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道长还是不要在乞巧市上摆摊了,七夕出来的都是女子,你摆明了是骗她们的钱。”慕天华笑了,并没有接过银子,他玩戏也不是为了这二两银子。
    慕云华扫了一眼地上的星宿缩略图,也不禁淡笑了出来,心中暗忖,他的兄长这下是要在戊庸城的街坊里出大名了。
    “云华,我们走罢。”
    慕天华先一步拨开人群,慕云华却并没有立刻跟上去,他反而蹲了下来,伸手将紫薇垣东藩八星中的最后一颗“上丞”与西藩七星中的最后一颗“少丞”调换了位置。而后才站起身来,穿过重重人群,跟上了已经走远的慕天华。
    这道长已然被琳琅满目的星宿给看花了眼睛,哪里还注意的到刚才慕天华弄错了上丞与少丞这个细节。他站起身来,踮起脚追着慕云华的背影,暗暗感叹,方才能排列星宿的公子已数高人,想不到这个同行的公子更加深藏不露。戊庸这小地方今夜真是借了魁星的灵气了。
    快走到市集尽头的时候,慕天华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白苏。
    他不敢相信眼中所见,因为她正在和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一起挑着发簪。慕天华看到那个男子拿着一枚发簪在白苏的发髻上比量,白苏笑着摇头,那个男子就将发簪放了下,重新挑选。七夕结伴出行,又是如此光景,白苏与他是什么关系,简直一目了然。
    慕天华只觉得心中钝痛,不想再看过去,却分毫移不开目光。原来如此……原来她所牵挂的是别人,还当真是自己勉强了她。
    慕云华见兄长的神色迷离,便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不远处的白苏并没有看到慕家兄弟,她一直专注着帮沈乾参谋挑选首饰。沈乾又拿起了一枚玛瑙佛手金簪,问向白苏,“你瞧这个行吗?”白苏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簪子适合年长的女人,你既然是送心上人,还是不要佛手簪的好。”
    慕天华终究还是落寞地收住目光,轻叹一声,周遭的热闹在这一刻遁去,只剩下他内心的寂静闲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迟绯色的手榴弹~~炸的我神清气爽~
    ☆、第62章 启程赴京
    次日上午,慕天华来到了白家药堂,他昨晚一夜难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和白苏告别。等在院落中的时候,他一直抬头注视着绿叶葱葱的桃树,不禁回忆起昔日桃花纷飞的时节。
    白苏来到院落中,一眼就瞧见了慕天华身上淡青色的长衣,她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慕天华的时候他的穿着。转眼间,小半年过去了,白驹过隙竟毫无察觉。白苏虽然内疚,但还是认真地回应着慕天华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前。
    令他辗转难眠的身影就静伫在身前,慕天华反倒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我还记得,漫天桃花影里,你独坐在桃树之下,心事重重。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是那个为你排忧解难的人,该有多好。”
    “天华——”白苏怔怔然,不曾想他会蓦然说起这样的话,当中伤感,真真切切。
    “最初遇见你的时候,你被白老爷责骂却还是那么倔强,明明是弱女子,却有寻常人没有的执着。我想,大约就是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动心了罢。那时,我只顾表达自己的心意,却忽略了这番心意实则唐突了你,也勉强了你。我甚至从没问过,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慕天华想起昨晚在乞巧市看到的陌生男子,心中又羡慕又嫉妒,他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还从未对谁食言过,但是今天,白苏,我必须要收回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慕天华终于移回目光,定定的看向白苏,他酝酿了许久,才舍得说出,“我不再要求你与我在一起了,苏儿。冬日里的殿试结束后,我回来时,希望你能以好友的身份自然而然的面对我,而不是现在这般尴尬。”
    “今天午后我就要离开戊庸了,再见未有期,希望你一切都好。”慕天华轻轻拍了拍白苏的肩膀,如今这个动作只是单纯的来自朋友的祝福。
    慕天华的话音落下,白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对他心怀愧疚,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她也没想到他的离开这么突然,面对一个即将远行的朋友,她的心总归有了一瞬的空落感。
