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快乐，我当然快乐了。至少我有人陪着。”她笑了笑，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显示，说，“你呢，就一个人吗？这么冷清啊。”
    “不是，我约了季莫，他答应陪我吃饭的，只是可能军部比较忙，要晚点到。”她温柔浅笑，声音和往常一样和煦，听起来好似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哦？莫莫答应要陪你吃晚饭吗？”蓝蔓姿故意叫得暧昧，勾起一侧的唇角，冷笑道，“可我怎么看到他陪可爱游船，看雪看焰火呢？”
    “不是啊，可爱约了童亮，她亲口告诉我的。”洁儿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眼神有些飘忽，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信心满满了。
    “你不是吧，这水芋码头下雪的新闻都已经报道出来了。”说着，蓝蔓姿点开手机视频，放到她面前，“你看看，这船上的人，是谁？”
    洁儿愣愣地看着那段视频，卡通的船上，季莫抱着可爱，举止亲昵，眼神满是对她的宠爱。同时天空飘着白茫茫地大雪，雪花飞舞，美得令人窒息。
    “可爱……”洁儿拧眉，看看视频的时间，就是刚刚8点多上传的。她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给蓝蔓姿。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可爱哪里约了童亮？这件事如果我向媒体宣传一下，谁还相信你是莫莫的正牌女友呀？”蓝蔓姿就是来给她难堪的，谁让她最近总是跟季莫秀恩爱，不给她好日子过。那么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薛洁儿蹙眉站起来，表情转为严肃：“行了，季莫和可爱本来就是‘亲属’关系，他陪可爱也是正常的。你如果觉得这件事可以炒作，你就去做。我累了，不打算继续用餐了，助你用餐愉快。”说完，拿着包转身离开。
    蓝蔓姿没有阻止，黑亮的眸子透出一抹锐利的寒意，抬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董越说：“你说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放心，只要她到停车场，就会行动。”董越喝了口红酒，嘴角勾着一抹阴冷地邪笑。
    这时候，可爱来到这家餐厅，看着洁儿之前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正想离开，就看到另一张桌子上的蓝蔓姿。
    当然，蓝蔓姿也刚好看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可爱感觉她的眼神看起来特别不怀好意，上前道：“蓝蔓姿，洁儿在哪儿，是不是你把她气走了？”
    “我？”蓝蔓姿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倒是你说好了约了男朋友童亮，却和洁儿的男朋友看雪看焰火，想也知道她会生谁的气。”
    “你胡说什么呢？”可爱瞪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废话，朝着电梯处走去。
    “我哪有胡说，根本就是有人仗着自己年纪小，装傻卖萌，横刀夺爱！”她最后几句话故意说得很大声，每一句都重重刺痛了可爱。
    “洁儿！”可爱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上，因为不知道薛洁儿在哪儿，所以只能从进停车场开始，就直接喊她的名字。
    薛洁儿原本已经准备拿钥匙开车了，听了她的喊声，稍微迟疑了，开口回应道：“可爱，是你吗？”
    “洁儿！”可爱听着声音走过去，总算是看到她了，朝她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一抹略微放松的笑容：“总算找到你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一辆银色面包车开到洁儿面前，两个彪悍的黑衣男人下车，他们的脸上戴着卡通面具，捂着洁儿的嘴拖上了车。
    “洁儿——”可爱立刻冲上去想阻止，就看到他们拉上车门，扬长而去。
    车子的后排并没有挂车牌，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找了一辆废车实施绑架计划。临走时，还把一部手机丢到了地上。
    可爱拾起手机，就听到铃声响了。
    “喂，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洁儿怎么样？”可爱的脑中浮现出好多年前的一幕，同样是在停车场，她要拿车送洁儿回家，接着就有人出现绑走了洁儿，而且给她带去了难以磨灭的创伤，以致于她现在对男人还有强烈的排斥反应。
    “把手机交给季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是经过变声处理的。
    “他现在不在，有什么要求，跟我说也一样。”可爱已经慌得手脚冰凉，实在不想悲剧重演。
    “我们只跟他说话，既然他不在，那就迟点再说！”就要挂电话。
    可爱想阻止，手机就被季莫接了过去：“我是季莫，你们有什么条件？”
    “一个亿。”
    “只是一个女人，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季莫玩的是心理战，正常的绑匪听到这个，会觉得绑架的人没有用处，拿不到想要的赎金，可能会直接放人。
    但是可爱这会儿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脑中不停浮现出洁儿十八岁时的经历，对于季莫这话很难接受，眉心紧拧着，水眸满是怒气地瞪着他。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如果你不在乎，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招呼她，反正人长得不错，不试试太可惜了。”那头传来男人流里流气的言语，可爱一把抓着季莫怒吼道：
