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那位副主席小姐表面上说，很抱歉，没能及时联系到你们。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轻蔑。就好像他们都是演戏演傻了的傻瓜，免费送上门人家都在给别人找麻烦，让人很讨厌。
    他们的表演就是这么廉价。甚至要为不知道从那个胡同里钻出来的乐团让道。
    听着，那个乐团撕心裂肺地发出噪音。脾气很暴躁的欢欢不禁皱着眉头说，“我站在舞台上，可以比他唱得好一百倍。起码我吐字清晰，高音可以彪得上去，不用扯着脖颈子瞎吼。”
    学声乐出身的欢欢，显然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同伴们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因为，大家也同样受了伤。
    那一天，余婉婉和她的队友们甚至说不出安慰彼此的话。
    他们只能沉默地，再倒两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学校里。
    到了学校的时候，余婉婉那个昨天还跟她通电话的男朋友，正拿着披萨等待着他们。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的一霎那，余婉婉甚至觉得就好像有个人站在外面，在寒冷的夜晚，等待着她回家。
    不甘化作的委屈顿时让她红了眼眶。
    他们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路，没有人理解他们，人们只会朝着他们扔石头，给他们设置各种路障。
    可是，那又怎么样？至少有家人在等待他们回家。带着香喷喷的食物和可口的饮料。
    不得不说，热乎乎的食物很快就抚慰了大家的心。欢欢看着鲁又文嘴角的碎屑忍不住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甚至要喘不过气来。很快，剧团的小伙伴们再次笑闹了起来。
    想想也是，何必跟那些不懂艺术的家伙较劲。
    余婉婉咬着披萨，忍不住问江星辰：“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时候回来？”
    “我给向姗学姐发短信问的？”此时，江星辰正转过头看着她吃东西。眼镜下，他那双眸子正盛满了温柔。
    “你怎么知道向学姐的手机号码的？”余婉婉一侧头，似乎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向导给我的。”江星辰推了推眼镜。
    此时，他正在跟向导的剧组实习，没有一毛钱工资，却每天都能学了很多东西。
    向导也不像别人说得那样个性。至少，他偶尔会跟他这样的小辈聊天。在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会指导两句。
    “你可真不像个大少爷。”向导曾经这么打趣他。也曾经因为他提出某个幼稚的问题哈哈大笑。
    江星辰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为向导认识他妈妈的缘故？
    他也懒得想这么复杂的问题。至少他在剧组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每一天，他都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他的心会因为导演叫一声“”，而激动不已。
    在知道江星辰的女朋友手机关机后，看着他担心，向导就给了他向姗学姐的电话号码。
    “……”余婉婉突然觉得上天好像给江星辰开了个巨大的金手指。
    人和人就是这么不一样？在她和五朵剧团的小伙伴们备受刁难的时候，她的男朋友这是已经得到了向导的赏识么？
    虽然，婉婉看着他的眼神有点诡异。江星辰还是笑呵呵地说：
    “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小时候，我妈一直担心我有问题。还带我去查过智商。检查结果完全跟她想象的相反。”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头。在她面前，他并不觉得小时候，被怀疑智商是一件丢脸的事。
    “我妈她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相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沟通，跟别人相处？我喜欢看书，那能让我懂得很东西。我喜欢看电影，英文的，华语的，各种各样电影陪伴这我长大。你知道的，我妈曾经是演员。虽然放弃了演艺事业，她却很喜欢收集录影带。很多在中国没有播出过的电影，我家都有收藏。电影给我打开了新的世界。也让我学会了，如何跟别人相处交流。
    高三时候，我很茫然，不知道学什么好？家里对我也没有抱有其他期待。因为你，我想到了电影。这一切都是偶然的。可能这样的我挺没出息的。可是，到了现在，我真的很高兴能学导演专业，很高兴可以接触这个行业。