    慕天华见她难以启齿,也没有为难,淡笑了一下,后退了三两步,转过身去意欲离开。
    “天华。”白苏追上前两步,补上了她真诚的祝福,“愿你金榜题名,载誉而归。”
    慕天华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再看白苏,他缓缓举起右手做出了告别的手势,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落。这样的洒脱,恐怕只是他勉强做出的样子罢。
    白苏一直望着慕天华的背影,就算他已经离开了药堂,身影消失不见,她也久久没有移开目光。虽然他们无缘成为恋人,但她还是从心底感激慕天华的出现。细细思量,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开始的突然,也结束的突然,仿若黄粱梦一场。这期间,她并非从未对他动情过,那次在药厨里,她为他的肩口上药,他将她强行拉近怀里,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有了情窦初开的感觉。
    然而,一瞬间的心动并不足以支撑长久的感情。
    “二小姐。”青之不知何时走到了白苏的身后,他方才不小心听到了几句慕天华和白苏的对话。白苏微惊着回过头,向青之打了招呼。
    “慕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家境又优渥,二小姐当真要放下吗?”青之还记得那时候一提到慕天华,白苏就会脸红的光景。
    白苏垂下目光,淡笑道,“我原以为我或许是喜欢他的,可真的要放下的时候,我也并没有遗憾。从一开始,我便看错了自己,也耽误了他。”
    “二小姐如今看清了就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只为慕公子感到惋惜。”青之叹了口气,白苏看得出,他也是在顾影自怜。
    这时候,一个信差叩了叩院门,走上前来递给白苏一封信,说是京城送来的,请白老爷亲阅。
    白苏喜出望外地接过信,不忘掏了一些细软给那个信差,“辛苦了。”信差离开后,白苏满心欢喜地转身对着青之晃了晃手上的信件,“一定是姐姐来信了,我先给父亲和夫人送过去。”
    青之也激动了起来,他天天盼夜夜盼,一直在等着白芷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白璟就在正堂,他颤抖着接过信件,口中不住的重复,“好,好,芷儿来信了,真好。”
    一直抑郁寡欢的孙兰芝听闻京城来信了,立刻赶到了正堂,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催促道,“老爷快拆开信呐,看看咱们芷儿都写了什么。”白璟点头,为了担心破坏里面的信函,他花了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白璟毕竟是一家之主,家中有了信件都是他最先阅读,这次也没有例外。他逐字逐句的读了下去,然而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僵住。
    孙兰芝看见老爷这样的表情,顿时从头顶到脚尖浑身都麻木了,“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了?老爷?咱们芷儿出事了?”
    听到孙夫人的话,站在一旁的白苏和青之也不免担心了起来,他们看着白璟,想知道又害怕从白璟的口中听到什么噩耗。白璟读完信后,已然呆滞,形同枯木,他持信的手无力的垂下,手中握着的宣纸倏然飘落在地上。
    白苏立刻蹲□去捡,她心里七上八下个不停,手指都打起了颤。
    “不是芷儿,是父亲,父亲他重病不起,时日无多了。”白璟木讷地说完此话,脸上已经老泪纵横。白苏看着父亲如此痛苦,却不知从何安慰,一时间整个药堂的气氛都凝重极了。
    “老爷。”孙兰芝是如今白家药堂里最了解白璟的一个人,她跟在白璟的身边最久,又是他齐眉举案的妻子。她知道,白璟一直以对当年白实文弃卒保车的做法介怀,但白实文毕竟是他的至亲家人,听到如此噩耗,白璟难免崩溃。这时候,谁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让白璟自己先把情绪发泄出来。
    “兰芝,我不仅让白家的先祖蒙耻,更成了白家的不肖子孙。”白璟捶胸顿足,恨不得用拳头惩罚自己。如此失态的父亲,白苏还从未见过。
    “我要回京,父亲因我未归而病倒,我不能再自私了!青之,叫人准备好马车,今日午后我就要启程。”白璟当即就做了决定,青之愣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他拿不定主意,便偷偷看了看孙夫人的反应。孙兰芝也觉得白璟这决定太突然,便缓和着劝道,“老爷,这信毕竟是个把月前从京城寄来的了,爹的病情说不定早已好转。您切莫伤痛过度,伤了心肺。”
    “如今是我的心肺重要,还是父亲的身体重要?他年岁已高,如果不是病情危急,瑄弟的话语中怎么会如此急切。好了,谁都不要再劝我,我意已决,今日未时便启程!”