    “她是因为你爽约才遇上这种事的，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可爱，我没用见死不救。”季莫拉着她的手，对着电话说，“你们真的想要钱，最好是不要伤她一根汗毛！否则，不但钱得不到，还会成为过街老鼠，被军部追捕，直到精疲力尽，咽下最后一口气。”
    ☆、172 你没事就好
    172
    可爱的内心充满自责，她觉得洁儿会被绑架，完全是因为她霸占了季莫。如果她和童亮吃饭，季莫就只可能和洁儿一起吃饭。
    是她害了洁儿，让洁儿被绑架了。如果再发生过去的事，洁儿会死的！
    “可爱，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一定要怪到自己身上呢？”季莫想上前去抓住她，可她却不停向后退着，避开他的触碰。
    “叔叔，你为什么要来学校？你不来，我就不会犯错了。”她痛苦自责，情绪几近崩溃。
    “可爱，你到底怎么了，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薛洁儿不是你害的！”季莫的眉心紧蹙着，声音很柔和，试图开导她，说服她。
    “不，她是我害的，是我害的，以前是，现在还是！”可爱转身就跑，她不要再和季莫腻在一起，这让她充满犯罪感。
    “可爱！”季莫追了上去，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
    平安夜的街市异常热闹，华灯溢彩，车水马龙。每个人，每张脸都沉浸在迎接在庆祝圣诞节的气氛中。
    只有可爱，完全被隔离在热闹、欢愉之外，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呆着，不愿意见任何人。八年前，她还是金沅菲的时候，当时刚刚开始转变公司性质，开拓业务。18岁的洁儿，因为薛博士夫妇意外去世，所以来a市投奔她。于是签约乐飞，成了她力捧的新人。2年后也确实有了成绩，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影后。
    可也是那时，身为金沅菲的她，为了战胜对手公司，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买通了电影节的评审，同时也派人制造舆论，抹黑了当时同为最佳女主角候选的姜莎莎，让她人气大损，失去了竞争力。
    她以为这件事很快会被淹没在娱乐圈这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里，没想到被逼入绝境的对手公司花钱雇了黑道势力，绑架洁儿，毁了洁儿，让她一度陷入困境。
    所以，洁儿的痛苦，根本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她只是让她和姜莎莎公平竞争，根本不会这样的事情。
    可爱觉得浑身都好像被浸没在冰窖中，冷得浑身打颤。周围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流光溢彩，在她眼里就好像被定格的黑白慢镜头，反而更衬出她内心的不安、恐惧和困窘。
    季莫紧跟在她身后，拥挤的人群和车流，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速度。好几次都要抓住她的时候，就被人群阻挡，或者被疾驰的车子从面前驶过。
    “可爱，小心车，你停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去救洁儿，好不好？”他知道她是真的对洁儿有很深的感情，而且这种感情存在着深深的自责。
    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自责？而且，她说“以前是，现在还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莫心里疑惑极了，但是不能深想，就是先追到她再思考其他的事情。但是可爱显现的心里，脑里全都被自责感填满。她早就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不管是车流声，还是嬉笑声，说话声，她一律都听不到，只是想着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静静躲起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笃，笃笃——
    长而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不停地响着，可爱完全听不到，眼看车子就要撞到她了。她却在最后一秒冲过了马路，避开了这让人心惊胆战的危险。
    季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跟了上去，被那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挡了下来。
    “我擦，大过节的，你们不要命啦！”货车司机忍不住破口大骂，脸色也是吓得惨白。他怎么说都是遵守交通规则行驶了的，可不想在这个老婆孩子都等着他回去吃完饭的日子，惹上什么意外和事端。
    季莫被迫停了下来，不理会司机的叫嚣和抱怨，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他绕过卡车车身，看向马路对面，已经找不到可爱的身影了。
    “该死的！”他沉着脸，低咒一声，拿出手机拨打老易的电话。
    “少爷，出了什么事了？您和小姐在哪儿？”老易听了饭店服务生的话，赶到了停车场，但是并没有看到季莫和可爱，正担心呢，就看到季莫给他拨了电话。
    “查一下可爱的手机信号，她的情绪不太对，我怕会出事。”他一定要先找到可爱，否则根本没办法静心去调查薛洁儿的事情。
    老易愣了一下，这不是才和好吗，怎么又闹别扭了？他沉着脸，说：“可是小姐的书包在我这里，手机在她的包里，没有带走。”
    “……”季莫蹙眉，很不客气地朝着货车的底座踹了一脚，吓得那司机顿时变了脸色。
    “先，先生，你有什么事好好说，我，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只是……”他想道歉，话没有说完，又被季莫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季莫看了眼他的车子，车外壳被他踢出了一个凹陷区，伸手抽出支票本，拿着黑色钢笔在上面写了20万块钱，然后递给司机：“如果不想修了，再买辆新的吧。”转身离开。
