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这家人在村里算是比较富有，住的是砖瓦房，其他人家都是土石房，这地方很穷。”封易明絮絮叨叨，“我现在住在村长家里，村长说封家只有一个儿子，叫封钰。我看村长的意思，似乎不太愿意提到封家。”
“打听过平时为人如何了吗？”沈柳揉揉眉心，问道。听到那边封易明说还没打听，沈柳又叮嘱几句才挂掉电话。
从一开始见面，沈柳就觉得封框和封钰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大正常。就算是再亲的兄弟，也不可能行为习惯、喜好、穿着甚至口头禅都一模一样，除非是其中一个人刻意模仿另外一个。双胞胎也许小时候喜好会一样，但随着年龄增长，爱好什么的也会有差别，封框和封钰还不是双胞胎。
“爸，我可不可以出去玩？”沈凌衫吃完香蕉，拿纸巾擦干净手，抱住沈柳的大腿仰脸问。
意识到店里有一个不在掌控中的人，沈柳沉默片刻，摸摸小孩的软发，“去吧，不要跟封框和封钰单独说话，他们要是找你，你就带着牛牛回来找我或者封叔叔。”沈二哈的贵妃经常四处溜达，只有牛牛不会离开小孩，这也是沈柳放心小孩出去玩的理由。
“知道了，爸。”沈凌衫打开门往外看了看，一楼过道现在没有人，赶忙缩回来，招呼一众狗狗，“牛牛、沈二哈、贵妃，跟我跑。”
小孩抱着小胖狗，身后跟着三只狗狗，一路跑出去。
“爸爸，我看到一只特别丑的狗。”有正在吃饭的小孩眼尖，看到蹦跶出去的贵妃，拉拉旁边的大人说。
“没事，那是老板家的狗。”男人显然是菜馆常客。
过了一会儿，沈凌衫抱着小胖狗跑进来，去小房间拿饼干，刚刚跑得太快，忘记了。
“爸，有个小哥哥。”小孩再次拉扯旁边的大人。
“是老板的儿子。”男人帮儿子擦擦嘴，“小哥哥那样每天都自己玩，你也要学着点，不要每天缠着爸爸。”
小孩皱起包子脸，“爸……”小哥哥有好多狗狗玩，自己没有，小孩在心里组织语言，只是目前学到的句子不能表达出心里想的，一勺蛋羹凑到嘴边，小孩赶忙吞掉，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沈柳在柜台后面收钱，看着大概只有两岁的小孩乖乖吃蛋羹，忍不住笑，小孩就是要这样软乎乎，听话乖巧。
为了奖励乖巧的小孩，沈柳特地去厨房煎月亮虾饼。先前做金钱虾饼剩下的馅，直接抹在春卷皮上，上面盖一张，用菜刀拍实，下油锅煎熟，切成三角形装盘。
晚上吃饭，沈凌衫很喜欢吃虾饼，就着紫薯粥、小咸菜，比平时多吃不少。
沈二哈依旧是第一个啃完大餐，在自家菜馆里溜达一圈，跑去门口趴着，贵妃和牛牛随后。小胖狗比较慢，还在吭哧吭哧啃大餐，米饭拌肉汤，香喷喷，有肉味！狗生有此足矣。
菜馆外面，风吹狗毛凉。见过几次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沈二哈摇晃着尾巴站起来，看到唐秋鸿下车，怀里抱着一个跟沈凌衫差不多大的小孩，径直走进店里。
沈二哈好奇地跟在后面，看到唐秋鸿把小孩交给唐辉煌抱着，跟沈柳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到菜馆外面。大头狗看看正在睡觉的陌生小孩，再看看已经走出去的户主大人，尾巴摇了摇，果断凑到唐辉煌那边看陌生小孩。
菜馆外面，两个人并排着走，谁都没说话。差不多稍微远离菜馆门口，唐秋鸿停下脚步，略带歉意道：“那小孩叫萧晏明，是唐辉煌的亲弟弟，麻烦老板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好。”沈柳笑着点头。唐秋鸿似乎很忙，又说了几句萧晏明的情况，没顾得上跟唐辉煌说话，直接坐进车里离开。
前段时间唐辉煌每天躺在床上修养，如今看到一夜七次，让唐辉煌凄惨无比，恨不得随时躺着的罪魁祸首，沈柳心里警惕，不知道房东大人到这个年岁，会不会也像一头狼一样不知疲倦的索取。
万一房东大人到时候也得了这种一夜七次的病，自己可就惨了，沈柳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对策，突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远，到三十多岁还得好多年，到时候再说吧。
