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当然不是。”岚同样停下脚步，呵呵一笑，“刚才我已经走了，可你的话却把我拉了回来……原来你还没死心啊。”
    从姗郁闷地看着岚，不说话。她其实想试验岚占据欧海身体的持续时间，好在他不得不离开无法回来时告诉欧海他体内还有另一个人格的事。虽然这个人格还没有做出任何事，但她觉得欧海还是尽早去医院看看的好，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就晚了。可没想到她还是失败了。
    岚笑了笑，语气轻松，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令人愉快：“从姗，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忠告，别再试图告诉欧海我的存在，否则我会扰乱你的一切。”
    岚比从姗想象得更加精明，可从姗却不甘心放弃。
    岚盯着从姗看了几眼，忽然上前一步，抓着从姗的手臂，垂头靠近了她。
    从姗一惊，想抽出自己的手臂后退，岚的力气却很大，没让她挣脱。
    “你想干什么？”从姗表情警惕。
    岚笑了笑，在从姗表情越来越严肃之时，忽然松开了从姗的手，转身继续向前跑去。
    从姗觉得古怪，站在原地没动，岚却忽然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不，这已经不是岚，而是欧海了！
    从姗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向他跑了过去。
    欧海只当从姗是累了，转身继续向前，稍稍放慢了速度。
    等跑够了自己的圈数，一直沉默的从姗回到了操场边上，忧伤地望着欧海继续跑圈。
    难道她真的没办法告诉欧海，他体内还有一个岚的存在了？岚的出现好像并没有什么规律，而且岚知道欧海的所有事，还能随时转换，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严防死守无死角，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这件事，从姗觉得无能为力，只好暂且将这事放下。从熙的事也搞定了，两人照旧一起回家。
    不过第二天到学校，从姗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同学们，特别是女生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在确定自己脸上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脏东西之后，从姗带着满心的疑惑回了自己的座位。
    想想还是觉得好奇，从姗问同桌柳馨：“柳馨，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柳馨茫然：“没有啊。怎么了？”
    从姗摇摇头：“没什么，你继续看书吧……”她怎么就忘记了呢，柳馨是个完全跟八卦绝缘的人，这位温柔的美人不爱听八卦也不爱传八卦。现在她真的特别怀念跟邬倩倩做同桌的日子，那时候学校里有什么八卦，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柳馨又茫然地看了从姗几眼，低头继续看她的书。
    从姗憋着好奇好好听课，直到中午吃过饭被怒气冲冲的从熙拉过去说话，她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我跟欧海接吻了？”从姗一脸震惊，“我怎么不知道？等等，他们今天看我的表情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这个？”
    “昨天我没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从熙见从姗的表情，就猜到传言跟事实出入太大，可如果一点苗头都没有，也不会有这种传言，他要问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哦对了！”
    从姗现在终于明白，昨天岚最后那奇怪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当时她和岚在操场的另一端，其他同学离得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因此当时岚靠近她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就仿佛是接吻了。
    这就是岚所说的“扰乱你的一切”！而且，这恐怕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罢了！
