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今天的孟皎一扫昨天的狼狈不堪,画着自然的裸妆,穿着搭配最纯情的衣服,用最矜持的表情站在孟鱼薇的教室门口。
    四目相对,孟鱼薇看出了孟皎眼里刻骨的恨意,孟皎也看到了孟鱼薇眼神中的漠然。
    “孟鱼薇,你姐是不是长胖了点?”坐在孟鱼薇前面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看了孟皎良久,有些疑惑地转过头问孟鱼薇。
    孟皎上次来找孟鱼薇已经两个月之前了,那时候她还特意从陆安封教室门口走过。这个女生这个时候居然还记得孟皎的胖瘦,想必也是对孟皎有很深的印象。
    男人看女人是看整体,女人看女人却是看细节,虽然这个女生可能还没到情窦初开的时候,只是本能地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观察另一个优秀的女人,就发现孟皎长胖了些。
    孟鱼薇看了眼孟皎,对前座的女生说道:“我觉得倒是打肿脸充胖子。”
    说完,孟鱼薇索性起身走到教室门口,看看孟皎到底想玩什么招数。
    果然,见孟鱼薇走过来,孟皎脸上略带矜持的表情褪去,反而露出一种让人想要呵护的柔弱。
    其实抛开一切恩怨来看,孟皎在外人面前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完美,长相娇美,气质出众,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确实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也难怪那个季教授评价她一个词——“可怕”,轻而易举装出这种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举止,这样的女人确实让人畏惧。
    “薇薇,你为什么要对小鑫那样?你知道你这是毁了他一辈子吗?”孟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孟鱼薇有些警惕。
    果然,孟皎话音一落,就有一个男生“主动配合”道:“是魏鑫吗?难道他住院和孟鱼薇有关?”说着,怀疑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孟鱼薇身上。
    “我对魏鑫做了什么?”孟鱼薇也惊讶起来,澄澈的眸子锁定了男生。
    男生没想到一向低调到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孟鱼薇站在孟皎面前居然丝毫不逊色,比起孟皎脸上厚厚的粉底,孟鱼薇脸上健康的红晕反而更吸引人,一时间,他居然语塞了。
    孟皎见男生没有继续搭腔,只能暗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薇薇,你去自首吧,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担错误,姐姐就不介意你偷了姐姐的玉瓶了。”
    孟皎提起玉瓶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偏偏玉净瓶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最有嫌疑的陆安封她却连怀疑都不能怀疑,只能赖在孟鱼薇身上。
    “姐姐?自首?”孟鱼薇重复了孟皎话里的两个字眼,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你有证据,你怕是早就去警局举报了吧?还有,“偷”这个字不要乱用,贼喊捉贼这事情做出来也得有点羞耻心吧,不如我们去隔壁教室找陆安封问问,你那玉瓶到底去哪儿了?”
    一听孟鱼薇提陆安封的名字,孟皎忍不住一个哆嗦,虽然说陆安封对她的态度还是一样,但一想到他手里还握着她一百万的债务,孟皎心里就有些难堪。原本她在陆安封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女神般的存在,没想到昨天一过,这种感觉荡然无存,反而她在面对陆安封的时候憋屈到不行。
    正当孟皎心里纠结的时候,陆安封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走出来就看到孟皎苍白的脸色,当下就忍不住怒道:“孟鱼薇,你在做什么?”
    “护花使者来了?孟皎,看来陆少对你是真爱,见过你那一面之后还对你不离不弃,还真是难得。如果再端着你的架子,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孟鱼薇看出了陆安封脸上的心疼,发自真心地对孟皎说道。
    孟皎眼神一闪,对陆安封的靠近不再像以往一样抗拒了。陆安封感受到了孟皎态度的改变,心里却没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近距离看着孟皎脸上厚厚的粉底,陆安封想到了她昨天被打的几个耳光,一阵厌恶突然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候,校长陪着一个贵妇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见教室门口站了不少人,忍不住喊道:“你们还要不要上课了?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喊完,校长又对贵妇谄笑道:“魏夫人,孟鱼薇就在这个班上。”
    孟鱼薇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去,魏母熟悉的脸跃入眼中,眼里恨意一闪,孟鱼薇挪了挪步子,把身后的孟皎露出来。
    魏母刚准备让校长把那个叫孟鱼薇的喊出来,就看到孟皎打扮得楚楚怜人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心里蓦然涌起一股邪火,走到孟皎面前就是一巴掌:“贱人!你不是说你在照顾小鑫吗?又穿得这么勾人出来干什么?”
