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他手中长剑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那血色衬着他的眼底冷厉的锋芒,看起来分外恐怖。
苏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浑身都疼,额上冷汗直冒。
他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却是手脚虚软提不起力气,惶恐之余只就满面怒容的瞪着苏逸,“是你设局在这里等着害我?”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苏逸道,垂眸看了眼手中长剑,“不过就是遇上了,想着由我亲自来送你一程,你可能也就不会觉得那么遗憾了。”
说话间他的手腕一翻,剑锋已经抵上苏霖的胸口。
苏霖使劲往后倾了倾身子,却因为背后被断掉的树干挡着避让不开,只就汗流浃背的盯着眼前长剑,颤声道:“你敢动我?我是堂堂长顺王府的世子,是朝廷命官,但凡你敢杀了我,你自己也绝对是难逃干系!”
苏逸的唇角勾了一下,却构不成一个微笑的表情。
仿佛是在他苏家人面前,他连一点点的伪装都懒得费心去准备,只是用一种冰冷仇视的眼神看着苏霖。
他笑了一声,继而侧目去看默然立在身后两丈开外的纤瘦黑衣人道:“如果是我杀的他,善后事宜你会处理妥当的吧?”
那人立在风中,略有些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不说话,苏逸却也不介意,继而又重新敛了眸光看向苏霖,长剑一劈。
苏霖几乎肝胆俱裂,惶然的使劲闭了眼。
手脚几处尖锐的疼痛过后,他全身的衣物就已经被冷汗湿透,几乎昏厥,可是缓缓的睁开眼,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呼吸,而面前苏逸手里还是提着剑,神色嘲讽的看着他。
和他的视线略一相碰,苏逸才又说道:“放心吧,很快的,你撑不到血完全放干那会儿的,最多——”
他说着,就似是闭眼很认真的估算了一下,然后神情轻缓的笑了一下,“半盏茶!”
不是他想对苏霖手下留情,而是形势逼人——
后面站着的那位明显不好说话,也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否则——
他下手一定不会这么重,要细水长流的看着苏霖慢慢死去才算解恨。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血管也割破了,很快的周身就被血水浸染漫上来,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生命逐渐从身体里和意识里抽离的声音。
苏霖虚软的靠在那里,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恐惧到了极致。
“苏——苏逸——”他的声音打颤,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逐渐的僵硬冷掉,“我们同出一门,今天你对我下这样的毒手,就——就不怕因果循环,将来遭到报应吗?”
苏逸的目光闪了一下,月色下他眼底的神色突然就带了几分凄惶。
见他沉默,苏霖就觉得仿佛是这条必死之路在眼前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定了定神,强撑着力气道:“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宿怨,现在杀了我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你放过我这一次,待我回到王府,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就是——就是——”
见苏逸一直没有出言反对,他的底气就又足了些,迫切道:“就算是你想要这个长顺王世子之位,我——我也可以让给你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的!”
“补偿?”苏逸冷冷的笑了一声,突然仰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重新再垂眸看向苏逸的时候眼中忽而有明显的杀气迸射,横臂一扫,就又在苏霖的颈边开了一道口子。
苏霖恐慌的赶忙屏住呼吸,嘶吼道:“我是你大哥,你敢对我下杀手,你这是大逆不道,你——”
可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道,细若蚊蝇,立刻就被夜风吹散了。
“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好了!”苏逸漠然打断他的话,收剑入鞘,唇角讥诮的勾了一下,惯常温和的眉目之间那笑容竟然透出几分邪毒的冷魅来,他的语气很轻,却透着刺骨的凉,“横竖——我做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苏霖愕然张了张嘴,却再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只是眼睛瞪的老大的死死盯着他,仿佛是要通过临终这最后一眼的注视来把心里所有愤恨和不甘的情绪都尽数表达出来给苏逸知道。
苏逸却已经漠然的回转身去,没有再看他。
他款步过去,行至那黑衣人面前,在他身前两步之外的地方站定,唇角微扬牵起一抹笑,又是如他惯常那般温和入骨的模样。
“谢了!”他这样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旁侧的林子里已经有轻微而迅捷的脚步声响起。
他想了一下,便是飘身而起,躲在了之前苏霖藏身的那株大树的树冠里,敛了气息。
几乎是前后脚,两侧的林子里就斜穿奔来两个黑衣人。
“头儿!”两人直接扑倒那人面前,恭敬一揖。
“嗯!”那人静立不动,只就略一颔首就把目光移到不远处歪着的尸体上面,冷声道:“带他走吧,这里的血迹我来清理。”
“是!”两人领命,过去看到苏霖的死状却是心生疑惑。
他们是暗卫出身,杀人的手法从来都讲求干净利落,一刀切是最合适不过的。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却没有多问,扛了苏霖的尸体转身往来时路上奔去。
待到两人的脚步声走的远了,苏逸才又飘身从那树上下来。
那人却没理他,径自走过去,四下看了看,直接以剑鞘扫了旁边的大片泥土和落叶过来,将血迹掩埋。
利落的做完这一切,看也没看苏逸一眼,他又是抬脚就走。
“哎!”苏逸皱眉,不甘的追上去一步,伸手要去扯他的袖子,却被他警惕的甩手避开了。
似乎是为了立刻甩掉这块狗皮膏药,更是直接一提内力,往前纵出去几丈开外。
苏逸提了内力赶紧去追。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扑到林子的边缘,却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行过。
苏逸的心头一紧——
他的马还留在林子外头,势必要被人发现的。
果然他心里不妙的感觉一现,外面的来人已经收住马缰,粗声吼道:“树林里有人!”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目色一凝,下意识的就要拔剑。
苏逸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扬声喊道:“夫人啊,你去哪儿?等等为夫!”