    “到底怎么了？”从熙看从姗表情不对，忙追问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从姗回神，忙摇头，准备先把从熙这边糊弄过去，“昨天你不是有事没办法陪我跑步吗？昨天还是欧海带我跑的，我跑的时候差点摔了，他就扶了我一下，那会儿我跟欧海距离其他同学比较远，他们看起来大概就好像接吻了？”
    从姗用了不怎么确信的语气，以表明她也对这个所谓接吻的传言莫名其妙。
    “真不是真的？”从熙依然疑惑。
    从姗就差诅咒发誓了：“当然不是！”
    从熙又看了从姗几秒，才终于信了她的话，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帮着平息这个谣言。
    “今天我陪你跑步。”从熙道，“要是我有事，你也别跟欧海跑。”
    从姗笑着逗他：“你是不是怕你亲爱的姐姐我被人拐跑啦？”
    这次从熙却不跟她开玩笑了，只道：“你别转移话题！”
    “行行，我知道了！”见从熙表情严肃，从姗忙点头。她发现自从她这弟弟当了班长之后，真的是威严大涨啊。
    从熙的质问算是让从姗弄明白了昨天岚的目的，回教室的时候，看到她斜后桌的欧海，她微微一叹，看来她是真的帮不了欧海了。她尝试过这么多次了都没成功，而她要是再敢尝试一次的话，岚肯定会给她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这次的还真算是小事，要是他在教室里，当众抱住她或者亲她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等等，如果事情真的闹大的话，岚还能隐瞒他自己的存在吗？要是真有那样的事，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要是传到了欧海耳中，或者说有人直接跑欧海面前问他，那么欧海不就能知道曾经有另一个人格占据他的身体，做了些他并没有记忆的事吗？
    想到这种可能，从姗有些兴奋，也有些跃跃欲试。可她忽然又想到一点，如同冷水当头浇来，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想的事，可能……不，应该是几乎不可能发生。岚知道欧海经历的任何事，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若真有人询问，他完全可以立刻跟欧海交换，将来人应付过去。别人根本不会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里，从姗蔫了。要是她能确切地弄清楚岚和欧海人格交换有没有限制就好了，目前她只能认为岚随时能出现，关于这点她已经吃亏过不少次了。可岚很聪明，根本不会上她的当被她套话，这事她是真没办法了。
    所谓“接吻”的传言刚开始流传，还局限在一班的小圈子里，从熙帮着辟谣之后，这股谣言也就没再大幅度流传，至少没再传到当事人面前。但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相信了“辟谣”，却不好说。“谣言”永远比“辟谣”传播得广。
    不过这事从姗已经没心力去理会了，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准备运动会，比如继续赚她的积分。
    那之后的几天，从熙果然按照之前说的，陪从姗一起跑步。不过从熙并不会像欧海一样体贴，他不会太顾及从姗能接受的速度，往往要从姗提醒他跑太快了，他才会放慢速度，还随口说一句她速度太慢，把从姗郁闷得够呛。这两相一对比，她就忍不住怀念起欧海的好来。不过，从熙一来就把欧海“赶走”了，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欧海独自跑过一圈又一圈，悲伤地回忆着美好的过去，然后累得气喘吁吁。
    如此几天之后，从姗终于忍不住了：“从熙，你带人技术太差，我要求换人！”
    ☆、49
    从熙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从姗就先发制人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跟欧海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每次都说什么我跟欧海有关系，你信不信时间久了我跟他就真有关系了？说多了就会成真的！”
    “胡说八道！”从熙哼道。
    “我哪儿胡说八道了？”从姗义正词严地说道，“你想想看，你每次都提，那我肯定会多想一想的啊，想多了，就会发现‘哎欧海这人还真不错，长得帅成绩好为人更好，既然别人都说我跟他是一对，那我们就真的处一处好了反正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嘛’，你说对不对？我觉得我说得太有道理了！”
    从熙：“……”
    从姗总结陈词：“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再把我和欧海扯在一块儿了，不然我们真在一起了，就是你的‘功劳’！”