    孙兰芝拿起信件,也逐字逐句读了起来,白璟说的没错,白瑄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白璟的深深责备。孙兰芝心中轻叹,看来白璟是真的要回京去了。白苏见父亲没安排随行的人,像是独行,便有些担心地道,“去京城路途遥远,不如我陪爹去,也好能照顾您。”
    白璟想也未想就拒绝了白苏,“兰芝,你,我还有白敛,咱们三口去京城。”
    白苏不是没被父亲拒绝过,可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丝陌生。尤其是在白璟说出“咱们三口”的时候,白苏竟然有了一种自己被这个家排除在外的错觉。“爹——”
    如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正堂,她从身后拉住了心存疑虑的白苏,对她作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话。
    “老爷,你们放心去吧,药堂这边有我和苏儿照看着。”如玉心酸着说出此话,她猜测,白璟此去,京城那么多的羁绊,想来他是永远不会再回到戊庸了。
    午后未时,人影投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白璟的鬓角已经流下了细汗。青之备了两辆马车,白璟与孙兰芝一辆,白敛一辆。就在白璟跨上马车之前,如玉扶住了白璟的肩膀,从怀间掏出帕子,细细拭干了白璟额头和鬓角上挂着的汗珠。“老爷不管多么急,也要记得每日好好进餐。”
    白璟一心只牵挂着病重之中的父亲,并没有察觉出如玉异常的情绪。他点了点头,没有多留一句话,便匆匆忙上了马车。马车的车轮骨碌碌的转了起来,被地上的石子硌得一颠一颠,白苏听着这声音,不知何故掉下一行泪。
    与此同时,慕天华已经向父亲慕长业告了别,他谎称自己外出云游散心,只带上平安一人随从,只字未提殿试的事情。因为是出玩,慕长业也就没将儿子要离家的事情挂在心上。送慕天华离开的人便只有慕云华一个了。
    “云华,送别再远终须尽,你就不必再跟上我了。”慕天华停了下来,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卷轴递到了慕云华的手中,“这是当初我为白苏画的,已经裱好,你帮我将它送给她罢。”
    “大哥,到了京中万事小心,一定要以自己为上。”慕云华知道他的兄长善良,才如此叮嘱到。
    “你放心,人心有多险恶,我知道。再回来,若是有幸夺取功名,恐怕父亲都不敢认我了。殿试的事情,兄弟你要暂时替我瞒着父亲。”
    慕云华默然答应,慕天华便伸出拳头,两兄弟利落地对了拳,都淡笑开来。
    出于不同的原因,白璟和慕天华都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一个出于愧疚,一个为了抱负;一个是久别过后的回家,一个是初来乍到的探求。
    然而,京城的险恶就如所有人都预料到的那样,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将被邪恶永远的留下。
    以死为终。
    (第二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第二卷《药殇》就结束了,第三卷定名《药变》,内容预告什么的就罢了,一切都在名字当中了。
    变化,将是翻天覆地的,几乎会涉及到每一个主要角色,希望大家继续关注啦~~~
    【号外号外,在这里做一个小声明】
    很多人好奇我这文里男主是谁,其实关于男主这个词本身的定义我也不是很明确。
    男主是全篇出场最多的男人呢,还是女主一直深爱的男人呢,还是最终和女主在一起的男人呢?
    行文还未到三分之一,所以现在就明确告诉大家男主是谁实在早了,毕竟我一直在不断构思,更新文章脉络。
    但可以保证的是,男主的表现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63章 中秋团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京城的皇宫之中,笙竽之声杳杳不绝,宛自云外。阖宫上下都在宴饮之际,唯有皇后的中宫殿内一片安静。
    皇后娘娘已经卧病在床很多日了,身体的虚乏疲惫却片点没有减轻,此刻她双目呆滞地望着面前床帐上绣着的凤兆祥云纹样,心中如古井一般死寂。皇上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来看她了,不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的病身冲撞自己,还是根本就在新欢邀宠之间,早已忘却后宫还有一个皇后了。
    这时候,赵前海引着孙福连走进了殿中,孙福连将手上托着的玲珑酒壶搁在茶案上,向皇后娘娘行了礼。
    “娘娘,圣上着老奴来给娘娘送桂花蜜酒了。”孙福连半弓着身子,在等待皇后说话。
    皇后苦笑了一声,声音浮若游丝,“陛下真是有心了,如此佳节还惦记着本宫,送酒来催本宫的命。”
    “圣上近日被国事困扰,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都顾不到了。还望娘娘,体谅。”孙福连遣词格外走心,他并不是在真心在为皇帝的疏忽解释,而是在暗示皇后,当初他们约定的时机,已经到了。
    皇后摆了摆手,让赵前海先退下了,又示意了一下让孙福连服侍着她起身。她拖着及地的凤服,缓缓走到了纸窗跟前,“儒涵,我想我命不久了。”
    孙福连立刻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娘娘只是身体欠安,何故说这些不祥的话。娘娘可知,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不止后宫不宁,前朝也要震荡。”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皇后只是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她不得不扶住圈椅的把手,坐了下来。“前段时日,慕封被皇帝亲册了赈灾使前往黄河救济,不想他如此走运,原本暴雨不断的地区接连放晴,他指挥修复大堤的工作十分顺利,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儒涵,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
    “皇后娘娘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犹豫片刻。”
    皇后虚弱地伸出手,指了指稍远处红木寿山石桌上的蛐蛐笼子,对孙福连道,“你可还记得,清明前夕,笼子里的蛐蛐死了许多?”
