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雷亮媳妇小心翼翼搂着雷梦妮，眼里却闪动着活下去的希望。只要她勤快一些，养活自己和女儿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家。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懦弱，逼得女儿不得不拿起刀子染上了鲜血，就心疼愧疚的无以复加。
雷梦妮懂事的擦了擦妈妈的眼泪，小小稚嫩的声音说道：“以后我们不会再饿肚子了对不对？”
好多旁观的村民都红了眼睛，分粮的村民手一抖，多分了一些给母女两。雷成吉有怨言，可是看着不善的人群，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如今的形势，真的已经没有了人权了。人家人多势众，他再闹，只会被赶出村子去。
而雷成吉不知道的是，一旦他选择离开村子，等着他的不是艰难的生活，而是死亡。无论是雷萧还是马辰，都不会让这种祸害离开村子。
夏天有一种东西特别的烦人，会整晚整晚的吵得人睡不着，蝉。只要一只叫起来很快整片的蝉全部都一起叫，一阵一阵，歇一会儿叫上一阵，吵得人心里烦睡不安慰。
但现在，突然听到蝉叫声的时候都还愣了一下，随即有人连忙回屋里去拿捕虫网。这东西可是可以吃的，以前卖的还不便宜。不过那些都是经过专业养殖的，现在的可都是野生野长。
但若是有的吃，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连蝼蛄蚂蚱都吃了，更何况是蝉。
不止是村里有蝉，就连镇上也有不少，好多人都晚上出来随身带着网子，成群结队的去捕蝉。炸上一锅，十来个换半个玉米饼子，还是有人买的。
姚子清看雷朗兴致勃勃的拉着方锦雷出门抓蝉，突然想起空间里还有好多蚂蚱都没吃完：“大哥，什么时候炸蚂蚱？还有好多呢！这种高蛋白的东西，要不让嫂子多吃点儿？”
马鑫忍不住朝姚子清丢了一个抱枕：“你多吃点！长的嫩一点儿，招人疼！”
正说着玩的时候，李文珊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圆圆的东西，马鑫好奇的问道：“这什么啊？吃的吗？”
李文珊笑着摇头：“不能吃，这个是油果子，从南边过来的东西，里面是满满的油，有人试过，吃了这种油果子里面的油炒的菜会特别香，但是会拉肚子，甚至有人吃的比较多，拉到脱水没命了的，后来那边的人发现，这种油可以照明，燃烧的时候还有股植物的清香，特别好闻，对人体没什么坏处，昨天李家村的有人来找宋峰看病，就有这个当费用了，昨晚上点了一个试了试，真的很好用，就拿三个过来给你们试试”
马鑫好奇的接过来看了看，摇了摇，里面确实晃晃荡荡的有声音：“直接点吗？”
“做根灯芯就行了”
姚子清知道这个东西，以前基地里后来都换成这个油果子照明了，至少在他死前，还没爆出这个东西有什么坏处，只是作用好像只能照明。
这种果子似乎全部都是用来燃烧的材料，它的外层还有一层壳，也是易燃物，不过很耐烧，比柴火什么的省事多了。果子老了之后里面没了油，但空心果子就会长成实心的，同样也可以烧，只是没有油经得起烧。
最神奇的是，这个果子是水生植物。他们这边靠北，比较旱，南边却是水太多，一年里面起码有半年都在下雨，粮食什么的比他们这儿种的还要艰难。饥饿比这边更加严重。
奶奶也瞧新鲜：“现在的东西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以后会不会也长出肉果子，面粉果子，奶果子来？”
雷朗笑道：“真要那样，那咱们去那边弄些种子回，就种果子就能过日子了！”
李文珊走的时候雷厉给她切了两刀子肉，不管怎么说，她那边有什么东西至少想着他们家了，而且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肉，给她拿回去一些改善改善伙食。
油灯芯子其实挺好做的，就是粗棉线上裹一层蜡，这个奶奶就会做。用不了多长时间，灯芯做好了之后，雷朗削了一截木塞。之前喝了红酒的那些木塞都还留着呢，中间穿了一层眼子，将灯芯穿进去，就这么漂浮在油果里，点燃就成了简易的灯。
灯的亮度不错，不会很刺眼，但照明却范围却挺大的。他们家有很多蜡烛，姚子清知道今后是没有电的，所以买的最多的除了粮食就是蜡烛了。不过现在有了这种油果子，那些蜡烛也不用掖着藏着用了。
还剩下两个油果子，马辰拿在手里查看了一下：“这东西是从南边弄到的，要不下次等慕白来了问问他，如果可以再多弄点儿回？”
姚子清也觉得挺好的，这都十月份了，差不多再过几个月就到冬天了。天气冷夜里肯定是都留在炕上的，有了这种照明的果子，彻夜点灯都没问题。
雷萧想了想道：“可以跟村长说一下，这种果子的事情，村里好像盐也吃紧了，另外两个村子应该也缺，不需要慕白去弄这些东西，不过可以找他们借车，我们自己去一趟南边，留在村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就认不清如今的形势”
第107章
