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节

    方炎开车去学校上班，保安处和以前一样做着固定清闲的工作：查岗。
    方炎没站在学校门口查岗，而是坐在保安亭里面泡了杯清茶看起报纸。
    学校的生活很惬意，也很悠闲。适合方炎此时想要休养放松的心境。
    三年之前，太极之心进行突破。方炎一战败千叶兵部，成为受人瞩目的武界新星。
    因为父亲方意行战死，方炎体内戾气浓郁，太极之心蒙尘。在这三年时间里，太极之心没有任何的长进或者再次突破的迹象。
    方炎很想知道，再次突破后的太极之心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方炎更想知道，再次升级后的太极之心打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姿态。
    太极之道，顺其自然。
    这种事情越是着急就越是后退，叶温柔之所以那么快就能够再次突破，也和她‘无欲无求’的心态有关。
    叶温柔可以无欲无求，方炎也能够无欲无求吗？
    叶温柔一心信奉武道，方炎追求的却是武道的突破带给自己的强大力量。
    只有有了力量，他才能够自保，才能够为父报仇。
    “平常心。”方炎无数次地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在燕子坞的时候，面对着父亲的墓碑坟地，面对着父亲遗留下来的痕迹，他很难保持这种平常心。
    但是，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却可以做到。
    这里是学校，是老师教书育人的地方，是学生汲取营养丰富知识的地方，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神圣到不能用外面的那些尔虞我诈阴谋阳谋野蛮暴力血腥残忍来玷污破坏……至少，方炎是这么想的。
    秃子提着茶杯走了过来，说道：“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可以去学校里面走走……雀河那边的景色还不错。”
    自从看到方炎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自带茶杯泡一杯热茶之后，秃子也养成了每天上班捧着一个茶杯的习惯。和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抿上一口，这种行为让他自我感觉……非常的儒雅。
    后来，这种习惯成为一种风潮传播，朱雀中学保安处的每一个人都捧着茶杯来上班。
    如果有人来到保安处办事，会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
    秃子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今天又有几个小兔崽子迟到了……”
    王强也‘滋’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我把名字都记下来了，一会儿就贴告示出去……得给这群小子一个教训了。”
    李大勇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说道：“今天晚上吃什么？酸菜鱼？我觉得刘老二家的干锅肥肠还不错……呸……”
    “李大勇，你呸谁呢？”
    “我没呸谁，茶叶片子卡嗓子了。”
    方炎瞟了秃子一眼，说道：“我又影响你发挥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你坐在这儿无聊吗？”秃子嘿嘿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文化人都喜欢去看这些山山水水的，所以才提了这么一嘴……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方炎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过去看看。”
    “去吧去吧。有事我给你电话。”秃子说道：“不过也不会有事。咱们保安处能有什么事呢？自从你来了之后，学校门口连个流氓混混都瞅不着了。你说说，再这么下去，钟校长不会把咱们保卫处给撤掉了吧？他最近不是一直在削减学校的开支吗？”
    “就你想的多。”方炎没好气地说道。钟德意最近确实是在消减开支，不过都是针对一些不必要的课题项目进行砍除。就是再怎么砍也不会砍到保卫处上面去，钟德意和方炎的想法是一样的，学生的人身安全要绝对摆在第一位。
    “嘿嘿，有你这句话就好，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秃子狡猾地说道。他问出那个愚蠢的问题，就是为了从方炎嘴里探一探口风。如果方炎说不会撤掉，那么就一定不会撤掉。
    方炎起身朝着学校深处走去，雀河静静流敞，湖面上披洒着一层金黄。雀桥依旧，成为连接两岸的桥梁。
    方炎沿着河边散步，树影森森，绿草漫漫，泥土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风景秀丽，让人心旷神怡。
    方炎看左右无人，便站在雀河边摆起了太极的招式，准备打一趟方式太极。
    方式太极重心意而不重套路，身随意走，所以才会有‘太极之心’的出现。
    凝神静气，丹田火起。
    想起什么就是什么，想到哪里就是哪里。
    方式梅花步三步生梅，方式太极掌挥舞成风。青衫玉面，潇洒不凡。
    静时如仙鹤戏水，重时如咆哮游龙。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时疾时缓，时隐时现，一身功夫尽现在这清晨的初阳之下。
    “好自然的太极。”一声重喝传来。
    方炎收势转身，就看到一脸亢奋的武痴侯振栋正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
    “你怎么来了？”方炎问道。
    方炎没有问他怎么进来了，以武痴侯振栋的修为，别说是一所学校，就是红墙之内也能够自由出入。秃子他们挡挡流氓混混还行，不可能挡下这样的内江湖高手……他们怕是都不知道有武痴这号人进来了吧？
    “我来当面道谢。”武痴笑着说道。
    “道谢？”方炎疑惑问道。他可不记得自己对武痴有什么恩德。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狂夫。
    “你是我的开窍恩师。”武痴笑呵呵地看着方炎，说道。“我一生好武，任何事情都喜欢看个清楚明白。我看拳看掌看刀枪剑棍，看少林武当……四处漂泊，历尽大小阵仗数百次。有九死一生，也有轻松制敌。最终获得这一个‘痴’字。”
    “爱到极致方能成痴，我喜欢别人叫我‘武痴’。但是，也正是因为过于痴迷，才让自己误入了歧途……任何事情都想看个明白，只会让人越来越不明白。每一个问题都想找一个答案，很多问题其实没有答案。我睁大眼睛观山观水，但是却看不清楚我眼前的山水。”
    “最近一直觉得心胸烦闷，念头不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搞清楚，但是却又找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机缘巧合之下和你在珠江边相遇，心血来潮出了一道问题来考验你。没想到的是，你却给了我那样一个让人惊喜的答案……”
