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这世上,仿佛惟有顾眉生,才能牵起栾亦然身体里,心里所有莫名其妙又无比美好的情绪。
    顾眉生感觉到周围有人影。她抬头,望着忽然出现的栾亦然。
    她将明信片和笔都塞进了包里,站起身,等着他走近自己。
    寒风吹在她娇美的脸上,就像夜风吹开了一朵幽香的水兰。
    栾亦然看着她,脱口道,“顾眉生,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妖术呢?”
    顾眉生听得一脸莫名。
    栾亦然伸出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她的脸颊。顾眉生不满地摇了摇头,“烫。”
    栾亦然不满地挑了眉,“烫死好还是冻死好?”
    顾眉生抿了抿唇,答,“不死都好。”
    栾亦然失笑,凝着她,说,“为什么不问?”
    顾眉生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反问他,“我该问什么?”
    “信我?”
    顾眉生摆摆手,“谈不上。”
    栾亦然抿了唇,“什么意思?”
    顾眉生学他平时的习惯,轻啧一声,“你不能抱一抱我么?不知道我冷呀。”
    “……”栾亦然忽然明白了,“顾眉生,我就这副身体合你心意是吧?”
    顾眉生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后来,石岑问栾亦然,“你怎么就能这么宠着顾眉生?那样的名媛千金,光宠可不靠谱。”
    栾亦然无声地叹息:怎么办呢?这丫头随便眨一眨眼,就能勾起他心里所有的温暖和柔软。
    他伸出手,将顾眉生拥进胸膛。他拥着她微凉的身体,仿佛拥抱住了一场格外艳丽旖旎的雪舞。
    栾亦然感觉到她娇嫩的右手紧贴着自己的心房。他闻着她发间的风,问她,“刚刚一个人坐在这里写什么呢?”
    顾眉生偎在他怀里,说,“给小情人写信呢。”
    栾亦然无声地笑着,又问,“写些什么?”
    顾眉生闷闷地道,“情诗。”
    栾亦然扬眉,伸手就要去掏她的包。顾眉生连忙护住包,“不是写给你的,别乱翻。”
    栾亦然不悦地轻啧了一声,“你用老子的身体取暖,给点福利怎么了?”
    顾眉生觉得这话有道理。她仰起头,在栾亦然的嘴上重重亲了一口,“可以吗?”
    栾先生表示不大满意。
    顾眉生又将舌头也送给栾先生的嘴里,颇有些仁君采撷的意思。栾亦然吻着吻着,忽然不悦地抗议道,“老子不是色魔。”
    顾眉生貌似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双手一摊,道,“要么情书,要么我,你选一样。”
    栾先生一边啧啧不停,一边摇头,说,“那我还是当色魔吧。”
    ☆、刘文
    自从顾鸿华与张小曼离婚之后,秋波弄里常常显得很冷清。顾鸿华公事繁忙鲜少回家,就算回到家,也不过是与顾眉生说上几句话,转身便进了书房。
    家里的工人都知道顾先生的心情不好,不敢叨扰。因为他最近甚至连顾云礼那里都去得很少了。
    这一天晚上,顾眉生又是一个人吃晚饭。她坐在暖意融融的饭厅里吃过饭,又喝了一杯茶,抬头看向对面沉默而立的刘文,问他,“刘叔,当年我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您已经在秋波弄了吧?”
    刘文侧了一些身子正对着顾眉生,“是的。”
    顾眉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刘叔,陪我回红酥阁坐一坐吧。”
    刘文不敢拒绝。他在顾家工作大半生,虽然算不上油滑,但一个中年人惯有的世故和懂得认清形势的本事,刘文还是有的。
    如今这整个秋波弄里,顾云礼老了,而顾鸿华的几个子女里,就属顾眉生能够得到顾鸿华的另眼相待。
    顾鸿华心中最在意的女儿,刘文是不会愿意轻易得罪了顾眉生的。
    顾眉生把刘文请进自己的书房,关了门,泡了茶,这才坐下来,很是礼貌地对刘文说,“刘叔,我想听一听当年的事。”
    刘文没有去问顾眉生,“当年的什么事?”因为那无异于明知故问。他有些拘谨地端坐在丝绒的靠背椅上,双手一时竟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许久后,他对顾眉生说,“许多事,您去问郑女士可能会更清楚。”
    对于刘文的反应,顾眉生并不觉得奇怪。
    她对刘文说,“您是跟着我爸爸一路从葡萄牙回到荣城的。我们早已经把你看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刘叔,你难道不希望我妈妈早日解开心结,回到荣城吗?”
    顾眉生又说,“我妈妈只要一天不回来,爸爸就会一直像现在这样。这是您愿意看到的?”
    “这……”刘文踟蹰了,他全然没有察觉,自己早已经被顾眉生带着走进了她的思维之中。
    顾眉生留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声音放柔了一些,道,“刘叔,您不会希望看到秋波弄变成第二个支离玻碎的葡萄牙皇室吧?”
