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四太太出身显赫名门沈氏的旁支,沈家是诞育有当今圣上三皇子的沈贵妃娘娘的娘家,沈氏的堂叔爷乃是当今忠国公,中极殿大学士,太傅沈康茂。这四位太太均是家中嫡出,唯独五太太例外,她是四太太母亲表妹的女儿,家里是皇商,只不过她是庶出,嫁得又是不成器的庶子,虽家中有千万家私,可分到她手中的嫁妆的却不甚丰厚。虽说张家不在乎媳妇私房钱的多寡,但求人品,但廖氏每每想到此处,都会黯然神伤。
她捂着唇,咳嗽了两声。妙懿接过怀珠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廖氏手边,轻声道:“太太用些茶水吧,还能压一压。”
“有劳了。”廖氏接过去抿了两口,递给了丫鬟素盏。
今日天不亮她就早早的起身了,简单的洗漱过后,三房就派人过来催。素盏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回话的时候稍稍有些没好气。“太太正梳妆呢,劳烦三太太再等等。”
过来传话的是夏荷,闻言挑了挑眉毛,不冷不热的道:“外面好些人等着呢,不过既然五太太没准备好,那就只好让他们再多等一等了。”说罢,蛮腰一扭,转身走了。
素盏气得朝她的背影唾了一口,气哼哼的回房去,拿起桌上的珠钗为廖氏簪好。廖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三嫂送我去庄子上修养也是好意,你不必同她们置气。”
素盏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说什么,绷着脸指挥小丫头们去抬行李,自己则扶着廖氏在前面走。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素盏接过廖氏喝剩的茶水,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道三太太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竟然让自己的侄女跟着五太太去庄上住,还说是陪她散心,怕她寂寞。好好的年轻小姐去乡下做什么?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还不是她们五太太担责任,到时候她们这些下人一概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要让自家主子开口拒绝,她知道根本没戏。
主子做到这份上,她也实在说不出啥了,自认倒霉吧。
妙懿自然明白梁氏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难得姑母为了对付她竟准备得这样周全,实在是费心费力呢。
车速很慢,途径一处道观时,从观内走出一名瘦弱的小道士。只见他身着青袍,发挽道髻,手握拂尘,唇红齿白。廖氏不禁想起成亲至今也未曾见过几面的丈夫,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疼,有气无力的靠在厚软的迎枕上。每次回娘家她都是匆匆去,匆匆回,她已经嫁人了,不再碍眼了,可她的嫡母,她的那些姐妹怎么就不放过她呢?姨娘说,夫君是女人的天,可就是她的天害得她丢尽了颜面,害得她被人嘲笑!
她恨死了这个男人了。
恨他的无所事事,恨他的不知检点,伤风败德。
见她眉头微蹙,素盏忙问道:“太太可是不舒服吗?”
又掀开帘子,大声申饬车夫道:“速度太快了,不知道太太身子不好吗?太太若是发病了你也别想好!”
若论起来,现在全车队就数五夫人身份最尊,素盏也跟着牛气了起来。一会说车快了,一会又让慢些,车夫吃罪不起她,可后面车里随行的婆子可就不乐意了。
林嬷嬷平日里专门伺候府里太太出门,此行三太太特意吩咐让她跟着,帮忙打理行程,监管下人。她见前面的车速时快时慢,又听跟车的小厮说素盏姑娘一直在骂车夫,心中难免不快。趁着前面车速慢下来,她特意下了车,领着人几步撵了上去,隔着帘子边走边说:“太太,趁着天色还早,日头正好,咱们也多赶些路,这样黄昏时分大概就到庄子上了,毕竟夜里路上不安全。”
帘子猛的被人掀开了,素盏探出头看来,盯着林嬷嬷冷笑道:“还请嬷嬷多少担待些,我们太太身子不舒服,这车晃得厉害,若是快了,万一这小毛病被晃成了大毛病,嬷嬷不也得和我们一样担责任不是?”