    这一巴掌下去,孟皎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尖叫出声。
    ☆、第29章
    孟鱼薇看着孟皎捂着脸痛呼出声,不禁看了眼魏母的染指鲜红色甲油的手。孟皎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她昨天打了她两巴掌,加上凌期那么重的一个耳光,她都没有发出这样凄厉的喊声,可想而知魏母这一巴掌又多么重。
    魏母这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恨,还扬起手再打一次,却被陆安封拦住了。
    “魏夫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在学校当众下这样的毒手也不怕被报道出来,给魏总抹黑?”
    魏母被陆安封制住了手腕,索性收手,听完陆安封的话,却是冷冷一笑:“魏和森?他凭什么!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当得上我在外面为他装腔作势吗?陆少,我看在陆夫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刚刚说的话,但你再敢护着这个女人,我也不怕得罪你们陆家!”
    孟皎拉了拉陆安封,小声道:“陆……”
    孟皎刚刚开口,就感觉自己手里抓的衣角被迅速拽了回去,她一愣,脸上柔弱的神情也维持不住,陆安封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让她忍不住握紧了脸侧的手掌。
    陆安封这一个反射性的动作让自己都吓了一跳,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的;但事实告诉了他,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孟鱼薇在一旁看着几人的互动,心里却冷冷地笑了。孟皎恐怕是被捧得太高,如今自己已经摔到了尘埃里,却还想在陆安封面前摆出女神范儿,希望装装柔弱无助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怜。现在被陆安封这个她的头号追求者厌恶,这种失落恐怕很难接受吧?
    至于陆安封,他本来就是个薄情的人,前世那么多优秀女人前赴后继的付出都没能捂热他的心,反倒是一直冷遇他的孟皎一直在他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以前她以为陆安封对孟皎是真爱,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他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魏母见陆安封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冷笑着看了眼孟皎说道:“没有男人护着你,你还能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你妈当年都没能在我手上占到一点便宜,更别说你了,连个筹码都没有,还想来踏进我魏家的大门?做梦!”
    “本来还以为你比你妈聪明点,没想到,在我面前还敢做阳奉阴违的事,前面跟我说会好好照顾魏鑫,我一个转身你就来学校勾引人来了。你是真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眼里吧?”
    原本围在教室门口的学生都被校长赶了回去,整个走廊里就只剩下了孟鱼薇和孟皎几人,魏母说完就扫了眼孟鱼薇:“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孟鱼薇笑了笑:“魏夫人,你来一中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魏母眼睛眯了眯,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就是那个废了我儿子的人?”
    孟鱼薇没有回答她,却特意问道:“魏夫人,你来一中这么威风,魏总知道吗?”
    见魏母依然一副无所谓的傲慢表情,孟鱼薇突然走到走廊的护栏边上,往下看了看,回过头问道:“魏夫人,听说我继母昨晚和魏总见了一面,似乎还彻夜长谈了一番,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内容?”
    “你继母?”魏母狐疑地看了孟鱼薇一眼。
    孟鱼薇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孟皎怎么跟魏母解释的,居然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来找茬了,不过这样更好!