那人就是再如何泰定也是被他这神来一笔惊了个踉跄,脚下步子一缓,后面苏逸已经提力奔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解了身上银白披风往他身上一搭,拉下他面上黑巾的同时手指一穿打乱他满头发丝。
这边他才将人往怀里一搂,外面已经四五个蓝衫的汉子剑拔弩张的冲了进来。
------题外话------
之前好像有几个妹子猜罗予琯留着是要坑苏霖的,好吧,我承认被你们猜中了,苏霖这算是被她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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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装x遭抹脖儿!
女人的眉头皱了一下。
苏逸的反应似乎比她还大,整张脸都扭曲了一瞬,不过好在夜色遮掩,他的神情变化又是收放自如,立刻就又扯出一抹笑,笑嘻嘻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这里荒郊野外的多危险,我记得前面好像是有家客栈的,我们先去投宿?”
说话间,他的一只手卡在女人的腰后,将人紧紧的压在怀里。
女人的身体绷直,却也没动,长发披散,脸色也看不十分分明。
苏逸说着,又似是对突然闯过来打扰他的一行人十分不满的挑了下眉头,道:“你们做什么?”
几个蓝袍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见到是个样貌不俗衣着考究的年轻公子也就稍稍放下了芥蒂。
而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身上披了件银白色绣兰花的锦绣披风,依稀只能看到半张脸,却也没能察觉什么异样。
“我们只是路过,打扰了!”为首的一人道,收剑入鞘,一挥手就带着那一行人出了林子,打马飞奔而去。
几个人一走,苏逸就赶忙松开怀里的女人后退一步,抬手捂着肋下一处龇牙咧嘴的揉了揉。
与其说方才是他制住了这女人,倒不如说是自己反被她制住了,就在他将人带入怀中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已经果决的按在了他肋骨间的鹰窗穴上,那力道拿捏的——
虽然不至于要命,也险些叫他绷不住当场变脸。
听着树林外面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女人随手扯下身上的披风甩给他,还是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苏逸接了那披风在手,却也不穿,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在她背后闲闲道:“客栈那里他们一旦扑空扭头就会回来,如果我们这就行踪不明,势必招来他们穷追猛打的探查追杀,就算你不怕,这样的麻烦还是能少一点就尽量少一点的不是吗?”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话,两人出了树林,抬头的时候就见北边那客栈的方向有浓烟火光冲天而起。
因为离的太远,火光看上去就只有那么一簇。
但是不想也知道,当是那些暗卫烧了客栈要湮没暗杀的痕迹了。
女子抿着唇角看过去。
苏逸已经走过去,将那披风往她肩头一搭,笑道:“就当是谢你之前给我行的方便,这场戏,我陪你做到底!”
言罢,似是也不担心那女人会甩袖走人,转身提了剑又折回了林子里。
这一趟他去的时间有点长,有一刻多钟才会,回来的时候一手抓着把剑并一只软塌塌的兔子,另一边手里提着一捆干树枝。
那女人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掏出火折子,动作麻利的生火,给野兔剥皮。
说起来他也是大家出身的名门公子,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被长顺王府的本家驱逐,但是在庄子上也是仆役成群,饮食起居都有人照管。
可是做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是十分娴熟,仿佛信手拈来一样。
那女人手里提着剑,目光定格在他灵活运作的手指上,万年不变的表情之间也似是忍不住露出些许沉思之色。
苏逸这边生了火,又用树枝架了个简易的架子把兔肉放在火上烤。
抬头见她还站在那里出神,就招呼道:“过来坐吧!”
女人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裹着披风在他对面远远的坐了。
虽然彼此之间已经打过几次的照面,但是这会儿借着火光却是苏逸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脸。
十分普通而平常的一张脸,真要说起来,也只是清秀而已,要是融入人群里,是很容易被忽视掉的那类人。
可是因为她周身的气场太过刻板冷硬的缘故,骤然一眼看过去——
反而更多人的第一印象会误以为她只是个身形比较单薄男人。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不多一会儿果然那群蓝袍人已经再度策马折了回来。
远远看到这里的火光,一行人都警觉的放慢了速度。
那女人是背对着小路,沉默不语。
为首的蓝袍人收住马缰,目光又从两人身上掠过。
苏逸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火光道:“这位大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的面色阴沉,见他一副自若的神态也就自然打消了疑虑,却是抬起马鞭对两人遥遥一指道:“你们在这里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等经过?”
“可疑人等?没有啊,我们在这里有一会儿,没看到什么人。”苏逸道。
后面另一名蓝袍人打马往前凑了凑,轻声提醒道:“头儿——”