    刘文又是许久的沉默,他深深地望着顾眉生,说,“大小姐,有些事我情愿到死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他说完,站起来朝着顾眉生欠了欠身,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吴妈走进来,不无担忧地说,“眉生,刘文会不会去告诉你爸爸?”
    顾眉生摇头,“他不会。”刘文几乎是这个秋波弄里的半个主人,他不会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吴妈陪着顾眉生坐了很久,吴妈说,“也不知道你妈妈在美国好不好。”
    顾眉生从电脑前抬头,然后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道,“再过两个星期,妈妈也该回来了。”
    吴妈心中一时无限感慨。这偌大而奢华,每个人心向往之的秋波弄里,却藏着一个如此支离破碎的家庭。
    她从顾眉生的红酥阁出来,正要回房休息,却不想听到了不远处刘文和家中一位工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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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更,周三更。
    ☆、危机
    “刘管家,方便借一步说话吗?”说话的人是秋波弄里负责花草养护的工人老盛。
    老盛是个样貌不起眼的中晚年男子,平时为人敦实,话语不多,很不引人注意。
    刘文跟着他走到工人房后的一个暖房里,轻拍了拍身上的雪水,问道,“老盛,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暖房里的一花一草,老盛都极熟悉爱护,他半蹲下来,用身上的土黄色工人服轻拭着草叶上的些缕灰尘,“管家,我也在秋波弄里工作了将近十一年,这薪资却始终不曾涨过。”
    刘文听到他提薪水的事情,倒也放松了下来,扬了扬手,说,“这事等顾先生回来之后,我问一问。”
    老盛侧眸看了刘文一眼,“这秋波弄里关于工人帮佣的事,不向来都是您说了算吗?”
    “那也总要与家里的主人说一声。”
    老盛动作慢悠地擦着面前的花草绿叶,轻声道,“刘管家可知道,何美琪死的那一晚,水上居外发生了什么?”
    刘文站在老盛身后,姿态,动作,甚至神色均未变,只有眸色略深了一些。
    老盛在排列紧凑的各色花盆间摸索着,然后,他站起身,将一个极小的针孔摄录机递到了刘文的面前,“您看看?非常精彩的。”
    刘文几乎不需要去具体看那摄录机里到底记录了什么,他凝着老盛,“告诉我你期望的薪资。”
    老盛说,“我不要钱。我只希望刘管家帮我一个忙,帮子墨少爷一个忙。”
    刘文慢慢眯起了眸,“你是顾子墨的人。”
    老盛正要说什么,余光却瞥到了暖房外一闪而过的一个人影。他不露声色地垂下眸,对刘文说,“您仔细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刘文沉着脸,“我不过是秋波弄里的工人,没有这样的权利,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他说完,又警告老盛,“顾先生虽然宽待我们,但他不是没有底线的人,我劝你趁早放弃了那些心思。”
    老盛与刘文的这场对话,以不欢而散告终。
    第二日顾眉生晨练完回到秋波弄,没过多久就发现吴妈不见了。
    她唤来刘文,询问吴妈的下落。刘文也是并不知情,“会不会带着人出去买食材了。”
    顾眉生轻拧了眉,正准备吃早饭,就听到有工人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道,“不……不好了,吴……吴妈……”
    顾眉生连忙起身,跟着那工人来到水上居外,这才发现吴妈浑身是血,卧倒在了冰凉的水池里。她的身旁,还有一根沾了鲜血的大提琴拉弦。
    顾眉生这一刻来不及考虑其他,吩咐秦年去开车,又吩咐刘文将吴妈抬出门,一刻不敢迟疑地去了医院。
    吴妈在手术里待了足足六个小时,顾眉生则一直在门外等着。终于到午饭时间,秦年看不过去,走过来劝她去吃东西,顾眉生抬起头,问秦年,“昨天晚上,家里发生过什么吗?”
    秦年摇头,“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啊。”
    顾眉生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查清楚。”
    秦年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吴妈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遇了险。”
    顾眉生想起吴妈遇害的地点,还有那把拉弦,心中恍然明白:这件事情根本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幸运的是,吴妈送医院及时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顾眉生向医生再三确认了吴妈的情况,又让刘文去通知吴妈在乡下的家人,自己才终于赶去荣大上课。
    ☆、马嘶人起,温情缱绻
    黄昏时分,顾眉生从熙攘的教室里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朝着她走来的顾钰墨和唐胥。
    顾钰墨见她衣衫单薄,不免开口轻斥,“你穿这样少,是要升仙吗?”
    唐胥的手伸向自己脖颈间的咖啡色围巾,却终是不敢轻薄了顾眉生。
    顾眉生看着他们两人,“怎么来了?”
    唐胥望着她微显疲倦的素颜,说,“今天是感恩节,一起去我家吃顿便饭吧?”
    顾眉生并没有直接拒绝唐胥。她只是问他,“你们以前在英国也过感恩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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