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还挑剔什么呢?这间房不过是年久无人住罢了,收拾收拾还是很像样的。我们赵府上下就没有一间会委屈到人的屋子。”管事白了一眼木香,就要离开。
    木香还不肯放他,还想跟他理论,白芷暗暗拉住木香的手腕,“算了,随他去吧。”
    管事走了之后,木香十分不满,她问白芷,“大小姐,你这样被人欺负,赵公子难道不管不问吗?好歹你也是小姐身份,怎么可以委屈着和我住在一起?”
    “木香,你是我的妹妹,我从未将你看做下人。”白芷握住了木香的手,低声道,“我们寄人篱下,行事不能再端架子。子懿和我的事情出了些岔子,我只能暂时作为下人留在赵府。实在委屈你了,跟我一起受罪,你若留在戊庸,也不必受人眼色。”
    木香这下目瞪口呆了,她又心疼又焦急,声音也难免大了起来,“下人?他们竟然让小姐做下人?我怎么会委屈,难道最委屈的不该是小姐你吗?”
    白芷松开木香,转过身去,藏住了流下的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也不委屈。”
    这句话,更像是白芷说给自己听的。
    ☆、第58章 何谓归宿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戊庸的上空总是清明如许。夜已过半,白苏却依然醒着。屋内的烛火跳跃不已,她已经盯着这团明亮出神了许久,火苗虽然晃得她双眼酸乏,睡意却还是不肯上门。
    白苏的身前就搁着一本医书,但是医书一直停留在同一页,已经有一炷香的工夫了。忽然,她听到门外有了一点响动,细下一想,恐怕是半夏也还未睡。她立刻低低唤道,“半夏?”
    半夏推门进来,看得出她是强打着精神,“小姐,要睡下了?”
    “不,我睡不着。”白苏一脸歉意,她对半夏柔和地弯起眉目,“你先睡去吧,不必等着伺候我。”
    “已经过了三更,小姐再不睡仔细着明日气色不好。是有心事了么?”半夏见白苏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用功学医,便关心着询问起来。白苏灵机一动,对着半夏嬉笑道,“好夏夏,今晚陪我一起睡吧,陪我说说话。”
    半夏见催她睡觉的机会来了,便毫不客气地道,“半柱香内你乖乖躺上了床榻,我便陪你说话。”说话间,半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很困了。
    “好嘞。”白苏立刻笑逐颜开,一把推开医书,飞快地换好一身中衣,又散开长发,梳洗完毕,乖乖躺在了床榻上,还特意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半夏留出了地方。半夏见自己的主子如此兴奋,想来是万分紧急的缺少一个谈心说话儿的人。不过也是,白苏从前大都是和白芷小姐谈心,现如今白芷走了,白苏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半夏十分懂事,她扯来了一个垫子,搁在了白苏床榻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我就不和小姐同寝了,叫人知道了会怪我冒犯。”
    “怎会有人知道。”白苏扫了一眼紧锁的房门,“你快上来,地上凉。”几番僵持不下,半夏最终还是拗不过执着的白苏,只好爬上床榻。
    两个女子都穿着中衣,一同钻进了薄被之中,面对着面,你看我我看你,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
    白苏笑道,“姐妹同住一处的感觉真好。”
    “小姐必是想念大小姐了。”
    “是啊,也不知道姐姐她在京城怎么样了,不过她答应过会传信回来。京城那么大,那么多人,姐姐一定很孤单。”白苏微微蹙起眉头,抽出一只手枕在了侧靥之下。
    “半夏。”白苏顿了顿,有点觉得接下来的问题难以启齿,自我羞涩了好久,才若有所思地问,“半夏,你可曾属意过什么人吗?属意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半夏瞪大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一共就不曾认识几个男子,还都是在咱们药铺的人,其中还要算上白老爷,更别提属意他们了。”她别有意味地盯着白苏,问道,“小姐不是属意慕公子了么,难道还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我若知道,也就不必问你了。”白苏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着道,“姐姐属意赵公子,所以肯为他反抗她原本不想反抗的人,抛弃她原本不想抛弃的事。有时候,我很羡慕姐姐,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半夏轻笑了出来,她打量着白苏的神色,揶揄道,“小姐,我瞧你是思|春了。”
    白苏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立刻反驳道,“胡说什么,我只是好奇,好奇罢了。”
    半夏向来很懂白苏的心事,前言后语一分析,她大概猜出了七八分。于是,她试探着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并不喜欢慕公子?”
    “你说慕天华么?”
