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再有,我也想了解一下,温扬做的是什么样的事业,这样我会感觉能和他离得更近一些。
    “打卡的时候我就想,这是打哪里来的帅哥,迷得我们前台的小妹花枝乱颤,看人家都恨不得直接带你过来报道了。”陈鹏把一堆资料放到我面前,一边说道。
    陈鹏是我们运营总监的助理,公司负责带我的人,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个子不高,有点发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眼镜,有点油腻腻的感觉。
    刚刚认识,我倒也听不出这话是调侃还是给我拉仇恨,也就笑着回道:“当真?我的定位一直是中老年妇女杀手,要是真的,那姑娘思想有点偏成熟啊。”
    陈鹏听我这么说,眉毛一挑,扶了扶眼镜说道:“现在的小姑娘不都喜欢你这种所谓的大长腿吗,略肤浅。”
    “陈助理在做什么,为难新来的帅哥,难不成是嫉妒了?”右侧的美女同事凑过来,刚才介绍同事人太多也没能记住名字。
    “乱说什么,这种毛头小子,也就骗骗小姑娘了,男人重要的是内涵,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美女同事一脸鄙视的道:“你懂什么?没听说过吗——这人的内在就像是高考,外在就好比中考。”
    “这话也倒没错,高考确实是比中考重要!”
    “屁!你连中考都过不了,哪里还有机会高考,没有外在谁要关心你内在怎么样?”美女同事指着我道,“你看人家长得比你帅,穿着比你有品味,发型比你整洁利落,女孩子要关心内在也要选择这样的关心啊。”
    陈鹏被美女的歪理唬的一愣一愣,脸上一阵红白,对着美女同事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上班时间,聊什么天,干活去。”
    美女同事扒了个鬼眼给他,倒也听话的回去了。
    陈鹏转过头,看样子打击略大。不过能得出的是这人脾气应该还算不错,不然那姑娘怎么敢和他呛声,毕竟虽然陈鹏挂的是助理衔,实际也算是领导层了。
    我无奈的对他摊手,假意苦恼道:“为了证明我不是靠脸进来的,需要我多久把这些资料看完?”
    “贫什么!”陈鹏没好气的道,“第一周熟悉下公司业务就行,尽自己能力了解,有不懂的直接问我,公司的制度是,新人考核不过,追责的是指导的负责人,相应的,你若评优,包括你以后晋升,我都会有奖励,下周一你需要上交一个公司当前业务现状的分析报告,包括公司优势劣势以及你个人的建议,不要太官方,更不要长篇大论的废话,自己掌控就行,没有硬性标准。”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奖励虽然不敢保证,不过扯后腿我也不太在行。”
    “小同志很上道。”陈鹏摸着下巴,笑的十分不怀好意:“不过你想太多了,我还没被扣过奖金,我只会看拿的够不够,有没有到预期,如果问题出现在你身上,下班后咱们可以私下交流感情。”
    ……
    人走了,我呼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稍缓,刚才其实一直都绷着,第一次工作,根本不像表现出的游刃有余。
    有了这些资料,加之之前做过很多功课,倒也没觉得什么压力,但感觉陈鹏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很多人说弄不懂学霸的世界,事实上每到工作学习的时候反倒是我最放松的时候,不用想太多,努力完成既定的目标就行,达成后就是无以伦比的成就感,其实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可能我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我打开资料看了起来,一边用电脑做着记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突然有人敲了我桌子上的格挡,“帅哥,去吃饭了。”
    我有些恼怒的抬头,是刚才的那位美女同事,我惊醒似得压下情绪,旋即笑道:“美女带路吗?”我做事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有点类似人们常见的起床气,并非出于本意,在理智压制下就会过去,但不了解的或许会被吓到。
    美女同事显然是被我惊得后退了一步,但没等我说抱歉,她先缓过神开口道:“我叫符晓雨,叫我小符就行了,是咱们公司的文案。”
    “你好,我叫石杉。”
    “知道了,帅哥的名字我怎么会记不住,再说你的名字这么有特点。”似乎对刚才的冒犯并不在意。
    公司有专门的员工食堂,入职的时候人事有说到这一点,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们打完饭的时候,半层楼快要坐满了,几个同事招呼我们过去。
    “过来,给你们占座了。”
    我呼了口气,慢慢微笑开,都是新的开始。
    第6章 秦远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映照而入,伴着渺渺的音乐,给整个咖啡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亮,桌上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窗外是还未散场的车水马龙。
    如果没有眼前这么个糟心的东西,这本该是个惬意的午后,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以致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
    我端起面前加了半杯奶的咖啡,抿了一口,等面前的人说完,才开口道:“秦先生说的我并无兴趣,据我所知家母当初是被一骗婚的流氓所累,秦先生的父亲号称是x城权贵圈的上流人士,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渣呢,饭可以乱吃,亲戚可不能乱认。”
