的河浜里耥螺蛳,石冬生却留在了章家,当然,对外的说法是帮章晓锋收购黄蟮、泥鳅等东西。
    大约六点钟左右,章家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帮忙带路的依旧是张六毛。昨天接连有年轻小伙子找章秀青,后来连派出所的民警都找上门来,村里人都猜测是不是又有贼骨头光顾章家,他却觉得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因此天不亮就守在村口,整整守了两个小时,果然又被他挣到了一笔带路费。
    跟在张六毛后面的是一对神情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隐约还带着泪痕的中年夫妇,看那相貌,赫然便是沈安林的父亲沈海琛和母亲黄美琳。
    这两位可是稀客,上辈子他们高高在上,是章家用八抬大轿都抬不来的大人物,这辈子他们依旧看不起乡下人,然而为了拯救唯一的儿子,一大早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自动送上门来,试图用这些东西收买章家,达到更改口供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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