油果的事情村里很快就知道了，关于雷萧的提议，雷元明也跟村里都说了，让别人跑路总是需要跑路费的，而且自己需要什么说不定到了外面自己看选择性更多一些。
关键的是，雷元明非常赞同雷萧的观点。村里的生活虽然每天也是少不了勾心斗角，但在外面这种大环境之下，实在是太过安逸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这件事雷元明也跟另外两个村的村长商议过，如果要出去，自然是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但是到了外面变故太多，若是有个什么不测，那也只能怪自己怨不得人。不要现在一起出去了，回来你家的人没了就开始找事闹事，把话都讲在前头，安全方面的考量自己考虑清楚了。
也许是快要到冬天了，反正近来那些强烈的紫外线似乎弱了那么一点，但还是没人敢拿生命去尝试。要去南方这件事，雷萧让小五给程辉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夹带了一张纸条。
程辉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最近大兵因为粮食什么的不够吃，基本上也不消耗体力去操练了，每天的劳作简直跟农民没什么差别了。现在既然雷萧想要走这一趟，他们干脆也带一些东西过去，看能不能换回什么。
见程辉也有去的意向，雷萧干脆去了一趟部队。跟程辉商议了一些，让他找几个靠得住的，带上的武器他来出，不用部队的，但是这段时间对于他们村里的安全自然是要上心一点。
程辉挺好奇雷萧的武器都是哪儿来的，听了何五的事情之后直感叹，这小子运气真特么的好。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头上去了呢？！
这一趟程辉肯定是要自己过去的，至于程涛，就直接丢到雷家了。雷萧还有雷朗外加一个马辰都走了，屋里两个女人，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会多一个孩子，多个人多个照应。
雷萧没意见，这次不打算让四儿跟着一起去，就当做给他找个玩伴好了，省的天天在家跟他生闷气。
大概也就这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所以二哥不愿意带他出去估计也是考量到这点。姚子清明白，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南方那可是跨省的，还要这么多人一起走，怎么着都要一个多月吧，如果在路上耽搁一下，说不定更久！
主要他是担心二哥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之类的，出门在外本来就各种辛苦，有他在还能悄悄吃点好的。估计等二哥回来，整个人都会瘦好多，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了！
这次那个李峥嵘也去了，他知道这次带队的是雷萧，还有一个兵长，换东西是次要的，他也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究竟成什么样了，当初他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够可怕够艰难了。
而且对于雷萧，从小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他总有一种攀比之心，虽然现在已经非常明确的看到了自己跟雷萧之间的差距，但能够这么近的相处，估计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部队里有几辆军用越野，做过后期改装，整个车厢挤一挤甚至能坐得下二十来人，不过那样的话气味就有些实在不好闻了。部队有闲置的车辆，自然就不用另外再去跟慕白借用了。只是这些车很吃油，好在雷萧什么不多，也就武器跟油最多了。
看着雷萧搬来的几桶油，连程辉都傻眼，张着嘴愣了半响才道：“你小子，当初到底是准备的多充分全面啊！”
雷萧凉凉的斜了他一眼：“有的用就用”
这次外出并不是很多人愿意去的，看看镇上的情况就能料到外面的惨状，现在是要跨省，路上辛苦是肯定的，安全还毫无保障，没有一点冒险精神的就压根不会想要出去。
雷家村有好多小伙子想要去，不过要是都去了，村里没了人也不安全，最后只选出了十个。于是一些要交换东西的，纷纷将交换的物资交给关系比较好的，需要换些什么东西也都交代好了。
另外两个村子加起来也才十二个人，基本上也都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五岁。而且看到有五六个大兵，手拿武器的样子，更加心安了。有些村民不知道也会有大兵要去，临走去送人的时候看到是军车来接，再想要跟着去也已经晚了。
这次都是一起行动的，所以那些用来交换的粮食基本上都在部队里登了记，堆放到了一起，另外一些私人的东西自然就随身携带了。
