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奶奶起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原本是想等着几个孙子弄完屋里的事情出去坐坐的，结果前后不过两分三种，就出了这种事儿。看着屋里黑漆漆的，听着外面蝗虫成灾的声音，担忧不已：“这，这都是蝗虫？”
姚子清连忙坐到奶奶旁边：“没事的奶奶，门窗关的严实着呢，而且咱地里那些玉米杆子之前都收回来了，现在地里什么都没有，就连门口的小菜地都被大哥给抢收了！”
奶奶幽幽叹了口气：“咱家是没什么，可是整个村子的估计损失不少，这蝗虫一路过来恐怕吃掉了不少的粮食，现在又是这种大旱年，这日子该怎么过哟！”
姚子清看了眼二哥，也跟着沉默起来。这种事他们又能如何。
雷萧眼神安抚了一下四儿，转身走进屋里的小仓库。翻找出几套那种连身的防护服，丢给他们。
雷朗看着这专业的服装，他都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些东西！
“二哥，这是打算干啥？出去抢收粮食？咱家也没多少粮食在地里啊，这会儿菜地里估计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雷厉倒是明白雷萧的用意，直接将防护服穿上：“出去网蝗虫，这可是不错的东西，比蝼蛄的味道好，这漫天蝗虫的先弄点回来再说，以后要是真没粮食了，用这个也能换一些！”
蝗虫就是蚂蚱，好多地方还专门卖炸蚂蚱，还不便宜。以前灾荒年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吃这个，油一滚，撒点盐辣椒粉，味道贼香！
雷朗想了想，也拿过一套防护服穿上，雷厉将网子分发了一下，找来有盖子的篓子都准备好。
雷萧看四儿也想出去，但他只拿出了三套防护服：“你在家里陪奶奶”
姚子清默默看了眼同样被分配看家的小五，一人一狗深情对视。
出来的不只是他们一家，家里有人的多少都出来了一两个。不过都穿的非常严实，袖口裤脚都用橡皮筋扎的紧紧的。见到他们三穿着统一的那种实验室里才见过的防护服，都有些傻眼。
这装备，简直绝了！
雷征跟雷林也出来的，同样是打着食物的念头。看到他们这样，对他们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就开始挥网子，一网子下去数百只是绝对有的，往竹篓子里猛的一敲，就全都掉进了竹篓子里，立刻盖上继续网其他的。
有的人家有细渔网，漏洞比较小的，专门用来网那种小河虾，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几人拉着渔网的一角展开，那些疯狂而来的蝗虫就这么自投罗网了。
这斩杀实力，看的一些人眼馋。这可都是能吃的啊，串上几只说不定就能卖个几两米面。
有些农户大概不死心，毕竟要是地里没收成，他们拿什么吃？宁愿渴着自个儿也要救活土地。再不济家门口的那些菜也不能废了，都伺候的别提多精心了。
可是这蝗虫一来，全没了。一些人在家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蝗虫不断的祸害他们的地，悲戚的嚎哭声络绎不绝。
甚至有些发了狠一样的冲进地里去扑打蝗虫，可是数以千万的蝗虫哪是这样就能赶跑的。完全就是无用功的行为。
有些人看不过去了，带着口罩瓮声瓮气劝道：“别费那个劲了，赶紧捉虫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换点粮食呢？！”
“叔啊，我心疼啊，我渴着家里的用水就是为了这么一小块地，如今全没了，全都没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这是老天爷要逼死我们啊！”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群虫狂飞之中，哭的人心里也跟着绝望起来。
雷萧看着肆虐的蝗虫眼神越发冷峻，这些蝗虫量太过庞大，而且旱了这么久本来土地就歉收，没有丰富的粮食满足它们的胃口，或者在它们侵略之前将其消灭。那么很可能会演变成食肉的昆虫。这不是没有先例的。到时候人畜都很危险。