    司机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支票，惊得差点喘不过气，勉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消化了这件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得厉害，知道绝对不是做梦，连忙从车窗探出头看着季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惊叹：“天哪，平安夜，天上掉馅饼了，该不会是圣诞老人吧！”直到身后传来“嘀嘀嘀”的喇叭声，才离开了现场。
    可爱早就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跑了多久，只是知道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安静。她停下来，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周围是个住宅区，楼面上的灯光渐渐暗掉，到最后只剩下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慢慢走进两幢住宅楼的小巷里，靠着墙壁，屈膝坐下。
    冬日的天气，因为不太下雨，所以不存在积水和蚊虫，看起来还算干净。她坐的位置，头顶悬着一盏昏黄的路灯，只能照亮她身前的一小片地方，其他区域则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有光就不会太害怕。双手抱着膝盖，把头靠在膝头小声哭泣，脸上的泪水被冷风吹着，异常冰凉。而且哭久了，眼睛和脸颊都有些刺痛，就像有些孩子那样，冬天哭多了，脸上就会皴，红的发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心情比之前平复了些，哭声变成了很低很低的抽泣声，有人慢慢来到她面前，蓝白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
    她疑惑着抬头，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季莫。
    童亮就站在那里，眉心微蹙着，漆黑的星眸看起来温柔无比，同时带着淡淡的不舍。
    “你……”她擦了一下眼泪，表情很是抱歉，“对不起我……”
    童亮没有等她说完，俯身用手指点住了她的唇。其实当季莫去学校接可爱的时候，他就在了。他不想去争什么，不想可爱为难，所以只是暗暗跟着他们。看到了船上的飘雪和焰火，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比不上季莫的。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在她身边，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
    “什么都别说了，这里凉，先去我的租屋坐一会儿。”他的住处离这里比较近，因为他不想继承道馆，所以很早就搬出去了，用自己的片酬负担全部的生活费。
    可爱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怎么了，你想在这里坐一晚上吗？”他蹲在她面前，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脸颊，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这样，谁想办法去救洁儿？”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爱连忙站起来，可是双腿屈了太久，完全麻了，刚站起来就摔了下去。
    童亮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入自己怀里，干脆抱起她，走出小巷。
    可爱的双腿好像被千万只蚂蚁钻咬着，那感觉难受极了。
    童亮抱着她过了一条马路，然后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个老小区，所以楼层不高，也没有电梯。他因为不想每天爬楼，又喜欢在院子里种点花草，所以租的是一楼。
    开门进去之后，他把她放到沙发上，为她泡了一杯热巧克力，说：“喝了它，暖暖身子。”
    可爱看着那白色的大杯子，里面的巧克力奶很香，冒着热气，心里立刻就感觉到一丝温暖。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心情比最初平复了许多。
    “谢谢你。”她低着头，情绪很低落。
    “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确实是意外。”童亮看到了那一幕，他也不明白可爱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抿了抿唇，看着杯子里褐色温暖的液体，眼泪再次滑落到杯中。
    “怎么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你这么自责？”他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比之前更加温柔了。
    可爱摇了摇头，说：“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她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有点哑。
    童亮知道她不愿意告诉他原因，拿出手机放到她面前。
    可爱接过手机，深吸了口气，给秦赫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我是秦赫。”电话那头传来秦赫生硬又公式化的声音。
    “秦总，是我，可爱。”她的声音比刚才听起来平复了很多。
    “可爱小姐，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秦赫显然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