    孙福连不解皇后话中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记得,娘娘还命老奴去踅摸更好的蛐蛐了。”
    “你后来送上的蛐蛐也都在五月里相继死了。”皇后端正坐直,眸色骤然加深了不少,“我原以为是今年的蛐蛐不好养活,想不到竟然是有人在笼子上做了手脚,下了毒!”
    “娘娘!”孙福连大惊,“此事为何不禀报圣上,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不知是何人下毒,此刻也不想与这下毒的人计较。但本宫可以移花接木,将此事栽到慕封的头上。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谁才是眼前最大的敌人。”
    “可是慕封素来甚少出入中宫殿,笼子又是陛下吩咐特别打造的,咱们如何将慕封扯上干系?”
    皇后再度站起身来,走向精致玲珑的金丝笼子,却在两三步的距离处顿下了脚步。孙福连跟了上来,正想上前为皇后挪动笼子,却被皇后制止了住。
    “不要靠近。”
    金丝笼子一共有大小不一的五个,用一根树状的金底支撑着,皇后指着其中一个笼子,道,“你瞧见笼子上面的白玉了吗,只有这一块不是玉,而是白砒。白砒之毒,口服暴毙。若是搁在屋内,吸入心肺,身体就会一日不如一日。慕封曾在端午进奉给本宫几块和田白玉,前些日本宫命人偷偷在里面换上了一块白砒,和白玉一起嵌在了笼子之上。这些内务局的人都有存档。他日东窗事发,慕封必然逃不开干系。虽然不能将他置于死地,但意图谋害太子生母的嫌疑,也足够他受的。”
    “娘娘!您这是玉石俱焚啊!”孙福连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下泪来,“娘娘,您不可以伤及凤体,扳倒慕封我们还有别的法子,老奴一定会想出别的法子!”
    “来不及了。”皇后淡淡哀伤地看着伏在地上的亲信,轻叹了一口气,“半月前,薛太医已经为我诊治过,我中的毒已经侵入五脏,本就时日无多了。太子宅心仁厚,不善阴谋,本宫若不能在离开前看到他根基稳固,是断断不能瞑目的。”
    “娘娘!”孙福连已经浑忘了自己与她尊卑有别,此刻他哭的一塌糊涂。他怎能不伤心,他进宫就是为了守护她,却不曾想她终究还是要比他先走一步。
    “我这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片刻,这一点你一定比谁都要了解。倘若慕安他能继承大统,我就不算白过活。”皇后回到了床榻边,重新躺了下来,“你退下吧,本宫好累了。”
    孙福连含糊地喏了一声,却根本移不开脚下的步子,天晓得,这次对话,会不会就是他和她最后的对话了。
    九阙殿中,皇帝端坐在主位龙椅上,身旁一左一右皆是他的宠妃。慕安,慕闻和慕封三兄弟位列右席,赵策等朝中重臣位列左席。琴女的箜篌之音方散去,大殿正中就施施然排开了许多袅娜的舞女。皇帝眯着双目喝着小酒,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眼前的表演。
    孙福连这会儿已经从皇后宫中回到宴席上了,他在皇帝耳边低语道,“赏赐给皇后娘娘的酒,老奴已经送到了。”
    “皇后怎么说?”皇帝虽然问了,似是并不是真的关心皇后,他目光散漫,依旧盯着那些水袖长挥的舞女。
    “皇后娘娘十分感动,让老奴代为感谢皇上的记挂和隆恩。”孙福连到底是宫中的宦官总管,逢场作戏已成了习惯。他冷眼看着九阙殿中的一派金迷纸醉之景,深深为皇后唏嘘。
    舞毕之时,慕封趁着换场的间隙,举起酒杯敬向太子慕安,“小弟听闻太子前日染了风寒,不知道如今康复了没有?中秋一过便冷的快了,人到中年,就要格外注意保暖。”
    慕安轻笑出来,这个居心叵测的三弟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看来他真是对皇位迫不及待了啊。慕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回敬慕封道,“若是风寒未愈,本殿如何喝的下这么多酒?倒是三弟,才不过杯酒下肚,怎么看上去疲惫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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