    方炎看着武痴，说道：“这就是你感谢我的理由？”
    “因为无解，所以不需要解。因为没有答案，所以不需要答案。”武痴大笑着说道：“这是你的那位小女朋友给我的原话。你的解题方式让我发现了一种新的思路，站在你的思路来观察自己……我学会了不看。不看山不看水不看世间万物。我不去寻找，我只是追逐。这样一来，坐观自照，我反而更加的了解自己。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已。只是有太多人不明白这个事理。”
    方炎笑着点头，说道：“恭喜。”
    对于爱武成痴的人来说，灵感闪现念头通达比外界所说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样的喜事还要更加愉悦一些。
    方炎同样是武者，他在悟出太极之心的时候也同样欣喜若狂。他在太极之心‘死胎’时也悲伤消沉，难以面对家人和自己而做出翘家的行为。
    如果有人能够帮他的太极之心再次突破，他甚至愿意以身相许……假如对方是个美女的话。
    “这对我来说是人生大事。所以，我要亲自赶来对你说声感谢。这份恩情暂且记下，他日必当奉还。”
    “恩情就不用记了。”方炎摆了摆手，说道：“当时我也只是不想麻烦，所以才随手解了你的仙女献花……至于你从我的解题方式中有所感悟，那也是你自己的心得体会和厚积薄发的福分，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你当真想要感谢我的话……就不要再找我打架就好了。”
    武痴满脸期待地看着方炎，说道：“此行地第二个目的，正是为了挑战而来。”
    “还要打？”方炎的脸苦了起来。“我上次就说过，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武痴说道。“如果我不痛痛快快地和你打一场，我会寝食难安，念头再次难以通达。最后有可能遗憾终身……”
    “我不打。”方炎说道。
    “我选定的对手，从来没有人能够拒绝我……”武痴表情坚定地说道：“要么，我们就在这学校里面打。现在就打。”
    “你疯了？”方炎气极。“学校里面都是学生，要是让他们看到我们打架……你是想把这学校拆了吗？”
    朱雀中学也是方炎的学校，他可不忍心看到这个武痴发疯把好好地一所学校给拆成垃圾场。
    “所以，我愿意给你多一个选择。”武痴认真说道。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白纸递过来，认认真真地递给方炎，说道：“这是我的战书。三日之后，我在一剑峰之巅等你……我要看看，三年后的你和三年前的你相比到底有多大的长进。”
    第540章，隔山打牛！
    方炎没有伸手去接武痴递过来的纸张，说道：“我说过，我不比。我不想和你打架，我也打不过你——你这人怎么能够这样？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勉强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招人讨厌？”
    武痴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样子即不温暖又不好看，眼睛都已经找不着了，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不在乎别人喜欢还是讨厌，那些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别人和我打一场——我看重了你，你就得和我打一场。”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很忙，不会去什么一剑峰的——”方炎态度坚决地说道，不想给他一丁点的希望。“现在是工作时间，就不陪你聊天了。”
    方炎说完，转身就走。
    “方炎——”侯振栋在身后喊道。
    方炎转身看着侯振栋，说道：“武痴前辈，还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看到你打太极，虽是无心，但也算是提前窥探了虚实。”武痴咧嘴笑道。“这样一来，三天后的一剑峰比武就对你很不公平——小子，看好了。”
    武痴侯振动眼神微凛，抬起右脚猛地跺了下去。
    啪！
    一声闷响传来。
    大地不生雷霆，朱雀河不起波澜，甚至他的脚底下没有任何尘土飞扬起来。
    那花还是花，那树还是树，那小草仍然探头探脑的摇摆，那绿叶也仍然随风飘荡。
    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漫画作品里面绝世高手发大招时天地变色江海倒海的异象产生。
    但是，方炎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武痴特意把他喊停，让他仔细看着，如果仅仅是看看他跺了跺脚——恐怕他就不是武痴而是白痴。
    武痴刚才看了方炎打太极，如果他想要展示自己的‘公平’，就必然要拿出一些真本事出来展示自己的实力。
    果然，方炎的猜测是正确的。
    嗖！
    方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面，有一片树叶晃晃悠悠的掉落下来。
    方炎伸出手掌，让那片树叶落在自己的掌心。
    刚刚还绿油油的叶片，落在方炎的手掌上之后变得枯黄破落起来。
    在树叶由绿变黄的同时，那棵枝干粗壮挺拔的大树也发生了异变。
    先是一片片的树叶疯狂脱落，被狂风席卷过一般。
    然后是那些原本看起来坚硬结实的树杈也跟着掉落，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巨斧把他们快速砍掉似的。大小不一的枝桠掉落在地上，砸出霹雳啪啦的响声。
    紧接着，那棵大树最主要的躯干也开始由绿变黄，生机消失殆尽之后，树干爆裂开来，‘轰’地一声瘫倒在地，成为一堆废材木料。
    这一幕过于新鲜，又过于玄奇。
    方炎眼睁睁地看着第一片树叶降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枝桠断裂，眼睁睁地看着大树轰然倒塌——就像是看了一场华丽的魔术表演精彩的魔幻戏法。
    “隔山打牛。”方炎喃喃说道。
    我们看武侠小说的时候，经常会看到‘隔山打牛’这一个招式。因为招式名字里面有一个‘牛’字，所以很多人误以为这一招的威力稀松平常。
    如果是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这样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世间最顶尖的功夫。隔山打牛不应该是隔壁村王老五都能够使出来的庄稼把式吗？
    人不可貌相，功夫也是如此。就是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隔着一座山能够打死一头牛——这样的功夫也堪称神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