林嬷嬷面色一僵,道:“太太的身子自然是最要紧的,临行时三太太也特特的嘱咐过我,说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庄子上,怕的就是在半路上出什么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大夫都请不了,岂不是更耽误事吗?”不管多刁钻古怪顽劣的丫头她都调/教过,如今还能被个黄毛丫头用三言两语吓住不成。
要搁在府里,素盏是完全不敢和管事嬷嬷犟嘴的。今日却有些不同,她仗着有五太太撑腰,胆子也大了,当时就反唇相讥道:“连嬷嬷都说了,我们太太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人家朝廷讲究的都是将在外不受军令什么的,现在我们家太太不舒服,您老人家说不得也看顾着些。”
二人谁也不肯让步,你一言我一语的呛了起来。廖氏素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隔着帘子说道:“素盏,我不打紧,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素盏闻言,一甩袖子,差点甩在林嬷嬷的脸上,扭头就钻进了车中。林嬷嬷暗骂,心说等回去了再收拾你这个小烂蹄子。不过她到底还是怕五太太出什么事,便又建议说前面有一处阴凉,不如停车休息一会。廖氏准了。
马车停到了路旁,马夫下车去一旁的茶馆借水喂马,后面几辆车的仆妇丫鬟也都下了车,林嬷嬷点了人去买茶水,余下的则聚在一处休息。
妙懿见五太太面色不太好,便主动道:“太太躺一躺吧,我去后面的马车里坐。”
怀珠唤过林嬷嬷,讲明事情。林嬷嬷吩咐了一番,让人腾出一辆干净的马车来,又叫人拿小凳过来伺候妙懿下车。
此时阳光正好,街上酒馆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路边人来人往路过的也多,有个别爱看热闹的见有年轻的丫头媳妇子在,想凑近了瞧,都被跟车的小厮们连踢带踹的撵走了。大多数人都不敢多看,很明显这是大户人家女眷出行,一个眼神不对就有可能被打。
三四个婆子将一匹黛青色缎子展开,拉着围在马车周围,将外界的视线隔绝开来。正这时,就见不远处,几名青年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朝这边行来。见这边在拉围布,便知有女眷出行,不由自主的都被吸引了视线。其中一个好奇想瞧一眼,策马很快到了近前。
坐在马背上本就比常人要高上许多,只消稍微低一低头便能瞧见内里的情形。就见一名面遮轻纱的女子缓缓下了一辆朱顶华盖马车,朝着后面的五彩八宝流苏顶子马车走去。
要说一女子带着面纱,根本看不到面容,又不过是平常闺秀打扮,有甚可瞧的?各位看官,岂不闻遮着藏着才是好的,轻易能看到的人家也许还懒得多瞧一眼呢。马背上这位仁兄便是如此。因看不见人家小姐的脸,心里头就怪痒痒的,于是使唤小厮去打听这是谁家的车队,蒙面的又是哪位千金。
正这时节,忽见从远处飞马赶来一人,到了近处便翻身飞跃而下,这才看清来者是一名青衣小帽的小厮。只见他急急忙忙的往里去同看守的婆子说了什么,接着就被带到了小姐的马车前隔着帘子半跪着禀报什么,另有婆子来回在前后马车间传话。
骑马的几位公子此时都跟了上来,其中一个穿锦缎儒衫,白面无须的俊俏公子往里瞧了一眼,调侃道:“学渊,可瞧见佳人了?”
林学渊搔了搔头,有些不耐烦的点手叫过小厮道:“可打听出是谁家的了?”
小厮点头哈腰的道:“打听出来,是张伯爵府上五太太的车,另一位说是亲眷家的小姐。”
“张家……”林学渊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哦,我知道了,不就是赵志熙那书呆子的岳家吗。前些日子还听说那小子被他爹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到现在还没去上学呢。”说着,不觉幸灾乐祸起来。他又朝着马车方向望了一会,说道:“听说一共有四位小姐呢,不知道这是哪一位。莫非近来又有新人不成?”
另一名蓄须的男子扬了扬脖子,油腔滑调的道:“林兄还没定亲呢,看来是想和赵家那小子做连襟了。”
林学渊一摆马鞭,不屑的道:“爷爷我又不傻,平白找个女人管着爷爷做什么?爷爷现在可是自在得很。”
那俊俏公子笑道:“婚姻之事人人都避不过。学渊兄已近弱冠,恐怕也躲不了太久了。”
林学渊“嘿”了一声,揶揄道:“李兄,你也别笑话我,最近我可听说有人在打听你家的情况,可都问到我们家铺子里去了。你快说,可是你藏着的什么相好的来找你了?”
李敬儒微微一笑,道:“孙窈娘前阵子找你不着,竟托她老娘找到我那里去了。你若是还这么躲着她,到时候传到你爹耳朵里可有你受的。”
林学渊一听“你爹”二字,不由微微变色,骂骂咧咧的道:“粉头给两分好脸色就敢蹬鼻子上脸,回头看我非抽不死那小娘皮不可。”
他这边抱怨着,就见一旁的黛青色缎子围布被缓缓收起,因为其质又轻又薄,被风吹得飘飘悠悠,那辆五彩八宝流苏顶子的马车缓缓从后面驶出,朝着城中方向折返而去。李敬儒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心头蓦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马车轮子正巧硌到了一块石头,猛的颠了一下。妙懿身子一晃,差点撞到车壁。她只觉得袖子一沉,羊脂玉佩从袖中滑落,落在她身下的大红闪缎垫子上,她忙低头伸手握住。怀珠往外看了一眼,道:“京里纨绔多,刚才骑马的人还停下来偷瞧呢。”
透过素绢做的车帘,妙懿只瞧见棕褐色的马尾在空气中甩出了一条弧线,一闪而过。
“姑太太究竟在想什么,去了又叫回去,折腾人,没好心。”莫非又是相看人家?
