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蒋家会在这几个地方都设立商铺,而江城各个布庄的布料,都可以在商铺里叫卖,这样大家都能得到益处......”蒋玉珩对这个计划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他家的势力在京城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别的地方,比如江城一般,还是极有威慑力的,这样他们也不怕将来在外地,会被别的势力轻易地赶出去。
    柳嫤听着蒋玉珩的话,不由皱起眉头,这蒋玉珩说的结盟,模式有点像后世的超市,但也不尽然。蒋玉珩说的,是蒋家在外地开立铺子,然后江城这些布庄产出的布料,就放到蒋家的铺子里售卖。
    初想,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最终受益的却只有蒋家,或者还要加上现在快要在江城混不下去的小布庄们,但绝对不包括林家。蒋家这是完全将江城这些布庄,当作自己的供货商了,而且还是在货物卖出之后,才会结算工钱的廉价供货商。
    这样一来,若是将来蒋家的商铺打出了名头来,也没有人会知道江城的这些布庄名号。蒋家的生意会越做越大,而且前期除了店铺和人工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投入,毕竟蒋家是打算在布料卖出之后,才给这些供货的布庄结算收益的。
    更何况,蒋家是要抽两成收益的,这也相当于布料本身的成本变高了,江城的这些商人,为了保证和之前同样的盈利,那售卖出去的成布价格,自然得往上翻,那么江城这些布料的竞争力,也将会下降。这也难怪之前,林长茂怎么也不同意这所谓的结盟了!
    林家布庄的名头,在整个大唐,人们都是有所耳闻的,林家并不稀罕蒋家人的名头。而且,林家虽然也是自产自销,但是自产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多盈利几分,只是为了降低布料本身的成本罢了。从自己当家做老板,变成给别人打工做廉价供货商,不说本身地位的降低让人难以接受,单单林家能够从中得到的利益,都是大大缩水来说,林家就不会同意。且林家走的是精品路线,自家布厂产布的能力,并不算多么高。
    “蒋公子想得倒是挺美的!”林长盛也不是傻子,虽然想得没有柳嫤那么多,但单单要拿出两成收益出来交给蒋家,便让他极为不满了,这蒋家人真是狮子张大口,好大的口气啊。
    地位不对等双方的结合,那不叫合作,而叫剥削,柳嫤也看清了蒋家人所谓的诚意了。
    林长盛再出口的话也是冷硬得很,讽刺道,“蒋大公子这是置我林家于何地?我在这里却是怎么也没有看出蒋家的诚意来!”
    “你!”蒋元晏对林长盛的“不识抬举”,心里觉得很是不爽,但被人就这么直白地道出蒋家结盟的不诚,心内又是羞躁,反驳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嫂子!他们蒋家没有丝毫诚意,我们还是走吧!”林长盛说着就已经站起来了,他眼里的怒火和不屑,毫无掩饰。
    蒋元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他哥哥蒋玉珩止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长盛和柳嫤二人往门口而去。
    “如果林家有和蒋家结盟的意向,我们是十分欢迎的!林夫人也不妨劝劝林兄!”蒋玉珩在柳嫤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柳嫤既然跟着林长盛来到了这里,那对于林家的决定肯定也是有一点影响的。
    “那就希望蒋大公子的诚意,真的变成诚意了”,柳嫤的声音很是动听,温柔如清风拂过,她淡淡的回答蒋玉珩的话。蒋家人这样的所谓诚意,明晃晃的是对林家不利,柳嫤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接受呢?