差不多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天也快要亮了，一些蝗虫也越来越少，只有那么数百只还停留在这里蹦跶。雷厉他们都已经装了满满十多个竹篓子的蝗虫了，都搬进外面的仓房里，姚子清给收进了空间。
有生命的可以先收紧山谷空间，这里如今依然是每天一滴灵液，然后别无用处。等那些虫都死了之后，在直接转进储物空间里。这样就能保障新鲜程度。
忙活了一夜，将屋里进的漏网之虫全部都找出来消灭掉之后，几人冲了个澡之后，都躺到奶奶的房间里睡的香甜。
无论大家如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蝗虫肆虐过了这片土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就连姚子清家后面的那片林子都没能幸免于难。
雷萧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了现实，蝗虫并非只是一批，前面这一批多少也填饱了肚子，后面才是正在饥饿的存在。
第二批蝗虫也是在太阳落山之后才来，这次村民都有了经验。反正经过一批洗劫之后，地里根本就什么都没剩下，他们只要关好门窗就不用担心了。
雷朗还准备再像上一次那样大干一场，对于吃虫子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尤其是这两天大哥完全就是将炸蚂蚱当成零食做给他吃，还真是越吃越香。关键是无限量供应！
雷萧拦住他，还让小五嚎了一嗓子。现在通讯完全报废，要是遇到什么时候没法出门总要有个交流的方式。例如现在，小五像狼一样的长嚎一声，就表示按兵不动。
收到讯息的雷征马辰他们虽然很眼馋外面的虫子，但还是按照约定，都乖乖的呆在家里。
雷成根倒是有些不解：“这后面来的虫子不是更好捕捉吗？都饿得没力气，雷萧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雷征摇头，将窗帘放下：“不知道，不过他们也没出来，雷萧哥他们这么发信号肯定是有用意的，上次抓的也不少，还是老实呆屋里吧！”
雷林还在趴在窗子上看，不知看到什么，顿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
雷征被他吓得一跳，连忙也凑过去，整个脸色大变！
小五长嚎一声大概过来十来分钟，村里响起了尖锐凄厉的惊叫声。那声音把奶奶都吓得一抖。雷朗也跑到窗边掀开帘子的一角，几乎只一眼就把帘子放下倒吸凉气。
“太凶残！大哥二哥你们来看！实在太可怕了，幸好没出去，不然那还不死的惨！”
见姚子清也跑过来看，一巴掌抵在他脑门上：“小孩子看什么看，一边玩儿去！”
姚子清手一抓，一拉，雷朗整个趴到了地上，回头望着野蛮四儿的眼神提别多郁闷多犀利！
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都是饥饿多度的蝗虫整批的朝着人飞去，没有食物可以吃，这些蝗虫已经被逼着成了食肉昆虫。
那些蝗虫咬的村民血肉模糊，就算是衣料都阻挡不住它们凶残的蚕食力度。当真是只要是吃的，就绝对不放过。
雷厉将帘子放下，把雷朗和姚子清都赶到客厅去坐好。要说完全无动于衷自然是不可能，甚至有那么片刻，他在纠结要不要拿着家里的灭火器上去帮忙。就这么看着村民在蝗虫的啃咬下叫喊打滚，他自然也会感到良心不安。
他有能力有法子去帮忙，可是他选择了避而不见。看到家里的三个弟弟，一个年迈的奶奶，即使明知道弟弟们都比他有本事，但在他心里，他们就是他的责任。
世道今后会愈来愈乱，他不能有这个先例。这次帮忙了，也许今后会有更多的危难要帮忙。斗米恩升米仇，不如狠下心肠各人自扫门前雪。
屋外的叫喊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是自己挣脱了蝗虫的围攻还是有人看不下去冲出去帮忙了。当声音不在继续，就连蝗虫的嗡嗡声都渐弱以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哪怕就是呆在屋里的一些人，都犹如劫后余生一般，整个人像是被水捞出来的一样。