怀珠不解。
妙懿转过头来,平视前方,静静的道:“等回去就知道了。”她的广袖柔柔的垂下,掩住了紧紧握着玉佩的手。她的眼前唯有绣花帘子上大红的凤穿牡丹水波一般微微起伏。
……
梁氏与许夫人在两边的榻上分坐,梁氏捧着茶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许夫人。这位将军夫人她平日接触的不多,瞧着神情举止也十分温和,说话声音不大,更像是翰林文官的女眷,但梁氏招待起来反而比往常更小心些。
许夫人轻轻啜饮了一口温茶,笑道:“小女昨日再贵府上打扰了,她的性子被我惯坏了,也不怎么会体贴人,还望三太太不要见怪。”每每提到女儿,她的神情都会不自觉的变得更加温柔。
梁氏道:“哪里的话。唐小姐落落大方,言语得体,可把我们府里的几位小姐都比下去了。”
许夫人轻轻笑了笑,眼风微微在四下打量了一圈,问道:“不知道府上的侄小姐可在呀?说来也是灵姐儿性子太过顽皮,这些日子口里心里就惦记着这位梁小姐,死活念着要我将人接到家去住些日子。也是闹得我无法了,这才厚着面皮特意上门一趟,不知三太太能否割爱?”
梁氏略迟疑了一下,赔笑道:“也是不巧了,懿姐儿今日刚好陪着我五弟妹出远门,恐怕要一个月的功夫方能回来。”
许夫人闻言,无不遗憾的道:“竟然这样巧。其实此次来请梁小姐其实也有我的私心在。因为常年随我家将军在外奔波,容貌显老不说,还生了许多斑纹,这些年虽精心调养过,但总不见好。我家灵儿前阵子送给我一小盒胭脂,我用着效果竟出奇的好。一问方才知道,原来竟是梁小姐亲手做的。正好我母亲的寿辰快要到了,我便想请梁小姐帮着再做一盒,到时候同寿礼一块送去呢。”
说着,又唤过侍女,捧了礼物上来。
“原本我备了礼,也是为了答谢梁小姐的。因为日子紧了些,说不得请她这次辛苦一趟。”许夫人叹了口气,“也是我未料想周全,竟先在母亲处夸下了海口,没想到会这样不凑巧。”
梁氏暗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可许夫人也用不着如此撒谎。看她带来的礼可不薄,莫非五房那小妮子手里真有什么秘方,将许夫人给哄住了不成?”
她笑了笑,道:“老妇人的寿辰不好耽搁,不如这样,我遣人去告诉懿姐儿一声,让她做好了之后给您送去。”
许夫人摆了摆手,道:“用材用料方面倒是不愁,我那里应有;只是我母亲身上有几种疑难症候,所擦所用之物都需要太医筛查才能擦用。若非梁小姐本人在,恐怕倒有些麻烦。也罢,我听人说赵侯爷的继室贺夫人那边倒有些门路,我便去她那里求一求吧。”说着,就要起身。
梁氏忙拦住道:“懿姐儿她们走得还不算远,算一算应该还没出城呢。我这就叫人将她叫回来。”
“这怎么好意思……”
梁氏拉住许夫人的手,亲亲热热的道:“夫人太客气了。能帮上您的忙可是她的福气呢。”
也罢,看来她这个侄女还是有些用处的,相亲之事先缓缓一缓再说。她就不信了,这个死丫头还真能翻出她的手掌心不成?
许夫人含笑不语。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案上的西洋自鸣钟“咯哒”,“咯哒”的走着,与此同时,马车也在路上疾奔,用比来时快了两三倍的速度往回赶着。
一进了垂花门,妙懿连帏帽都未摘,斗篷都没脱,也不过丫鬟婆子们的眼光,几乎用跑一般疾步往上房去。一进门就见许夫人端坐在榻上,也许是因为母女生得相似,她一见就觉得亲切,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大半。
“懿姐儿过来我瞧瞧。”许夫人亲手帮她解下了帏帽,慈爱望着她光滑柔嫩的面庞,柔声道:“我来晚了些,路上没颠着吧。”
妙懿轻轻摇了摇头,忍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小声道:“多谢唐伯母关心。”
梁氏略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将许夫人的来意说了一遍,又十分和蔼的道:“懿姐儿去了将军府可不能调皮,要好好听夫人的吩咐才是。待许老太太的生辰一过,我就派人去接你回来。”
妙懿恭顺的道:“是,谨遵姑母吩咐。”
梁氏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夏荷、冬笋,你们俩去帮着侄小姐收拾东西,此次去将军府好好伺候着,不得怠慢。”
妙懿早猜到会如此,连眼皮都未抬,又轻声请求带腊梅同去,梁氏应允。
回房的路上,怀珠按捺不住激动,压着声音小声道:“小姐,您是不是已经算出咱们这会走不了了?”