    蒋家兄弟俩也没有想到,柳嫤这么个妇道人家的态度,也那么强横,还是明晃晃的奚落。一时又是觉得惊奇,一方面又是羞恼。
    “鱼来了!”王满楼亲自端着一尾丰腴鲜美的湖鱼上楼来,他刚刚在两家谈话的时候,去了厨房,亲自动手烹饪了这一道名菜。可惜,没人欣赏,客人们都相继离去,不欢而散了。
    “难得亲自下一次厨房,这些人还真是没口福的......”王满楼也不恼,见几人离去时面色都不好,也没有凑上去客套了,自顾自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口滑嫩的鱼肉,顿时满口生香,那滋味美极了。
    ☆、湖水
    这个时候月亮湖中的鱼,经过一整个冬天和春天的滋养,肥美异常,加上王满楼祖传的手艺,热气腾腾地端上来,一路飘香。柳嫤经过王满楼身边,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湖鱼烹调得再美,本质还是鱼,敏感的孕妇柳嫤为这味道熏到了。
    “嫂子,你没事吧?”此时林家人已经上了船,林长盛见柳嫤右手掩着嘴鼻,不由担心地问道。
    “......”柳嫤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恶心犯呕的感觉消下去不少,才答道,“没事儿,只是闻不太得这鱼的味道罢了。”
    林长盛想起当初柳嫤怀着林知淑的时候,因为害喜害得严重,而整日吃不下饭,他哥哥林长茂整日都忙着找孕妇喜欢的食物来,想来如果现在哥哥还在,那对于嫂子这一胎,肯定也会那般紧张的吧。林长盛的声音有点哽咽,“嫂子,回去后再让洪大夫过来瞧一瞧吧......我记得你身边的郑奶娘也挺会做一些酸酸甜甜的东西的......”
    “好......”柳嫤见林长盛看着远处的山峦,想来也是不想叫人见到他的脆弱,便也将视线往湖面上移去了。
    林长盛是个感性的人,现在这样的情景,让他想到的,不仅是林长茂之前对柳嫤的紧张,因而有了这触景生情的一幕,但更多的,却是突入起来的成长,让他感伤。他也是到了今日,听了蒋家兄弟那些毫不客气的话,才真正的意识到,林长茂真的去世了,他再不能躲在自家大哥的背后,安享无忧无虑的岁月了。也是到了这一刻,林长盛才真正的长大,明白了肩上所担的责任。
    一时寂静无言,只剩下船桨拨开层层涟漪的规律音韵,还有越来越远的歌姬们的越人歌......
    月亮湖的圆月湖,是一个浑圆浑圆的大湖,天香阁就在湖中间,所以从天香阁出来,到任一处湖岸的距离都是相同的,而也是刚刚不欢而散,蒋家人走的路和林家人正好相反,两家的船也是越离越远。
    从这里看过去,那一边船上的人影都瞧不清楚了,蒋元晏憋了许久的疑惑,也开始吐露了出来,“大哥,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家人不会同意的”,蒋玉珩年纪已有二十三,远比十五岁的蒋元晏成熟,蒋元晏同之前的林长盛很是相像,他们都以为自家永远不会倒,但蒋玉珩不同。
    当蒋家在京城步步维艰,最终不得不举家离开的时候,蒋玉珩是亲身经历那些打击的,甚至可以说,将蒋家重心转移出京城,还是蒋玉珩的建议。他不是蒋元晏这个天真的少年,他很清楚一旦结盟,对于林家来说绝对是弊远大于利的。只要林家人多想一想,就不会同意这种对自身毫无利益可言的结盟,所以他今日在林家人甩门而去的时候,并没有出言挽留。
    “可是父亲他”,蒋元晏想说,在他们出门之前,父亲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林家拉过来的,现在林家的林长茂去世不久,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时不我待啊!但他想想,这里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便也呐呐地坐在一边,不再言语了。
    “这事还得商量商量再说”,蒋玉珩觉得自己父亲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算林家没有了林长茂,不也还有个林长盛吗?就算之前林长盛不通俗物,但有那么奸猾的父亲和兄弟,林长盛还真能是个蠢笨的吗?而且,蒋玉珩想着,今日林长茂的遗孀竟然也出现了,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女人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故,他也无法想象。