    “孟鱼薇,你不要胡说八道!”孟皎一听到孟鱼薇开口,就有些胆寒,昨晚她气急了,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董玲玲说了,董玲玲给孟国强打完电话,就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孟皎没想到,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孟鱼薇居然知道。而且看魏母的脸色,魏和森昨晚应该也是彻夜未归。
    孟鱼薇没有管孟皎无力的喊叫,看着魏母铁青的脸色继续道:“我继母就是董玲玲,孟皎是我继姐,您还不知道?怪不得您会听了孟皎的话误会我,我和您儿子素未谋面,而且还毫无恩怨,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儿子的事情的?”
    “学校都传遍了,而且……”孟鱼薇犹豫了一下。
    见孟鱼薇犹豫不说话,魏母眼神一厉,大声问:“而且什么?”
    “而且在我爸眼里,我可能都比不上继姐一根头发丝吧,我又为什么要帮孟皎去害你的儿子?”孟鱼薇苦笑。
    “果然,狐狸精到哪里都是狐狸精!董玲玲那个贱人!”魏母话语中的恨意让孟鱼薇意识到她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对孟皎母女丝毫不在乎。
    前世魏鑫把孟小鱼撞了,孟鱼薇执意上诉,孟皎主动提出帮忙,为了让魏鑫免于罪责,魏母妥协了,松口孟皎进入魏家,到现在孟鱼薇还是不明白当年孟小鱼被魏鑫撞到底是不是孟皎策划的。
    看了眼此时已经默然无语的孟皎,孟鱼薇心中一阵快意,当年她和父亲“帮”弟弟原谅了魏家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经历这样的无力感。
    “魏夫人也在这里?”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孟鱼薇一转过头,就看到凌期和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一起走了过来,刚刚讶异的询问就是这个中年人发出来的。
    魏母很显然是认识这个中年人的,尽管心情不佳,但还是强露了一个笑容,寒暄道:“是陈记啊,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我是听凌老板说昨天的古玩交流会上出了一个极品白玉瓶,你也知道,我是出了名的爱美玉,所以就按捺不住想来看看。”陈记笑了笑。
    “极品白玉瓶?是这里学生的?”魏母有点发愣。
    凌期指了指孟鱼薇,无奈地对陈记说道:“早跟你说了,那白玉瓶现在不在她那里了,她卖给别人了。”
    陈记一瞪眼:“你不跟我说那玉瓶是卖给她姐了吗?”
    凌期又指了指孟皎,说道:“正好,她姐也在,你可以问人家愿不愿意借你看看。”
    陈记一听凌期这话一波三折的,好险没一巴掌拍到凌期那张脸上去。但他目光一落到孟皎身上,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小姑娘,你脸这是怎么了?”
    孟皎本来看到这个男人是凌期带来的,就有些反感,这会儿见他一开口就是问她的脸,顿时脸又黑了几分:“我脸怎么样要你一个糟老头来多管闲事?”
    孟皎这话一出口,孟鱼薇差点没笑出来,这男人虽然长得黑,说话举止有点老气,但也不至于被扣上“糟老头”这个称呼吧,这孟皎可能是被气疯了。
    孟皎这话一出口,孟鱼薇就见魏母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恨不得要好好教教孟皎应该怎么说话,连她都要费尽心思赔笑脸的人,她居然一开口就把人给得罪死了!
    “……哈哈,这小姑娘看着挺标致的人,原来眼神不好!”陈记愣了半响,才突然笑了起来。
    “你说谁眼神不好?”孟皎只觉得心里一股邪火没法出,眼前这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就是她发泄的对象。
    “孟皎,你给我闭嘴!”魏母终于忍不住了,孟皎这身份在上流圈子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陈记恐怕也知道这个人,只是没见过罢了。要是因为孟皎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害得魏家被陈记这个名记记恨上了……
    想到这里,魏母又狠狠地瞪了孟皎一眼,对陈记赔笑道:“陈记,您别和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陈记这次连笑容都懒得摆了:“小孩子?我陈鸿这么多年被无数人辱骂都习惯了,就是从来没被‘小孩子’这样骂过。孟皎……孟皎!魏夫人,这就是魏总的二女儿?听说她可是把你儿子给害成了那样,你这度量也真挺大的。”
    魏母想跟陈记说魏鑫那事还没定论,但看到孟皎眼里的怨恨之色,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寒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说道:“和森心疼她,怎么都不愿意这个女儿受苦,我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孟皎一听魏母这话,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阿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要赖到我身上?明明就是孟鱼薇做的!”