    “不然还有别的慕公子么?因为不确定这份感情,所以想让我来参考参考?”
    白苏连忙摇头,又点头,又摇头,“没有别的,我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那我问你,你有时常想起慕公子吗?会不会期盼他来药堂?见到他后会不会忐忑又紧张?”半夏此刻倒真像一个处理感情的能人异士了,连问题都是循序渐进的。
    白苏思索了一会儿后,答道,“偶尔会想起他,不过也没有很期盼他来药堂,但是见到他后会非常紧张。”
    说完这句话后,白苏愣了一下,她突然懂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慕天华的感情。她会偶尔想起他,想起他的时候,是希望他的出现能带给她支持。见到他后会紧张,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只是将他看作知己,或是说兄长,而慕天华的主动又让她难以拒绝。其实说起他们的熟识,也是建立在志趣相投之上的,只不过这份志趣相投,比寻常多了许多暧昧。是了,他们是知己,而非恋人。想通了这一点后,白苏骤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心里偌大的包袱终于放下。
    半夏听闻白苏的话后,便知道白苏对慕天华的感情并非爱慕,她斟酌了一下,对白苏转言道,“其实,如果能有一个人,他可以在你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刻出现,为你做到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一直守护着你。那么这样的人,就是小姐该有的归宿。”
    白苏被半夏的这句话勾起了思绪,是啊,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很符合这句话的人。“想来赵公子对姐姐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罢。”怅然感叹过后,白苏突然坏笑出来,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半夏的额头,“我瞧你才是思|春的那个。心里头偷偷想的东西比我还多。”
    主仆俩互相揶揄嘲笑了许久,才觉得累了。宁静的后半夜,半夏很快就睡着了,白苏却依旧睁着双眼,出神良久。
    一夜过后。
    就算是盛夏,戊庸的清晨也总是凉意十足,清新的空气吸入肺中,更加深了这种凉意。
    吉祥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手上拎着沉甸甸的木箱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公子,咱们这么一清早是要去哪,这让我拎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慕云华没有多言,径自走着,如果稍加打量,就会看到他平淡的眉宇间多少有一丝凝重。吉祥打了打哈欠,大约是还没清醒,他换了一只手拎木箱,缓解一下疲劳。
    很快,慕云华突然站定,抬头望了望大门上的牌匾,而后道,“吉祥,叩门。”
    吉祥迷迷糊糊的,险些从身后撞上慕云华,他立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登时清醒许多。抬头望去,他瞧见牌匾上写着“冯府”二字,咦,这不是臭名昭著的冯家么,他家主子来这里是为何事。
    吉祥叩了门,很快主仆两人就被冯家的小厮给迎进了正堂。慕云华坐在了正堂的圈椅上,吉祥则站在他身后,将木箱放在了慕云华右手边的茶案上。吉祥忍不住左右四处地打量起堂内的摆设,从前就听说冯家贪财,却不求谋财之路,总是一味的欺负同乡百姓,如今看起来,这个正堂也不过尔尔,一看便知道不算是大户。慕云华一直敛眉沉思,等着冯家的主人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的胖老头嘻嘻哈哈地走进了正堂,“这不是慕二公子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真是令陋舍生辉啊。”胖老头就是冯家的老爷,死去的冯大的亲爹。他谄笑着走到慕云华身边,隔着茶案,也坐了下来,又瞪了一眼杵在一旁发愣的小厮,喝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快给慕公子看茶。”
    “不必了,我只是有话要说,说完就走。”慕云华对整个冯家都全无好感,说起话来也并不留情。
    冯老爷笑的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慕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边说着,一边摆手,还是示意小厮看茶过来。
    “不知冯老爷膝下有几子?”慕云华直接了当地问道。
    冯老爷哪想得到慕云华是来聊这个,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冯某有三个儿子,不过老大不幸,前些日子已经走了。”语毕,冯老爷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好不悲伤。
    “节哀。”慕云华说的十分简短,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欺负白苏的那个男人的长相,估摸了一下年龄,而后问道,“能否现在让令二公子出来相见?”
    冯老爷虽不知道慕云华相见他二儿子的目的,但碍于慕家家大财大,是他一直想巴结的对象,所以还是听从慕云华的指示,将冯二叫来了正堂。果不其然,这个冯二就是那天欺负白苏的男子,慕云华再度看见他,右手忍不住握起了拳。
    冯二眯着眼睛也打量了一会儿慕云华,这才想起来他是那天干预他好事的不速之客。仗着自己老爹在,冯二立刻牛横了起来,“臭小子,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找打!”