    很多人都说比起秦远,我的长相更像秦甫那个便宜爹,那个老家伙虽然人过中年,气质上却有那么点清逸出尘的感觉。事实上秦远长得也不错,甚至可以说很漂亮,长而微卷的睫毛,薄薄的唇,白皙的近乎无暇的皮肤,但作为男人就太过阴柔了。
    秦远被我的话说的呆了一呆,随即神情有些无辜道:“这……其中肯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上一辈人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评判,还是要看当下。”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只要你回去,就是秦家的继承人,我这个样子根本不会和你争,我现在只想帮助父亲守住家业,不能让家业旁落别家,到时我也会帮你,我们兄弟二人齐心,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这话说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秦家公认的继承人是秦暮,跟我那个便宜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秦甫不过是自认为是长子就上窜下跳的不死心。
    我回去只能是被当枪使,再则无利不起早,秦远凭什么帮我这个让他如鲠在喉的私生子,就我们的身份能坐下来说话都是奇谈。
    但不否认的是,他这么说确实唬住了上一世的那个傻小子,只是现在,不说我上一世被这货害的进了精神病院,秦远自己那条腿都是他叔叔给打断的,秦家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真是活够了才往里跳。
    “说来说去,秦先生说的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看您腿脚也不方便,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我站起身和他道别,多看一眼都糟心,不想和这人再说下去。
    秦远面色一冷,把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你劝你还是坐下来和我再谈谈比较好,你现在身份特殊,保不齐以后工作生活出点什么意外,还是回秦家比较保险。”
    我被气笑了,还想搞威胁这一套:“回秦家像你一样被打断腿吗?”
    “你说什么?”秦远愠怒。
    我笑了笑,俯下身,凑近他道:“秦远,我不主动招惹你,但你若胆敢惹我,我定不会让你好过,断腿算什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一无所有。”冷似冰霜的眼神,寒意透骨的声音,我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吓人,这是上辈子常年阴郁的我最擅长的东西。
    上辈子的事儿,我没打算找他报复,说起来如果我自己意志力够坚定,没有歪心思,也不会被他蛊惑,但是今天话说到这份上,我无心秦家的一切,他要是还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好看,上辈子活的那么憋屈,我正愁没地方发泄呢,重活一世,早已熟悉秦远的手段和习惯,给他制造点麻烦并不成问题。
    我之前不去对付他,完全是因为没有必要,先不说他的腿被自己叔叔打瘸,就足够他这辈子痛苦的了,并且他在秦家更是不得好,踩低捧高的事儿,那样的家族最是擅长,以前我还同情他,觉得这些人太不近人情,后来才知道这人根本就是自找的,完全不值得怜悯。
    秦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他身体有些僵直,抬手间面前的杯子被他错手打翻,后面的喝咖啡的两个魁梧的保镖站了起来。
    我眯起眼,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说如果原本行动不便,再变瞎、变聋、变哑……那日子该多难熬,但世事无常,这都是不好说的事儿。”我冷眼睨着与他们对峙,除非没脑子,我真不信这大庭广众,他们敢真对我怎么样。
    秦远坐着气势本就矮了半截,被我这么一说,那原本俊俏的脸孔变的无比的狰狞,“你不要太天真,你现在不过是t·r的一个小职员,我若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点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吗?也对!”我走近他,无视他身边的那两个保镖,轻轻的对他耳语道,“据说你姐姐曾经被绑架过,作案的人一直潜逃在外,我正好在这方面的线索,秦大少要不要我帮您查一查?”
    秦远脸色变了变,“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你撒谎,你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我当然不认识那些人,只是秦远做的那些阴损事儿,当初被揪出来不少,其中就包括设计绑架自己的亲姐姐,还想造成撕票的假象,这事儿现在虽然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秦家的当家人却早有怀疑,不然只是瘸了还不至于完全让他失去继承权。
    我笑了一下,直起身,“秦大少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种有娘生没爹养的,野路子太多了,认识几个混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微微眯起眼,冷冷的嘲讽道,“你那点手段,别以为就真的能把我查明白了,人都这样了,没事儿还是少作点妖。”我还真不用做什么,吓都吓死他。
    秦远扫视了一圈,紧紧的咬住下唇,“石杉你不要后悔,你要是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我就不信你对秦家一点都不动心,你知不知道秦家的继承人意味着什么?”