这次一共三辆军用车，每辆车上差不多九到十个人。前面司机和副驾驶中间还能再坐一个人，那么后面也就坐了六七个人而已。空间比较多比较通风的话，气味也就没那么难闻了。
因为要自己开车，所以最后雷萧让马辰留在家里，带上了方锦雷和雷朗，这个老司机比较熟悉跨省的地形，就算现在城市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但大致的摸样还在那儿。
姚子清担心他们在外面吃的不好，找了三个最大的那种野营背包，里面全部都是一些罐头咸菜牛肉酱，还有大堆的泡面坚果巧克力外带压缩饼干。急救包里面也谢急救的药物也准备的很全面，三个人背着的包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塞的满满当当，大包落小包，就差没直接拖着旅行箱走了。
程辉看着他们的东西就乐了：“果然光棍的来就对了，好兄弟，这一路就靠你养活了，求大腿求包养！”
程涛默默扭过脸，这样的大哥简直让他不忍直视。
姚子清见程辉真的十分光棍，喊了声让他们等一等，又蹬蹬蹬的跑回家，二十多分钟之后，就见他背着一个超级大包，拎着两个也是体积不小的旅行包跑了过来往程辉手里一塞：“拿去！刚好你们四人可以一起吃，应该能坚持到回来”
等上了车，程辉忍不住打开姚子清塞给他的包，一看，嚯了一声：“你弟弟生怕你在外面饿死是怎么地？塞的这么满，我说怎么这种重呢！好在这包的质量好，不然哪能承受的了，刚看他跑的那么轻松的样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从包里拿出一罐牛奶默默看着雷萧：“感情，你还没断奶？”
雷萧“……”有个特别爱操心的弟弟兼爱人，他也很无奈。
车子想要跨省，首先肯定要经过镇上。一些靠着打劫为生的流民，看到几辆军车躲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往前凑。
雷萧跟慕白打了声招呼，这段时间让他有事找马辰。慕白看他们准备跨省，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放过，连忙让他们等一等。快速召集了几个兄弟，取了米粮，前后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跟着他们上路了。三辆特别霸气的军车后面，跟着两辆可怜的小尾巴。
不过队伍又壮大了一分，路上也更加完全了一些。光看他们这几十个人带着武器的人数，估计就不敢上来硬碰硬。
现在外面的紫外线比正夏的时候要弱不少，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或者快要落下的时候，还是能晒人的。只是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最好躲避一下。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路上行车的时间也增多了一些。
沿路的情形可以用地狱二字来形容，那些个刚刚灾年开始就直接回了村子的人都没见过外面的惨状。甚至有一天寻找落脚的地方时，看到移动居民楼道里，有三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烤肉，那肉，明显就是人肉。有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当下忍不住就躲一边猛地吐了起来。
那些大兵还好，当初他们就是这么一路去到镇上的，算是见得多了。雷家村有些小年轻估计也都忍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吐得一塌糊涂，但当然没吃东西就睡下了。
李峥嵘看到雷萧一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凑上前：“雷大哥，我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你们没有阻止那些人？”
雷萧没做声，程辉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天真了吧？吃了人肉的人，还能算是人吗？知道为什么人肉是天下第一美味吗？”
李峥嵘自然不知道，他又没有吃过。
程辉虽然笑着，眼神却是冷着的：“因为只有饥饿到丧失了人性的地步，才会没有底线的去吃人肉，而当人饿到了那种程度，吃进嘴里的东西在自己意识里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最美味的食物，这一吃，就再也忘不掉也戒不掉了”
李峥嵘浑身一寒，那样的话，就真的不是一个底线的问题了，也许刚开始是为了生存的本能求生而食，到了后面，恐怕就变成为了满足那扭曲的口腹之欲，做了魔鬼，又怎么能再变回人。这样的魔鬼除非杀了，阻止了也只是于事无补。