到了后半夜，老村长厚着脸皮求到了雷萧他们家里：“老姐姐，我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谁知道那些虫子就那么狠，村里有两个老的没了，好些个年轻的现在还在宋峰那儿躺着呢，可是药真是丁点儿都没了！”
近年来，老村长的头发可以说是全白了，不光是操心村里，自个儿家里也是大堆的事情要着急。如今蝗虫啃光了粮食不说，还伤了好些个人，都是要命的事儿！
雷朗对于老村长还是非常尊敬的，这个老人对村里可以说是劳心劳力的，只是对于找到自己家里来求药，多少也有些想法：“村长爷爷，您是家家户户都去问过了吗？”
雷荣石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支支吾吾不太好说。
雷厉语气肯定：“是雷亮说的吧？”
见村长默认了，雷厉轻笑着摇头，起身去将药箱拿了过来。里面也就是一些纱布卷儿，红药水，一些治疗肠胃药的，还真没有消炎的。
“都在这儿了，您也看到了，村长爷爷，有用的您就拿去，顺便帮我们在村里说句话，要是让大家都以为咱家药很多的，以后都求上门来，这又给不出，不是平白遭人恨吗？”
雷荣石也是羞红了老脸，但还是拿走了纱布和红药水：“这事儿我会说的，这种谣言以后村子里肯定不会有！”
奶奶却是幽幽叹了口气：“都不好过，估计事情多着呢，你还是去忙外面的事儿吧，以后啊，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雷荣石也没再多耽搁，那边还等着呢，虽然这些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村里其他人家真的都没有药吗？明显是不可能。但谁也不是傻子，这种东西世道只要一天不平静下来，那都是能救命的东西。
雷朗有些不是滋味的揪着小五的毛：“就知道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给了药他，就算没什么效果吧，但至少那是药，这东西拿到镇子上去少说都能换个百来斤的米面，居然还在村里造谣！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子清将小五从三哥的魔抓下解救出来：“早料到了，以后啊，有事再求上门来，小五别客气，直接咬出去！”
“嗷呜！”小五摇了摇尾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整天被那个凶狠的饲主嫌弃它肥又只会吃不会做！╭（╯^╰）╮！就算是狗，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村里一共死了两个，伤了七个，有些个只是轻微的划伤，见势不妙都直接往家里钻。那些伤的重的都是离家比较远的。有些来不及跑回去去敲邻居的门，外面大片能咬死人的虫子自然不可能随便给人开。
为这事儿有些人家都操起家伙干了一场，一个手臂上被砍得简直深可见骨了，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宋峰这段时间也是忙的要命，几乎天天都有伤员送来。有些农村里土方子的止血药还算是好弄，但是一些消炎的那是真没有！
走了两个老人，碍于如今的形势，只能草草火化掉。有些老人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准备，那些骨灰坛子什么的都放在大木箱子里锁着。如今倒是也用上了，算是走的不至于那么简陋。
有一位老人家里条件差，之前活着的时候就说了，以后死了就火一烧，骨灰撒进江里去。现在江河干涸，这样都成了奢望。最后在家里翻找出一个木盒子，里面垫了些布，就这么掩埋了。
除了当初因为热病离开村子一直没回来的人之外，这还是村里首次发生的死亡事件。而这次的事情也让村里人的神经更加紧绷了，整个村子都显得格外的压抑。
对于这次的事情，雷征他们一家子对于雷萧的崇拜再次升级。要不是被拦着了，铁定也是受伤的人员之一。雷林从小就特别崇拜雷萧，打小开始，他就是村子里的传说。
以前雷征跟姚子清一起上学跟雷萧那是接触所以不算是陌生，而他就真的只是听着他的故事，仰望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这下子在雷林心中，简直要将雷萧整个神魔化了一般。