    孟鱼薇再次被孟皎指出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她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孟皎,恐怕都不会希望这个罪名落在她之外的人头上,即使魏母想查出来真正的凶手,在这个时候也只会把罪名全都往孟皎身上推。
    董玲玲昨晚能让魏和森彻夜未归,已经让魏母对孟皎母女的警惕心放到最大,如果孟皎真的成了魏家人,就凭她那两个傻了残了的儿女,根本斗不过孟皎。想当年,魏家发家全是因为她娘家的权势,现如今眼前这对男女害了她的女儿儿子,她怎么可能让孟皎笑着踏进魏家的门?
    孟鱼薇当然知道魏母这一番思量,她今天算准了孟皎会针对她做些事,联系到凌期昨晚给她提供的一些线索,设这个局根本不难。孟皎的反应和魏母会做的选择一开始就注定了,陈记的到来是导火索,让魏母意识到根本不能给孟皎母女翻身的机会,一口咬定魏鑫那件事是孟皎做的。
    至于说魏鑫……孟鱼薇轻轻笑了,突然开口道:“魏夫人,之前我也听说过魏鑫的病情,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治好魏鑫。”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孟鱼薇的身上,孟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治好魏鑫?京都最好的医生都确定他治不好了!”
    魏母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被孟皎道破,一种绝望的恨意笼罩了她:“孟皎,我告诉你,要是魏鑫治不好,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改姓魏!”
    孟鱼薇看着魏母眼中隐藏着的希冀,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之前就想帮魏少治病的,但偏方里唯一的药引被孟皎毁了,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如果魏家……”
    见孟鱼薇说得肯定,魏母连忙道:“只要是魏家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但要是你治不好……”说到最后,魏母的语气里就带了些威胁。
    孟鱼薇爽快地点了点头,说道:“治好了魏少,我分文不取,如果治不好,那我任你们处置。”
    孟鱼薇的话让凌期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胳膊,似乎有点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承诺。孟鱼薇对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表情,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第一次有人对魏母做出这样的承诺,她几乎一瞬间在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孟鱼薇看了看魏母和孟皎截然不同的表情,在心里露出一个冷笑。魏鑫这点痛苦算什么?她想让他尝遍孟小鱼前世受过的所有苦!不止是魏鑫,连那个为陆安封疯疯癫癫的魏家女儿她都能治好,她倒想看看,这样的局面,孟皎还能不能游刃有余?
    ☆、第30章
    “怎么还在京都?我以为你已经走了。”魏母和孟皎几人一走,孟鱼薇干脆翘掉了一堂课,和凌期一起走到了操场上。孟鱼薇惬意地靠在操场的护栏上,看着远处上体育课的高一学生,眼里露出一丝怀念。
    “本来准备去的,但一听说孟皎和魏夫人一起来学校找你,我就来看热闹了。”凌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烟,在手里转了转。
    “不怕去晚了你的桃花运就没了?”孟鱼薇想起了昨晚跟凌期说他这一趟出去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的时候,他那毫不在意的表情。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感情这东西本来就应该随缘,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多看一眼。”
    说到这里,凌期突然看向孟鱼薇:“我以前只是觉得你不像个学生,现在再看你,却发现你身上笼罩着很多神秘的烟雾,有一身好功夫,还能随便就拿出一个极品白玉瓶,昨晚给我算的命我能等来日再验证,但你居然还会看病,而且还是魏鑫这种连国内最顶尖的医生都治不好的病。”
    孟鱼薇听着凌期一条一条数着她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倏地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了,我不像一个学生,你也不像个做生意的,我既然不过问你的事情,你又何必执着我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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