    见他害怕,我心情大好,不说他曾给我使得那些绊子,以前这货没少在背后骂我是二椅子。
    “你不信的事儿多了,我也没义务解释给你听,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我目光看向秦远的腿,故意露出鄙夷的神色,“就这样还不能让你明白,还真是死不悔改。”
    “好,咱们就走着瞧。”秦远气急败坏的留下一句话,就被保镖推着走了,先前说好的他请客,结果钱都没付,难怪人不讨喜。
    我淡笑着目送秦远离开,对于自己如今的选择,心中越发的坚定起来,我要远离这些权力纷争的中心,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回到座位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夕阳挟裹着人与车辆,来往的人都拖着一条又斜又长的影子,我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我离前世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越来越远了,希望这一世我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其实到到现在我也没能明白,我自尊心一向很强,表白遭拒,我最多就是有些不甘和怨恨的情绪罢了。
    因为对象是温扬,也就是执念深一点,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的情况下,怎么也该放弃才是,最后却偏偏把温扬伤害的那么彻底。
    或者我能进精神病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还想再和温扬正常的相处,我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心理医生呢?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呢?
    温扬,如果有下一次,我希望能够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你面前。
    两个月后我实习考核结果出来,据说是近两年来唯一的一个考核a+,毕业证下来就能正式转正,工资上调,享受租房补贴或是员工宿舍等福利,我也开始慢慢接触公司的一些核心业务。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符晓雨就凑了过来:“总监怎么说的,是不是许了你许多好处?”
    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道:“没有,主要还是问我职业规划,普通谈话。”
    “还是怕你没定性,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大多都干不太长,多说就一两年,咱们公司又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总监多少还是有些纠结,正式合同还没签,回去要是被拐跑了,他就真的肉疼了。”
    “别搞得那么夸张,两条腿的毕业生到处都是。”我归拢好桌上的物品,拿起钥匙,说道,“不出意外我是要在这里养老的,小市民一个没有创业的魄力,生性懒惰,跳槽于我而言,作案步骤繁琐且成本太高,加之为人清高,政府机关也难容我这种愤青,承蒙公司不弃,我准备巴着不走了。”
    符晓雨瞪着眼睛看我:“你……”
    我笑道:“我刚和总监就是这么说的。”这辈子除了赎罪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定下来,没有野心,没有利欲熏心的欲望,安稳的过自己的生活。
    对面的符晓雨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抿着唇笑起来。
    我能感觉到符晓雨对公司有很深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特别强,可能不只是她,公司的很多人都如此,对新来的同事都给予善意。
    我想这只能归结于我重生后,运气变得好了起来,这么看的话,上一世我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干什么呢?瞧这俩人笑的,被我抓到现行,咱们公司可是禁止员工间谈恋爱的。”两个设计的同事路过,停下来对我们调侃道。
    第7章 聚餐
    “谈你个大头鬼,本姑娘是姐弟恋的坚决反对者,敢造本宫的谣,诛你九族!”
    吴昊揽上我的肩膀,正对着符晓雨道:“女大三抱金砖,你俩也就差了两岁不到,何况你这样估计也就能自产自销了,石杉要是不嫌弃,你们就把婚期定了,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员工间不得谈恋爱,公布恋爱就得结婚,也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就是怕分手了影响工作,好在公司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鲜少发生这种状况,符晓雨在公司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我连忙摆手:“不嫌弃,姐弟恋怎么了,像我帅的这么有深度,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了,我是一夫多妻制的拥护者。所谓先到先得,小符姐做我的大老婆,后进门的我让她给你端茶倒水,并且我雨露均沾、赏罚分明,承诺一个老婆一套房,保证都是学区房,上哪找我这么好的老公。”
    许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黎航哭笑不得:“你还后宫?”
    符晓雨气的脸都白了,抽出我刚摆好的书夹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雨露均沾你个头啊,去你的大老婆,老娘嫁猪也不嫁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我一边躲,一边不忘反驳:“猪能有我帅吗?猪都比我强,他们算什么?”说完往那两位男同胞们身上那么一指。
    太贱了,看热闹的都没能忍住,一起上来把我收拾了一顿,亏着是到了午休的点,不然真的就乱套了,郭宇的贱招还真管用,插科打诨必备技能。
    “这就走了?”
    我正理着刚被弄乱的头发,回过头发现是陈鹏,有些疑惑:“陈哥,怎没去吃饭?我一会儿把假条送到人事就走了。”
    马上就要毕业,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毕业论文回去需要根据导师意见再次修改,加之学校一些后续的处理工作,聚餐散伙饭都是免不了,就请了半个月的假,总监已经签完字了,下午回去收拾一下就回学校了,这些陈鹏都是知道的。
    陈鹏“嗯”了一声说:“早点回来!”
    我咧着嘴笑了:“我走了,陈哥你就是咱们公司头号帅哥了,可不要太想我。”
    陈鹏没好气道:“快滚,真么看出你哪里帅了,十足的屌丝样。”
    我发现做人贱一点,反倒更开心。
    我前后看了两次心理医生,结果是有些轻度的抑郁,医生说注意睡眠饮食,保持心情舒畅,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但我知道不可能没有问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的我,思维有时会常常错乱,我没法真正的对医生说出实情,我要说我是重生的,保不准就真被人送到精神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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