    蒋家兄弟俩各自想着事情,此时船上也是一片寂静,可是很快,圆月湖上的宁静就被人凄厉地打破了。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尖细的女声打破了平静的湖水,在湖面上久久流荡。
    这一日天香阁是被包了场的,可是来圆月湖的人,可不全部是为了去天香阁的,还有许多人是看现在春光正好,来湖上游玩的,而现在落水的就是其中一处小船的游人。
    “救命啊!救命啊!”那个尖细的女声还在大叫着,吵得人头疼,而一堆人挤在小船边上手忙脚乱,却无一人下水救人,更是让不远处的柳嫤觉得胸闷气短。
    圆月湖上行进的船,都是没有蓬盖的小船,或者就是简单的竹排,柳嫤所在的船算大了,也只堪堪坐了六个人罢了:柳嫤和两个伺候的婆子,林长盛以及他的随从,再有一个便是撑船的渔夫了,至于另外的林家下人,都在另一艘小船上,此时离他们有些距离。
    掉进水里的人那双手胡乱挥动着,乌黑的长发在水面上起起伏伏,眼见便要彻底沉入水里去了,却依旧没一人下水救人。
    “贵客们,我瞧那船上的人都是不会水的,小老儿先去将那人捞上来,再将各位渡到对面去可好?”撑船人一大把年纪了,眼见有人溺在了水里,是心急如焚,可是见柳嫤一行人衣着华贵,却又怕恼了贵人,一时也是慌乱起来。
    “老人家,救人要紧,你快去吧!”柳嫤见那船上的人还是只会伸出手,想抓住落水之人,也不愿意这么一条生命,就在自己眼前白白消失,赶紧叫撑船人救人去了。
    撑船人得了柳嫤的话,也不敢迟疑,双桨快速地拨动湖水,往那溺水之人那边驶去。那一艘小船的撑船之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手忙脚乱地想要划着浆,让整个船一直在原地打摆,离溺水人反而更远了。
    柳嫤船上的撑船人,快速地划到出事那处,却被那乱摆的小船撞在了船中间,差一点就把船翻了过去,好在柳嫤身边的两个婆子力气极大,护住了柳嫤,才没有让她在颠簸中掉下水里。
    撑船人见那一艘小船不住地添乱,就用船桨狠狠地顶在那船头之上,一个用力两船便分开得远了,再用船桨往溺水之人头顶处伸入水中,可那人在水里胡乱挣扎,却怎么也抓不住船桨。
    厚道的撑船人扔下船桨,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头,他如一尾灵活的游鱼一般,飞快地游到那人身边,一手扯着那人的脖子,将他的头浮出水面,一手飞快地打水,游回了柳嫤的船上。
    “搭把手!”撑船人气喘吁吁,倒不是他年老体弱,而是救人之时,这被救之人死命的挣扎,让他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人抓住,顺利地托出水面来。
    柳嫤身边的一个婆子,还是之前出场过的那个叫做大娟的婆子,她探出双手,和撑船人一起用力,将那溺水之人拖到了船上。船小,这一侧用力过猛,使得船身又是一个大斜,差一点真的就这么翻过去了。
    将这人救上船后,撑船人也迅速回到了船上。此时船上多了一个人,空间顿时变得狭窄起来,况且这人还四肢大张地平摊在船上。
    撑船人上来之后,便走到了那溺水之人的身边,扒拉开他凌乱的长发,见这人面色苍白,出气微不可闻,进气几乎没有,赶紧抢救起这人来。
    撑船人力气不小,但是毕竟年纪也大了,刚刚下水去救人,还被这人在挣扎中狠命地拍了一掌,现在也快要力竭了,他枯瘦的双手,按压在那人高高凸起的肚皮上,却使不太出力气来。
    柳嫤见此,便吩咐大娟去救人了,想着以前看到过的急救方法,先让大娟将这人的口鼻清理干净,再将他紧束的腰带解开,然后叫撑船人掰开那人的嘴巴,便用力地对着腹部施力,将这人喝下去的湖水挤压出来。
    腹中积水应该已经挤压干净了,可人却还是没有醒过来,大娟用手指在他鼻口探了一小会儿,凝重地对众人说道,“还有气!可是快要没气了!”
    柳嫤学过一点心肺复苏之术,只是真的要对这人施展出来吗?这里可是古代,而她可是个已出嫁的妇人、新丧的寡妇啊!
    人命大过天,见死不救就是谋财害命,这样的想法还根深蒂固地存在柳嫤灵魂深处,所以很快,柳嫤挪坐到了那人身边。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里的人是自己人,不会把她浸猪笼的!
    柳嫤方才也想过要别人去做这人工呼吸,可是所谓的心肺复苏,却不是简单地往嘴里吹气就行,她怕还没等她教会别人,这个溺水的人就真的断气了,所以也就自己亲身上去了。
    她掀起幕离上的薄纱,感知到这人气若游丝,赶紧一手捏着这人的尖下巴,一手捏紧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之后,俯下了身子。
    “咳咳......你想要对小爷干嘛......”
