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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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的后宫日常
    作者:秋若耶
    文案:
    当不学无术的吃货被告知是女皇陛下。
    “爱卿啊爱卿,谁是本国最有权势的人?”
    “是陛下您。”
    “爱卿啊爱卿,谁是本国最劳累的人?”
    “是臣。白日里处理政务奔波折腰,夜里批奏章侍寝龙榻上折腰。陛下,臣想请个假!”
    “不准!”
    “臣想告老还乡!”
    “太傅!朕错了!朕这就起床早朝……”
    流落民间三年的女帝重返朝堂,她却失忆得彻底,一众美人号称是她从前最爱。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乔装改扮 女强
    主角:雍容(元宝儿) ┃ 配角:姜冕,却邪,柳牧云,施承宣 ┃ 其它:女帝,后宫,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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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在民间抢汉子
    穷得叮当响的平阳县连盗贼都不屑光顾,真正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境界,上任三年的县令依旧捧着前任县令留下来的一只豁了口子的破饭碗吃了三年糟糠,吃得面如菜色。
    我对他只能啧啧称叹,叹完后当然不忘吃掉碗里他匀给我的一只发育不良的土豆。虽然平阳县穷,平阳县令更穷,但再穷不能穷容容,是他的准则。
    容容是我,穷县令是施承宣。
    自从三年前他高中进士不畏强权得罪了当朝太师,被贬到鸟不生蛋的平阳县做县令,他一路愤世嫉俗就要效法先贤投湖明志,却在穷山恶水平阳县的一口湖中捞起了一只女鬼。
    女鬼是我,容容是他给我取的名。
    因我在湖底屏息太久,吐了几口水后竟活了过来,他觉匪夷所思,以为是个女鬼,结果是个呆少女。他问我姓甚名谁,小小年纪为何投湖,我茫然摇头一问三不知。
    他沉吟后道:“不如就叫小呆?”
    我继续呆滞茫然一派天真诚挚地望他。他良心发现不忍再调侃一个无家可归的失足少女,带了我一同回县衙,从此唤我容容。县衙一众衙役见我年纪,完全不知该称我小姐还是夫人。
    施承宣也拿不定主意,决定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的结果就是我无名无分跟随了他三年。
    他手把手教我缝衣,在我学得把手上戳出一颗血珠后,他抢了我手指拿嘴里含住,我愣愣看他,直看得他面红耳赤扭开脸:“好了别学了,衣服我来补。”
    缝不好衣服,我总可以给他洗衣物。趁他开堂审案子去了,我琢磨给他个惊喜,端了衣盆抱了棒槌就去湖边,挽了裤腿蹚到水里,还没开始摊开衣物,就被从堂上跑来的施承宣追到。一身旧官袍的他得了衙役汇报,案子审一半,县太爷就火烧屁股地跑了。
    他很忌惮湖水与容容这一致命组合。
    我撅嘴指责他拿我当痴儿看,他眼里难得认真盯着我,说担心我自天上来,坠落凡尘不小心脑袋着地,更不小心着陆点在湖里,命悬一线怕难久留人间,他怕一个失神,我会从湖心消失掉,那他就白养我三年了。
    我问:“怎么才是不白养?”
    他含蓄道:“起码得是养一送一。”
    耍完流氓,他自己倒先脸红了。
    因我无过往记忆,唯有与他的三年生活点滴,他相当于我的全部。他却对我说,我是老天在他人生最晦暗的时刻送他的最大安慰,他愿与我一起永世生活在这处穷乡僻壤,断断县里鸡毛蒜皮的案子,逛逛县里贫瘠的集市,花尽他所有积蓄送我一份礼物。
    积攒三年,他用微薄的俸禄给我买了一只头钗。做工简朴不算多精致,但我高兴得不得了,荆钗布衣头一回换了新容,以为我们的关系就要进一步升华了。
    直到我从衙役们那里听说,平阳县要有大人物到来。
    平阳县最大的人物就是县令施承宣,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最厉害最聪明也是最温柔的人,我无法想象更大的人物。何况,大人物做什么要来鸟不生蛋的平阳县?
    整个县衙忙碌起来,身为县令的施承宣更是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一切都为迎接传说中的大人物。
    ——姜巡按。
    说是这位巡按极其挑剔严苛,已巡查十来个府县,脾气非常糟糕,查办了上百名官员,惹得一路怨声载道鸡飞狗跳,被人刺杀都死不掉,非常的难招惹。
    听了这些传闻,我很恐慌,我怕施承宣这样的老实人应付不来那种狐假虎威鱼肉乡里的昏官。在我数次劝说让他同我远走高飞简称私奔也好过被查办下狱的命运后,施承宣扶着额头道:“你对我如此不自信?我不见得就会被巡按查办,冒然逃走不是畏罪潜逃?再说,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得抓紧这个机会,我要回去京师,唯有在皇权中心才能施展我的抱负,你懂么?”
    我不懂。我只知他变卦了,先前他说愿同我永世生活在这处穷乡僻壤,原来是哄我的。
    男人心,果然是他妈的海底针。
    可我在恐慌之下简直语无伦次:“承宣,你不要我了?”