妙懿微微笑了笑,又叹了口气。看来,唐将军已经收到父亲的遗物了。
箱笼自有丫鬟们收拾,她独自进了里屋,取出父亲的灵位,珍爱的抱在怀中,喃喃自语道:“父亲,这是您用命换来的机会,女儿一定好好珍惜。”
她的眼角处滴下了晶莹的泪珠。
☆、第29章 忆往事许夫人怀恩
三年前。
粱文韬躺在床上,原本瘦干发黄的脸上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精神也忽然好了起来。田氏知道这已是回光返照了,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梁文韬拉住妻子的手,叹息道:“我这辈子上对得起万岁,下对得起亲友,凡事无不尽心。想来唯一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仨。娘子,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可怜我死后,你们母子竟无一人可托付,我这辈子自问对得起梁家,对得起长房,可那些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田氏哭得不能自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得不到家族的认同,竟让丈夫临死前都不得安生。
粱文韬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交给田氏,道:“这里面是我这些年和好友通过的信件以及我留给你的书信,你仔细看一看,今后若有为难之事发生,也不至于无人可寻。且我这辈子虽未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还是做过一桩为国为民的好事。”
接着,他将数年前如何顶着上头的压力,冒险压着军粮赶奔前线;如何救了唐将军和他的部下一命,解了围困,一鼓作气将敌军打跑;唐将军又如何承诺今后一定会报答此恩等,简单叙述了一遍。只是当年唐将军走得匆忙,又经常要上战场,通信艰难,联系得时断时续,恐还不甚明了他已时日无多。不过,唐将军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是条血性汉子,又热心肠,不会不守承诺的。
最后,梁文韬哭了,说对不起儿女,不能看着懿姐儿嫁人,不能看着光哥儿成才,女儿的婚事让他有所疑虑,如果李家靠不住,就让女儿另觅良缘,千万别耽搁了终身……字字句句都是不舍和担忧。
很多年后,每每回忆及此处,田氏仍然会伤心落泪。她说道:“你若执意要去京城,就一定记得,若是他们难为你,就去将军府找唐将军。念在你爹当年曾救过他的份上,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你记着,但凡做事都要留下一线后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对于报恩这件事,妙懿持怀疑态度。恩将仇报的事情不在少数。对于唐将军的人品,她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无可奈何。因此,不到关键时刻,她是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后来的后来,妙懿有时候会回想,如果当初唐将军没有信守当年的承诺,那么她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在被权势打压时候,也只能用权势来化解。
前日的信件她总共写了两封。一封是送给唐灵璧的,另一封则是通知梁管事,让他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唐将军,将自己的现状告诉对方。
此次去见唐将军的是怀珠的哥哥曲胜,因为梁管事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怕此行会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阻挠。于是想尽办法将信送去给了曲胜,并交代他此事非常急,务必要见到将军。
曲胜被委以重任,不敢怠慢。他们一家子都是五房的下人,亲妹妹更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将来好一好,至少能分他个庄子管一管。熬到了这一步,再往前就是一片大好前程,因此他办起事来也毫不含糊。
他拿着梁管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伯爵府的牌子,递了上去,假称是伯爵府三老爷有话要他传达给将军。将军府的大管事亲自出面接待了他,说话倒挺客气,但是说将军大人很忙,没工夫见客,让他明日再来。曲胜表示他可以等。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又说将军正在会客,您请回吧。
曲胜自然不信,他的人一直在外盯着,根本见什么客人进将军府。他又想办法打听,银子不要命的使,这才打听出不光是他,这段日子将军谁都不见。
自从唐继宗以军功博得皇上的宠信,也让京中许多不爱读书的纨绔子弟的父母全都心动了起来,都道儿子不成器,没准扔到军营里练一练就好了!到时候立几件军功,一下子飞黄腾达了,也不丢了祖宗的颜面。
他们想得轻巧,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璞玉,只是没有遇上高手打磨。起初唐继宗还挺热心,爽快的接下了两个徒弟。哪知道这个位别看平日里打狗撵鸡的神气活现,一说练功就浑身发软,成天嚷嚷累,拿刀与人对练的时候被打翻在地,对方不过是吓唬他一下,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这一报信给父母,都心疼得不得了,那个父亲还埋怨唐将军太过严厉。“都是小辈,要缓缓来,有些耐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