    ☆、反咬
    柳嫤的嘴唇越贴越近,距离这溺水之人的嘴巴小于十公分之时,本来还昏迷着的人突然一个颤抖,而喉头的那一口积水也突然呛了出来,柳嫤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住了,迅速地回正身体,端坐在了一边。
    “你......你是谁?”听着男子的问话,柳嫤并未言语。她打量这人的面目,倒有几分熟悉之感,虽然他面色苍白如纸,可是那对风流的桃花眼,她好似在哪里看见过。
    “咳咳......你想要对小爷做什么?”溺水的男子年纪很轻,那双桃花眼也十分迷蒙。
    这男子再次开口,给柳嫤的感觉便更加熟悉了,她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原来是前几日和林淼去城南找林掌柜的时候,回来路上那个“英雄救美”的贵公子。这人现在看起来可怜得很,哪里还有当初睥睨众人的骄傲,柳嫤也是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来。
    刚刚柳嫤的举动,让船上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她的脸距离那男子的脸那么近,近到他们都以为柳嫤是想要亲这男子一下了。而柳嫤后来的举动太过镇定,很自然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是以他们倒也没有再多想。
    可旁观者们没有再想,这溺水的李瑾却是想多了。在他一睁开眼睛,还看不太清楚人的时候,就发现一个模糊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近,慢慢的,那水润的杏眸,秀丽的琼鼻,姣好的唇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才发现这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一时不知天上人间。
    两人的距离太过近了,所以四目相对之时,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也让李瑾看得极为清楚,见女子避恐不及地迅速离去,又觉得羞恼,“你想要对小爷做什么?”
    柳嫤没有搭理这男子,只是重新撂下自己幕离前面的幕裙,对着方才被她惊呆了的几人说道,“现如今看来是没有什么事了。船家,劳烦你现在开往岸边去吧”,她的语气镇定,好似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过一般了。
    李瑾见这女子全然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还躲瘟疫一般躲他远远的,心中属于贵公子的傲娇便上了心头来,想要怒喝几声,只是方才溺水之时喝的湖水太多,一阵阵的头昏之后,便又彻底昏死过去了。
    “呀!”大娟被这人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到呼吸还挺有力,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人没事!回去喝个姜汤也就好了。”
    林长盛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个细腻敏感的人,刚刚柳嫤的行为,让他觉得很是奇怪。这又是捏脸又是掐鼻子的,还把脸凑得那么近,根本就不是正常查看情况该有的姿势。林长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瞧了柳嫤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随从将这人摆正了一点,免得在行船的时候被甩下水去,也是让这人离柳嫤的位置远了一点。
    林家的船很快就驶到了岸边,一靠岸几个粗壮的汉子就将几人包围住了,另有几个白净的小厮,快速地跑到昏迷的李瑾身边,看到他惨淡的眉眼,这些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凝重的伸出手指,颤巍巍地伸到他的鼻下,和方才船上大娟做的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感知到李瑾鼻腔里呼出的温热气息,那探气的人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急忙对身后几人说道,“主子没事,赶紧去请太......大夫过来!”说着,这人将不知谁脱下的外袍包住了李瑾,和别人一道将他往远处搬去了。
    自始至终,这些人都好像没有看到林家几人的样子,只是那群围住了他们的汉子,始终都将林家人包围在一个小圈之中。
    李瑾掉下去的那一艘船,在原地打转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方向,远远地追在林家的船身之后,到现在也总算驶到了岸边。船上的几个锦衣男女,下了船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或焦急,或担忧地询问起,方才被抬走的李瑾的状况来。
    那一开始便不停大呼小叫的年轻女子——李香瑶,问了许久,却始终不能从下人口中得到那溺水男子——李瑾,现在已经无事的确切结论,心里又急又怕,方才若不是她硬要李瑾,去将她落水的丝帕捞上来,那他也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水里去了,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情,那她也绝对不会好过得了的!
    “这是方才那船上之人?”李香瑶一席粉红襦裙,头顶簪了几多粉色小花,明眸皓齿,长得还不错,这个小美人此时一手叉腰,一手直直地指向柳嫤几人,那态度既高傲又无礼。
    “是!”方才便围观着,李瑾被从林家人船上搬下来的一个小厮,此时佝偻着身躯,在听了李香瑶的话后,偷偷睨了一眼林家人,见为首的汉子虎目圆睁,不由打了个激灵,然后语气低低地说,“正是这几人!”