这小孩既然姓萧，就不是唐秋鸿的儿子，据说唐爹一直单身，洁身自好来着。萧晏明显然是唐辉煌亲爹那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唐秋鸿弄到手。
沈柳八卦过唐家的事：人家亲爹找上门摆明了想把大儿子认回去，养父不乐意，一直跟亲爹战斗，现在看来，应该是养父略胜一筹，不但大儿子弄到手，小儿子都给弄来。
回到店里，萧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此时正坐在沈凌衫旁边，帮小孩夹菜，讨好地说：“我帮你吃胡萝卜。”
“好。”沈凌衫笑眯眯，两个小孩很快建立关于胡萝卜的友谊。
沈柳坐到唐辉煌旁边，把事情稍微一说，后者了然，摊手道：“那就麻烦老板几天，我不会带小孩。”
沈柳点点头，又跟萧晏明聊了一会儿。小孩机灵嘴甜，一听说这就是沈凌衫的爸爸，一口一个沈叔叔别提多亲热，看那架势，差点就要改口叫爸爸。
说起来唐秋鸿真是个老狐狸，不知用什么手段把萧晏明弄出来，这小孩不但对陌生环境适应良好，还拉着沈凌衫的手不放。大概是因为有个同龄玩伴？所以如此反应？
知道自己以后跟沈凌衫住在一起，萧晏明笑得见牙不见眼，殷勤的帮小孩夹菜，吃胡萝卜和丝瓜。
“嗷呜。”沈二哈在旁边转了两圈，非常兴奋，撒开狗腿飞快地跑出去找贵妃和牛牛玩，玩耍的小伙伴多了一个。
这时候，小胖狗终于舔干净盘子，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出去，“汪汪。”
饭馆门口最边上的台阶上面，搭着一块木板，用来走小推车。最近菜馆进的啤酒比较多，沈柳干脆买了个小推车，省时省力。
歪着圆乎乎的脑袋看了看，小胖狗跑到木板上，试图从这里下去，然而小短腿太短，木板滑溜，一个没站稳，整只狗圆滚滚地滚下去，一路滚到牛牛屁股后面。平时下台阶就要靠滚的，没想到借助木板，依旧要滚，小胖狗觉得狗生不太美妙。
“哈哈，它好笨。”萧晏明哈哈大笑。
“明明，不要笑话豆虫。”沈凌衫鼓着包子脸，跑过去抱起小胖狗。
“好，听你的，我不笑。”萧晏明赶忙闭上嘴巴，伸手摸小胖狗软乎乎的肚子，“好软。”
沈凌衫拉着小孩坐在台阶上，摸摸牛牛和贵妃的狗头，挨个介绍狗狗们的名字。一直陪着沈凌衫坐在外面，萧晏明嘴皮子流，说话逗，还会讲故事，两个小孩儿的友谊迅速加深。
晚上离开菜馆，沈柳终于有机会时候封易明汇报的事。菜馆里，不好避开封框和封钰，沈柳就一直没说。
“封框肯定是有些人安插过来的探子，”萧晏明听了个大概，撇撇嘴道，“我家这种事多了去了。”
“哦？都有什么事，说来听听。”沈柳没想到小孩这么敏锐，心直口快地说出自己的猜测，瞧那样子似乎还见怪不怪。
“没啥好说的，一般遇到这种人我都挖出他们背后的人，然后赶走，直接找背后的人算账。”萧晏明老气横秋。
封靖哲皱眉沉思，其实他第一次见的只有封钰一个人，只是第二次见面就变成封框和封钰两个人，他当时没在意，根本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有人插一脚。
大家族总会有这么多龌龊事，萧晏明这么机灵早熟也许是被逼的，见到的龌龊事多了，自然而然跟普通小孩不一样，嘴皮子耍的贼溜，跟个泥鳅似的。
“明天看封易明怎么说吧。”沈柳揉了揉眉心说。
车子驶入停车位，沈柳抱着小胖狗下车，萧晏明拉着沈凌衫，两个小孩儿有说有笑地一起上楼。封靖哲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说，声音闷闷的，“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
“你这说的什么话。”沈柳笑笑，伸手拧对方的腰肉，“就算他们有问题，那也是针对你，跟菜馆没有关系。而且菜馆也多亏这两个人，不然我还得另外招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不说，万一招到赵海山那样的，还不如封框和封钰好用。”
“你说的有道理。”封靖哲豁然开朗，趁着楼上楼下暂时没人，把户主大人拉住，扣在楼梯休息台，先吻一个再说。
晚上睡觉，沈柳卧室的床足够大，再加一个小孩依旧很宽敞，在上面打滚都碰不到。