虽然李峥嵘很想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杀掉他们，不过到底没有问出口，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如今这种魔鬼多不胜数，而杀人，并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还不如就这样，视而不见的好。
第108章
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三天，村民在山里找到一个泉眼，水源比雷家村发现的那处要大一点，出水量也多一些，好多人急不可耐的凑上前灌了个水饱，夸张的躺到地上直感慨，整个人都感觉活过来了一样。
找到了水源，人也就有了奔头。之前建的小水库也彻底没了水，不过好在总算是熬过来了。那边的水源离的比较远，在靠近林子深一点的地方。不管是马辰去还是姚子清去，肯定都会带上小五。
马辰没什么夜视能力，夜里漆黑一片的，要是突然冒出一条蛇来，那就真的歇菜了。姚子清虽然夜视能力很强，但是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有了小五多少也有了遮掩。
然而就有些人偏偏找死，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招惹他们家呢？
那天晚上小五马辰外加一个程涛都去了林子里，姚子清跟着村民去了后来发现的泉眼接水。因为水眼不算大，一桶水要等一段时间，来回的路上基本也就是三个村子的人，而且人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基本的不需要结伴而行。
姚子清拎着水桶往家走的时候，还没走到雷家村的墙围处，就被一伙人给围住了，看来是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的。
一群七个小青年，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也许是艰难的日子过的看起来有些憔悴苍老，面貌上来看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姚子清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都还没成年。
姚子清将水桶放到一边，这走路过去一个来回怎么都要一个多小时，排队等水，一个晚上差不多就去了。虽然他不差这点水，但也不想自己辛苦弄来的东西浪费了。
那群人似乎相当有自信，也知道现在水很金贵，看姚子清将水放好之后，就团团将他围住。
虽然姚子清只有一个人，若是换了从前他确实会有些害怕，但现在，这些人他真的没有放在眼里。转动了一下手腕，冷声问道：“你们想要干嘛？”
其中一人丢出一包药来：“把这个给你家狗吃了，然后牵出来就没你事了！”
姚子清冷笑，感情还是冲着小五来的，果然养的太肥了太招人，回去就给它减肥！
“就你们几个，一起上吧，耽误我回家的时间”
那群小青年估计因为从来都是一群一群的，至今未踢到过铁板。而且看姚子清孤身一人，更加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打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你们是村里人还是镇上的？挺面生啊？！”
“费你麻痹话！找揍！”
急吼吼冲上来的人拳头都还没挥出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天气热，穿的本就单薄，地上那些小碎石头更加不是好玩的，整个肚皮都蹭破了，有些碎石甚至嵌进了肉里，疼的他嗷嗷叫。
有人见同伴吃瘪，连忙一拥而上。就算身手再好，也抵不过人海战术。
他们想的是很好，可惜遇到一个非同一般的人，只能算他们倒霉。
姚子清下手可不轻，照着脸上身上最多的肉的地方揍，只要不打死了，疼他们个把月还是没问题的。有人见打不过想要跑，姚子清将那些逃走的都抓了回来。前后不过十来分钟，那七个人都已经被揍的爬不起来了。
姚子清踩在一个人身上，没好气的问道：“从哪儿来的，快说！现在杀人可没什么法律条件可讲，别挑战我的耐性！”
“村，村里的，李家村，我们是李家村的，见你有只大狗，馋，馋肉了”
“你们家里人知道你们打我狗的主意吗？”
那群人连忙摇头，他们都不过才十八九岁，以前就成群在镇上活动，虽然镇上也有不少危险分子，但他们基本上不去招惹，也不触及他们的地盘倒是相安无事。在村里呆的时间不算多，现在要不是镇上没了水，实在过不下去，也不会回村里来。
主要是有些人跟自家父母太熟了，做坏事总不踏实，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就是这回看到那只狗实在馋不过，好久没吃肉了，这才动了心思。
姚子清冷哼一声：“蠢货，打劫村里的人也不先去打听清楚，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