    我妈妈曾经说过演戏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我却觉得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拍出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随着不断地实习，我每天都能接触到更多的新鲜东西。这让我感到很快乐，很满足。
    我很期待有一天，我拍的电影能够上映。我还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当我的主角。到时候，我不用跟别人交谈，他们就能看懂我想要表达什么？这不是很神奇么？”
    灯光下，青年眯着眼睛看着她，就像一只抓到了小鱼的猫。
    他的脸型很好，在银边眼镜的衬托下，显得很斯文。
    他的头发似乎挺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半长不短地自由散落下来。这种随意的发型其实很适合他的气质。
    他的发质看起来柔软而又蓬松。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软乎乎的，是那么可爱。让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一把。
    在那一瞬间，他就像得到了奖赏似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阵惊喜。看起来，他很喜欢她的碰触。
    这让她又忍不住再次拍了他的头。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五官似乎已经慢慢地长开了。此时他的身上布满了快乐。
    不知不觉，已经又过了一年，他们都念大二了。他的个子又长高了一些，手臂变得很长。虽然仍是瘦瘦的，他却变结实了一些。
    聊天的时候，因为太兴奋，他甚至张开了长长的手臂，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变小了。虽然他并没有那么做，但是她却觉得他是在拥抱她似的。
    那瞬间，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味里，她的心也莫名地漏了半拍。
    他因为长期在外面跑，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干净又细腻。聊天谈话时，他的眼睛里时不时就会闪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睿智。
    余婉婉几乎都有点想不起他少年时代的样子了。
    那时候，他苍白又瘦弱，就像一颗生长在角落里的豆芽菜。时常冷漠地看着众人，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那时候，他似乎一天到晚都在做自己的梦，所有的人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就这样长大了。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仍是会用温柔地眼神凝视着她，还是会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说话。
    慢慢地，社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体贴的学姐们悄悄地消失了。
    他们两个默默地收拾好垃圾，然后锁好门离开了。
    “向学姐说，你今天可能会很伤心。让我安慰你一下。我买了披萨不仅安慰了你，似乎把大家都一起安慰了。这大概就是食物的魔法吧？”他跟她说话时，已经不会紧张的发抖。想起高中时代，他每次出现在她的身边都会犯蠢，就会觉得挺可笑。这大概就是时光的魔法吧？
    “不要说得我们都像吃货一样。”余婉婉不满地看着他。
    “说出来有什么关系？本来你就很喜欢吃呀？”他笑着看着她，像从前那样把包子脸鼓起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长大了。他们的感情没有变。只是有了各自所有追逐的梦想了。
    夜空里洋溢着食物的香气。他们在学校里缓缓地行走着。
    十月的末尾，五朵剧团再次启程。
    帝都理工学院是仅次于帝都建筑学院的纯汉纸学校。虽然不至于一个班只有一两个妹子。妹子仍是很稀有。
    这次一开始，五朵的团队们就受到了理工学院学生会干事们的热烈欢迎。
    有个长得像猩猩似的高壮男生突然尖叫了一声。“擦，艾玛，戏剧学院来表演的居然是六英妹妹。”
    猩猩哥一喊，很快就有一大帮男生把他们围了起来。
    他们要六英妹妹的签名，还有人要猫猫签在他们的衣服上。
    他们吵着要跟六英妹妹握手，还有人要小贼猫的拥抱。结果这个可恶的家伙刚喊完，就被周围的人不客气踹倒拖走了。敢轻薄我六英妹妹（猫猫）的统统弄死拖尸游街。