    “现在是你想跟他扯在一块儿吧？”从熙不服气地说。
    从姗呵呵一笑：“那就是你太狭隘了。我跟欧海之间，不但是正正经经的同学关系，还是共同为校运动会奋战的难兄难弟关系，互相帮助不是挺正常的吗？是你的思想非要那么龌龊，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快怀疑你平常都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说起来你的床底下该不会藏了那些什么什么的杂志吧？”
    “你胡说什么！”从熙涨红了脸道。
    “那你脸红什么？”从姗想抓住了把柄似的说道，“你一定是心虚了吧？不过在我面前真的没关系啦，我是你姐姐，能理解你们这些青春期的小男生对那啥啥的好奇的，只要别过分，我是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
    “叫你别再说了，我没藏！”从熙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从姗的话，他的脸更红了，那是被她气的。
    “哦，没藏就没藏，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从姗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跟欧海跑步去了。”
    从姗挥挥手，逆方向向欧海跑去。
    在跟欧海一起跑步这件事上，从姗其实没什么私心，她就是真觉得从熙带人技术不好，导致她天天累得够呛，这才非要找欧海带跑不可。既然她已经被逼上梁山，那就要好好干，所以这次的运动会上，她是一定要好好跑的，争取为班级拿个能计分的名次回来。
    看到从姗逆着向自己跑来，欧海疑惑地看着她，从姗便主动解释道：“从熙有事不能带我，还是你带我吧……”
    当着欧海的面，从姗总不能贬低自家弟弟，因此便故意给了从熙点面子。
    欧海没有怀疑，应该说，他是那种就算疑心别人的借口，也不太可能指出来的人，他点头道：“那我们一起跑吧。”
    从姗知道欧海人好，不会拒绝自己，笑着道了谢，便开心地跟在了欧海的身后。
    看到从姗那灿烂的笑容，欧海也被感染，牵了牵嘴角，自觉放慢了跑步速度。
    一班这样的运动练习会声势浩大，其他班级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有些班级也有样学样，开始组织班级里的同学练习。毕竟大家都不是专业的，多点练习时间，成绩就能上升一大截。
    但华阳一中的操场就那么大，器材也有限，除了高三的，高一高二的都来抢地盘，那场面就热闹了。于是在高二（1）班无忧无虑地练了一周后，抢地盘大战开始了，每次放学后各个班级都急吼吼地冲向操场，为自己的班级“插上”代表占领的人员。
    不过对于练习长跑的同学来说，问题倒是不大。操场上的人虽然多了，但四百米长的跑道足够很多人一起跑的。其他场地抢地盘的问题，从姗是懒得去管了，就交给从熙和赵力烦恼好了。
    一开始，全校高一高二的学生都会守着放学时间立刻冲去操场，但后来有的班级提前下课去占位子，风气就这样被带坏了，就看谁胆子大，敢更早地过来。这事最后闹大了，被校方得知。校方先是表扬了大家积极运动锻炼的事，接着便严厉地批评了这种翘课的行为，禁止再有类似的行为，否则将取消整个班级的运动会参与资格。
    这个威胁足够严厉，大家都不敢再翘课了，乖乖地回到之前一下课就冲到操场的状态。从姗的班级有时候能抢到好位置，有时候抢不到。不过很快事情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除了一班每次练习时到的人都比较齐之外，其他班级到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剩下小猫三两只了。其他班级的同学私底下很是羡慕一班的班级凝聚力，有些班干部就说，从熙这个作为年级第一的班长，号召力就是强。
    可惜的是，事实真相就只有从姗一人知道。一班这哪里是班级凝聚力强啊，就算再强，时间久了，大家也会偷懒，但现在，从姗用男女搭配的方法将同学们分批捆绑在了一起，他们怎么会不积极呢？教室里是学习的地方，操场上相对来说就是个“约会”的地方。报名了相同项目的男女生们一起练习，一起进步，感觉不要太好啊。
    虽说组织的时候赵力和从熙都参与了，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有从姗最清楚，不过她保持了沉默，这种事要是明白地说出来，他们班的同学绝对会觉得尴尬，之后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积极了。所以，一直到运动会开始之前，只有高二（1）班的学生锻炼得最充分。
    月考及运动会开始之前，从姗除了保证学习，锻炼之外，在校内还继续着她的送情书活动，那毕竟是她现在最方便的积分来源。不过高二年级里情书能送的范围越来越小了，为此她不得不拓宽交友面，她总觉得，等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一定是她这个年级里认识人最多的。