“明明你穿我的睡衣。”沈凌衫很高兴，跟他一样大的小孩呢。
“好。”萧晏明很快扒下身上的衣服，光溜溜也不怕冷，“我先帮你穿，你再帮我。”
两个小孩儿，一个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一个穿着毛茸茸的海豚睡衣，头碰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沈柳暗暗感慨，萧晏明对陌生环境的适应程度简直叹为观止，太早熟，不像自家儿子，上次自己没跟沈凌衫一起吃午饭，小孩就很不高兴，小包子脸一直沉着。
沈二哈叼着小胖狗跳到床上，狗头蹭蹭贵妃，嗷嗷几声，也不知道表达了啥，叼着小床单盖在身上躺下。
大家都已经上床准备好，沈柳关灯，把两个小孩往自己跟前一搂，睡觉。
隔壁卧室，房东大人暗搓搓，考虑要不要晚上偷人，就是不知道新来的小孩会不会惊醒，万一被看到，那得多尴尬。
对于大家族的小孩，封靖哲很理解，如果信任的人不在身边，通常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万一睡着了被别有用心的人抱走咋办？
忍了又忍，脑海里止不住地闪现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赤裸的小封靖哲再一次硬起来，房东大人掀开被子坐起来，果断去隔壁。
试着戳戳陌生小孩的腮帮子，这么早就脱去婴儿肥，一点都不软，不如自家儿子好玩，观察一会儿，再戳戳。毫无反应，陌生小孩睡得跟死猪似的，房东大人放心了，暗搓搓掀开被子，把户主大人抱到隔壁房间，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与此同时，京城萧家已经炸开了锅，老太爷最喜欢的小孙子不见了，据说对方神不知鬼不觉，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而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展示自己健壮的胸肌，长年坐上位者的位置，自然而然有一股威压，特别威严，“咱们再来一次。”
“滚，你快回去。”唐辉煌趴在床上扔枕头，“萧家的人估计快找过来，你别暴露我，我想在这边待着。”
“再来一次我就滚。”
第93章
深夜小封靖哲享受过翻云覆雨的快感，到清晨，房东大人精神抖擞，准时起床，哼着歌儿洗漱，去厨房做点心。
每天做的点心量不多，除了沈凌衫吃得多一些，其他人经常性地吃一个再吃一个，一天时间就能消灭干净。昨晚深夜，两个人一起洗澡的时候，沈柳主动提供铜锣烧方子，并且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房东大人心里美滋滋，这可是沈家家传菜谱里不会外传的方子，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户主大人心里认可他这个家庭成员。
别看房东大人能力卓绝，尤其是床上功夫，其实心里很没有安全感，整日暗搓搓患得患失，试图多占有几次户主大人。
甭管心里怎么想，点心还是要做。鸡蛋、白糖、蜂蜜打散，加入黄油和牛奶搅拌均匀，再加入低粉、泡打粉搅拌成面糊。舀一勺面糊倒入平底不粘锅中，不放油，直接干煎。
两片煎好的面饼中间夹红豆沙，一个铜锣烧完成。
“汪。”小胖狗今天起得比较早，去阳台晒完狗毛，迈着小短腿跑到厨房门口蹲着，探头往里看。
“豆虫。”沈凌衫咚咚咚跑过来把小胖狗抱起来，也跟着探头往里看，“封叔叔早安。”
“早。”封靖哲把装着铜锣烧的纸袋递给小孩，“你爸都收拾好了吗？”
“恩，都准备好了。”沈凌衫点头，跑到玄关处献宝似的给萧晏明看怀里的纸袋，“明明，好吃的。”
小胖狗趴在小孩怀里，抬起狗头蹭蹭纸袋，里面是香喷喷的点心，如果这些都给它吃，狗生一定能登上巅峰！
然而一直到菜馆，正式开店，小胖狗也没吃到铜锣烧。小孩拿出一个香软的铜锣烧，当着小胖狗的面塞进另外一个小孩嘴里，还砸吧砸吧嘴。小胖狗晃晃软趴趴的小耳朵，调转方向拱到小孩怀里，只露出圆滚滚的屁股，哼，眼不见为净，才不是肚子饿。