    五朵的人根本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场就陷入了混乱中。
    还是向姗学姐拉来了学生会主席，找来了保安维持秩序，才让那些火热的少年们逐渐冷静了下来。
    余婉婉虽然拍了几部作品，也知道六英妹妹和小贼猫比较火。只是从没签过名，也没遇见过这么多粉丝。于是，当场就傻了眼，完全反应不能。
    经过协商，话剧表演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了。
    只是，原本能容纳100多人的礼堂，突然都挤满了。偶尔还有人喊着猫猫，六英妹妹。
    余婉婉完全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直到向姗狠狠地拍了她一把。
    “看吧，这就是明星效应。”向姗开玩笑似的说。
    “还不是明星吧？”余婉婉仍是有些惊魂不定。
    “是个傻瓜来着。”向姗再次拿余婉婉开了个玩笑。
    说了半天话，余婉婉缓过来。
    这场演出，在尖叫声中开始，每次余婉婉一上场就有男生起哄似的尖叫，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余婉婉总是没办法进入状态，就算大声念台词后面的观众也未必能听到。他们显然也并不想看表演，他们只是为了冲着猫猫（六英妹妹）起哄……
    团员们几乎都没办法找到状态。最后却在剧烈的掌声中，匆匆结束了这次表演。
    还是学生会的人偷偷地把他们送出的理工学院。
    从那以后，余婉婉再去表演一律带着帽子和黑框眼镜。
    其实，化妆后，能认出林丹夫人是余婉婉的少之又少。也不知道之前是没有人注意到她，还是她只在理工学院出名火？
    太阳足的时候，余婉婉一直是带着遮阳帽和防辐射黑框眼镜出门的。基本没有人认出过她，即使是学生会的人知道了。也只是随便聊几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受欢迎过。
    本来想着，夏天过去，可以不用带遮阳帽了。现在余婉婉又特意找了顶鸭舌帽。还是继续武装着吧。
    十一月里，还发生了一件挺奇葩的事。
    他们去外语学院演出的时候，突然跑出个金发碧眼的帅哥，非要跟拉提琴的周学姐求交往。
    天知道，周学姐看上是个古典美人，浑身上下充满了东方韵味。实际上却是个中国武术爱好者。
    于是，那个可怜的帅哥还没近身，就被周学姐扔了出去。
    更奇葩的是帅哥宣称，在跌倒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小天使飞过，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被丘比特射中的声音。（难道真的不是摔伤脑袋了么？）
    从那之后，不论五朵剧团到了哪里，那位帅哥总是神通广大地跟到那里！并且不断地对周学姐表白，求交往，然后再度被暴力推倒。五朵剧团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帅哥本人却一直乐此不疲。
    团员们都说，可惜他长得这么帅，却是个抖m。
    周学姐曾一度怀疑身边有内奸。于是利用元老的身份，在五朵开展了轰轰烈烈地整风运动。主题是教导大家不许“出卖”伙伴。
    结果却发现，原来帅哥一直在关注着五朵的博客，以及戏剧学院校内论坛发布的公演信息。
    所以没办法，已经没有人类能够阻止，奇葩帅哥送上门被推倒的苦逼命运了。
    12月的时候，五朵剧团的表演旅程在期末考试之前，已经到了尾声。
    余婉婉发现几个月舞台表演下来，她的收获的不止是友情和快乐。还有，在表演上有了更多的感悟。
    与此同时，顾亮却又给她拿来了一个新的剧本。
    “情景喜剧？”余婉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表哥。
    情景剧是一种来自于国外的室内轻喜剧。一般就只有几个固定演员在固定的场景内进行表演。
    早期的情景剧是安排在小戏园子里，有很多观众坐在台下观看，然后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现在的情景剧是录制完了，再把笑声做后期添加上去。
    情景剧篇幅短，成本低廉，必须含有喜剧成分。所以在国内一般叫作“情景喜剧”。
    90年代初，华国开始拍了第一部情景喜剧《欢乐一家人》，这部剧直接就达到了国内情景喜剧的一个高峰。所有《欢乐一家人》的演员都火了。就算很多年后，扮演女儿的小演员长大了，仍然被观众们津津乐道。
    之后的十多年，不断地有新的情景剧出现，却再也没有哪部戏超越《欢乐一家人》。编剧们逐渐发现，想让观众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景喜剧受到地域的限制，写出的台本观众看了会觉得没有那么好笑。
    近年来，情景喜剧进入了一个瓶颈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