    吉祥立刻上前一步,拦在了慕云华身前,眼见就要伸手把冯二撂倒在地了。
    “放肆的东西!还不快跟慕公子道歉!”冯老爷啐了一口,又猛拍了冯二的脑袋。说完,冯老爷又眉开眼笑地对慕云华道歉起来,“慕公子别怪,我这儿子脑子不好,不识相。”
    慕云华就似完全没听到一般,只顾说道,“我知道,你们家把冯大的死都归因于城南的白家。今天我来,就是替白家说句话,希望冯家以后不要再找白家的麻烦。”慕云华按了一下木箱上的锁扣,将木箱的盖子打了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吉祥被吓了一跳,那可是十枚分量十足的金锭子,还闪闪发着光。
    冯老爷见钱如见女人,差点就流出口水来了,冯二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如此大手笔,着实被镇住了。
    “冯大死的不明不白,这笔钱就当做为冯家消灾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妄图欺负白家的人,不止我不答应,家父也不会答应。”慕云华用力一反手,砰地一下合上了木箱。
    冷不丁听到如此巨响,冯老爷和冯二都抖了一抖。连吉祥也震惊了,这说了这么多的话,还如此不淡定的人,这,这,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冯老爷搓搓手,点头就跟钉桩一样嘟嘟嘟的来劲,“老朽保证,保证冯家没人敢找白家造次,犬子死了这事,就当翻过一页去了。还望公子和令尊不要再动怒了。”
    慕云华站起身来,不想再多留一刻,很快就走出了冯家。自打从冯家出来,吉祥的嘴巴就一直吃惊的张开着,从没合上。明知主子可能不会回答他,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公子,原来咱们慕老爷也护着白家?”
    “哦,那句话啊,那是我胡诌的。”慕云华舒展了一下手臂,轻描淡写地答道。
    这下,吉祥的嘴巴,可能再也合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
    千万不要责怪我们女主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男女之情都拎不清~因为她的各种智商情商吧啦吧啦商都用来铺垫她拯救白家的康庄大道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迟钝,我们云华君才需要更努力~~两个都迟钝的人,总有一个人要先进攻。所以我决定将这篇文的一句话简介改为【女主拯救世家,男主为爱进攻】!!!
    ☆、第59章 解围之恩
    现如今,刚到了七月里,天亮的早,白璟也就起的格外早。这日,他刚洗漱完毕,换好了一身乌青色的长衣,算着时辰等候望诊。然而,白家药堂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一些人。
    青之正在大院里打扫,他本就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早,干活最卖力的一个了。自打白芷走后,他为了麻痹自己,更是想尽办法找事情充实日子,白老爷分给他的活计明明很多却嫌不够,还要揽了别人的活一并做了。所以,这些人一来药堂,青之是最先看到的。
    见药堂的正门敞开着,十余个人也没有打过招呼,一并涌进了白家药堂。青之放开手里的长扫帚,搁到墙边靠好,拍了拍衣襟迎了上去。他见这些个人穿着打扮十分统一,不像是来看病的病患,便问道,“不知各位这样贸然进来是为何事?”
    人群中一个头戴乌纱帽的长者与别人穿着稍有不同,此刻这个人拨开众人走上前来,见青之还是个年轻孩子,便道,“小兄弟,可否请你们老爷出来说话?”
    青之疑惑地望了望他,心中暗忖,这人看上去文绉绉,又戴着乌纱帽,莫非是县太爷?一个个打量过去,他们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恶意,青之点了点头,答应道,“好,诸位且候着。”
    很快,白璟就听闻了这个消息,他匆匆赶来正堂,一眼就见到了这个头顶乌纱帽的人。白璟立刻行了一礼,恭敬道,“不知县太爷来此,草民有失远迎。”
    县太爷欣慰地笑了笑,他记得白璟,几个月前他还审过冯大被打死的案子。县太爷并没有端架子,说起话来也十分亲民,“白老爷,本官来是要请您出诊看个病人。”
    白璟思虑了一下,还是拒绝道,“草民恐不能堪此重任。”
    “为何?”