早晨生意集中在七点到八点多点，许多人都是买了直接带走，上班路上吃。这类食客人数挺多，店里方便又省事。沈柳专门去订做了一些早餐纸袋，上面印了沈家菜馆的字样，好看又卫生，这也导致直接打包带走的人越来越多。
沈柳站在柜台那边收钱，闲着的时候便暗中观察封框和封钰。
这么仔细一看，还真的看出些平时忽略的问题。封框有意无意的会往封钰那边看，两个人通常不会距离很远，封框说话的口音也有点怪怪的，普通话不像普通话，土话不像土话。一些山里土话其实很难学，总会有一些细节学不到位，除非是土生土长的，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中。封框显然不是山里土生土长的，偶尔说的普通话比封钰标准太多。
心里原本就怀疑，这么仔细一观察，平时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瞬间凸显出来，沈柳能断定封框从头到尾都在伪装，至于封钰，暂时还不好判断是好是坏。
这俩人都是是房东大人找的人，正如沈柳先前说的，他俩给菜馆帮忙，省不少事，如果问题不严重，沈柳甚至不想辞退他们。现在菜馆里的人刚好，沈柳每天都有闲暇时间，如果辞退封框和封钰，剩下的人手就有点捉襟见肘。
但是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却不这么想，封靖哲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收到回信。趁着早晨忙完休息的时间，把沈柳拉到三楼休息室，小声汇报一番，末了房东大人目光炯炯，“他俩不能留，你想怎么处理？”
“再观察一阵吧。”沈柳摸摸下巴，刚想继续说自己的想法，就被湿热的嘴唇压下来堵住。房东大人脑子转换太快，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人拉到三楼，主要目的还是想趁着没人，耳鬓厮磨一番。
至于封靖哲查到的线索，沈柳觉得很有用。
当年在京城安排封框和封钰的时候，封靖哲手下已经有不少能干的下属，在家族企业中也有一席之地，那时候封棋文，也就是封靖哲的堂哥已经坐到家族企业管理层，掌握一部分实权，经常明里暗里使绊子，种种线索表明，封框是他安插进来的探子。
大家族内，有些亲人的关系比起陌生人都不如，这也是封靖哲毫不犹豫离开封家的原因。封琪文把他视作对手，整日斗来斗去，比苍蝇都烦。
而封框阴差阳错之下没有进入封靖哲手下的公司，而是进了菜馆，和沈柳的关系又不是秘密，按理说他应该有所行动，汇报给他主子才对。
“有封框在，你那个堂哥岂不是也知道我的存在？”沈柳很快琢磨出来，问封靖哲，“他怎么没有行动？”
沈柳能够理解封靖哲的处境，沈家虽然家族不大，但是因为老头子有珍贵的菜谱，没少被其他亲戚打秋风。姐姐沈怡从小就不学厨艺，明明是自己怕油烟和灶火，却暗地里责怪老头子不公平，到处宣扬沈家菜谱传男不传女。沈怡比沈柳大三岁，从小没暗地里偷偷折腾沈柳，后来老头子一死，就偷走菜谱，卷走家中的财产消失，显然是谋划已久。
沈家夫妻几乎是一前一后离开人世，许多手续都没有来得及修改，遗嘱更是没公布，沈怡拿走家里的证件出去跑了几天，家里的财产便全部挪到她的名下。
这些事沈柳平时不会想，今天突然想起来，他现在已经有实力与沈怡抗衡，不管当初沈怡是通过什么关系弄走的家产，至少在临城，以他的关系，找一个人的行踪，是分分钟的事。
有唐辉煌在，再加上许书记的秘书帮忙，沈柳想要拿到封框手机号的通讯记录，和他最近的行踪简直是小菜一碟。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有关部门的人就亲自送来一个档案袋，唐辉煌喜滋滋跑到三楼，“老板，拿来了。”
“我看看。”沈柳推开房东大人，怕他不要脸地凑过来，就抓着跑上来凑热闹的沈二哈的狗头挡在中间，上面再搭一个小胖狗。
“汪汪。”小胖狗趴在沈二哈的背上，仰起圆乎乎的脑袋，登高望远，非常高兴。
封框的手机号每天固定时间段便会给同一个号码发送信息，短信内容查不到，但是可以顺着这条线往上摸。
再加上封靖哲留在京城的关系网，很快查出封框的联系人，果真是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