    “你们是谁?”李香瑶的害怕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成了无尽的怨恨,开始向林家人发难起来,“方才若不是你们阻拦,我们早就将人救起来了!你们可知罪!”
    李香瑶那一艘船上的另外三个年轻男子,听了她的话后,都蹙起了眉头。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真是毫无大家风范,方才若不是这船上的人,将李瑾救了起来,那他们这几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便是现在李瑾的状况也还不清楚,这几人心中焦急,烦躁不安,哪里有心思听李香瑶这无故的责难。
    “好了小妹!”李祎呵斥了一声,“现在不知道小叔情况如何,我们还是赶紧看看去吧!”
    “我不!”李香瑶现在很害怕看到李瑾,或者说她很害怕看到自己父亲的责难,越想越怕,就越是不甘心。方才她们的船,就要驶到李瑾落水那处了,若不是那艘船上的人,卑鄙地将他们的船推开了,那他们早就将李瑾救上来了!哪里还是现在生死不知的情况。
    “你们这群贱民可知罪?!”李香瑶恶声恶气的,纤细如玉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林家人,那手指都快要点到拦在林家人面前的,那个林长盛随从的鼻子上了。
    柳嫤不耐,也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她知道自己应该忍耐的,可是不久之前和蒋家人的谈话,也是让她心中窝了一把火了,现在又遇见这么一个狗咬吕洞宾的大小姐,这一份不耐烦就更是明显了,让她觉得肚子都在隐隐地抽痛起来。她见这围住了他们的人马,隔开了他们和另外的几个林家下人们,便在搀扶着她的大娟手臂上,使力地捏了一下。
    大娟跟着柳嫤时间还短,平时对柳嫤的性子还摸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一次柳嫤的举动立即就让她意会了,她挺起身子,扒拉开挡在面前的小随从,用手推了李香瑶一把,让她后退了几步,大声嚷嚷道,“我呸!好个不要脸的小娘皮!”
    “你!”李香瑶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见大家的眼神都在她身上打转,面上一片躁红,只是大娟的气势比她更甚,让她一时也回不上嘴。
    “你这个没羞没躁的小娘皮,若不是我家将那人救上了船,他早成这湖里的水鬼了!什么我们阻拦你们救人?!去你的,真是不要脸!”大娟脾气火爆,暴怒之下声音也大得很,引来看热闹的游人便更加多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林家在江城的声望不错,大娟时常出入城中,不少人都对她脸熟得很,而这个一身粉的小姑娘,虽然长得挺娇俏,可出门在外却不戴幕离面纱,还露出白花花的锁骨来,在这些江城人的眼里,还真是伤风败俗了。围住林家几人的那群汉子,一个个都膘肥体宽,这明显是要仗势欺人啊!
    “真是不识好人心!”大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嚷嚷开了,“大家评评理!这小娘皮船上有人落了水,他们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的!我家帮忙救了人,却叫人围在这里走不得,还要冤枉我们拦着她救人呢!大家说说,这等狼心狗肺,多么无耻!”
    围观的群众听了大娟的话,又见那救人的老人家一身湿透,而林家几人的衣袂之上也湿了不少,又见那蛮横的小姑娘一身干爽,这公理在哪边,心中当然也有定论了,不少人当即就对李香瑶一群人,露出鄙夷的眼神来。
    “众位,这一回实在是小妹无礼,我代她像众人道声惭愧!”李祎见事情叫李香瑶这么一闹,都快要收不了场,赶紧走出来对众人拱手道歉。
    这一处不大地方,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外边的一个男子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凑在李祎耳边说道,“四爷,大老爷叫将这些人都带回去!”
    ☆、突然
    说话的人声音尖细,面白无须,他见围观群众们的情绪都挺激动,赶紧对着李祎又加了一句,“大老爷说,不得对百姓们无礼!要好好地将人请过来。”
    李祎对传话的人点了点头,和气地说道,“我知道了,此事会处理妥当的!对了,小叔现在身体如何了?”
    李祎心里最为关注的,自然是李瑾溺水之后的身体状况了,如果李瑾真出了什么事情,那李瑾背后的□□,绝对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的。将来别说给他帮助了,不结仇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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