    这期间，从姗又完成了几次逃出校门的任务。一次是她说球不小心掉出了校门外，她想出去捡，门卫大叔虽然很疑惑操场明明离校门那么远，球又是怎么掉出去的，但看到外面确实有个球，还是让从姗出门捡去了。还有一次是从姗当着门卫大叔的面爬上校园大门，得到积分之后在大叔的怒吼声中下来了。那次门卫大叔差点就叫老师了，结果从姗低头楚楚可怜地说自己只是想爬爬看校门罢了，还认了错，门卫大叔就一时心软放过了她。
    到双休日的时候，从姗就会去上补习班。从熙对于从姗这种上补习班的行为嗤之以鼻，他其实是觉得从姗是能靠着自己考好的，上学期的成绩就是很好的证明，不过他没说实话，只说从姗去上补习班是浪费钱。从姗才不理她，照旧在补习班里完成了一些送情书、约会和偷试卷的任务。那一次偷试卷时她运气不够好，差点被抓住，吓出她一身冷汗，因此几次以来她就偷了那么一次，也没敢再继续作案。
    等到了月考之前，从姗的积分，已经到168分了。对于这个进度，她还是满意的。
    在大家期待或者厌恶的心情之中，月考正式开始了。
    从姗这一次的目标是59分。她估计考到59分和33分能拿到的积分应该都是1个点，不过33分的完成度早就已经满了，她该刷刷59分的完成度了。
    考33分还是59分，对于从姗来说是没什么难度的，她唯一要担心的是老师们的“好心”。反正这一回，她已经做好了跟老师们的“好心”抗争到底的决心。
    高二选择了理科之后，为了应付会考，虽然像政治之类的课还在上，但每个星期也就一节课，月考也不考了，就剩下六门课，语数外，物化生。前三个每门课一百五十分，后三门课每门课一百分，加起来总共是750分。对从姗来说，除了语文之外，其他课程要考到59分还是不困难的。语文里面，可能没有那么多客观题让她凑到59分，因此最后她干脆把语文给归入33分这一任务，毕竟33分还是好凑的。
    月考结束之后，有些同学会来询问从姗和从熙考得怎样。
    从熙人比较实在，会说：“还好。”
    从姗更实在，她说：“考砸了。”
    可没人相信她的实在话，都觉得她是在谦虚。她上学期爆冷门考出个全年级第一，让大家都快忘记她曾经的“辉煌成就”了。
    从姗也不争辩，反正最后的考试成绩会证明一切的。
    而月考之后，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因为运动会之后就直接放国庆长假了，同学们都很兴奋，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充满了热情。其他班的同学准备得如何了从姗不知道，她知道她自己班的同学都准备得很充分，包括她自己。
    练习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跟着欧海，让欧海带着她跑，等她熟悉了跑步的节奏，后来也就自己一个人跑了。毕竟真正比赛的时候，可没人能带着她跑。从姗原本身体素质就还不错，再加上练习的时间足够充分，她很有信心在比赛中拿下一个能计分的名次。
    运动会总共是两天，从姗的三千米是在第二天上午，第一天没她什么事。她不是班干部本来也没事，但谁叫从熙是班长呢？她总不好让从熙一个人忙，所以也会义务帮着他做一些事，比如写激励的话送到广播台什么的。这次广播台的其中一个主持人正是邬倩倩，从姗就借着前同桌的情谊，小小地走个后门让她帮忙多念念。主持人那边是根据各个班级送上去的纸条文笔来判断是否要念的，小纸条被念得最多的班级，最后会有个什么奖励。从姗对于这个没兴趣，不过给班级争得荣誉的事，她很有兴趣替从熙做。当然她也不会太强人所难，就是让邬倩倩多看看他们班送上去的纸条，见着好的念，不好的就丢一旁好了。
    另外，从姗还帮着从熙和赵力一起关注各个项目的运动员检录和参赛的情况。每个项目总要派人跟着运动员一起过去好有个照应，得了名次也能第一时间通知班里，让班里同学自己算算得了几分。
    天气很热，可更热烈的还是同学们的热情。从姗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全班出动，为班级争荣誉的情况。大学里的运动会虽然规模更大也更热闹，可班级结构松散，哪有现在这样的凝聚力呢？
    第一天下午有男生五千米长跑，一班是欧海和赵力一起参加，从姗跟着去看了。不，应该说，一班的女生，只要自己没项目的，都来看了。
    当运动员们在起跑线上集合的时候，从姗第一眼就看到了欧海。欧海不是那里面最高的，也不是最壮的，却是最亮眼的。她听到身边有女孩小声激动地叫着欧海的名字。
    高二男生参加五千米长跑的总共有十六人，也不分预决赛了，直接一场比完。在发令枪响之后，所有人都冲了出去。在刚开始的争抢之后，大家沿着内圈跑，有顺序地排成了一排，欧海差不多排在中间的位置，按照既定的步调，匀速前进，不疾不徐。
    从姗听到身边的女生在花痴地感叹：“不愧是校草，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