    “容容,我怎么会不要你?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我带你回京师,带你看遍京师繁华,带你买真正的金钗玉镯……”他忙解释。
    我将他打断:“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跟我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京师那么大,万一我走失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我简直要哭。
    他无法理解我的恐慌,因他不曾失忆过。他抱着我安抚许久,说也许巡按大人看他政绩不够不给他在圣上面前建言,他也就不用回京师了。这话他说得违心,我知道他不甘心。他要繁华前程,不要与我厮守乡野。感情与功名的天平,他有了自己的计较。
    他更不懂的是,我畏惧帝都,说不出缘由的惧怕。人人向往的京师,在我的梦境里是处虎狼之穴。但我从来没有告诉他,因为他不可能懂。
    在他得出我无理取闹的结论前,我自己先消停了,假装被他说服,好让他安心。
    日子过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巡按驾临。
    全县肃静,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消了音。
    我躲在屋里收拾衣物,万一施承宣过不了巡按那一关,那我拼死也要救下他,跑路包裹必须打点好。
    这时,院子里来了不速之客。一位美艳高贵的女子寻访而来:“承宣就住这里?”看到我后,她随即惊愕:“你是谁?县令的丫鬟?”
    她神情傲慢让我不快:“承宣聘不起丫鬟。我是他的……夫人。”
    “夫人”二字令她震惊,半晌失语,将我反复打量后冷静一击:“荒谬!一介村姑竟敢妄称夫人!”她不屑再看我,大概嫌我碍眼,就要走出院子,忽然脚步顿了顿,回身补充:“不妨告诉你,承宣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得意门生,因几年前官场上得罪了太师,尚书为保他,将他调任平阳县,如今太师一族倒台,承宣就要被召回京师。还有,承宣早年求学,已与尚书府结亲,只待他高中。说这些,你可能也听不懂。你只需记着一点就行,礼部尚书千金,是我。”
    同施承宣生活三年,他从未跟我提过什么尚书千金,我不该听信外人之言对他产生隔阂,可我找到县令长随小石头时浑身都快没有力气,我的勇气在小石头不得已的叙述中一点点溃败。
    施承宣有婚约,在礼部尚书府,郎才女貌,说的便是他与京都第一才女童幼蓝。尚书门生与尚书千金,本是金玉良缘,却因时局沉暗,太师作梗,京中兵变,不得不乱世分离。而如今新帝继位,神凤帝退位为太上皇,江山安定,奸佞已除,朝局步入正轨。而尚书千金童幼蓝仍待字闺中。
    应付完巡按第一轮审查的施承宣回来时见我孤零零坐在黑暗中,灯也未点,问我原因。我说:“你还记得尚书府里的童幼蓝么?”陡然间,他被定在原地:“容容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嚼舌根?别人欺负你的话,你不要听!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打断:“哦忘了说,童幼蓝来过,大概是想给你惊喜,可惜老天不让她如愿,先见到了我,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一下?”
    大概是我语气太不贤惠,嗓音太过冰凉,他在黑暗里站了站,没有进屋。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不眠夜。我考虑了很多事情,比如,如何有尊严地离开他,如何在他们的婚宴上淡定地祝福……
    可是我连唯一拥有的施承宣都要失去的话,我还要尊严和淡定做什么?按照一般村姑的逻辑,我应该撕破脸皮跟狐狸精抢汉子才对,可问题是,究竟谁是狐狸精?他们有婚约,我什么约都没有。
    我徘徊在湖边,泪滴不止,不如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消失。
    晨雾弥漫时,湖水没到膝盖,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了出去。生死之间,我大悲大喜,就知道他会舍不得我,回身将他腰间抱住:“承宣你不会不要我是不是?”
    他任由我抱了一会儿,没反应。我觉得有些不对,腰身尺寸不对,衣料手感也不对,抬起头一看,惊住。
    我将他一推,惊惶道:“你、你是谁?竟敢占县令夫人的便宜!”
    这个男人衣饰华贵,浑身散着高冷之气,眉眼俊美却很冷,绝对不是平阳县里能出产的美人。若不是眉头紧锁,应会更美一分。他开口的嗓音极为低沉:“县令夫人?”尾音上扬,透着冷意。
    这场完美的自尽就这样被破坏掉了。
    我回去后,施承宣还没回来,直到第二天夜里,他才脚步沉重地进了家门,手扶着门框,绝望地看向我。我从没见他这样,一时吓坏了,都忘了自己曾自尽的事实,立即扶他进屋端茶倒水。
    他一眨不眨看着我,最后闭上眼:“容容,忘了我吧,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前传是《陛下有喜》(会出版),讲的是女主的幼年卖萌期。没看过也不影响本文阅读,这是元宝儿作为女帝的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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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在民间睡巡按
    我终究是没有施承宣的前程重要。
    他对我始乱终弃,不是因为尚书千金逼他与我分手,而是因为,那个巡按大人。
    他手发抖,说不出话来。小石头替他说了他的无奈和难处。
    这位巡按大人昏聩好色,听闻施县令土屋藏娇,便想占为己有,责令施承宣将美人呈上,否则当即将他撤职,此生难再入官场。
    施承宣难承伤痛,昏厥过去。我早就没眼泪了。
    替他盖好被子,我去厨房抽了把刀藏入袖中。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谁若将我逼上绝路,我必与他同归于尽。我的人生智慧就是这样简单。
    小石头带领我前去巡按大人的卧房。我壮了壮胆,告诉自己不要哆嗦,这是为民除害。小石头抹泪离去,一路告诉我不要记恨县令,他爱我宠我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简言之就是施承宣对我是真爱。
    这样的真爱,我下辈子一定不要!
    卧房们虚掩着,一推即开。我满腔怒火与爱恨交织,滑出袖子里的刀柄握到手中,朝着灯火下握卷看书的背影一步步靠近。心跳如擂鼓,最后几步几乎是行动如风,瞬时闪到他身后,刀刃抵到了他脖颈,他被迫仰抬头。
    我在他身后,一手压着他肩头,呼吸粗重。
    “你来杀我?”简短的四字,自他喉中发出,毫不见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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