    白璟又躬□行了一礼,“今日并非轮休,也未事先告示,城中恐有其他百姓要来药堂看病,草民若是这时候随您离开了,那就是弃众人于不顾。”白璟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来得及,草民可以在傍晚之后前去看诊,但还是建议县太爷另寻高明,毕竟病人的病耽误不得。”
    县太爷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道,“久闻白家药堂白老爷十分固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上前一步,走到白璟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白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如果本官告诉你,病倒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上千人呢。”
    白苏梳洗完毕后,也听说了县太爷来到家中一事,她刚绕到院子里,就见到父亲跟着这些人走了出去。
    “青之,发生什么事了?父亲他怎么被人带走了?”白苏不知就里,有些担忧。
    “似乎是什么人病了,县太爷请师父过去看看。师父方才交代说,今天来的病人若是愿意让二小姐看病的,就照常看病;若是不愿意,就道了歉,让他们改日再来。”青之转达着白璟的意思,说完后他拍了拍白苏的肩膀,充满信心地道,“看起来,师父他已经放心你了,只是担心病人们还不信任你。”
    白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倒不是为了白璟让她给人看病一事,而是凭她对父亲的了解,她不懂父亲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病人而放弃自己的本职。但不管怎样,既然是父亲交代的,她就会尽全力做好。白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筹备今天的望诊工作。
    很快,第一波的十来个病患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药堂,他们一看端坐在诊位上的竟然不是白璟,而是他的黄毛闺女,大家都立刻不满了起来。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率先责备道,“这是什么事儿啊?一早早的我就赶来排号,就为了开门就能看病。白老爷既然不在家,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讲?大家说说,这不是玩弄我们吗?”少妇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排队的众人,于是也有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白苏赶紧从诊位上走下来,不住地鞠躬道歉,“各位同乡,今天的事是白家有错,我向大家道歉。家父临时有要紧事,不得不离开,大家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来给各位望诊吧。”
    “笑话,看你的样子,左不过十六七岁吧,一个十六七的丫头会看什么病?害死了我腹里的孩子,你拿命来赔吗?”这个少妇瞥了一眼白苏,扶着肚子,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本该白苏坐着的圈椅上。少妇一边掏出帕子给自己扇风纳凉,一边用言语煽风点火,“真是的,害人白跑一趟,我为了身孕等一等没什么,那些病的重的,可叫你们害惨了。”
    少妇这样说话,很让白苏没面子,但白苏还是大大方方地对着众人道,“是,都是我们的不对。小女的医术自然远不如父亲一辈子的积累,但是基本的药理知识我都掌握,拿得准的我才敢下方子,请各位放心。”
    少妇冷哼了一声,幽幽道,“罢了,我看我还是在这儿等着白老爷罢,叫你看病,我可放不下心。”
    其余的病人也都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孩。
    白苏十分焦急,若是这几个人她现在打点不好,那接下来过来看病的人会越来越多。虽然她已经交代半夏,让半夏守在门口告知前来领号的病人,白老爷今日不在。但那些已经领到号的,等着来看病的,少说不下几十人了。若是这些人都不肯让自己看病,在白家药堂闹起事来,这该如何是好。白苏垂下目光,不自觉咬了咬嘴唇。
    “家父还不知何时会回来,请大家相信我,就让我先试试看,我诊过脉也开过方子。”白苏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好,不知不觉间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汗。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来白家药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骂骂咧咧的发泄不满之后就走了,大概去找别的郎中了。有些人却像那个少妇一样,都赖在了白家的院子里,不走了,等着白璟回来讨说法。几十个人里,竟没有一个人肯让白苏尝试着诊脉开方子。
    “到底是太年轻了,老朽不放心。”
    “是啊,一直都是叫白老爷瞧病,冷不丁说换人就换人,白老爷也不是这性子的人啊,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等等看吧,说不定白老爷就快回来了。”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攀聊了起来,一时间白家药堂倒成了聚会闲谈的馆子,热闹极了。白苏道歉了许久,也解释了许久,请求了许久,却没有人再理会她了。她用尽心思,已经耗得精疲力竭了。大家连坐着的地方都没留给她,白苏只得靠在了正堂回廊的梁柱旁,缓缓地坐在了地上,耳边是众人嗡嗡作响的高谈阔论声。
    她根本没想到今日的局面会是这样,她料到会有很多人不满,却没料到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信任她。甚至退一步说,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给她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这些人里,有几个熟人她还是认识的,平时也会夸赞她年纪轻轻就精通医术。然而今日她才明白,她在众人的眼里,不过只是医者白璟的女儿,却不是医者白苏。
    这些人没有看到她背后的努力,没有看到她自小起就夜夜苦读医书的勤奋,没有看到她为了重新记忆穴位而如痴如魔,废寝忘食。他们只看到了她的年龄,她的性别,就断言她不可以。白苏越想越觉得心酸,她环住膝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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