“那小子就没这么崇拜过我！好歹我也是他哥！简直一白眼狼！”
雷朗毫不客气的打击道：“你有什么好崇拜的，就一凡人！能跟我二哥相提并论？！洗洗睡吧！”
雷厉继续他的炸蚂蚱大业，满满一盆子的，炸的酥脆金黄，闻着就馋的人口水直流。
雷朗用脚踢踢雷征：“吃吧，别客气，咱家已经吃的有些腻了！”天天吃，换谁都腻！
雷征翻了个白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为谁家现在能吃这玩意吃腻的？好多都舍不得吃，都是打算拿到镇子上去换粮食的。
他们在客厅里一边聊一边吃，雷萧则在后院处理野猪。大概不到一百斤的小野猪，被蝗虫给惊着了，误闯了进来。被小五给堵住了，硬是咬瘸了野猪的一条腿。家里几人对小五的武力值再次刷新认知。
野猪不太好处理，就光是身上的毛就够刺人的，而且一些内脏也不能按照家猪来衡量。好多都是不能吃的，例如猪胃。不过猪心可是好东西，还有猪肝，补血的。
姚子清在旁边给端着盆子，看二哥处理，这还是他第一这么直面看人处理活猪，还是个野的！
“听说野猪肉特别好吃，特别嫩，是不是真的啊？”
雷萧专心致志的处理内脏，能吃的就丢进盆子里，不能吃的直接堆放在一边，到时候一起处理掉。
姚子清用手去戳戳还带着温热的猪心：“二哥，我想吃爆炒猪心了，要多放辣！还有猪腰子，我想烤着吃，想想就流口水了！”
雷厉好笑的看着四儿蹲在旁边一直不停的说着各种吃法：“好歹等你二哥处理好了再说吧，这么血淋淋的，你看着有胃口啊？”
姚子清瘪嘴回头看向大哥，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儿。这不是第一次看见野猪觉得稀奇吗？
雷征也没见过野猪，要不是听到杀猪的声音，都不知道他们家里居然在处理活猪。顿时也好奇的跑过去瞧新鲜：“呦呵，小野猪啊，只听说过，雷萧哥，这是你去林子里抓的？”
姚子清推开他，都挡着他视线了“才不是呢，这是自己跑来的，不过我估计山里的也绝对不少，你们要是想要进山里抓东西，可千万要注意，也不知道有没有狼群？！”
“不至于吧，我还没听说咱这片有狼的！”
“那以前也从来没见过野猪往人住的地方跑啊！”
雷征一想也是，这都跑下来的，估计山里还真不会少。想要进山去抓一只的念头也歇了一些。而且哪里会那么幸运遇到一只落单的小野猪呢，万一遇到猪群那可真是歇菜了！
这也是雷萧第一次杀猪，两只前腿肉给了雷征一只，给了高明叔他们家一只，两后腿自家留着了。给了马辰十斤肉，不过他们两兄妹肯定是吃不完的，肉也没都拿走，至少用了五斤肉做了辣酱。
同样也给了十斤肉方锦雷，但他也没拿走，只割了两斤左右带了回去。他知道四儿他们家地窖里有发电机，一些冰柜什么的都能用。所以也干脆放这儿了。
雷厉还另外送了十斤肉还添了两筒子骨给村长家，他们一大家子的两餐搞定还是没问题的。好些日子没吃着肉了，也确实是够馋的。而且还是野猪，这东西一起就算花高价都不见得是纯天然野猪。那可比家猪各种营养价值都高。那个骨头熬出的汤真可以说是人间一美味了！
当天雷厉他们家就用肥膘榨了一个盐罐子的猪油，这种醇正的野猪油可是好东西。炒菜香不说，还能治疗轻微的烫伤。就是放在以前，想用钱买都不见得买得到！
那些榨了油的肉渣也特别好吃，姚子清这也算是第一次吃野猪油渣，真是香嘴的停不下来。跟雷朗两个人争抢不休，吵闹了半天，最后一个不慎打翻了盘子。
兄弟俩默默保持着争夺的姿势看着将客厅地上一块块鲜香的肉渣给吃进嘴里的小五…
不是说从来不吃地上的东西吗！小五你堕落了！
吃完地上的肉渣，小五抬起脑袋对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主人叫了一声：“汪！”果然主人争抢的东西味道就是好，就是不够吃！
雷厉将猪骨敲碎，然后用火慢慢熬煮。煮出来的汤是乳白色的，老远就闻着香味儿。又剁了一块直排下去，用白萝卜做添头，熬的萝卜入口即化。奶奶就喝了两碗汤吃了好多萝卜！
姚子清舔舔嘴打了个饱嗝：“二哥，咱们什么时候进山一趟吧？这野猪肉如果腌制一下用来烧烤的话，肯定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